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养成计划-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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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李治才是我堂而皇之的夫君
夜色暗浮,月光苍凉,自树影中落下,疏如残雪。风意陡寒,瑟瑟风起。
这一刻,恍如隔世。我们相视,静默无言。近在咫尺,却如隔着一条光阴之河,遥遥相望。我以为一切早已结束,却偏偏又让我遇见了他。
李恪逆光而站,一行一动皆笼罩在如烟月辉中。他白衣翩然,亦真亦幻,眸中却是不曾有过的幽深悲凉。
灯火点点,明灭风中。倘若不是此刻相见,我绝不会知道原来他的身影竟在自己心中浑然不觉地铭刻了多年。他的样子随着蒙着的尘埃倏而散去,是如此的清晰鲜活。那一年,那一个春日迟迟的黄昏。他本不应抚琴,我本不应停留。然,我与他,一眼之中,已是惊鸿般的动容留恋。如今一切都已面目全非,不和时令的花,注定了凋零的命运。
我想扑入他的怀中,问他,为何会在此;想问他,这十多年来,过得如何;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的伯牙子期之约;想问他……
千言万语,我几要扑了过去。
李恪却忽地单膝跪下,右手仍是狠狠地抓着我的手腕。那双黑眸如幽深之水,美得令人不敢相信,足以将人溺毙,漫过了我的身子,凝固在我冰凉的指尖。
他垂下头,在我手背上深深印下一吻,他薄唇微启,四个字轻轻地从他一翕一合的唇瓣里飘出:“执子之手……”
李恪的声调很轻,几不可闻,却已足够让一个魂灵在瞬间被重重击中。
这一刻,我是欣喜的,欣喜得险些难以抑制。但我依然记得,就算我还是我,他仍是他,我们却永远不可能还是我们。
恪,就算是我负了你吧。我轻轻地于心底说了这一句。先放手,心或许就不会如此痛了,也胜过来年冷宫独对,残红孤影。
我微闭目,指尖相离,梦境遁去。
早在开始前,就已结束。早在相遇前,就已分离。在如此的命运之前,我们都不能心存眷恋。
“当啷”一声,一支银簪自李恪的袖中落下。正是当年我与他大殿之上对舞时遗留的那一支。
我弯腰欲拾,李恪却已先一步拾起,递来给我。
我略一迟疑,手指轻触银簪,冰凉的银簪似乎隐隐传来他的体温。恰有一束月光落在银簪上,剔透的光华在这一刹那迸发出来!
我的心兀自一颤,倏地收回了手。
李恪呆立原地,他顿了顿,便将簪子轻轻放在我的掌中,而后转身又坐回琴边。
他背对着我,再并没有侧身望我一眼,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有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却也是那般孤独寂寥。
我轻轻收紧手指,银簪已凉了,冰冷入骨。
琴音寂寥地响,在天地间飘忽流转,挑破的曲音蓦地发出“叮”的一声,极不和谐地散落在夜色里。
我已向前行了很远,却依然回首,清清楚楚地说道:“此曲,有误。”
隔着遥远如一世的距离,李恪回头定定地望着我,一寸寸地将我看尽。
只需一眼,永不褪色。老了的、伤了的、怨了的何止是韶华?
我很快便转过身去,在萧瑟的夜色中远去。
夜风婆娑地漫过,心中涌起缕缕的苦涩。我闭上眼睛,掩住了眸中的雾气和痛楚。我没有回头,我不敢回头。因为我知道,他的一误,只是为了博我最后的一顾。
最后一顾后,恐怕便是沧海桑田,咫尺天涯了。
我茫然地前行,穿过花丛,越过前庭,推开门扉,不料有风卷来,吹得我衣裙翻飞。我轻抬衣袖遮住头脸,脚下虚浮,猛地跌入一个怀抱中。
瞬间,淡淡的龙涎香沁了我满鼻,熟悉的男音在我耳边响起:“媚娘,你怎么才回来?”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他的怀抱宽广如海……
我却没由来地感到恐慌,随即推开他跪在地上请罪:“臣妾不知陛下驾到,罪该万死……”
屋中寂静无声,宫女内侍们尽被遣了出去。青铜鎏金香炉默默地吐着水麟香,香气飘渺。一旁梨花案上放着我最珍爱的琴——当年李恪赠于我的琴,而今,一根断弦无力地垂着。
我跪在地上,只觉得四肢冰凉,心在不停颤抖。茫然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身子一轻,已被李治扶了起来。
“你去了哪里?为何回来得这样迟?”恍惚中,我已被李治拉着到了榻边,他依着我坐下,伸手相抚。他的十指修长细致,比李恪又多了几分柔软。
他的抚触温柔异常,我却觉得似被烈火所灼,不由得抖颤了一下。我知道绝不能据实回答,赶忙垂下头,低声说道:“臣妾方才路过花园,见园中花儿开得十分绚烂,所以……”
李治的眸光略暗,短暂的沉默后,他微笑道:“既然你觉得园中的花儿好看,那朕,”他顿了下才又说道,“我明日便叫人将那花都摘下放到你房中。”
“陛下……”我才想开口拒绝,李治握着我双肩手猛地收紧,掐得我有些疼痛,他正色说道,“媚娘,我说过多少次了,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唤我‘阿治’!”
