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归家路 作者:夜殿(起点2013-03-02完结)-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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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离三月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皇后将皇帝贬低得那么狠,反而让离三月有些许同情皇帝,想要找出皇帝的一丝好处。
皇帝若真的极坏,一怒之下不应当是拂袖而去,而应该斩首示众。毕竟,皇帝可是一句话就能叫太傅掉脑袋的。他远征匈奴,早已留下暴君恶名,何必再怕杀一个太傅?不是离三月多心,但是她总觉得这两个人是不是……有点暧昧?离三月惊悚。
主要是因为她近日总听说王公大臣喜好男风。虽然皇帝二十三岁,太傅都已经四十三了,两个人还曾是师徒,但是,每个人的癖好都不一样,或许皇帝就好这一口呢?咳咳!离三月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呀,哪有人诅咒其夫是个好男风的?
“三月,你又咳嗽了?”皇后心疼地看着连连咳嗽的离三月,连忙差宫女将煮好的药汤端过来,“再过几日要祭祀水神,看你的脸色这么憔悴,还是不要去了。”
“好。”离三月只是一场小病,要去也是可以的,但皇后这么说,她也就懒得去了,“说到水,西南夷有一个节日叫泼水节,有趣得很,皇后殿下知道么?”
皇后乖乖地依偎在离三月身边,听离三月神神叨叨地胡吹。她就是爱死了离三月这种神叨叨的感觉,好像曾经历过许多的模样。而离三月偶尔透露出的游历过中原大陆的只言片语,则让向往自由的皇后深深为之着迷。一切都在皇后心中塑造了一个形象:离三月就是自由斗士,离三月就是她的精神力量。
未央宫。
皇帝又翻出彭城战事。离三月把事情都推到君自怜身上,但皇帝不信离三月没有参与过。残酷、冷血的将军,他一想到这样的离三月,便觉得有些憎恶起来,然而,越憎恶却越在意。瘦长的手指抚摸着书简上的字,皇帝想象着字里行间的那人。
年仅十六岁的离三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变成冷血将军呢?明明曾经也是活蹦乱跳、一笑灿然的少女,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想不出到底是经历过什么,但肯定不是一些好事。皇帝眉色一黯,为离三月心疼起来。他总是忍不住心中对弱者的怜悯,看见疲惫、受伤的人就想要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放心歇息。可是,离三月是将军啊,将军怎能随意歇息?
“陛下,边疆急报。”侍者将边疆急报送来。
每次送来急报,皇帝总是不愿意拆开,似乎只要不拆那信,他就可以相信边疆一切平安,没有战事一般。他总是会怔一下,等过了片刻,长叹一声,慢慢地转过身,接过书信。虽然不愿拆信,但是,皇帝不要外人来读信笺,他要庄重地亲自接过展阅。
人的生存是通过牺牲其他兽类来存活的,那么,人对于牺牲的兽类有一种尊敬也不为过。可是,兽类既然已经死去,还在乎人的尊敬或者轻蔑么?这不过是人的聊以自慰而已。
这次来信是一场战胜。因为年迈的单于生了重病,匈奴蠢蠢欲动,接连都是几场败仗,似有内乱趋势。
所有人听到战胜的消息都欢呼雀跃,而皇帝只会呆呆地拿着手中书信。他应该高兴吗?即便战胜,发动战争,难免死人,应该高兴吗?那么,不要远征,会高兴吗?若果他们不远征,匈奴会来侵略。若果远征,又是劳民伤财。纵然想不打战,纵然想和平的生活,没有一定的威吓,谁会听你想要什么和平呢?
想要一个没有战乱,没有死人的国家,在当今情况下,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想他小时为什么学的是儒家,或许他学法家,他应该就能生出一颗像离三月一般足够无情的心,像所有人一般为了战争而高兴,能够轻易地一挥手就能要了太傅的脑袋。不至于每次一听到根本无法实现的儒家,他就懊恼地要跟太傅发怒。
每一次收到边关急报,太傅都会为每一次战争而大哭一场。他用力地丢下竹笺,噼里啪啦,听到竹笺都摔碎了,他伏案悲恸大嚷:“战乱流年,民不得息!”
