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作者:大爱葱姜蒜(晋江2014-03-08完结)-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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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三人吃得紧张而又尴尬。
古涵山见大儿子强咽着陪着小小吃了三碗饭，忙低咳着提示道，你再吃下去，小小即使撑了也得陪你吃。古楷蓦地反应过来，忙放下碗筷，表示自己吃饱了。小小也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噎死了。
饭后，古涵山本想拉着小小跟他一起去后山散步，可见小小对他父子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不禁自我安慰道，慢慢来吧，急不得。
小小直到跑回屋子，还没有缓过神来。正发愣间，房门被敲开，古大少一身家居服走了进来。
古大少每次进她房间，自己下场都很悲惨。小小忙蹦下床，一步步退到墙边，两手在后按着墙面，望着古大少背着手漫步走过来，心跳如擂鼓，张嘴说不出话来。
古楷见小小本来红润的小脸一刹那间惨白，不禁使劲闭了下眼睛，调整好情绪，把手里的手机放在了小小床边，也没有走近，似乎有些无措和尴尬，轻声道：“新手机先用着，家里所有人的电话都在里面，蒋晗的新号也录了进去。他还没有醒，醒了以后能给你电话。”见小小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难堪地转过头去，接着道：“明早我们早点出门，体检完，默然、欣然下午的飞机，他们，想你了。”说罢，似乎不敢去看小小的表情，转身出了房门。
小小握着手机，直到天彻底黑透，才在胡婶的催促下起身洗漱。可是时差未倒过来，睡意全无，便坐在桌边，望着窗外的古宅夜色，发起呆来。
第二天大清早，刚刚有些睡意的小小便被胡婶轻轻摇醒，睡眼朦胧中被收拾妥当塞上了车。直到坐稳，小小才发现自己左边坐着古老爷，右边坐着古大少。
这两天虽然混混沌沌，但是古家上下对她的态度大改，甚至比去年住院时变化更大，小小不是看不出来，小小一时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已经没用了，而且对古家来说自己就是个罪人，带着人命的罪人。如果有人杀了妈妈和可男，自己绝不会如古大少那般轻易放过，所以小小勉强能想明白古老爷、隔着一层的贺老大、不知情的欣然对她的善意和改观，却一直无法真正接受古大少、古二少对她的改变。
身旁坐着两位大神，小小困意全无，忙坐直了身子，紧握着手机不再出声。
古涵山见小小眼下的青黑，心疼的温斥道：“没睡好吧？倒时差不好受，来，趴我腿上，再眯一会。”不待小小答话，抬头笑着吩咐道：“泊然，坐前面去，别跟你妹妹挤一块。”
古楷笑应着，不理会小小猛摇的小脑袋，对父亲说：“爸，您腿受不了，让他躺我腿上吧。”
古涵山轻瞪了他一眼，状若未闻道：“去，后车去，小小不待见你。”又看了一眼垂首无措的小小，笑着接道：“小小跟我好。”说完，似乎生怕小小反驳一样，忙吩咐开车的陈峰南靠边停车。
小小被古涵山强按着躺在他腿上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想起刚被古大少抓到绑到医院检查时，车里也是这样的四人，只不过那时，自己猪狗不如，而现在……
不过须臾，眼泪流下。古涵山感到自己裤子上的湿潮，也红了眼眶。没有说话，只用手背轻擦着小小眼泪，小小流了一路，古涵山接过陈峰南递过来的手绢，无声地擦了一路。
一系列的检查，古涵山都寸步不离，抽静脉血时，古涵山把乖顺异常的小小抱坐在怀里，看着护士抽了三小管血，心疼地给她按着棉签。
古楷见小小几乎所有检查都做过后，趁小小喝红糖水的间隙，在父亲耳边低语了一句。古涵山静默了一会，微点了下头。
小小被送到妇科诊室时，还在揉着吃个半饱的肚子，见医生让她褪下裤子，脸色瞬间涨红进而惨白，待看见化疗前曾上去过的妇检台时，心里才略略放松下来。
待小小被送回病房补觉时，古涵山和古楷拿着小小的体检报告，按耐下激动和微惊，互视了一眼。
古涵山长舒了一口，掩饰不住的高兴语气道：“好好谢谢他们。魏家那些人若不再打小小主意，孙家那个项目盈利后，给他们十个点。”
古楷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似乎感慨道：“真没想到，蒋晗那小子，居然……不枉小小那么对他。”说罢，似乎察觉到自己没资格说这话，略带尴尬地打住了话。
古涵山心情舒畅，似乎没有察觉到儿子的难堪，吩咐道：“侧面问一下，魏明智和封瑟瑟是否想回国，不想回的话，他们医院的筹款，外资份额我们出全资，先签十年。还有蒋豪雄和魏明芬，我亲自过去一下。算了，还是等蒋晗好了以后，听听他和小小的意思。”
