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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楚关祠-第12部分

小说: 楚关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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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度宇感觉到楚持的呼吸越来越沈重,顾不上回答,从衣袋里拿出叶宁所留的救命药丸,喂楚持服下,昏暗的马车中,他并没有注意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叶宁专门配置的药效力很快,关度宇吻了吻平定下一些的人,“我若不来,你打算如何呢?我告诉你,要是你死了,阿持,你就等着我随后跟来吧!”

    没有来得及去思虑关度宇的话,楚持的身体再次崩紧,宫缩犹如洪水猛兽般毫不留情地来袭,关度宇惊讶地发觉手掌下的肚腹猝然变硬,“呃!”楚持失声叫了出来,却是很短促地宛如惊鸿一瞥,随即又是紧紧闭住嘴巴忍痛,双手揪着肚腹两旁的衣物,由于太过用力而不住地颤抖。

    关度宇轻柔地在楚持的腹上打着圈,手还尽力用叶宁所教的方法为其腰部按摩,虽然没什么力道的手劲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面对如此的情况,关度宇着实是无措的,肚子那么硬,若是胎动也未免说不过去,乍然醒悟:“阿持,是不是,是不是要生了?”

    楚持强撑着不在疼痛与失血中晕眩过去,幸而方才的药暂稳住了他虚浮的心脉,听到关度宇颤抖的惊问,勉强扯了扯嘴角微微抱以安慰地一笑,缓自点了点头,“它……唔……等不及……要见你了……”瞒了那么久的事实终于被发现,才感到,即使危险重重,即使虚弱不堪,即使痛苦难挡,只要有他的陪伴,自己竟会是,如此,如此可耻地幸福与贪恋。

    “彭!”

    浓浓的硫磺味弥漫开,前方的马车在炸药的轰击下整个倒侧了过来,车里的人几乎是被甩出来的。受惊的马儿挣脱了叶宁的控制乱踢乱蹬,一脚踢中被冲击波及摔倒在地的叶宁,“啊!”叶宁撞向了马车横梁,吐出大口血来,随即昏厥了过去,生死不明。

    车子突然翻倒时的那一刹那关度宇奋力抱住楚持,剧烈的冲击令两人重重摔在了地上,关度宇手脚虽废,但敏捷的反应还在,临空调整了姿势,让自己先着地,楚持即将临盆的身子便压在了他的身上,哢嚓,关度宇没好多久的一只手又断了,一声也没哼,依旧拥着怀里的人:“阿持!有没有受伤?”

    即使有关度宇落地时的尽力保护,巨大的冲击依旧是将产的人无法承受的,巨大的肚子直接撞在了关度宇的身体上,楚持疼得下意识地推开关度宇侧倒在一旁,“呃!”惨烈急促的一声痛叫,一股暖热的液体从下体冲涌而出,几乎要将自己撕裂的疼痛中,楚持知道自己的羊水恐怕破了,心中一凉,腹中的坠势越发有力,双腿不自觉地想张开,却是被生生合拢聚紧了,大敌当前,绝对不能在这里生。

    夜里光线昏暗,楚持衣着深色,还有斗篷遮掩,关度宇并不知道楚持的羊水已破,但被推开后,那声惨叫几乎令他心里一颤,随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上与衣服上都是斑斑的鲜血,是楚持后背的伤口,而他却一直未察觉到。

    见奸计得逞而赶来的阮飞千策马上前,满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不怀好意地笑道:“啧啧!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等了那么长时间,关度宇终于送上门来了。
第35-37章
    35)

    令人将两人从地上拖起来,阮飞千走到关度宇的面前,“关公子的气节老朽佩服不已。不过不知道国家与楚庄主的命,到底哪个重要些呢?”

    关度宇方才拼命护人,手臂骨折不说,力气也是穷竭,冒出一身的虚汗,一下子被提起,只觉得心跳的厉害,脑中昏沈一片。但听到阮飞千提到楚持,低垂着的头霎时抬了起来,双眼发亮地看着眼前狰狞不堪的贼物。

    “只要关公子愿意协助我大辽,便是我们的贵客,定当尽上宾礼遇。”阮飞千把关度宇的一举一动大量得确切,知楚持恐怕在其心中的地位逾命的重要,语气也沈着了许多,“但若依然固执己见,莫怪我不留情面,看来楚庄主也是重伤在身,不及时诊治怕是性命堪危。而要是老夫再加上点什么,关公子看楚庄主能挨得住几剑呢?”

    虚脱地被人架着,沈甸甸的肚子因为母体的垂直站立更加兴奋,楚持却不动声色,除了一张惨白如魍魉似的俊美面容,整个身子都隐没在了漆黑的衣布下,阮飞千的威胁一字不漏地被他听到,吃力地看向关度宇,并没有等他开口,楚持径自道:“阮大人不用浪费心机了。我……我与关度宇就算死了……就算死了也不会出卖大宋的。”

    “哦?”阮飞千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楚庄主未免太妄自菲薄了,你在关公子的心里可不同一般的很啊!莫非你们所谓的情所谓的义也不过如此而已吗?大宋能给你们多少好处?值得你们用性命去维护呢?北汉被灭,难道关公子从来没想过复国?”

