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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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大娘忙的满头大汗,嗓子也嘶哑了,正背对着她们传菜切墩。几个婆子见顾二在贺大娘身后停了片刻,随后连连点头,接着又行了个福礼,也不见贺大娘转过身来,就见顾二开始往回走。
到了几个婆子跟前,顾二平静略显疏远的说:“贺大娘说了,现在正忙着,没空发落咱们,菜虽然没有炒好,两锅稀饭不是熬的烂熟么?就配上些腌菜,晚上吃的少些也好克化。”
几个婆子听顾二这么一说,一个个也都有了主心骨,见几人看管的灶边陆陆续续的来了打饭的丫鬟婆子,就一起往回赶,中间又分了两个婆子去取灶上腌渍的白菜萝卜,在清水里涮上一涮,切成细丝,浇点红椒香油,配上清粥最好不过。
来打饭的丫鬟婆子们见今天晚饭清淡了些,不禁就有些怨言,几个婆子晓得失职,尽都陪了好话,又拿顾二出来说事儿:“咱们也想好好做上一锅菜,这不,早上刚送来的小韭菜,可是今年地里的头一茬,本想着主子们吃不完,让大家也享享口福……”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接上了:“可不是,结果这刚来的小丫鬟不会烧火,愣是把火给烧灭了,咱们真是没辙。”
来打饭的丫鬟婆子们见了中间三个熄了火的灶,又见锅里半生不熟的菜,一个个尽都信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打了稀饭咸菜走了,却不忘瞪上顾二一眼。
众人目光如刀子一般,顾二浑身不自在,似乎被千刀万剐一般,又似乎她身无片缕,赤身裸体的站在了众人面前。
顾二小身板偏站的直直的,凡是有人来瞪,就坦然的望回去,她已经决定等下接受贺大娘的惩罚了,此时心里反倒平静了。
等晚饭的劲头忙了过去,给主子们的宵夜也都备齐了,灶上的婆子媳妇们开始收拾首尾,李妈妈想起晚饭解决了,可贺大娘的处罚还没有下来,就撺掇着孙婆子说:“这三个炉子灭了的事儿也得叫贺大娘给个说法才行,若是明天再来这么一出,总不好天天叫人家吃咸菜。”
几个婆子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就又把顾二围在当中,推推搡搡地嚷着要去寻贺大娘,顾二费力地一挣扎,从她们手中挣开,小脑袋仰起,逐一地从这些婆子脸上望过去,一双小眼睛闪亮如灯,婆子们竟然不敢与她对视,顾二倔强地说:“不要推,我自己有脚,我会走,我也要去寻大娘。”
几个婆子被她震慑住,眼睁睁地看着顾二沉稳地走在了前头,小小身子却如同泰山压顶般堵的人心头发慌。
几人到了贺大娘面前,贺大娘忙了一天,得空搬了张太师椅在灶房外面,点了一支水烟,眯着眼享受片刻,不妨被几人的影子遮住了夕阳,心里不满,口气就冲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忙完了就去歇歇,别没的招人厌。”
贺大娘积威已久,她一发话,几个婆子就有些踌躇,还是顾二一脸决然的站了出来,直直地跪了下去,说道:“奴婢有错,今日晚间烧熄了三个炉灶,阖府的下人们都没吃上菜,还请大娘责罚。”
贺大娘眼睛眯的更小,嘴巴吸了两下水烟,缓缓地吐了一个烟圈出来,不紧不慢地说:“我看今天不是都打了饭回去吗?”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妈妈大着胆子说:“不是您吩咐的吗?叫切点腌菜对付过去。”
贺大娘手一顿,把手里的烟枪在把手上磕了磕,淡淡地说:“我没说。”
没说?几个婆子震惊当场,一起看向了顾二,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敢置信,这么一个怯怯诺诺的丫鬟,这么一个轻易就被耍弄了的小丫头,难道会假传圣旨吗?!
顾二低着头轻轻道:“奴婢犯了错总想着要弥补才是,还请贺大娘处罚。”
贺大娘面无表情地看向顾二,半晌,几个婆子以为贺大娘要追究她们擅自行事的责任,心惊胆战之际,贺大娘却问道:“炉子是怎么灭的?”
