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归家路 作者:夜殿(起点2013-03-02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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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顺风使舵,难得孺子可教。剑客微微一笑:“船舱东房是老前辈的。西边第一房是我的。第二房给你用。你会做饭么?”
“不会。”
“那饭菜还是我做,你来清扫。”
离三月她是来干什么的?给人当小婢的?不过眼下情况也不容多说。剑客道完了这句,便推老瘸子回房睡觉了。
离三月无事可做,去看自己的住房。这简直就是一个……不,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杂物房。离三月看得直皱眉头,当下找了一把扫帚清理起来,她就是闲不住。至于为何打扫后会比不打扫还凌乱?至于扫帚为何会被当成玩物,东一招秋风扫落叶,西一招大江东流去?离三月是死不承认的。
剑客送老瘸子回房后路过离三月的住房,倚户看她:“这房本是用于置放杂货的,有些物货都老旧了。就如这木户在夜里会响,你别怕。”离三月心领神会。
鸡鸣时分。
那人刚入房轻声一叫离三月,离三月就睁开了双眼。
四目对视。剑客挤出一个笑容,用传音对离三月道:“方才船下之事实属不得不行,冒犯了小娘子,我特来请罪,请小娘子恕之。”待离三月表过无事,他的脸色才恢复如常,互通姓名,“我是离盟主手下二徒弟,江暮渔。你是……七师妹?几年不见,我都认不出了。”
看来所有人都已把离三月给忘记了。毕竟,她被送走时不足月,而转眼已是十五年。离三月明知如此,心头却不免难过,但还是强作精神地摇了摇头。别人不知她是离仇之女,可她知道。虽不得离仇喜好,可她到底是离家少主,就得吞下心头苦涩,有着少主的做派,跟外人一个个微笑解释过来。
不会武功传音,离三月拉江暮渔钻进被窝里讲悄悄话。大大的棉被盖住了两人的头,她才轻声道:“我姓离。”江暮渔表现一惊。离三月继续道,“你可能没听家父说过我,但我确实是。”
又是骗人?不,就算离三月有再大的胆子,她也不敢拿离仇之女的事来骗人。那是真的?可是,只凭一句话就认人又太轻率。
“你不信就罢了。日后见到家父,你会知道的。”离三月神色失望,但不去强求。
“我信。”江暮渔却紧接着道,说完相信还不够,他还要对离三月行礼。只是碍于二人此时在狭小的被窝内,他只好简单抱拳,叫离三月一声,“少主。”
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另一个人?
可是,对于离三月,两个字“少主”足以让离三月心驰神怡到忘记去计较一切:“倒不必如此多礼。”说是这么说,离三月的笑容可是真心在暗爽。
她有什么理由不去信任他呢?他是二师兄,是同陷入困境的患难之交,他的表情又那么真诚。
“正旦江湖会上,天拳帮主出言不逊,惹恼了师父。师父命我来审查,与你们共惩天拳帮。不想我刚到边疆就遇上了前辈,一言不合,被他抓了过来。”江暮渔生性圆滑,说话两可,又怎会主动去惹恼一个人?可只要是他说的,离三月就相信。
“你刚说你叫什么?”
“江泊,字暮渔。”
江泊,淡泊、漂泊:“江、暮、渔。”
“少小心高欲比天,人间善恶莫可辩。郎君叹醒英雄心,薄暮渔歌楫代剑。”
“哦,你还会吟诗?江东来人果然不一样。江东人都跟你一样多礼么?赔罪、见人都要行礼?六师兄七师姊总把我当孩童,不跟我多礼,你也别再多礼了,免得我还要跟你还礼。”离三月是个天真人。
江暮渔便不再特别拘束。不过这一点也是因为离三月是少主,‘别多礼’是少主的命令,他应当服从。他微笑道:“少主是师父之女,规矩还是要的。”
少主?有丢到边疆十五年,连徒弟都不知道的少主吗?
“要论起来,你是家父的二徒弟。家父有八个徒弟,但大师兄早亡,你虽是二师兄,家父日后传人还不是你?而我……”想到自己,离三月又叹了口气,“唉,不提也罢。”
见离三月的神色黯淡,江暮渔劝慰:“其实,师父常提起塞外。”最典型的谎言。
然而只要投其所好,总有人爱听:“提过?家父提过我?”果然是这样,到底是血浓于水。虽因她不能练武,离仇狠心十五年不见,但是,离三月心中总还存一分幻想:爱之深责之切。其实是因为对她的寄望太大,离仇才失望地送她离开。离仇是对她还有一丝情意的吧?真的是这样吧?“家父说什么?”
