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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女皇的养成计划-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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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风。”

    “唉……是啊。朕是一国之君,天下人都在看着朕的一言一行。君王之道,就由不得个人私情。”陛下深叹,他的呼吸稍沉,语速却依然优雅徐缓,掩盖了他的真实情绪,“朕明知如此一来,高阳必定怨恨此生,但朕却不得不狠下心,从重处罚。”

    陛下深蓝的眼眸彷佛天地般宽阔而深邃,薄唇微抿,原本消瘦清俊的侧面,此刻看来,却是落寞至极。

    我心中闪过一丝恻隐,却也只能暗自谓叹。

    “那你呢?朕将你贬为侍女,想必你心里也定有怨恨吧?”陛下忽然脸色一暗,深沉的语调,教人有些不寒而栗,“你一直想着能离开朕是么?”

    “奴婢从不敢想。”我眼皮一跳,随即低下头,硬生生地将这恐惧掩下,深藏于心,面上仍作波澜不惊。

    “从不敢想?呵呵……”陛下看似平和地笑着,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精光,“宫中的侍女,无一不精心装扮,她们都想引得朕的注目。独你一人素面朝天,你为何不施脂粉?”

    我抽紧的心稍稍松脱,淡淡地说道:“奴婢只是一名侍女,只尽侍女的本份,无心装扮。”

    “只尽侍女的本份?”陛下遥遥地望向殿外,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朕赏给你的狮子骢,如今如何了?”

    陛下为何忽然问起狮子骢?我不明所以,抬头看着陛下。

    他正紧盯着我,蓝瞳中闪着深不可测的光芒,似乎在引诱我说出藏于心底的言语。

    陛下,他在试我!可是,为什么呢?!

    我的心不可遏制地颤抖,挣扎着离开陛下的注视,强自镇定道:“回陛下,奴婢已不再打球与驯马,近来都一心抄录长孙皇后的《女则》,献给陛下。”

    “你在抄录皇后的《女则》?拿给朕看看。”陛下一抬手,微微一笑,像是洞悉了我心中的惶恐。

    我悚然一惊,却也不敢迟疑,立即从袖中取出抄好的卷纸,双手呈给陛下。

    “恩,字迹倒还娟秀工整,朕不曾想到,你还有如此苦心。”陛下低头看着,许久都没开口,半晌之后,他从容的声音再度传来,“若你此刻向朕求情,朕仍可封你为才人。”

    我心中又是一震,抬眼再看陛下,他平静的面容如同瓷器玉雕,亮光在他眼中折射着剔透光芒,竟渗出一抹刺人的冰寒来。

    我涔涔汗下,勉强答道:“只要能在陛下身边,无论是侍女还是才人,奴婢都心甘情愿。”

    “好吧,你既不为自己求情,朕便先免去你的一切杂役,命你做侍女头领。”陛下眉头轻舒,眼眸微亮,犹如皓月清辉。

    我也长舒一口气,放松了神志。

    这时殿外忽然又是一阵喧哗,而后太子拖着残腿,踉跄地走上殿来。

    太子扑通一声跪在陛下面前,他激荡的声音像由齿缝中迸出:“父皇,你为何下令杀了称心?!”

    “有人密奏,称心乃是妖女,只会蛊惑引诱你,令你不问政事,沉迷女色。”陛下一字一顿,徐徐说道。

    称心?我心念飓转,倏地记起,这称心便是太子这些年一直宠幸的一个女子。她生得十分美丽,却又从来不开口说话,且喜穿男装。宫中早已流言蜚语四起,说此女是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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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请陛下废掉我太子之位!

      太子终日与她厮混,定是被她摄去魂魄,性情大变了。而陛下历来最恨这些妖法邪术。当年的左仆射裴寂便是因为涉及妖惑之事,而被革了职。如今太子又如此沉迷,陛下也终是痛下杀手了。

    “我不问政事?!”太子目呲欲裂,切齿大喊,“倘若可以选择,我宁愿不当太子,我只要称心!”

    “你说你不要当太子?”陛下缓缓起身,神色不变,只是有些气促。

    我暗自发寒,因为这些年我跟在陛下身边,他的一举一动,我已了然于胸。所以我清楚地知道,虽然陛下如今竭力压制,但他已处在狂怒中。

    陛下拿起架上的马鞭,徐徐走近,忽然重重地甩出一鞭,正打在太子的脊背上。

    太子痛得全身抽搐,但他仍倔强地瞪视着陛下:“父皇用马鞭抽我,这是国法还是家法?倘若是家法,父皇是替母后惩罚我么?”

    陛下一怔,他满面阴翳:“你有何脸面提你母后!”

    “她是生我养我,我唯一的母后,我为何不能提她?!”太子仰天狂笑起来,“玄武门兵变那天,是母后手持兵刃,守在我的榻前,她从不许任何人伤我!而你,父皇,如今你拿马鞭狠狠地伤了我!”

