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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开唐录·乱世殇歌 作者:墨叶子(晋江vip2013-06-08完结,穿越)-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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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策殿后殿,依旧明亮如白昼,只是其中少了旖旎,平增了死寂。
  李世民赤身披上白缎锦衫,坐在榻前半晌无语,而一双深眸则闪动着某种幽深而凛冽的寒意,好像想要杀人……杨伶若仍旧站在原地,不敢出声,更不敢动换,她对于梁暮凝的离开甚至都还没有看清、和反应过来,这里就已成了此时状态。
  死寂的气氛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李世民的情绪似有平复,杨伶若这才犹豫着俯□子去拾托盘和玉碗的碎片,她不敢抬头看他,只顾小心动作,一双玉手不见血色。
  “好了,让下人来收拾就好了,本王乏了,你先退下吧……”李世民的声色自然、平缓的没有一丝感情,仿佛这一刻的他,如石铸一般。
  “世民,我、我……”
  “好了,你下去吧,本王不想说第三遍了!”
  “……”
  杨伶若起身之时,以眼角余光瞟看李世民,心中竟不禁一颤,这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李世民,那么冷漠、那么无情,那么高高在上、又不可一世的男人,被戏弄、被欺骗、被玩耍,那是万军厮杀时也不曾有过的狠烈,那是天崩地裂时也不曾见过的怨愤……“是,妾身告退。”杨伶若福身之后,即退步离去,她突然害怕了,只觉自己若在这里多留半刻,便会被撕碎一般,所以,她不敢再有解释,亦只想赶快离开。
  乌云遮住皎月,黑暗笼罩大地,这一夜,注定不安且无眠。
  次日辰时,天刚蒙蒙见亮,就听天策后殿内,李世民大声唤道:“命杜将军由天策营的侍卫队中调一组人马过来,将祁栖轩看住,除本王外,不准任何人出入!”
  “是!”随即应声之后,便见一个内府侍从匆忙而出,且一路健步如飞,不敢耽误。
  又过了一会,殿内李世民又声道:“请阴夫人来此见我。”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即见阴夫人衣着简约、鬓发微挽的由侧院阶梯入得殿中,徐步直去后殿,她明显仓促而来,没做装扮,可见秦王心情不好的事,已有人向她透露了一二,所以,在接到召唤后,才不敢耽误的匆忙来此。
  “阴容见过殿下……”她翩然福身,仪态万千,似并没有因为装扮简单而失了雍容,反是增了雅致。
  此时的李世民已然穿戴整齐,王冠蟒袍,不怒而威,其眼中寒光凛凛,更是坪谮一抹杀气,他仍就坐在软榻边,半有沉思,不动声色,两旁灯烛早已燃尽,只剩红泥,溃不成形。
  李世民见阴夫人进来,即收敛心情,沉声道:“起来吧……”。
  “不知殿下唤妾身来……是有何事吩咐?”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妾身、妾身只是关心殿下……”
  “……”
  “罢了,你也算有心了……只是下次再聪明些,别去打听那些不该打听的事儿!”李世民定定看她,而后声无波澜的悠悠话道,虽没有戾气,却让人害怕。
  阴夫人长袖之下,一双玉手,已然冒汗,她又福了福身,道:“妾身知错了、妾身谨记殿下教诲!”
  “郑夫人如何了?”
  “已经被女侍送回到了祁栖轩。”
  “嗯,这天策府内一向由你掌事,一会就由你去选四名得力的女侍,派到祁栖轩,照顾好她,不能伤了、不能病了、不能跑了、更不能死了……”
  “……是!”
  “好了,你下去吧。”
  “是。”阴夫人没有多说或多问,只是很恭敬的又一福身,而后转身离去,显然,她很清楚,现在任何一个人说的任何一个多余的字,都可能会触怒他,所以,阴容很听话。
  武德八年的最后一天里,又是一场大雪不期而至,漫天白雾将天策府与邙山笼罩为一体,只有那隐约可见的高墙和飞檐,无声的说明着里外的不同。
  除夕,这本该是一个充满喜庆、祥和和快乐的日子,府里的所有人都曾憧憬过今天该是如何?比如院子里小孩子们在嬉戏追逐、比如夫人们在踏雪寻梅、比如乐舞苑内的姑娘们在争奇斗艳、比如侍女侍从们争抢新衣、比如……总之该是欢愉的,而不是现在这般安寂无息!