古楷见父亲面面俱到地吩咐着，忍下心里波动的情绪，早已安排好的简单说了几句，没安排好的暗暗记下。
小小抱着手机一直睡到下午，醒来见自己还在逃走前的那个病房，愣伀了许久。一直守在隔壁方便的古涵山听说小小醒了，忙披上外套来到小小房间，坐在她床头，轻声问道：“饿不饿？”
小小突然想起似乎很久之前，也是在这里，也是这个姿势，也是自己躺在床上，他……坐在对面，自己喊出的哪句“此生无父”的话，眼泪就要涌出，慢慢陷入了回忆。
年初的时候，魏家生意受损，蒋叔偷偷跟大妈提要不让古家帮忙。大妈严词拒绝了，说道：“我一生苦累如今，只为当初的誓言，你对我，对我女儿如何，是主给我安排的。可是阿晗和小小，你不能再伤他们。”蒋叔讪讪地出门遛弯去了，并不知道自己和瑟瑟姐在窗外偷听个全部。
大妈发现后，把自己抱在怀里，心疼道：“早就知道了吧？可怜孩子。”小小记得自己当时虽然伤心，却真心不介怀，仰头对大妈笑道：“蒋叔想要我做的，跟他给我的相比……”揪了缕自己头发“九牛一毛。”大妈和瑟瑟姐大笑，哪有拿自己做着比喻的
大妈把她紧揽在怀里，疼惜道：“我看了你好久，是个真正的好孩子，知道感恩，不介怀小事。”小小记得自己当时脸色通红，忙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做过很多坏事，很多很多坏事。我能有现在，我觉得是，呃，耶稣先生给的。”
大妈笑拍了她一下，说道：“是你命里该有如此。”
小小觉得从小接触到的人中对她人生有着深刻烙印的几乎都是男性，也许是对大妈慈和疼惜的语气感染，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他们对我……是不是也是命里该有的？”
记得当时大妈和瑟瑟姐对视一眼，摸着她的脑袋，和声细语道：“大幸福必伴随着大苦难。没有完整无缺的幸福，也没有一路平坦的人生。我们见过的人，功成名就的，恩爱美满的，哪一个不是一身是伤，满是经历走过来的？就像你长得这么漂亮，你三姐和瑟瑟姐的优点加一起也不如你，她们嫉妒的很呢！”大妈笑看了瑟瑟一眼。
明知大妈在劝她，心里也不禁有些小得意，当时以为蒋家会是她的终老之地，便坦诚道：“可是再漂亮，他们也不喜欢我，也不会对我，像对……那么好。”小小知道自己似乎在无理取闹，可是欣然爸爸当初为保欣然放弃自己的话，时不时地就会冲进脑子里。
大妈可能略略知道一些自己的心结，不禁叹道：“小小，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幸福，也没有完好无缺的感情。一分情是恩，十分情是恩，六分情也是恩。六分情要是跟十分比，只会不满足，进而心里生怨。但是跟一分比，却是渡河之别。我听说你初病时他们也尽力救治了，即使不能如古家大小姐一样视你如掌珠，但是跟最初时相比呢？傻孩子，得到既是福，同样一分恩情，大福气还是小福气，就看你怎么看了。”
瑟瑟姐见状，一把把自己抱在腿上，一手摸着圆滚滚的小屁股，一手揪着脸蛋说：“生活没有什么是必然的，我一定，我必须，我绝对……这些都是孩子话。生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见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实。反目成仇的两人也许过几年就握手言和。生死之交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分道扬镳。遇到的许多人不知何时就会消失不见，而不是何时又会出现我们命中至关重要的那一位。我们慢慢往前走，不要给自己的生活定性，也不要给一个没有亲眼见到的结果提早下定论。也许那个结果会很坏，也许，会柳暗花明呢？”
当时自己心绪起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严肃个脸，大概吓到了一片人。瑟瑟姐笑拍了一下她屁股，嗔道：“你那天答应大妈不再逼BengBeng跳街舞，可昨天你是不是摆弄它倒立叉腿来着？看，你没有对大妈失言，可还是变着法的淘气，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呢？”
强自按捺下对古家所有的回想，大笑出声。
此时，小小望着对面的古涵山，欺负波荡的心情渐渐回落。何必要求过多？大少爷是他嫡长子，欣然是他最珍视的女儿，表少爷和二少爷更是他爱重的孩子。自己曾经那番嘶吼，是对比之后的巨大落差吧。可是，和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没有落差呢？自己和古家的其他孩子本就是不一样的。小小想着古家对自己再好，如果在古家人和阿晗之间选择，即使自己心中有再大的愧疚，也会选择阿晗。