“啊?”我微愣,李治虽曾如此对我说过,但却是首次如此执着地要求我,心慌意乱之下,我吞吐地叫了声,“阿,阿治。”
李治神色一缓,而后他的手松开了。
我只觉得眼前一暗,已被他放在了榻上,还未明白过来,他便已倾身压了下来,细细的吻密密地落在我的脸上、脖颈上。
他的吻虽然有些急迫,却仍是温柔的,而我浑身僵硬,心乱如麻。
昏暗中,听见李治我耳边呢喃着说道:“媚娘,媚娘,我只想要你是我的妻子,而不是妃嫔……”
枕榻间染满了龙涎的香气,辗转间,他吻得愈来愈急,几乎是在啃咬了,他的双手更是急不可耐地拉扯着我的衣裙,像是在渴望着什么,更像是在确定着什么。
他的野蛮令我心惊,他的粗暴更是弄疼了我,我开始挣扎,推拒甚至是锤打着他:“阿,阿治,阿治!不,不要!”
“媚娘……”李治猛地停住了动作,他的脸就在我的上方,帐外的烛火落了他一脸的斑驳。他的眼眸里闪过千般颜色,迷茫、失落、恐惧、更多的却是哀伤。他急促的呼吸拂过我额际的乱发,他杂乱的心跳声撞击着我,一下又一下,是如此的清晰。
我心中慌乱不堪,他,他觉察到了什么?
眉目清秀,英伟倜傥,李治年轻无忧的脸上却带着愁。但是,这张朝气蓬勃的容颜,却与我记忆中另一张相似的面容重叠。心痛得难以抑制,逼得我泪水几要涌了出来。
天意弄人,只能说天意弄人。我盼的人是他,可他又不是他……我咬紧唇,仰起头,眸中氤氲着潮气:“阿治,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心也是我的!”李治再次伏下头,堵住了我所有的话语,他吻得狂乱,问得急促,像是命令,又像是恳求。
他是我堂而皇之的丈夫,我此生唯一的男人。而记忆中的那个他,却是我此生无法触碰的人……我心中一酸,终于迟疑地抬手圈住他的背,紧紧拥抱着他,抚慰与被抚慰。
他的恐惧似乎是被安抚了,他爱怜地轻吻过我的唇、脸、眉、眼、眼睫、鼻……
我只觉自己如飘浮在云端,却又像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李治在我耳边喃喃地诉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俊美的脸庞上净是满足的笑意。
爱恋夹杂着**,如同狂潮洪水般再也压抑不住,缱倦、难舍、狂乱而放肆地宣泄奔放着。
帐外烛火未熄,明暗难辩地跳动着,掩住了帐内所有的迤逦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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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依然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改变。夏末,瑟瑟风起,一股脑灌进房中,先前的暑热之气顿时没了踪影,偶尔凉风袭上肌肤还是会泛起阵阵寒意。
“撤下去,我不想吃了。”这几日的膳食不知为何我吃着都有些油腻,只觉腹中不适,便叫夏莲沏了花茶,喝了几口,这才稍稍缓解了。
“媚娘。”这时李治见过群臣,将政事处理完毕,便过来寻我。
“陛下,今日来得好早。”我差夏莲换了盅茶上来,自己亲自捧给李治。
李治接过轻抿一口,笑道:“近来开科取士,忙得朕连过来看你的空闲都没有。”
“政事要紧,臣妾只是担心陛下的身体。”我微微一笑,“放手招贤,允许自举为官、试官,并设立员外官,这确实是为天下的读书人办了一件好事,他们寒窗苦读,也有了盼头。”
“朕也是听了你当日之言,才有今日之举。”李治摸着我的脸颊,仍笑着说道。
“陛下说笑了,这是陛下英明,与臣妾无关。想先帝便曾说过,任人以贤、任人以能、任人以需、唯我所用,方为明君。”我扶着李治坐下,“鲁国的大夫柳下惠,世人皆知他见色不动心,称之大贤。但,其实他最大之私德是侠义,他是一个济困扶危的人。子曰:‘臧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孔子在此是在骂臧文仲,这个养玳瑁的鲁国大夫,说他是个不称职的人,在高官大位上,不知提拔青年,也不知提拔贤人,明知道柳下惠是个贤人,而没有起用他。”
“如此说来,媚娘是怕朕被天下人唾骂,而劝戒朕广开科举,广收贤明了?”李治双眸略微一眯,便将我拉进怀中。
“陛下!你明知臣妾并无此意!”我故作嗔怒地白了李治一眼,又补充说道,“但是文人,难免都有傲气。尤其是那些饱学之士,大都有几分迂腐之气,正所谓良禽择木,越是将相之资,越难以轻易出仕。刘备三顾茅庐,才求得孔明。陛下若真想为国选拔良才,需多费些功夫才是。”
“古来只有帝王选相,到你嘴里却是将相选王了。”李治闻言嗤笑,从我发上拨下支簪子,“如此一来,朕这皇帝岂不是做得太无趣了?”