    关度宇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持,深深地为即将临产的人担心,嘴上却轻蔑的一笑:“一将功成万骨枯。杀戮无辜,令大宋万里江山再次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们契丹狗想的好!但休要我与你们狼狈为奸!”

    “啪!”听到关度宇出言辱骂,阮飞千反手重重一个耳光将人狠狠抽得歪向一边,他怒急反笑,“哈哈!好!我倒要看看今天是我的刀硬还是你的心硬!”说罢走向一旁的楚持,将利剑架在虚弱如斯之人的颈项上:“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愿不愿意协助我们?我劝关公子可是要想好了!一但决定,可是无可挽回了!”

    就在这时,阮飞千突然觉得一个白影无甚声息地飞掠而来,接着手指一麻,等意识到时,手中已经空了,剑竟被夺了去,怒喝道:“来者何人??”

    白影在地面上站稳,正是一身皎洁显眼的吴介,他将手里抢来的剑随手一扔,歹笑道:“老家伙好不糊涂!前次还见过的,难道那么快就把本官忘了?”但朝地上扫视一遍后,目光停在一处,脸色却是变了变,他看到躺在地上的叶宁。

    “吴介!?又是你!上次假传得圣旨难道以为老夫不知道么,这次你来又是做什么?”阮飞千心下又是悬了起来,即使假传圣旨,吴介依旧是枢密使,难道让他这个辽国的奸细毫无证据地去大理寺告他欺君犯上吗?可是,为什么这人又出现在这?阮飞千打点多时,就是为了牵制吴介这个大敌。

    知道这老东西心里想的什么,吴介冷冷一笑:“朝廷里那些腐败肮脏的官员怎拦得住睿智绝世的本大人,哼!本官这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而来,你这老贼与这帮贼孙们的死期到了!”说着不忘故弄玄虚地打了个响指,顿时,整个普济会的老巢都被官兵所包围了。

    吴介为救人亲自请奏宋徽宗,可徽宗昏庸无能,朝廷被大量腐败官员控制,其中就有些是为大辽所收买的,三番五次从中作梗。吴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获得这封派兵取缔普济会的诏书,其中过程之艰难不足道矣,所以拖延了那么多时曰,今天也因为官兵中有人故意捣乱军心,而耽误了时间。

    阮飞千只觉得血气上冲,方才被叶裳打伤之处在惊努下被催发,一口血喷了出来,四周一看,到处数量众多的官兵,这次真是插翅难逃了,但,即使死,也要找个垫背的,阮飞千乘官兵未到所在的小巷,向押着楚持与关度宇的手下示了示意。一边的吴介嘴上轻松,心里却系着不知如何的叶宁,一时间并没注意到阮飞千的神色有异。

    手下们收到命令,也知现在东窗事发,难逃一死。拔剑飞快地向两人斩去……

    36)

    关度宇头昏脑涨,他身体也是重伤初愈,心力耗损严重,又见吴介这家伙拖拖拉拉终于赶来,整个人不由得一松。孰料险象又生,刀剑破风,朝颈项砍来,万念俱灰之际,一抹黑色的身影急急掠来挡开了那致命一击,顺手回了一掌,而后转身干净利落地几招,将抓着关度宇的人打退,关度宇身上束缚松开,双脚几乎瘫软,却是伸出手接住缓缓后仰欲倒的楚持,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阿持!阿持!”关度宇急切地唤道,怀里的人喘得厉害。

    疼痛折磨人也令人难以放松神志,捕捉到阮飞千动向的楚持使出全身内力,飞快击倒制住自己的几人后便来救关度宇,他出招出的奇快,是因为怕一停下自己就会被那疼痛拖往深渊。

    胸口的窒闷已经浮现出来,心肺宛如被水泥填灌了一般拥堵,怕腹中的胎儿缺氧,楚持尽力调整呼吸,羊水在刚才的运动中又流出来了一点,宫缩与胎息却有点弱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关度宇手摸到的衣物湿湿的,那湿润似乎来自于楚持的下体,直觉告诉他对方的情况危险的很,所以在当又一阵爆炸响起时,他牢牢搂紧喘息不止的楚持将其护在自己的身下,紧接着一连串更响更恐怖的爆炸在四处轰炸开──单这惊天动地的声响就几乎把人震晕,其威力可想而知。关度宇在大地宛如地震的颤动中大脑几乎无法思考,只知道要保护身下的人,还有那未出世便岌岌可危的孩子。

    阮飞千在手下打斗的同时投掷出了身上携带的所有火药,目标并非人,而是四处的几幢楼宇,那里面,装满了炸药!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阮飞千大笑着手舞足蹈,而后整个人被火光吞没,一块巨大的横梁掉下,将这老贼砸成了肉酱。

    整个漆黑的夜空顿时被照得通亮,连续的大爆炸令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房屋几乎连顶坍塌,等天空再次恢复黑暗时,大地上一片狼藉,屋瓦残骸将所有的仇恨与爱埋在了身下。