    陛下放下马鞭,凛寒的星眸失神地盯着太子。

    太子冷冷地说道:“父皇你杀了你的兄弟……”

    陛下莫测的蓝眸微敛:“住口。”

    太子仍接着往下说:“你还立齐王妃为皇妃。”

    陛下冷冽的声音清晰地逸出:“住口。”

    “这一切,母后郁悒在心,却只能对我说,只有她的儿子能安慰她!“太子握紧双拳,哑声说道,“她一直呵护我,爱怜我,从不忍伤我分毫。她会用马鞭抽自己的儿子么?”

    陛下的深眸里幽暗无边,全看不出一丝人性中的亮光:“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英明的父皇会不知道么?!我不要再听到那些中原的君臣说教,我烦了,我不想再装下去了!”太子完全失控,他咆哮嘶吼,“你宠爱魏王,想传位于他,我无所谓!但你杀了称心,那就是要逼死我!你是要逼死我!就像你当初逼死明姐姐那样逼死我!”

    逼死?!太子说的究竟是何意?母亲被陛下逼死?但母亲分明还活着……千头万绪,此刻我却无法理清,心中仍是混乱不堪。

    陛下高大的身形忽然摇晃了下,手中的马鞭掉落于地。

    “陛下……”我惊叫一声,想上前去搀扶他。

    “逼死你?”陛下朝我摆了摆手,他无力地倚在桌角,抬头看太子,“朕从未如此想过……”

    “原来到如今你都不知道你做错了……除了母后,明姐姐便是这世上最疼爱我的人,她对我的爱护,远胜过你这个父亲!”太子浓眉一挑,他不知为何看了我一眼,而后才厉目怒视着陛下,“到如今你都不知明姐姐为何要自尽……可怜明姐姐便这样平白地没了性命……你,你真是个可怕的人!”说着,太子艰难地站起身子,拖着残腿,跛行着往外走去。

    陛下看着太子的背影,幽幽叫道:“承乾……”

    太子身躯一僵,但他没有回头:“请陛下称我为太子!”

    “太子,”陛下露出一抹苦笑,“你究竟要做什么?不要逼我……”

    “这话应该是我问陛下!陛下究竟要做什么?”太子的话分明是对着陛下说的,但他却意味难明地看了我一眼,而后他力竭地叫着,“逼你,我逼你?陛下要再演一次玄武门么?好,我等着!母后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我!还有明姐姐,她亦在天上看着我,她不会允许你这般对我!”说罢,他踉跄着,头也不回地走出殿去。

    陛下面无血色,仿佛身心皆疲,他慢慢倒回榻上,似一夕苍老,口中喃喃说道:“太子之争,宿命啊……”

    我立即端来一盅热茶,奉给陛下。

    陛下接了过去,握再手中,却一口未喝,只垂下眼帘,怔怔地望着。

    我亦不敢多话,觑见陛下的双手似在隐隐颤抖,他的手修长、干净、有力、坚定,是可以掌握天下所有人的荣辱生死。

    高处不胜寒,但即使如此,陛下有时恐怕也掌握不了自己吧?

    “媚娘,你也下去吧……”半晌,陛下抬起头来,眼中暗沉的漩涡缓缓散去。

    “是。”我伏地行礼,而后抬头看着陛下,疑惑的目光想在陛下的神色里找到答案。

    但陛下却平静冷漠地令我看不透一丝一毫,他的眼眸好似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潭,即使抛下巨石也听不到半点回音。

    迷蒙的夜色,宫中四处挑起宫灯,但在这看似光亮的荧荧火光中,我看到的,只是飞蛾扑火的样子。

    逼死?自尽?太子的话犹在我耳边回响。

    莫非当年母亲是用自己的性命,来博取一次出宫的机会么?

    天音若梦,斑驳树影,摇荡不堪,如狰狞的鬼魅,暗淡无比。寒风婆娑的漫过,我忽然心慌起来,心中涌起缕缕涩涩的苦,而后又缓缓从嘴中渗出。

    那在迷蒙夜色里如同深渊般寂静的深宫,让我突然有种刻骨的寒冷与无助。

    *********************************

    天仍未暗,云霞尤自灼烧着半壁城天。

    但殿中却早早地点起了烛火,几柱红蜡无声地在青铜烛台上燃着,烛泪凝结,缠绕着流下,裹在烛台上。

    我用指尖轻挑缓缓流下的烛泪,温暖、绵软,在我的指甲上凝成淡淡的一层。

    陛下斜靠在暗红碎花软榻上,他轻摇手中的茶盅,静静地看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沉浮,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无忌,朕决定命魏征为太子少师。”

    “陛下!”坐在下席的长孙无忌闻言一震,“这,这恐怕不妥吧?”

