映影 作者:宋颜(晋江12-08-27完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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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很和蔼的人，温暖的笑容让人放松，虽然我很少笑，可他的笑容确实能温暖人心。
　　他故作严肃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跟父亲说了以后，然后带了我去一条隐蔽的斜坡小路里的大桥，那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梦境。
　　在看见那个女孩的时候，我躲在了小路的树林笼罩下的阴影，没有出来。
　　“寞绊，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好不好？”
　　那个男人用哄小孩的语气对她说。
　　令人意外的是，她扬起下巴，倔强地说：“叔爸，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完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该怎么说呢，她笑起来很好看。
　　瘦而尖的脸在大桥鹅黄的灯光下嘴角翘起微笑的弧度，一个朦胧美好的梦境。
　　我有点舍不得醒了。
　　“哎，那孩子呢？”男人转身找我，我躲得更深，怕被他找到。
　　我只是处在黑暗太久，不敢面对光明与美好。
　　从小我就被人欺负，太多的伤疤教会了我去反抗去习惯，我的家庭完整却并不美满，就像两个陌生人捡到了一个孩子，就组成了家庭。
　　这个家更多的是静，让自己的心荒芜得没有感觉，一片空旷。
　　我叫他们父亲母亲，生疏而礼貌的称呼，不像别人叫惯的亲昵。
　　那晚，我的视野都是那个女孩开心的笑容，牵动着嘴左边的淡淡酒涡，爱笑不服输的女孩子。
　　刚开始是没什么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发现，她无形地渐渐植入了我的心底。
　　我喜欢她。
　　喜欢到每天晚上偷偷躲在大桥隐蔽的远处，等待她来，然后就这样，望着她。
　　很卑微的喜欢，我也没跟她的叔爸提出要认识她。
　　她太干净，笑容纯净温暖。而我无法如同她一样美好干净。
　　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没有结果，因为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
　　直到我的表妹暑假来我家住，她要升入这里的一中时，那个女孩很久没有来过大桥了。
　　她应该要升初三了，我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消息，读的是重点初中。
　　那时我才了解到她的家庭关系很复杂，她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忧无虑。
　　她搬去和她的亲生父亲住了，虽然她本身并不愿意。
　　也许是遗憾，或者是别的感情，我对表妹很好，可能我把表妹当成她了。
　　只是，我没预料到，表妹会爱上我。
　　“叶落忧，你喜欢我吗？”
　　“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况且我从来就没把你当作是我的表哥。”
　　“我爱你，叶落忧！不要在逃避了。”
　　小时候的表妹乖巧可爱，也不是特别黏我，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念头，而且不肯放弃。
　　自从表妹跟我表白后，她原本乱七八糟的男朋友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开始直呼我的名字，她会做一些亲昵的动作，甚至自我堕落。
　　我已经告诉过她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她，让她死心。
　　可我还是不了解表妹，我不知道她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对我下安眠药。
　　在我感到头晕目眩就要倒下去的时候，最后的意识，看见了她冲我笑得鬼魅的脸。
　　没多久，耳边传来吵杂声、喊叫声、倒塌声，乱成一团，鼻腔里充斥着焦糊的烟呛味。
　　等我睁开眼，视线里的景象真像一场梦，梦境发生的事从来都跟现实相反。
　　是吗？为什么表妹一脸泪痕地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场大火什么都烧没了，我的家也没了。
　　生活似乎没有了方向，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只知道我需要别的事情去转移注意力。