顾二抬起头,很是诚恳地说:“李嬷嬷和吴嬷嬷抱了湿柴进来,奴婢没有检验一下就直接用了,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大娘责罚。”
李嬷嬷和吴嬷嬷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想着,这小丫头真不简单,把咱们两个的错处说了进去,又都怪到了自己身上,如此一来,就算贺大娘处罚怕也会手下留情吧。
贺大娘低低地应了声:“哦。”
随即掏出些烟丝,在烟锅里填上了,又摸出火来点了,烟锅里红光明灭间,贺大娘的脸上明暗交替,就是不发一词。
半天过去,几个婆子耐不住这压抑的气氛,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的跪下了,贺大娘猛力的吸了一口烟枪,漫不经心地说:“你们看不惯新来的,欺负一下也没什么,只不过,误了差事就不好了。”
婆子们脸色大变,知道瞒不过这精明的老太婆去,就都磕头求起饶来。贺大娘脸上起了一丝狠意,冷冷地说:“每个人扣罚半月月例,去吧。”
婆子们千恩万谢的去了,顾二依然直挺挺的跪着,贺大娘看着她半晌,淡淡地说:“你很好。”
顾二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贺大娘,却见贺大娘脸上不若往日的凶狠,隐隐还透出了几分祥和的气息,悠悠的望着远方,叹了口气。
顾二的两只眼睛登时就湿润了,缓缓的流下了两行清泪,她先是小声抽噎,渐渐的,越来越是委屈,想着昔日里被顾家娘子打骂的苦,今日里被人示好又背叛的痛苦,忍不住哭了个稀里哗啦。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二十六章 小丫鬟又闯祸啦
贺大娘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顾二哭,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柔和,最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丝帕,这帕子光鲜亮丽,角上还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五彩飞蝶,贺大娘这副五大三粗的样子,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帕子竟是她的贴身之物。
贺大娘把丝帕递到了顾二面前,柔声说:“擦擦吧。”
顾二接过了帕子,见是如此精致的物事,哪里舍得用,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捧了,又怕鼻涕泪水污了帕子,渐渐的也就止了哭。
顾二鼻子还在一抽一抽地,却不好意思的捧起帕子说:“大娘的帕子还是收回去吧。”
贺大娘并不接过帕子,她站了起来,一把拽起顾二,顾二的脚跪的久了,酸麻不已,趔趄一下,又被贺大娘稳稳的扶住了,贺大娘沉声说:“帕子你就留下吧,你且记住,就算是做下人,做奴婢,也不用时时跪着的。”
顾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做了下人,怎么能不跪呢,刚进府的时候,几个嬷嬷就耳提面命了,做奴婢,主子就是天,天要你跪,怎么能不跪呢?!
贺大娘收回了手,把烟枪向着腰带一插,慢吞吞地向着自己房间行去,顾二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满是敬意,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和贺大娘一般,轻描淡写的就镇住了几个婆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却见贺大娘头也不回,轻飘飘地又丢下一句话:“你等下带上一套铺盖,搬到我房里来住。”
顾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登时欢喜的手舞足蹈,蹦蹦跳跳的跟【炫】在贺大娘身后,就往昨日里睡了【书】一晚上的堂屋里赶,恨不能生上【网】一双翅膀。
到了屋子外面,顾二伸手就要推门,却听得里面传来了争吵之声,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喊道:“我就晓得你还在记挂着我毁了和你儿子的婚约的旧事,这么多人睡觉,就独独不收我的被子。”
顾二一惊,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回敬道:“我呸,就你那德行,给我家幺儿做小都不要,老娘就不收你被子了,怎么的吧?!”
接着就传来了女子嘤嘤嗡嗡哭泣的声音,一张嘴巴还不停闲的哭诉:“你们听听,这老婆子说的什么话,我平日里素来敬她年迈,一向恭敬着,我父母收了人钱财,我又能说什么,你又不肯上门提亲,如今倒怪起我来了……”
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嘴巴更加恶毒:“你个小娼妇,老娘把祖传的玉佩都给了你,难道不算定礼?你毁约再嫁旁人,又诓老婆子说要做义女,那玉佩竟然赖着不还,小贱人,还老娘玉佩来,那是要留给我家儿媳妇的。”
里面接着就响起了女子尖叫打骂的声音,顾二赶紧推门进去,见一个穿着石青色夹袄的小媳妇和昨日里领她到这屋中的老婆子撕巴在了一起,两个人互相揪住对方头发,老婆子胜在经验老道,腾出一只手来就刮刮的扇着耳光,小媳妇年轻力壮,活活揪下一把花白头发来。
顾二见旁的人都在拉架,顾不得自己身小体弱,冲上去死死抱住那小媳妇的腰,喊道:“姐姐休要打了,被子是我叠的,和嬷嬷无关。”
她这一句话喊完,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原有的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顾二。
顾二见她们停止了动作,松了一口长气,忙不迭声的说:“早上嬷嬷唤我收的被子,我见这个姐姐的被子上有一块暗红血迹,就给洗了一下,被子打湿了就没收起来。”
她说完这一番话,屋子里的人也都明白了前因后果,想来这小媳妇是来了身上,所以弄脏了被子,小丫鬟也是好心的。
没成想她出口冤枉了老婆子,想这老婆子对小媳妇也是素有怨气的,逮着了机会干脆就发泄一下。
顾二澄清以后,屋子里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几个婆子媳妇互相望了望,那小媳妇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这来了身上毕竟是极隐私的事情,虽然大家都是女子也觉得挺难堪的,她立时又哭上了:“嬷嬷就这么恨我吗?连辩解的话也不说上一句?”
