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深呼吸 by寂寞红中-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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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爽。
“闹了一晚上,我累了,现在只想回家。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我努力压下心底那股做泼妇的冲动,冷冷地说。事实上我也真的没有把握可以在现在的心情下跟他冷静地讨论任何问题。
他一把抓住试图绕开的我,“跟我走。”不由分手抓住我的手就往外走。
从以往的经验里我清楚地知道反抗于我对他不过是白白浪费自己的体力,只得暗暗叹口气任命地由他抓住走,心里浮起他对崔五月呵护倍至温柔多情的现场直播镜头,只觉得血压骤然升高。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闲语了?还是怪我没有跟你跳第一支舞?”停在江边他用难得耐心的语气问我。
“我还没有无聊到跟别人抢舞伴,更没兴趣跟人争夫婚夫,林总。”我从来没试过用这种语气跟任何人说过这么负气的话,哪怕是面对把支票扔到我脸上的客户。可是,我控制不来,就象现在我无法控制让自己不要发抖。
他楞了一下,“SHIT!”他恶狠狠地也不知道在骂谁。
“可是你为什么不亲口来问我?不相信我呢?”他转向我吼道。
我几乎要笑出来:“你要我相信你?用眼睛?鼻子?还是耳朵?”真不幸,今天晚上它们全都告诉我OUT OF YOU。
“我要你用心来相信!”他暴喝。
“心?你的还是我的?你的心在人家那儿,我没权利看,我的心迷路了,丢在不知道的哪国。”我扭过脸,紧紧咬住嘴唇,成功阻击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我才不要哭呢,陡显自己的无聊可笑。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样子!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有一点点不快乐,或者让我们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我是想等自己把事情处理完了以后再告诉你的,而你不是首先从我的嘴里听到事实真相,这让我很难过。”
如果换成第二个男人这样讲,我铁定会忠告我的女友,他是在找借口。可是从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嘴里讲出来,听在我的耳朵里却让我冰冷的心开始有一点点融化。所以对他握住我的手的举动我没有太激烈地反对。自己这么容易心软是我始料未及的。他象什么也没察觉到一样自顾自地讲:
“我的妈妈去世后,我爸爸就娶了五月的母亲,记得五月第一次进家门的时候,她五岁,我七岁。可能是缘份吧,她从小就很喜欢跟着我,依赖我,象我的一条小尾巴,而我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也很喜欢这个比我还小的可爱妹妹。五月身体一直不好,偏又最怕吃药,每次必要我哄着才肯乖乖地把药吃下去。开始父母是开玩笑说只能把她嫁给我才放心的话,后来等我们都大了,感情仍然很好,笑话就不再是笑话了。而我一直也不觉得有反对的理由,而且我也习惯了疼她照顾她的的生活,所以去年我们顺理成章地订了婚。”听到这儿,虽然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可是我的心还是不由地彻底一沉,心底最后的那一星希望也终于被他一句话掐灭了,半边身子都凉了。我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抢先一步紧紧握住,继续说,“可是你的出现让我第一次清楚意识到极少出错的我竟然对自己的人生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我对五月有的只是兄妹之情而不是男女之爱。不管我如何疼爱她,我只会抱抱她,亲亲她的脸颊,但从没有意识到做为未婚夫我应该吻她,见到她跟别的男孩子在一起我感觉不到一点不开心,如果分开,有空的时候我会想到她,给她挂个电话,但是却不会被思念得痛苦不堪,只剩下抛开一切去见她的冲动。只有你,我的女人,只有你才让我有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一辈子锁定在我身边的疯狂念头。我承认对你,我时时有很强的占有欲,因为一想到任何一个失去你的可能性都会让我失去理智。我说过,从此以后,你由我来照顾,任何意外也不能改变。这是我的宿命,也是你的。”他将我抱在胸前,把脸深深地埋进我的头发里,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有点儿乱,但是被他这样抱在怀里的确很舒服。我不清楚被他征服算不算是从他的胸膛开始,但是我知道为了这一刻延续下去,哪怕是一分钟,最好是一年,如果一辈子那更完美—我愿意用我一切的东西去换,包括我的压在床垫下头的存折。不知道我这算不算贪心?会不会给雷霹呢?