(一百四十八)将心比心
更新时间2013…3…2 12:53:49 字数:2274
十二月。
离三月又将长大一岁,明年十七。尽管离三月成年后就再没算过自己的年纪。不过,每逢年岁增长之时,就到了追忆往事的时候。
前年,她还在塞北跟师兄师姊们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师兄调笑她到了嫁人年纪,不知道哪个人倒霉会娶了她这个成天跟孩子玩闹的幼稚鬼。去年,她跟老瘸子到了中原,就在雪山冰洞中,她对江暮渔动情了。今年,她荒唐地嫁给了皇帝,而且也不再是一个幼稚鬼。
离仇为了自己跟皇帝的交易在忙活。江暮渔还在筹划着他的复仇。老瘸子和巫女正带着四个帮主奔赴所谓的‘月出北方’之地。近日听闻君自怜娶了紫菀。离三月这人也奇怪,与江暮渔分手后就没再打听过江暮渔的事,被君自怜追杀后非常痛恨君自怜,君自怜的所有消息她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至于死去的人,桃夭死了已近一年,这一年离三月身边死了桃夭、艾草、软绵绵,二人一蛇,这一年也真流年不利,只要沾着离三月就是死路一条。不过严格来说,艾草的死跟离三月无关,他们是因为沾上了离仇才死的。离家都是注定孤苦一人的命。
十二月是个忙着祭祀的月份。趁着今日人们都去祭祀了,离三月带着酒肉,准备私下找个地方拜祭。
而在整个故事中,离三月忘记了一个人。干脆说,他们两人就只见过一面,离三月一扭头就彻底忘了那人。那人就是真的孤苦一人,活该要守着雪山的长生。
离三月没来雪山之前还好,见过面后,长生日日夜夜心中都惦记着离三月。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唉。他又不敢去找离三月,真怕看见离三月在受什么劫、吃什么苦。
离三月修的是玄灵,他修的是长生。离三月注定受劫,他要独守雪山。
可是,看见都过了整整一年,离三月还是没来雪山看他一眼,长生有些忍不住了。只差一年就到千年了,也不知道离三月修炼得到底怎样了,他真想见离三月一面。万一她修炼不好,好歹还有一年,他可以给离三月恶补一下。离三月又不是他,她只要受劫就够了,修炼个什么劲。其实、其实……好嘛,他其实就是想离三月想得受不了了!
离三月看着面前的人一怔。
长生看着面前的人也发了傻。
皇帝呆呆地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穿着碧色仙氅的男人。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凭空出现?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要不然就是这个人是鬼差。
皇帝的鼻子一酸,他过了年也才二十四,虽说北战的皇帝都活不过二十五,他也早早有了准备,可是,真到了死的时候,好多不舍,好多遗憾。他应该对太傅好一些的,他不应该起兵远征的,他不知道下任皇帝会怎么做,真让人担心……算了,他都要死了,他还担心个什么……他就是担心,不行吗?!
皇帝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他回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色,然后朝长生伸出手:“带我走吧。”
这时,对面的男人蹦出了一句他一生中最可爱的一句话:“我迷路了。”
长生在终年白雪茫茫,看不清东西南北的雪山待了上百年,到了最后,他终于彻底地没有了任何方向感。预定目标是深宫,而实际到达地点却是明堂。
“你迷路了?!”鬼差迷路了?皇帝得救了?!
离三月困惑地看着面前哭得眼红鼻子肿的女人。她正在假山另一头拜祭,忽然听到一阵哭声从假山背后传来,因为哭声实在太难听和太吵了,所以离三月寻声找来,就看见这个女人。
女人年纪大约十五六,虽然哭起来很难看,但是长得相当明艳动人,穿着灰毛狐裘和桃红色的袿裳,不像是宫女,应该是某位美人。
她对于离三月的突然出现也是吃了一惊,哭声停止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瞪了离三月一眼:看什么看,再多管闲事就罚你。离三月穿的衣料是上好的,但通身没有纹饰十分简朴,乍一眼看上去就像个寻常宫女。女人才敢对离三月发脾气。
离三月也没有多管闲事的心,她只是想多问一句:“你能不能哭得小点声?”
离三月不说还好,一说话,女人哭得更大声了。她的命真苦,远离家乡父母来到王宫,难得皇帝宠爱又被人嫉妒,被所有人都孤立,今日有事不能去祭祀,便被人说成端架子,抛来一堆白眼,于是她想找个地方哭一哭,最后又被离三月嫌吵!