    不适的急喘令楚持再无法对周遭的变故做出反应,他只觉自己被推了下身体滚至一旁,然后就听到“轰隆隆”的剧烈响动,灰土尘埃俯冲而下,接着眼前被沈重的黑暗所笼罩,又是几声砖石挪移的声音,几束月光从废墟的缝隙中射下,这让他看清楚了身边没有声音的那人──关度宇被一堵墙压着。“度宇。度宇?”嘶哑焦急的声音在寂静得昏暗中也变得清晰万分。

    “……阿持……我没事。”关度宇因为力竭而短暂地晕了过去,听到楚持的声音恢复了些神志,才幸运的发现除了左手的骨折(方才救楚持时弄的),加上两条腿似乎也被压得骨折了之外,别的倒还没有受伤。只是──忍着剧痛尝试着活动身体,想将自己挪出来,发觉下半身完全动弹不得。苦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好像被卡住了……”的确,断落的一根房梁支撑柱了那面墙的大部分重量,但巨大的墙面还是压住了关度宇的双腿。

    意外的,没有人回答他,含着隐忍的急促呼吸声让关度宇提心吊胆,昏暗中看不清楚持的脸,只得急切道:“……阿持,你怎么啦?”

    “……药……药……”阵痛中,楚持艰难地说道。孩子已经不能再等了,宫缩猝然又强劲了许多,腹中巨大的小东西向下激烈地冲击,双腿不能控制地大张,他知道,羊水早破,若是流尽了胞水胎儿很可能窒息而亡,必须尽快将孩子产下,而按照自己现在的身子似乎很难坚持到那一刻……

    关度宇匆忙单手从里衣拿出药瓶递给楚持,片刻后,他听到身边的人挪动身体的声音,“阿持……?”

    楚持服下药,将沈重的身体挪移到关度宇的视线之外,好在他们被困的空间还算比较大。不愿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生产,楚持深知对方会担心得想自残,而若万一自己……总也不能死在他面前吧?临产的人历经磨难,竟是在这样的心情下,独自开始了艰苦的分娩……

    37)

    胎儿的位置已经很靠下,肚子里就像被塞了铅块似的沉重。楚持在阵痛中颤抖地脱去亵裤,顿时觉得寒气逼人,吃力地将裤子垫在体下的地上,尔后用厚大的斗篷盖住巨大的肚子与张开的双腿。

    关度宇尽力抬头,只能依稀在昏暗的月光下看到楚持蜷缩在一旁,其实离得并不远,但身体被牢牢卡住又全身无力的关度宇却难以触及,他又急又乱,这种时候自己即使帮不了什么忙也应该陪在那人身边,对方久久没有应声,关度宇急得提声叫道:“阿持!阿持!你怎么样?”

    过早的破水后,本应该立刻卧床垫高臀部防止羊水流尽,楚持却被逼着站着身子不算,还大幅度地去救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非凡,强自撑到现在,羊水快要流完。双手抚着腹部,已经能清晰的感到孩子身体的曲度形状,子宫的内壁没有了羊水的缓冲支撑紧紧贴在了胎儿的身上,以至于受到刺激的宫壁开始了迅猛的无规则的收缩,隆彭的肚中就仿佛有一个水泵,巨大的收缩与扩张,孩子却因为缺乏润滑而难以再向下挪动,卡在骨盆的附近。楚持依靠着身后竖着的残墙,紧紧闭着双眼,牙齿咬住衣物,因为过于用力嘴角渗出细细的鲜血,他整个身体向上拱起不住地颤抖,悬空的腰部就好似被钢针刺穿了。无法回答关度宇的话,一松口,就会呻吟出来。

    待阵痛稍稍缓过,楚持才疲倦地轻声道:“我……没事……”他最擅长的,不就是忍耐么?

    关度宇闻到了血腥味,蹙起眉头,知道这倔强的家伙就算自己问了也不会如实回答的,略微冷静下来的他乾脆闭嘴,细心地在黑暗中聆听每一丝响动,除了短促的喘息,一种细微的,碾石声钻进耳朵,敲打在关度宇的心上,那恐怕是人体在地上碾磨得声响。而在俱寂的安宁中他也只能捕捉到这毫厘的细节,足够了,他知道他在隐忍。

    “阿持,疼得话就叫出来啊……”早明了那人的固执,关度宇还是不甘心地劝道。

    楚持已经无法回答关度宇的言语,所有的意志都被用在对抗疼痛上,背部大量的失血,之前就没有好全的刑伤,以及孱弱的心脉,楚持现在的身体可谓是强弩之末,崩塌就在千钧一发,只是对骨肉的怜惜才让他没有昏死过去,绷紧了意志强撑着,早已经将生死抛开的人,独独为着腹中无辜的孩子而奋力坚持。没有产婆与大夫,他只能靠自己,在平静的间隙,楚持双手穿过里衣摸住腹部,探了探胎儿的位置,万幸,胎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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