“和五月之间的婚约,你放心,我会去解决,父母亲那里我总有把握说服他们,再过一个星期时间左右我会自己去汉城领罪。反而是五月这边我不太担心,从小她就很听我的话,跟她讲清楚就没问题了但是也不能拖了,走之前我会先跟她讲。”坐在车上,他拍拍我的手说,讲得那么有把握,就好象在安排一单小PROJECT,每一件事都会按照他的计划表进行,解决只是时间问题。虽然我比他还急切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可是没来由的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但在那一刻,我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第一部 第八章
今天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而我也可以少有地准时下班了。因为WILLSON有个饭局,所以跟他约好吃完饭以后出去,至于去哪儿他却揽神秘地不肯讲,我也不信他敢把我给卖了,由他把孩子气进行到底。
问过亦柔也回家吃饭,我在路上买好了菜回家,在小厨房里很过了一把瘾。等亦柔洗完澡出来饭也做好了。
见到一桌的红肥绿瘦,亦柔忍不住一顿大呼小叫,说是好久没吃过住家饭了。这让我有些内疚,本来让亦柔跟我一起住是想多点照顾她,但是因为下班没准时过,搬来这么久,我真正能够煮到东西给她吃的次数数起来不够一只手。
“好姐姐,今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有美国大片,放心好了,我请客。”亦柔的兴致很高。
我有点为难地说:“明天吧,今天晚上,我,我有点事要出去。”
亦柔夹菜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你有约会?跟谁?林总?”
见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亦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可是林总有未婚妻了,你不介意吗?”
自从那天晚上见过亦柔在花园里的样子以后,下意识地我开始回避在她面前讲到WILLSON,所以她并不知道我跟WILLSON后来在江边的谈话的事。虽然WILLSON讲过他会处理这件事,但是这始终是我努力忽视的横亘在我和WILLSON之间的一块阴影,现在亦柔那么轻易地把这件事提出来,让我无法籍口的第三者身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是不是跟你说一切只是美丽的误会?是不是跟你讲他跟他的未婚妻之前的关系与爱情无关?是不是讲给他时间他会处理好一所有问题,让你暂时忍耐?”亦柔连珠炮地发问,仿如当晚随影在侧。
我第一次发现亦柔讲话这么不留情面,每句话都象一根针往我心上插。
“你怎么就那么傻?全世界偷情的男人都会讲各种漂亮的谎话,而这几句是其中最烂的借口,你是没给人骗过呀?这都相信他?”
物极必反,被打得鲜血淋淋的心猛得变得坚硬起来,我深吸一口气说:“因为相信他我会比较快乐。”
亦柔大概没想到我会讲出这样理屈词穷的理由,望着我发呆。我的脑子里则闪过那个总是白衣白裙的韩国女孩,只要相信他我就真的会快乐吗?我不愿意再想下去。
换上T恤牛仔裤,时间也差不多了。想到马上可以见到他,我再想不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小跑着出了门,正好看到他那辆现代车正往这边开。我们两个都有守时的美德,这让我很开心。
“你怎么穿成这样?”我刚一上车他就皱着眉头说。
“怎么了?我又没穿背心热裤和拖鞋。”我这才注意到他穿得西装革履,“我们这是去哪儿?要不要我下去换件衣服?”
“算了,来不及了。反正你总有把礼服穿成嬉皮装的本事。”我还没扣好安全带,他就踩着油门冲了出去。
他的车终于在音乐厅的《巴哈之夜》巨幅海报下面停了下来,看见衣冠楚楚的男女们一脸从容地走向门厅,我感觉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了。
“你不是要告诉我这是我们今天晚上的节目吧?”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他耸耸肩,示意我下车。我有种趴在地上找下巴的冲动。在我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中,除了参加过在学校操场上听那个叫“魔音”的校际摇滚乐队力不从心地向高音部一次次冲击的撕声力竭的表演称得上音乐会之外,我就再未参加过一场称得上是音乐会的活动,更簧论阳春白雪的严肃音乐了,我连应该在什么时候鼓掌都不了了。
“我睡着了不会打呼噜,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吵到你。只是你要记得散场的时候叫醒我。”我慎重地叮嘱WILLSON。他以为我在讲笑话,没好气地拍拍我的头说:“别捣蛋,这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演出,本来以为要去伦敦才能听到的,我们有耳福了。”
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跟我讲什么,听场音乐会也要出国,那些机票可以买多少张正版VCD呀,至于吗?