    “你知道朕为何坚持要魏征做太子少师么?”陛下盯着长孙无忌,忽嘴角一翘,悠然笑道,“朝野都以为朕会废掉承乾,朕就是要用此事来掩住悠悠之口。”

    “魏王不久前向陛下献上《括地志》,陛下欣喜非 常(炫…书…网),敕令再拨钱财给魏王府,陛下还险些命魏王搬迁到武德殿。”长孙无忌缓缓摇头,神情里颇有遗憾之意,“由此可见陛下对魏王确实是宠爱有加。恕臣斗胆直言,情之所系,陛下难免将来某一日改变了心意,立魏王为太子。陛下在此时命魏征为太子少师,岂不是为难他么?”

    陛下沉思良久,而后才又问道:“无忌,朕这两个儿子,你究竟是如何看的?”

    “我是他们的亲舅舅,我该如何看呢?但在我的妹妹,也就是皇后去世前,她就曾嘱托陛下不要废掉太子。”长孙无忌挑眉一笑,只是那笑容多少看着有些无奈,“废掉太子,是朝廷大事。魏王也确实是人才,陛下可以宠他,但若要成为太子,这便不是陛下的家事,而是政事,是惊动朝廷、引起纷争的大事。”

    “唉……朕如今亦能体会当年太上皇的苦处了。太子之位……真是难啊。”陛下长叹一声,深蓝眼眸沉如暗夜,令人琢磨不透,“但如今朕仍是要维持承乾。”说着,他起身朝桌案走去。

    我随即起身,跪坐在案前,为陛下铺纸研墨。

    陛下挥毫书写手敕,命魏征为太子少师。

    当太子与魏征走到殿外时,夜终于姗姗地来了。一时寂静许多,徐徐凉风,分外清冷。

    “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当今朝廷的忠臣,没有比得过少师了。”陛下走到魏征面前,亲自将他搀起,扶坐到一旁的席上,“朕今日托少师辅佐太子,便是想令天下人都知道朕的心意。”

    魏征此时已年过花甲,须发皆白,他眼中流着清泪,嗫嚅地说道:“臣病体沉疴,恐已不能担此重任……”

    “当年汉高祖为了太子,请出商山四皓来辅佐。朕请你为太子少师,也正是此意。”陛下将魏征扶着靠在软枕上,他眉头轻舒,唇角流出淡淡的笑,“朕知你身体不适,躺卧着勉强为之吧。如今你也该知道朝廷上下对太子的议论,朕的心愿,便靠你达成了。”

    “是,是……”魏征颤抖着想行礼,却被陛下摆手制止了,“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承乾,你以太平之年,得立太子,无功受位,全在你是长子。”陛下转头望向太子,眼中掠过一道精芒,转瞬间却又化作似水的平和,他拍了拍太子的肩,说道,“十二年前,你拜李纲为师,如今你拜魏征为师。记住,此乃大事,朝廷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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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太子攫住我的唇

      “父皇,人孰能无过,但我有失的地方,决不会再犯。”太子自那日起,便自托病不朝见陛下,长达数月之久。近来入宫,亦是闷闷不乐、寡言少笑。此刻他神情木然地答道,而后起身为魏征斟酒,行拜师大礼。

    魏征勉强撑起身子,伸手示意请太子先饮。

    太子亦不推辞,更不多话,仰脖一饮而尽。

    “今日便到此,媚娘,扶太子回去休息。”陛下望了太子一眼,眉尖轻蹙,却也未多说,只淡淡地开口。

    我知陛下必定还有要事与魏征、长孙无忌说,当下不敢迟疑,施礼后便起身扶起太子。

    太子也不抗拒,任由我搀着,我们两人低头不语地走出偏殿。

    我确实不忍见太子如此落魄的神情,便轻声劝道:“陛下命魏征为太子少师,这便说明陛下仍喜爱太子殿下。”

    “是么?魏征虽是父皇帝的近臣,但他远不如当年秦王府的那些人。父皇得天下,魏征并无功劳,且他原先还是李建成的人。”太子眼角微阖,凉凉一笑,“玄武门之后,魏征也未立过大功。在朝中,魏征只是他自己一人,房玄龄、我舅舅都不与他交好。他做少师,能有多大用处?何况他如今病入膏肓,自身难保,他还能助我么?”

    我仍不死心,还想劝戒:“不,陛下虽平日与魏征磕碰不断,但他是从心里器重魏征,所以……哎呀……”我抑止不住轻叫一声,因为太子忽然重重地揽住我的腰,将我紧搂在他怀里。

    “太,太子殿下……”我心神摇簇,忽地警觉,抬眼四处张望,深怕被人望见。

    “媚娘,我已失去称心,如今只剩你了……”太子犹如中蛊,眼神呆滞地凝视着我,喃喃地道,“父皇杀了称心,又不肯将你赏给我,我该如何做呢……”

    我在心中深深叹息,陛下的苦心,看来全被太子糟蹋了。

    陛下将太子之立视为&;quot;虔奉宗祀,式固邦家&;quot;的大事,极其重视。他也确实对太子极尽挽救的努力,耗费极大的心血。陛下已清楚太子的缺点,所以才另觅良师,以匡正他的过失。可惜太子毫不领情,完全无法体会陛下的一片苦心,已是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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