江暮渔默了片刻。此时再愚笨的人,也知道说几句‘师父想你了’的贴心话,反正他说什么她就信,他编出再离谱肉麻的话,她也相信的。可他默了片刻:“师父说……塞北的天冷了。”
离仇真的没念叨过离三月半句?离三月刚提起的笑容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可这也不能怪江暮渔,他愿意安慰自己,离三月心中还是暖暖的,对他的好感顿时大增。
“前辈去天拳帮找帮主,可却找到了你。我们还要南下去荆州找地腿帮,之后再去另外两帮,前辈要找齐四位帮主,不知何故……”
别人的话一说,离三月就信。只要抛出一个问题,离三月的好奇心立马上来。找四位帮主?为什么?老瘸子要与他们商量什么江湖大事?找什么天材地宝、奇药功法?
老瘸子已经很强,若是他再去寻什么天材地宝,岂不是要震动整个江湖?而如今的江湖是离仇的天下。不知是否老瘸子故意,但此举摆明了就是与离仇作对。这就是江暮渔要用假名的原因。
见离三月表情好奇,因为她是少主关乎自己,江暮渔难得警告:“不论如何,这与我们两小辈无关。少主好像很好管闲事?不过,有些事,少主还是不管为好。”
然而警告的话只要从他口中说出,就带上了满满的‘我是为你好’又不显说教的真诚之意,叫人听了不生厌恶,还对他很感激。江暮渔说话总是很中听的,不是离三月那样欺瞒拐骗。他甚至就是不会说什么话,安慰不到底,也让人觉得他已用了最大的努力去安慰人,听上去远比离三月的花言巧语更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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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瀹茗’。第一个字读不出来吧?其实,我也读不出来。我都很佩服我自己是怎么查到这个词的。其实就是‘泡茶’。
然后,说一下茶。‘茶’古称‘荼’,最早文字记载于西汉《僮约》,后来,茶叶早采者为荼,晚采者为茗。我之所以叫茗,因为我觉得茗字比荼字好认……
少小心高欲比天,人间善恶莫可辩。郎君叹醒英雄心,薄暮渔歌楫代剑。这是我自己想的,所谓一二四平声同韵,二四不平声,就放过我吧,为了平仄我费了一番脑筋。既然写不好诗,为什么还要去写呢?唉,人总是会进步的嘛。律诗形成于唐代,而七言律诗则发源于南朝,至初唐定型,成熟于盛唐。
其实,取名字是有含义的。本文名字大部分根据朋友的名字而改。三月也是。暮渔也是。基本上主角的名字都是。但是性格一点都不像,所以没问题。
(八)两小无嫌猜
更新时间2012…1…22 15:18:42 字数:2557
在空中飞船上度过一个月后,三人路过巴郡偏西一县,地近西南夷。见空中飞船的物货快要用完,三人便决意去县里采买。
在空中飞船的一个月,离三月过得相当沉闷。船上什么打发时日的消遣都没有。江暮渔与老瘸子又是整日闷在房里练武、练武、练武……离三月想找人说话都不可能,唯有想起江暮渔说的:你就负责清扫吧。于是她拿起笤帚开始清扫堂室,起码表面上要装成这样,而实则,离三月是在用清扫的借口查探空中飞船的情况。
离三月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打扫老瘸子的住房。
老瘸子总是一个人闷在紧闭门户的房内练武,除了早晚二顿饭。即便出来吃饭,他也不会跟人多说废话。而对于这武功高强、外表奇怪、性格冷清的老瘸子,离三月激动起来可以瞒天过海,冷静下来后,心底其实也有一丝怯意。
“前辈,我来扫屋。”小心翼翼地敲敲木户,离三月怯怯道。
房内无所回应。想起江暮渔教过自己“前辈这是默认了”,离三月推开一条门缝,见房内依旧无所回应,再走进了老瘸子的住房。
第一次见到老瘸子的住房,离三月怔住了:好简陋。长五丈,宽三丈的住房无甚装饰,只有北角搁着一个盛放衣物的箧笥,靠阳光的南角开了一个窗,窗子下一张大木床,床前一张木案、一张蔺席,木案上摆着一盏熏炉。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老瘸子坐在床上闭眼练功,对于离三月进房的事,连睁眼扫她一眼都懒得。
不过,越简陋的房,往往越容易藏着暗室密格。离三月一边想道,一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琢磨起了每个角落……三个时辰后,离三月走出住房,终于肯定了没有暗室密格。因为,她已经上房梁、下床底,将整间房来回翻了几十遍,连老瘸子都为她的闹腾劲忍不住用眼神杀人了。
一边路过的江暮渔看见离三月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禁发出一声闷笑,却在离三月看向他时,装出一脸正经的模样表示他只是路过,他很无辜。