我抚额轻笑:“自古帝王必要有容人之大度,先帝曾说,‘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先帝与魏征君臣之间,也就成为了一段佳话。”
“朕放在你这批去的奏本,都是语言得体,处置得宜,外间臣工,毫无异言,反倒是比朕亲自批得还好。”李治口中说着,手上却也不停,他又取下一支玉簪,瞬时,我方才梳好的发髻便全散开了,他捻起我的缕长发逗弄似地说道,“你呀,若是男人,怕也是个帝王之才了。”
我心中一动,连忙摇头:“我才不想做帝王呢!”
李治双手缓缓滑下,顺势拉下了我的衣袍,嘴上仍在问道:“这又是为何?”
“若为帝王,子孙反目,兄弟成仇,理智远在情感之上,他们太高了,高处不胜寒,独霸高处,心中却只有失落,所以注定为孤家寡人。”我抬眼,淡淡地扫过他的脸,见他一脸愕然,随即挤出一丝笑意,转口说道,“一笑定江山,看似轻松,运筹帷幄,其实很难,帝王之位有着说不出的悲凉艰辛。而我只是个小女人,我只希望自己的夫君爱我、怜我、护我,如此便够了,再无所求。”
李治抚着我的发,静静地聆听着,我却不再说下去,只低垂着头说道:“陛下莫怪,臣妾失言了。”
正文 赐李恪自尽!
李治摇了摇头,他将我的手握在手中,贴在心口上,唯有在我面前,他才有世人见不到的温柔:“我比你更明白这帝王之位的苦,不过还好,有你做我的妻……”他微倾身,嘴唇贴在我的耳根上,熟悉发烫的气息喷洒过来。
我只觉酥痒难耐,仰头咯咯直笑:“陛下日理万机,床第之事,不宜太过操劳!”
李治双目炽热,哪里还愿意与我闲扯,抱了我便上床榻,欲行鱼水之欢。
片刻间,我已是衣衫零乱,却仍明知故问道:“一会陛下不是还要见长孙无忌与禇遂良?”
李治哪里还顾得上我的戏谑,他利索地解开我的衣带,嘴上敷衍道:“明日再见,也不迟……”
我轻轻扭动着身子,也不松口:“陛下,方才说要做有德明君,如今却……”
我们正闹着,忽听门外内侍禀道:“长孙无忌求见陛下!”
李治不得不停下动作,微恼地说道:“今日已晚,有何事等明日上朝再议!”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长孙无忌沉声道:“陛下,谋反之事,可等不得明日再议!”
谋反之事?!
我着实吃了一惊,立时全身僵住,与李治对望一眼,他亦是满面惊诧。
我迅疾地为李治与自己整好衣冠,二人仓促地下榻来。
“陛下。”有侍女将大门开启,长孙无忌立即上前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李治抬手随意一摆,轻描淡写地道,“舅父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长孙无忌似是有许多话说,却哽在喉中,“不如移驾偏殿……”
李治稍忖眉,而后神情了然,他侧头望了我一眼:“媚娘,朕与舅父有要事相商,你先休息吧。”
长孙无忌深夜来访,说的又是谋反此等大事,那是谁谋反?其中究竟有何蹊跷?
“是。臣妾恭送陛下。”心中虽有疑惑,面上我自然不能透露半分,我垂首微躬身送李治出去,似察觉到什么,我略一抬头,却正迎上长孙无忌的目光,他的眼神内敛锐利,仿佛要看尽我心中所思所想。
我暗自心惊,但长孙无忌眸中那锐利的锋芒也只是一瞬,一瞬之后,便已恢复如常。而后他微微一笑,转身虽李治向屋外走去。
李治走后,屋中一片寂静,似乎所有的繁华笙歌都停了下来。我心中莫明地烦躁,谴退宫女后,我披了外袍,独自一人走到院中。
草木苍凉,唯见月华似水,一切寂然如洗。
我静静地立在院中,只觉夜风清冷,入目萧瑟。恍惚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有清露沾衣,风中有着清甜的微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