那老婆子可算逮着个机会发泄出来,还想趁机要回祖传的镯子,不成想顾二这个呆头鹅把事情都捅了出来,见小媳妇又哭上了,手里一紧,再次死死抓住了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对,老婆子就是恨死你了,快把我家祖传的镯子交出来。”
眼见这两个又撕巴到了一起,顾二慌乱的不知当如何是好,这事情毕竟是因她而起,她无意瞥到一旁的被子,猛地想起贺大娘叫她带了被子去。
对了,去找大娘,顾二登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匆匆上炕,从箱子里翻出了昨日里盖的被子,卷成一团,抱在怀里就想外面跑,后面传来了某个婆子的喊叫:“别打了,你们把小丫头都吓得住外面去了,这天寒地冻的……”
顾二抱着被子直奔隔壁,砰砰砰,连敲数下,她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心里盼着贺大娘快些来应门。
似乎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又只像是眨了一下眼睛,门吱嘎一声开了,贺大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等顾二说话,揪住她的耳朵一把将她拎进了屋子里。
顾二满面潮红,急切地说:“大娘,她们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贺大娘瞥了她一眼,不说话,拔了发上的簪子挑了挑油灯,屋子里一下亮堂许多,顾二见贺大娘不说话,心里就有些急,正要开口,却听见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了响亮的骂爹骂娘声,登时了悟,贺大娘,什么都知道呢。
顾二也不是个笨的,虽然她不知道贺大娘为什么不出头,却也知道大娘定然有她的道理,只是这件事毕竟因己而起,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面上流露出又想说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犹豫表情。
贺大娘见了,心里就有了谱了,嗤笑一声道:“她们必然都不想看到老婆子,老婆子何必出去讨人烦!”
ps:怎么觉得把女主写成丧门星了,囧。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二十七章 抱了大腿有了靠山
顾二不解地看向贺大娘,贺大娘却不看她,径直走向了屋子正中的梨花圈椅上坐下,顾二这才发现,贺大娘的屋子大且不说,装点的竟然颇为秀气雅致,若不是知道贺大娘住在这里,真还以为进了哪个小姐的闺房。
偌大的屋子被一道镂空雕花拱门隔成了两间,拱门上安了一道泛着荧光的珍珠帘子,帘子这边砌了一张小炕,炕上有炕桌,又有两个桐油漆过的衣箱。
地上摆了两张梨花木圈椅和一张小方桌,贺大娘坐了其中一张,顾二透过珠帘向内望去,见里面更是奢华。
自顾二来到这府里,住过的两个屋子都是搭建的大炕,贺大娘这里,居然不是炕,是床,还是一张雕花红漆大床,床头刻着吐蕊的百花图,床身铮红发亮,就连顾二这等没见过世面的也看的出来,贺大娘的这张床,比顾家姐妹的那张床高档了不知道多少倍。
床上挂了雪白的帐子,如浮雪如飘云,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顾二屏住呼吸,向左右望去,见床前还有个同色屏风,只是被收了起来;靠墙是个百宝柜,棕褐色的木板隔成了一个个的之字,上面摆放了些花瓶古玩。
另有独脚圆桌一张并佛肚圆凳四个,圆桌上盖了一幅全布刺绣的莲花白桌布,边缘坠了一圈淡粉流苏,桌布之上又摆了套细瓷茶具,望过去晶莹剔透,显非凡物,另还放了个三脚烛台,燃了三根蜡烛,映得屋里一片明亮。
顾二收回视线,她见识不多,只是觉得贺大娘的屋子里特别的典雅高贵,若是她去过李府主子们的房间就当知道了,这贺大娘屋子里的种种摆设,实在是不同一般。
贺大娘见顾二打量一番后,脸上既没有羡慕也没有惊叹,很快就老老实实地低眉垂目的立好了,脸上不禁显出几分满意的神情。
贺大娘向着里屋努了下嘴巴,吩咐道:“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顾二把手里的被子放到了另外一张梨木圈椅上,依言进了内间,轻手轻脚的用细瓷茶壶倒了盏茶,又两只手捧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茶杯,一步一挪地到了贺大娘面前。
贺大娘却没有伸手接茶,只让顾二捧着,轻声问道:“今天那几锅菜烧不熟的时候,你为什么嘱咐她们去切些腌菜对付过去?”
怎么又问这个,难道大娘还要责怪自己么?顾二慌乱地抬眼看了贺大娘一眼,见大娘脸上一派平静,眼里带着些许鼓励的意思,定下神想了想,认真的回答着:“奴婢是见上午的时候大娘吩咐又煮了一锅饭,晓得大娘不是很在意这边的伙食,下人们也是好对付的;又见晚上大娘十分忙碌,若是上前打搅,大娘定然不快,发作的话反倒耽误了打饭的功夫。”
顾二顿了一下,又想了想,补充着:“在家里的时候,奴婢家里晚上也都是食用些清粥小菜,所以就自己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