这个伪君子。
江暮渔与离三月在表面上还是保持遇见点头一笑的关系,只有夜里,两人偶尔聚在一起谈天。
离三月的住房本来在江暮渔的协助下收拾好了,其实真算起来,这全都是江暮渔做的,离三月只需要负责在一边帮忙倒水,最后说两句场面的感谢话就够了。
槐木单户进去,木塌在屏风两边,中间设五彩琉璃仕女图屏风,过屏风,墙壁上靠南黄杨木床设青纱,床头高几上放着妆奁,窗前铺着蒲复席摆着朱漆书案,旁边三大书箧放置习字的书,西角放着兰草熏炉与衣笥。然后,离三月永远都有本事在不到半日之内把一间房给毁了。
最要命的是说她,她还不思进取,说‘我会改的’下一刻是‘我又失手了’。离三月倒更喜欢住房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江暮渔也耐心,她毁一次他收拾一次。
有时,江暮渔会跟离三月说起他在江湖上的事。
十五年前,五岁的江暮渔幼失怙恃,与其弟被先考的同门师兄离仇收为弟子。因为当时,离仇的师父,即是江暮渔的师公还在世,江暮渔就跟着师公。师公溘逝,离仇成了掌门,少年江暮渔请调去江湖磨练。江暮渔现年二十,却有十年在江湖上摸滚打爬的经验。
总之,江暮渔一没有父母,免得公婆麻烦,二身为离仇传人,前途光明,三包容心强,四无所不通,可以把家事全部都推给他做,五是同门师兄,就算嫁给他也不会离乡背井。可谓标准的“五好青年”,这样的男人,离三月你就赶紧擦亮眼逮住人吧。可惜离三月空长着一双大眼睛,眼睛里却只有吃喝玩。
她一心只沉浸在江暮渔讲的江湖故事中,脸色充满了向往。她就像是一头新生的小鹿,什么都不知道却对外面有最大的向往,殊不知道对于人生,本就不应该抱有期待的。
三人入了县市,老瘸子说要自己行动,江暮渔就带上离三月。
此县邻近西南夷,增染了许多西南夷的风情。西南夷与江东很像,都是繁花开遍、曲折流水之地,不过与江东相比,江东是那才子佳人,风月旖旎。西南夷是两小无猜,淳朴清新,是无关风月的清澈动人。
“你要买什么?”一边走在市街上,江暮渔一边问她,许久未得答应,知她又被路边玩物夺去了目光,需要他转身在后头跟着的她面前伸手一晃,她方才惊醒过来。
离三月都十五岁了,女人十五岁都可以嫁人生子了,她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半夏初秋都是怎么教人的?叫人叹气,又隐隐有几分羡慕。江暮渔五岁后就再也没碰过玩物了。
“护具、长剑。”永远是离三月这向往江湖的人的第一选择,“暮渔,那竹马很好玩,还可以动的,我真的不能买?拜托了,船上什么都没有,真的很无趣。暮渔,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你是我的二师兄,你十几年都没给我买过玩物,这一次就给我补齐吧?你看,我都已在求你了。”
离三月名义上是少主,但心性如童。任何一个人跟她待上两日,都会把礼教尊卑抛到脑后,不自觉把她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童来照顾。离三月不喜欢被人管束,但更多时候又乐得有人来照顾关心她,直接点说就是缺爱,但凡看到一点温暖便凑上去依赖。
“少主,我也不是不让你买。”江暮歌一边挑着巴山的地图、书册,一边慢悠悠地道,“只是……”
得了吧,巴拉巴拉一堆,结果还是不让她买?她不想听他说话。
“哼,不必了。我收回我说的话,你是恶人,大、恶、人。我不说话前不要跟我说话,我不会理你的。”说完,离三月一赌气跑到前头去了。
等过了半日,看他没有跟上来寻自己,她在原地打转了两圈,又跑了回来。
他专心挑着商货,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身边刚刚少了一个人。
离三月忍了至多半刻,就主动拉了拉江暮渔的衣袖,低声道:“江暮渔,你不高兴了?好,我不买了,我再也不买了。你别不理我,我最怕别人生气的。”
她急急躁躁的,而江暮渔永远是平平静静静的。不管心里想什么,脸上总要作出一副泰然不惊的模样:“我绝不会跟你生气。”
“真的?”
“真的。”江暮歌保证,“我只是想等找到后再跟你说。”
“哦,那就好。”
离三月的声音又清亮起来,“江暮渔,你是江湖中人,不去买长剑护具,反而去买书?”
“长剑我有风绝,护具我有天蚕丝甲,都有最好的,何必再买?再说师父,武林盟主,武功练到最强,连长剑护具也不用,摘花飞叶皆可伤人。但是,书却没有看尽的一日。”江暮渔道,“再说书中万般学问,读一书通万事。有时,书还可以救你一命。”
这是个顺便习文的剑客?还是个顺便学武的书生?怎么看上去更像第二个?
“怎么救?”离三月还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