  这也许是天策府历年来最平静的一个除夕了,秦王李世民以身体抱恙为由,推掉了这一天里的所有拜访和应酬,白天只留在天策大营犒劳三军,慰问将士,想来,那里毕竟都是能为他出生入死的人,也是他未来征途的根基所在,所以,他不会将任何的负面情绪带到那里,他还能将那种感情分的清晰,表现明显,这样的本事,怕是除了李世民外,这天下便不会再有别人能做到了。
  傍晚,家宴依旧进行,这是惯例,只是宴上很安静,没有歌舞、没有嬉笑,甚至没有人会主动说话,大家都只是各自饮食,偶尔举杯,也只对笑一下,即仰首饮尽,而在座之人唯一会同时留意的,就是不时用余光瞟一眼殿上秦王,希望能看到他的某个表情或动作是不冷漠和严肃了,那她们也就都安心些了……只是可惜,这一餐、并无转变。
  夜黑雪白,新年将至,李世民来到祁栖轩外,站了很久;而他身后,仅有两名提灯的侍从,随在远处。

  来如飞花散似烟

  这几天里;李世民前前后后派出了营中七八名得力的探子;先是将洛阳城里依附于‘镜花水月’掌管的暗庄全部瓦解;后又派人飞鸽传书至长安王府,命其务必留意太子府、宫中、以及长安‘镜花水月’的所有动向,为的,不过是要查清这个‘郑宁’的底细,可惜;时至今日,一无所获。
  想来;以他秦王之能;都不得窥到消息;怕这天下能有这样本事的……该非她莫属了。
  寒风凛冽;李世民裹着大氅立在其中;一动不动,竟是迷茫了,不知自己该喜、该忧?
  又过了一会,他开始在祁栖轩外踱步徘徊,似是犹豫着什么,又像在担心什么,最后还是心不由身的迈步走进了轩中,并摆手示意,侍从候下。
  自发生天策殿的那件事情之后,李世民便再没有来过这里,而他每每向阴夫人询问情况时,她也只回一切都好,让他无从多问,今晚除夕,原是他们约好要一起家宴的日子,只是,全都变了……他进入轩阁,放慢脚步,映着烛火的方向,穿过纱幔,一直往里走去,李世民绕过三个屏风、走过两个拱门和一座石砌曲桥,他第一次觉得,这里变得好大……!
  终于,在近乎走到轩阁尽头的一间开着门的屋子里,他看见了一个身影正安静的依在床边,一身青色的广袖衣裙,拖在地上,长发如瀑一般披散着,掩住容颜,不知神情。
  李世民站在门口,看她一动不动的,心中竟有莫名的不安,他轻唤了一声:“宁儿?”
  天地安静,夜色阴暗,只有几盏灯烛昏黄的影子,摇曳晃动,而屋内之人,却无半点动作,甚至毫无声息……李世民踱步进入,直奔床边,他抬手掠过她脸颊青丝,随即将她扶起,躺靠在自己的臂弯之中,然后定定看她,原本一张艳丽容颜,此刻竟然苍白无色,一双明眸垂闭,鼻间气息细若游丝,已是奄奄一息了的状态了。
  “宁儿、宁儿,郑宁……”李世民的声音急促而急躁,他大手抚着她的脸,摇晃呼唤,只是此时看来,已无效果,她任由他摇晃呼唤,全无反应;“来人,来人……”他厉声喝道,再无威仪。
  “奴婢在……”
  “怎么、宁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
  四名女侍应声进来后,见是秦王,均有惊诧,又听他声嘶力竭的质问,她们即不禁屈膝,跪下忙道:“奴婢不知……夫人、夫人她刚才、刚才还好好的……”,这四人都一脸茫然,慌张应答,倒不像在说假话,只是李世民着急之余,也顾不得这些了,他由衣襟中掏出一块赤金令牌,扔在地上,道:“拿这令牌去找杜君绰,快请大夫过来……若夫人有了什么闪失,本王绝不饶你们!”
  “是是是是……”四名女侍齐声应答,并由其中一人捡起令牌,之后,她们便慌张起身,忙应吩咐而去,但却不想,这四人刚出屋子,就是脚跟不稳,接着“扑通”几声,纷纷倒地。
  李世民一直关切着梁暮凝,根本没去留意过四个女侍,直到听到声音,才抬眼看去,只见四个女侍已都左右歪倒在地,昏厥不醒,便知自己又上当了,可惜待他发现时已然是浑身麻木、眼目昏晕起来,显然为时晚矣。
  梁暮凝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一翘,却并不显欢喜,而反是很吃力的动作,她依旧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生气,想要挣开李世民的臂弯,竟也费了许多力气,才躲靠到了床榻的另一头,然后看了一眼靠在那头的李世民,眸中掠过一丝莫名而复杂的情绪。
  “你、你到底是谁?”此时的李世民十指狠握成拳,平定气息,他似乎并愤怒,只是不想很快昏厥而已。
  扶着床沿费力的站起身,梁暮凝没有理会李世民的问话,而是直径走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盏烛火前,将其熄灭,然后又从自己长袖内取出了一粒红豆大小的药丸,放入口中咽下,深深呼吸,之后不过一会,再看她的神态气色,已然恢复了六七分的样子,只是周身力气,还似有些不济。
  “你刚才、是中毒吗?”李世民半争眼目得看着她的转变,不禁咬着后牙的疑声问道。
  “秦王殿下睿智精明,想我若不是真的中毒,又怎么能骗得过您的法眼呢?”
  “你怎知道本王今夜会来?”