她哭就哭吧,偏偏还扯着离三月哭,一边软弱地拿离三月的衣袖来擦眼泪,一边又挥着粉拳打她眼中冷漠的离三月。
“哦,是这样啊。”离三月很无奈地看着女人糟蹋着自己的衣裳,口气淡淡地道。
“你,坏人、坏人!”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反复地嘟囔着。她心里又是怪离三月没心没肺,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又有些惊奇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冷漠?到最后,她忍不住一推离三月,“你说话呀。”
离三月冷不丁被一推,撞到了后面的假山石头上。女人没想到离三月一推就倒。离三月毕竟还在生病呢。她赶紧上去,又将离三月扶起来:“你伤着了吗?我不是有意的。”她又怪自己不该对离三月发脾气的,因为离三月是近日自她得宠后,相较待她最好的一人。要是让离三月生气了,就再没有一个人理她了。
离三月有点恼火,又见她真心实意地道歉,于是也就作罢了。
女人要离三月说些安慰的话。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离三月想了想,竟然还真的安慰她。
可离三月安慰过后,要安慰的女人又立马嗔怪道:“呸,什么叫没事的,事可多着呢。”抱怨完自己的事,她又与离三月絮絮叨叨地说起近日来的事情。
十二月多祭祀,祭天地祭先祖祭诸神,反正什么都祭,祭祀要清心寡欲,一言概之:清粥小菜,不好女色。女人近日也失宠,等过了十二月,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已经把她给忘了。不过这些日子,听说皇帝去找过一个叫什么离三月的。她说着说着,又是对皇帝薄情好色的埋怨恼恨,又是对口中的离三月的嫉妒贬低。
“你是说:若是离三月得宠,你也会嫉妒她?”因为得宠被嫉妒的女人躲起来哭,但一旦换了人得宠,她也要嫉妒的。
“是啊。”
“你是说:你宁愿躲起来哭,也不愿意换了别人得宠?”
女人想了想,似乎有点儿想开了,犹疑地拖长着声音道:“是啊。”
离三月了然。看来自己要早点离开皇宫了。
(一百四十九)好自为之
更新时间2013…3…2 12:54:24 字数:2269
离三月夜里沐浴时发现自己肩膀上,白日撞到山石上的地方受伤裂开一道伤口,不是大伤,已经自行止了血。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难道还没老,她就已经眼花了?她的血……是绿色的。她又刻意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看见自己流出的血竟真的是绿色的。
离三月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很正常的人,血都是红色的。绿色的血,让人想到绿色的玄灵草。离三月想自己修炼到最后,该不会变成一株草吧?
她的眼瞳放大了片刻,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离三月脸色寻常地取金疮药给伤口抹了一点,穿衣读书,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忽然,皇帝闯了进来。
离三月正在看书,将目光从书简上偏移片刻,快速地扫了他一眼。心里不愿搭理,但是脸上起码还要做做姿态。压抑着不满的情绪,握着竹简的手稍稍捏紧了一些,今日遭过玄灵草的事,她的情绪不太好。然后离三月迅速放下竹简,脸上已换上笑容,还是得行礼恭迎。
扑面而来是一股酒气。离三月的脚步于是微微慢了一些,等他扑上来的时候,她往旁一闪,手拉住他的衣裳,让他不至于重重地摔到地上去。
皇帝倒在地上,脸庞朝下,让人惊异地竟然传出了一阵哭声。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皇帝在离三月的面前像孩子一般嘤嘤地哭起来,离三月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
离三月没叫他不哭,也没叫他继续哭,只回答:“哭也没用的。”她和皇帝身边的宦官想要一起将倒在地上的皇帝搀扶起来。
皇帝在人面前这般失态大概也是第一次,在白日误以为长生是鬼差之后的一次爆发。虽然最后弄清楚只是个意外,但是,生命的威胁却始终是他挥之不去的阴霾。
既然已经丢了脸,他干脆死活倒在地上不起来,离三月拉他的手却被他死死拽着,他喃喃重复着‘我该怎么办’,他的命过一日就少一日,而他的国家一直动荡不安、外忧内患。
呆子。离三月在心中轻声埋怨。他区区一个人,怎能担上一个国家的命运呢?怎能想要救助所有人呢?
皇帝软弱地哭着。他喝得大醉,面前有时恍然是离三月,有时恍然是喝骂自己残暴无道的儒臣们,有时恍然是对自己抱予众望的天下万民。他一时欢喜一时难过,最后弄得心力交瘁。
“救不了,我救不了……不要帮我,不要……我很坏。你别帮我,骂我、打我、赶我走。”当离三月要扶起皇帝时,他又推开她,自暴自弃地耍着脾气。
离三月正觉得奇怪,皇帝竟然会在醉酒后到离三月的住处来?他去找任何一个妃嫔都好,在自己的寝宫里一个人都好,竟然来找离三月?他们见面也就只有两次吧。哦,原来是看中了任何人都会在他软弱时伸以援手,只有离三月这个冷血女人才不会陪他闹。
离三月果真只是陪他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哭声渐渐小下来,再过了一会儿,皇帝睡着了。离三月和宦官赶紧将皇帝抬到床上去睡。
待得第二日朝阳一起,皇帝迷迷糊糊地醒来,宿醉后的头痛让他的头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把热浆往脑内灌着似的。床边高几上放着一碗醒酒汤。
离三月要照料皇帝一夜未睡,闲极无聊才做的醒酒汤。
皇帝正好头痛,一饮而尽。离三月客套地自矜谦虚。两人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