小小突然觉得自己释然了，眼前的老人是古大少、古二少、欣然、贺老大的父亲，然后才是自己的……孤儿院那么多的孩子被生身父亲抛弃、嫌弃、舍弃，多少曾经的小伙伴现在都不知所踪。而自己原罪在身，却能得此结果，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随即，小小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古涵山笑道：“我不饿，您饿了没？”
叩谢
古涵山一愣，嘴角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忍着鼻子的酸涩道：“不饿不饿，咱是回家吃，还是出去吃，你想吃什么？爸……我们今天听你的。”
小小有些惶恐，讷讷道：“可以，回去吗？胡婶早晨说晚上给我煮杂烩面，我，我想吃胡婶做的面。”说罢，有些不知所措地咬着嘴唇。
古涵山细细地打量起小小，前日的惊恐和不可置信慢慢褪去，如今眼里虽有了笑容，可这笑容却似乎带着层距离。古涵山压下心里的些微不安，轻笑道：“你大哥直接从公司回家，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小小觉得拉开距离，降低要求之后，再看对面老人的小心翼翼，突然有些酸涩，有些无措地紧张道：“老爷，可不可以，给我些时间？我，我不习惯，跟您，跟……”见古涵山瞬间黯然的眼神，小小有些说不下去了，可是此时不说，以后只会更加尴尬，于是咬牙道：“跟大少爷吃饭，我，我吃不饱。真的，昨天半夜我又偷吃了好多呢！”说罢，想要露出个调皮的笑容，到底不习惯，只挑起了嘴唇，有些惶恐的看着古涵山。
古涵山侧过头，望着房间一侧的组合沙发，许久没有说话，半晌，转过头来，摸摸小小的脑袋，苦涩道：“好，都依你。但是，不要再离开……”声音里几乎带了些许的无助，接着道：“好吗？”
小小眼泪倾下，忙擦了擦脸，抬头强笑道：“只要大少爷、表少爷、二少爷、大小姐、胡伯胡婶……所有的人都不讨厌我，我就不走，这样可以？”
古涵山见她一直不肯改口，虽然知道短短两天，心结必定难消，但也心里拧疼的厉害，缓下情绪，笑道：“好，拉钩！”
小小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迟疑了片刻，伸出了小指。拇指跟拇指相对间，不知为何，再次泪流满面。
古楷怕一对弟妹过于激动，路上有个什么闪失，便没有告知小小已经回家，只说父亲腿好了，惦记他们俩了。欣然闻言，二话不说，定了机票就要往回飞，本来当天晚上就能到C城。所以古涵山接到了欣然的电话时，还以为女儿到了机场。
“爸爸，爸爸，您好啦？哈哈哈哈，回去背我好不好？我都胖了！二哥说他背不动了。”欣然欢呼雀跃的声音传了过来。
电话进来时恰巧小小在换衣服，古涵山在隔壁房间听着大女儿兴奋的口气，隔着墙壁似乎又看了小女儿红润健康的脸色，从未有过的舒畅和逸然涌上心头。于是嗔笑道：“皮丫头，出门了吗？”
欣然瞬间蔫了下去，语带抱怨道：“爸爸，我们得明早到了。本来都出门了，可是晓……孟晓跟外公置气呢，拉着我哭着不肯让走，外公也气得半宿没睡，二哥和大舅劝着呢，我们只好改签了。爸爸，我想你了。”
大女儿一向教养极好，即使再不耐烦也不会宣之于口，能跟他如此撒娇抱怨，看来是真遇到烦心事儿了。古涵山虽然心里略有些遗憾，但想到女儿大了，早晚要应酬亲朋，将来要跟各色人等交际来往。这点小事儿就当练练手吧，正好自己再单独守着小小一天。那对儿女一回来，小小大概都不会正眼看他喽。想到这，不禁笑道：“那爸爸明天等你，给你个大惊喜。”
欣然眼睛一亮，父亲给她的东西多了，从未说过“惊喜”二字，能出此言，必是让她极喜欢之事，那些烦心事儿也就甩在了脑后，隔空给父亲飞吻了一个，不理会来抢电话的古二少，撂下一句“要打自己给爸打！”便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古涵山都能想象出一对小儿女瞪眼互吵的样子，不禁摇头淡笑。
返程时，小小端坐在古涵山身侧，望着窗外街景倒退，余光瞄到身旁时不时打量她神色的老人，紧握着手里一直关机未通的手机，木木无语。
到家后，古涵山亲眼看着小小收拾妥当，吃了一大碗杂烩面，揉着鼓肚子躺倒床上后，才简单用了些午膳，回房午休去了。
小小听到房门关上，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后，才慢慢张开了眼睛。发愣间，紧握在手里的手机，短时提示音想起。
小小几乎一跃而起，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蒋晗来信”四个字，两手颤抖，借着冷汗几乎握不住机壳。过了许久，才闭着眼按下了阅读键。一行字跃然而出。
“丫儿，三姐摸我屁股！你给我咬她！”
小小瞬间痛哭失声，蒙起被子，抱着手机，嚎啕大哭起来。压抑了不知道多少天的担心、惊恐、忐忑、迷茫、懊悔、绝望，霎时间全部融化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