　　我不停地挑衅别人打架，不断地打，不断地受伤害，麻木自己，不去面对事实。
　　连表妹当着我的面跳下天台，我也没反应。
　　我不恨她，说起来，这个家对我来说不重要。
　　可是同时这个家是我唯一的依靠。
　　表妹受伤回去了，我在同一条小巷又租了一间屋子，他们留下的东西真的不多。
　　所以，一切，重新来过。
　　我很快又与她见面了，她似乎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依赖别人的女孩。
　　不过她还是喜欢去大桥那里，可是，忘记了去的路。
　　我带她去，在前头领着路，她没变，还是那么倔强不喜欢低别人一节，也不喜欢跟在别人后面。
　　“阿落，我叫阿寞，寂寞的寞。”
　　“阿落。。。。。。”
　　她靠在我的肩上，呢喃了一夜的话，毫无防备地相信我。
　　我轻轻地笑了笑，在她睡熟以后，才小心地将她放在石桌上，然后安静地离开。
　　终究我还是不敢离她太近。
　　接着又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听说了小巷发生的事，她的叔爸。。。。。。死了。
　　那她呢，又在哪里？
　　一次经过酒吧解决一些人的时候，我似乎在淆乱的人群中看见她的身影，然而，转瞬即逝。
　　然后是被人哀求去酒吧旁边偏僻的巷子救人，我本来打算不理，但是我往里面瞄到了她的背影。
　　当看见她没有挣扎地躺在别人身下的时候，我几乎克制不住自己难以形容的愤怒情绪。
　　她变了，变得不像她自己。
　　我很想骂醒她，但是她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居然，还吻了我。
　　她的鼻尖碰到我的鼻尖，近在咫尺的脸放大，很近。近得我的心跳都停止了。
　　她走了之后，我忍不住跟上她，她喝了太多酒，我放心不下。
　　跟到一间学校，就不见了她的踪影。想了想，我走进那间学校去找她。
　　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我不清楚她在哪里，转了一圈，回到门口的时候，我才找到了她。
　　她被一个男生抱着，看样子他们认识，那个男生在叫她的名字，声音近乎沙哑。
　　我快步走向他们，挡住那个男生。
　　“她是我的女朋友，请还给我。”我冷冷地说道。
　　那是我第一次有危机感，对眼前这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先是更加抱紧了她，而后才松手，将她给我。那张在夜色下模糊不清的脸我并没有仔细看，我的注意力在她身上。只听见，他对我说：“照顾好她。”
　　“阿落。。。。。。”她在我怀里喊着我给她的名字，细微的声音好像会随时消失。
　　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但我思虑了片刻，还是决定抱她去大桥那边，那条斜坡小路有石桌可以让她休息。
　　一夜未眠。
　　我突然又想起那晚她靠在我肩膀上的情形，想到我说我叫阿落的时候，她并没有惊讶和疑惑，只是问我借肩膀用。
　　其实我当时在想，这个称呼只属于她叫我，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眼睛过度疲劳地酸痛，但我还是没闭眼，我怕流失看她的一分一秒。
　　我安静地抱着她沉睡中因冷发抖的身体，靠近她的耳边无声地说，呼出的气体碰到她冻得微红的耳朵散开。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酒醒后的她有点迷糊，歪头思考的模样让我想笑。
　　但所幸的是，她想通了，不再继续堕落，变回那个微笑起来美丽得令人心动的女孩。
　　之后的生活中心几乎是全部围绕着她，她搬了回来，跟我一所高中，还交了个好朋友。
　　只是那个叫夏芷的女生，跟着她一起叫我阿落。即使她本身知道我的名字。
　　她之前就已经认识我，但在寞绊和她见我的时候，她装作没见过我的样子，问我：
　　“我可以叫你阿落吗？”
　　碍于寞绊在场，我没拒绝。
　　她的作风很像表妹，我不想重蹈覆辙，所以我始终提防着她。
　　不过她的确对寞绊没有恶意，是真的把她当好朋友。
　　可是寞绊在升入高二时，又搬去她的生父那里。并且转学去一中，夏芷也是。
　　心情没来由地不好，我时常去酒吧找人打架，惹到一个有点势力的人，他向我下挑战书，找我飙车。
　　我答应了，不是因为他说不来就是没用的废材这话，而是我想找个宣泄口，心底压抑的感情似乎快控制不住。
　　在一次通宵飙完车后，我正打算回家休息，寞绊却打来了电话，叫我去找她。
　　我几乎是马上赶了过去，连她说话的内容都没怎么听清。
　　亲眼看见她的生父对她一副嫌弃厌恶的嘴脸，甚至还想打她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这么依赖怀念她的叔爸。她太缺乏父爱，而这些他的生父完全给不了她。