我还注意到音乐厅里象电影院一样有卖爆谷可乐的,不由奇怪这样高尚的场所也有这么市井的享受,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帮衬。不过看到眼里,我还真觉得有点嘴痒痒了。WILLSON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马上坚决地说:“NO WAY。”
“WILLSON!”一个穿着紧身衬衫翻出夸张的大尖领,胸口吊着个闪存盘晃来晃去的男人扬声向这边招呼,很兴奋地蹦着过来。看他年纪也是二十到头了,可是却一点不象WILLSON,没个稳重劲儿,嘴里不停地嚼着口香糖,比尹天与还要不堪,明明长着亚洲人的五官,却配了一双蓝眼睛。我轻声问WILLSON:“他怎么长得象个妖精?”被WILLSON悄悄拍了一下后脑勺:“不许瞎说,他是天域门户网站的CEO,人家是混血儿,少见多怪。”我吐了吐舌头—赶情,我在家SOHU一晚做的网页就是跟这位长得象八佰伴的发型师似的仁兄拿的薪水,失敬失敬。
“HI; WILLSON; I know maby see you here。 这位是……”
“哦,这是BUBBY; 这是S。C。”WILLSON简单地帮我们做了介绍。谁知道S。C马上打断他说:“COOL; I LIKE YOUR LOOK,你的T恤好棒。我的中文名姓李名连英。”
“什么,李连英?”我失笑“这是哪位高人替你取的名字?”
“不是哪位高人,是我DADY。”
“老天,你有没有想过跟你‘DADY’验过DNA?”WILLSON一把捂住我的嘴,一边跟S。C点头一边把我夹在胳膊下面不由分说把我拖走。
WILLSON脸绷得紧紧的迈着两条长腿快步走在前面,我忐忑不安地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我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以前在业务组对着客户,因为深谙对方是衣食父母的真理,所以我可以殷勤体贴到极点,不达目的誓不摆休。可是只要对方不会跟我的存折发生正比增长的关系,我的情商是负200,把人得罪死了我还以为人家躺在地上跟我那儿开涮呢。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期期艾艾地问。
WILLSON没理我。
“干嘛?别不说话呀,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他一夸我,我一高兴,神经就放松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我再接再厉,他还是不出声。
“最多以后你让我说我才说,你不让我说我决不张嘴,行了吧?”
他终于停下来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以后要是再逗得我在不能笑的时候拼命忍笑的话,我就毒哑你。”
我知道台风警告解除了,接下来的工作是尽快转移话题,于是赶上两步,把自己的手塞进他温暖宽大的掌心里,然后扮到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那演出什么时候开始?”
他的脸上浮起一个洞悉一切的笑容,仿佛阳光重新照耀大地,我嘘了一口气—彻底安全了。
演奏会没我想象中那么闷,因为我全程被那个波兰帅哥指挥给迷住了:指挥棒在他的手中翻飞,空气被他搅成一串串激越的音符,不光是乐队,连我都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从头到尾双眼炯炯地捕捉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连掠头发的小瞬间也没放过。我一直都相信每个人都有在人群中焕发异彩的时刻,而这些时刻通常会让我感动非常、着迷不已。而今天晚上这个波兰指挥的光芒太过耀眼,让我迷恋到无法自拔。
WILLSON对我没有在音乐会里睡着非常满意,以为我尚有改造的希望,于是兴致勃勃地问我:“怎么样,没骗你吧?一流的乐队,一流的音乐,很棒吧?”
“嗯,”我的兴致也不低,“那个指挥长得真的很靓仔。”
“什么?”WILLSON受打击后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悯,我忙挽住他的胳膊说:“其实那个女钢琴师也不错呀,只是稍微胖了一点。”
WILLSON举起双手:“OK; 我知道了,我们从今以后都不要再讨论今天晚上的这场音乐会了,我们去宵夜吧。”
“哦。”我悻悻地答他。其实我还想跟他分享一下关于在音乐厅门口租个摊档卖萤光棒的预计利润分析。不过见他意兴阑珊的,只得作罢。
“我们去粥城吧,我知道有一款生滚粥做得很地道,你一定会喜欢。”WILLSON一边绑安全带一边说。
“好啊!”从来不懂《深蓝午夜绽放的颓废美丽花朵》的小资情调的我很少在外面待到这么晚,而且还是跟他在一起,所以很雀跃。
车刚刚驶上环市路,WILLSON的手机开始唱歌。见他按耳机接听,我不想听他讲电话,于是把头转向车窗外数路边的电灯柱赌单双数。虽然如此,我还是听出来他这通韩语电话语气有些激动。
“对不起,我没办法陪你去宵夜了,我在前面放下你,你自己打的士回去,好吗?”这是WILLSON挂掉电话后讲的第一句话。
“嗯。”我除了说这个字外还能讲什么。其实我很希望他可以跟我解释些什么,可是他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我只觉得自己被他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