  “我不知道……所以,这婆罗曼香我会每晚都燃上一点。”
  “……你就这么想离开本王?难道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你都没有一点留恋吗?还有、你毕竟已经是我李世民的女人了,我会……”
  “你住口、我不是!”
  “哈哼……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本王是被你糊弄过几回,但天策后殿的那晚,我们都很清醒,不是吗?呵、呵呵……”
  “……”
  听到这话,梁暮凝原已有点红润的脸色,竟又生生泛白,她不等李世民话完,一个箭步上去,扬手便朝他脸上“啪啪”就是两下,厉声吓道:“你无耻!”
  只是说来也怪,李世民先是上当,后又被打,竟不觉他有生气,只撇撇嘴角,似笑非笑的继续道:“怎么、本王说事实,夫人也要恼羞成怒吗?”显然,他对她打自己的这两下,是有不疼不痒的轻蔑之意。
  梁暮凝蹙眉看他,身子竟被气得有微微颤抖,只是此时她刚服下解药,本就没什么力气,而刚才打得李世民那两下,又是耗尽所有力气为之,这实是让她不禁恍惚起来,脚跟踱踱不稳,她忙靠边坐下,两手食指轻柔额上穴位,半思半叹的清理情绪,平静心神。
  此时,李世民也不再说话,屋内燃烧迷香的烛火已被熄灭,而刚才自己被打的那两下,也叫其清醒不少,所以,他即趁现在,暗自调息起来。
  可不过一会,梁暮凝就似想到什么,她不由狠狠瞪了李世民一眼,而后骤然起身,不顾身体虚弱的直向门口走去,她捡起地上那块赤金令牌,又扒下一名女侍衣衫后,便头也不回的往轩阁外走去,看着她飘然离去的背影,李世民是将拳头攥得更紧了,没动作、没说话,只定定看着。
  子时,新年的更竹“咚”声敲响,远天尽是烟花灿烂,礼炮轰响大地,大唐武德九年。

  心波已乱静夜思

  半月之后;武德九年元月十五上元节;梁暮凝独自坐在洛水河畔‘枉来客栈’的天字号房中;正拆着一封双红封烙的书信,打开端看,一向淡漠的神情,此时略显凝重。
  自她侥幸逃离天策府,李世民次日即以有刺客劫持秦王夫人为由;封锁了洛阳城内外进出的五道关卡,尤以去往长安的大小路卡;盘查最严;害她不得不先躲在了‘枉来客栈’;等着染儿接应;想来;那夜若非她不顾虚弱的连夜离开洛阳;怕是早被困在其中、给抓回去了,只是……梁暮凝的额头突然一阵剧烈抽痛,让她不得不先止住思绪,双手忙按住太阳穴,娥眉紧蹙,咬唇隐忍。
  “夫人,楼下有位独孤将军,递了拜帖,说受人之托来找您的。”就在梁暮凝头痛难忍,心绪不安之时,门外小二的说话声,实是让她小小兴奋了一下。
  “快请他到雅厅看茶,我整理一下,马上过去!”
  “是。”
  “……”
  梁暮凝收起信笺,不再顾及自己头痛,只从书案的锦盒中取了一粒褐色药丸服下,然后只略作梳妆,便由天字房出来,徐步下了半截楼梯,从坍台转过,走进夹层的弧门,掀珠帘入了雅厅,但看独孤心正一身戎装的坐在楠木雕花茶桌的一边,发着呆。
  “独孤将军这是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不会是刚与染儿分开几日,就开始想了吧?”说话间,梁暮凝已步到桌前坐了下来,她自倒了一杯茶水,见独孤心还没有,便顺手取了茶杯,也帮他倒了一杯,递到面前。
  独孤心见到梁暮凝,先是一个怔神,而后忙半起身子的躬身接过茶盏,含羞道:“夫人说笑了……”,之后,他即垂目抿茶,那明明是小二刚沏的一壶热茶,该是很烫的,可他喝下却没什么反应,可当真是受过西北苦寒之地风沙席卷回来的男儿,皮糙肉厚的已经不怕开水烫了,但看他只抿了一口,就不再喝了,也该还有感觉的。
  “我已经收到染儿的来信了,真没想到李世民这次会动作这么大,不但封了我洛阳的‘镜花水月’,竟还派人将长安的也监视了起来,看来他是铁了心的不让我回长安了……!”
  “夫人要长安吗?”
  “是。”
  “……这事、太子殿下知道了吗?”
  “我还没打算告诉他,有什么问题吗?”
  “……”
  独孤心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道:“夫人可能有所不知,末将在接到染儿姑娘的书信后,是由玉门先去的长安,再由长安来的洛阳,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知晓夫人已离开天策府,落脚到了这里……”,话到此时,他忽然顿下,反是端起茶盏磨搓,犹豫半晌后,才继续道:“近日长安城内关于秦王新宠酷似太子妃的谣言,已被传遍市井了,就连太子妃昔日就与秦王交好的事,亦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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