　　她打了她的生父一巴掌，接着拉着我跑了出去。等到安全了，她就开始大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所以我对她说想哭就哭出来，声音里是自己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带她去买了些生活用品，在超市挑选时她还嘀咕着差点忘了这事。我侧头看她低头挑东西
　　的侧脸，澄亮的灯光照在她的脸庞上，依旧美好。
　　我想我真的沉迷得太深了，再也出不来了。
　　不然她抱住我的脖子说喜欢我的那一刻，我怎么会心动，会想回抱她对她说我也是。
　　一场绚丽的梦境时间总是有限，往往等到你最入迷的时候戛然而止，并且不留下任何痕迹。
　　寞绊请了一星期的假，这段时间都是我睡沙发她睡我的床，每天都是我煮饭她洗碗，固定不变。但是她就是不服，死也不愿意洗碗，除了我拖过她两次洗过后就再也没洗过，老是想一些鬼主意来骗我任劳任怨。
　　这套对我没什么用，她就整天说我擅长冷暴力，冰得她晚上睡不着。在我付诸行动不让她睡我床时，她才收口愿意妥协去洗碗，虽然她每天洗碗的过程总是骂脏话。
　　我的兄弟说我开始有人情味，气场没那么冷好相处了。
　　或许，我也可以变成一个温暖干净的人。
　　梦总是会醒的，这没有或许，恒定的规律没有人打得破。
　　所以我的梦醒得让我措手不及，让我可悲还没实现的愿望变成一个笑话。
　　我和兄弟们去特定的酒吧找仇家了断的时候，我没料到夏芷那时也在，不过她倒是让我躲过了一棍。可那个仇家是出了名的难缠，我应付着前面抡着棍子乱挥的人，侧边猛地又有人操着酒瓶砸
　　来，我迅速闪过，额头就被棍子狠狠打中。。。。。。
　　黑茫茫的一片，我意识隐约地感觉有人抱住我。
　　阿落。。。。。。
　　有人轻声呼唤我，混沌的思绪想起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我。
　　紧接着，唇上微凉的触感使我神智清醒了点，是她吧，我想着，然后反手抱紧，嘴角不禁上扬。
　　但当我醒来时，睁开眼见到的是她心不在焉的神情，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一个方向。
　　沿着她的视线去看，那个男生喝酒的侧脸意外地有点眼熟。
　　“你喜欢他？”我还是问了，我认出了他是谁。“我不想说。”
　　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带感情的声音。这些都是她掩饰自己情绪的模式。
　　“我没有家。”
　　》　　深夜的大街上，她盯着远处的酒吧，厌倦地吐出这几个字，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她却没感觉般。
　　是啊，我也累了，我也没有家。
　　可是这已经是事实了，寞绊。
　　“回家吧。”我再次劝她。
　　她却像崩溃了一般冲我骂着，眼神一闪而过的不耐烦我没忽略。
　　然后她又转头怔怔地望着酒吧，我知道，她在等那个人。
　　而出来的人不只一个，还有，我许久不见的表妹。
　　尽管化了浓妆，我还是认得出她，心头未扩张的刺痛渐渐蔓延至全身，额头的伤口在反复地痛。
　　回家的路上，迈步的力气似乎在慢慢耗尽，我支撑着一并两三步地走，连后面的寞绊说什么也没听清，视野里开始泛白。
　　我又晕了过去。弱得跟小时候的我没有区别。
　　这次是完全的自我封闭，我梦回了以前的地方。
　　大桥底下茂密的草地，晴朗的天空投下柔和的光线。
　　“阿落，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她漾起阳光般耀眼的笑容，脸庞似乎也沾染了光，纯洁得令人不敢碰触。
　　“嗯”
　　我依旧少话，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淡淡的吻。
　　随即她靠在我的肩膀感受阳光的温度，柔软的发丝垂下。
　　然而虚幻的场景模糊着，一点一点地消逝。
　　果然我还是太傻，竟然妄想追求根本不能实现的东西。
　　我坐在石板凳，回忆发生过的所有一切，目光所及之处我都没反应。
　　高空一道响彻的轰雷劈过，细细密密的雨落下。
　　“我们回家！”
　　她冲着我喊，嗓音因为撕扯有点破音。
　　胳膊被她抓紧，用力地想扯我起来，一身湿透的她那么瘦，却有永不放弃的毅力。
　　“你说得对，我还有家吗。”
　　我想让她放弃，任由我在这里死了也好。
　　只是她一次次的哀求，满是雨水的脸狼狈地无措和恐慌，和梦境笑得灿烂的她重合，令我不由地随她站起来。
　　她说阿落，我们回家。我应了声，“嗯。”
　　反手扣住她的手，稍微用力，把她拉回来按在石桌上，冰冷僵硬的嘴唇迫不及待地覆上她的，同样冰冷的唇摩擦着，炙热而温暖。
　　结束后，我靠在她脖子侧边呼吸，想起梦中她一直呢喃的话。
　　“阿落，你不会扔下我的，你不会扔下我的。。。。。。”
　　是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直到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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