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酒杯看见你 作者:夜雨菩提(晋江2012-05-04完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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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Madame!” 我听见一个声音喊。回头一看,刚才在树下抽烟的一个白发老农向我走了过来。我疑惑的看他一眼,却见他将手中的一捧紫色向我面前一递。
“For me?”我惊喜的问。
他把那一小捧薰衣草再往我面前送了送,指了指我身上,说了一句法语。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我还是非常开心。接过花,满脸笑容地道了谢,我喜滋滋的走向身边的韩力,把花束在他鼻子上碰了碰。
“可以啊,还有人主动送花给你。快说,长得帅吗?”韩力环住我的腰,皱着眉头,一脸酸溜溜的表情。
“嗯,又年轻又帅气,我好心动啊……”
“你就吹吧,听声音是个老头吧。”韩力憋不住自己先笑了。
“对啊,他刚才跟我说了句法语我也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他说你的白裙子配这花很好看。”韩力伸手去摸我的裙子,脸也不禁往裙子上凑过去,好像想努力看清楚。“原来裙子是白色的啊。”
他的举动让我心里直发酸。
我抬手轻轻摘下他的墨镜,小声问:“这样能看见一点吗?”
他被我的举动弄得怔了一下,眼睛眨了一眨,随即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把头埋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韩力微微叹了口气,终于什么也没说,只是同样紧紧的抱住了我。
我们找了片带草皮的树荫坐下。我背靠树干,韩力把头枕在我腿上,任我用薰衣草的花穗在他脸上轻挠。一左一右,一左一右——
韩力终于忍不住笑了。“你干嘛老挠我眼睛?”
“喜欢他们呗。”我用手指拂一下他的睫毛。
他停了半晌,开口幽幽的问:“我的眼睛什么样?”
我盯着他的脸。他的表情沉静得像一汪湖水,眼睛平静的开阖着,看不出悲喜。
摸着他的脸思忖一会儿,我缓缓开口答道:“白色的,有点陷进去,瞳孔会左右转。”
“哦。”他淡淡的应一声,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吓人吗?”
“还好,至少我觉得不会。”
他脸上闪过一丝非常复杂的表情,随即马上恢复了平静。我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思绪,幽幽地问:“是什么病?”
“很复杂——先天性角膜白斑,白内障,眼球震颤,还有视神经也不好。”
“能治吗?”
“动过几次手术。小时候那次效果还可以,能看见很近的物体。后来就慢慢不行了。”
我忽然想起他去美国的那次。“你上次去美国是做手术吗?”
他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说话。过了半晌,他终于点了点头。
我想起他走前说过的“顺利”和“不顺利”,想到他半夜给我打的那个电话,还有于秘书对徐乐儿缓缓摇头时的表情——
“手术结果怎么样?”
“失败了,连之前的一点视力都没了。”他停了一秒,然后自嘲的笑笑,“原本还以为可以……”他欲语还休的顿了顿,“以前眼睛也很差,但是强光下还能看见点颜色和轮廓,手术失败以后突然一下什么都看不见了,还真是挺难接受的。”
我想起他在长途电话里流露出的无比低落的情绪,心一下子湿得像注满水的海绵,不由得轻抚着他的眼睛问:“还疼吗?”
“不,不疼。”他笑笑。“没关系的,都过去了。不用替我难过。”他反而安慰起我来。
一滴眼泪打在他的盲眼上。他表情一滞,坐起身来,摸到我捂住嘴唇的手,然后轻轻擦掉我眼睛里涌出的眼泪。“别哭,”他像哄小孩一样拍着我的背,声音很温柔。“你看我不是现在挺好的吗?要是我看得见,你就不会这么照顾我,就不会老让我握着你的手陪我到处走了。所以,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好处啊……”
听他这么说,我哭得更厉害了。他无奈的叹口气,手指滑过我的脸颊,找到我的嘴唇,然后轻轻地吻了上去。带着薰衣草香的风从山谷的四面八方吹来,吹干了我脸上的泪。最后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幽幽的说:“木木,你就是我的眼睛——”
从塞南克修道院到索村,一路上都是薰衣草组成的紫色风景。我们定的旅店在小镇的中心位置,楼下就是餐厅和小酒馆。我和韩力到达的时候,顾鲁两家都已经在彩色遮阳棚下悠闲的喝起了冷饮。看见我们下车,都满脸笑容。
“这下睡醒了吧?”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我们都从薰衣草博物馆回来了。”顾太太说。
“怎么样,博物馆好看吗?”我问。
“没什么意思,你要是想去明天可以再去看看。”
和他们应酬几句,我跟韩力办理好入住,司机帮我们把行李拿进了房间。屋里只有简单的两张床,上面铺着干净的白床单,桌上摆着薰衣草花篮,打开窗户,抬眼看是教堂的尖顶钟楼,低下头就是露天酒吧的阳棚和座椅。
我走到浴室,发现浴室倒很大,居然还有个不小的浴缸,旁边的小台子上摆着用薰衣草制作的洗浴用品,连毛巾角上都绣着一小朵紫色的花穗。看来索村的一切产业链都是围绕着薰衣草进行的。
我稍微梳洗了一下,送韩力去楼下和他们一起闲聊,然后找了个空子走回旅馆的前台。
“您好,我是中国的林小姐,我曾经跟您联系过。”
“哦,是的,我记得,您在电邮里说,今晚需要一个特别的订餐服务是吗?”
“对,请问都准备好了吗?”
“11个人的晚餐,晚上7点,招牌菜,外加乐队演奏和蛋糕——”老板娘查阅着手头的备忘录,“没问题,都准备好了。您放心。”
我满意的点点头,冲她笑笑,然后走回屋外,坐到韩力身边。
他凑过头小声问:“都准备好了?”
“嗯。”我捏捏他的手。
他微微笑了笑,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上一口,“各位,我安排了今晚7点在一楼餐厅聚餐,大家记得赏脸。”
大家闻言都笑了。“韩总请客,哪有不来的道理?”
晚上7点,几家人外加司机和导游都陆续来到楼下的餐厅就坐。这会儿餐厅的生意很好,其他几张小桌子都坐满了来就餐的客人。几个招待在桌前穿梭忙碌着,看见我们进来,老板娘赶紧走上前招呼,然后冲我扬扬下巴。我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她就赶紧往厨房走去。
一会儿的功夫,酒菜开始陆陆续续上桌了。开胃菜,开胃酒,奶油蘑菇汤,牛排……大家正吃得酒酣耳热之际,忽然餐厅的灯一暗,有人推着架摆着蛋糕的小车向我们走近。蛋糕上的蜡烛明明灭灭的闪着,他的身后的两个人,一个在拉着小提琴,另一个手里捧着一大束薰衣草。一时间整个餐厅都安静下来,所有的眼光都投向我们。
等到小车终于停下,送花的人向着顾太太一伸手,大喊:“Happy birthday!”
顾太太惊喜得说不出话来,接过花只是笑。一时间大家都鼓着掌笑了起来。“原来今天是顾太太生日啊!”
“何止是生日,今天还是我和内人的结婚纪念日呢。”顾先生满面笑容的补充道。
一时间大家道贺的道贺,切蛋糕的切蛋糕,热闹得一塌糊涂。
“韩力,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顾先生和顾太太纷纷道谢。
韩力却笑着说:“都是木木看见顾太太的护照想到的,你们谢错人了啊。”
顾先生和顾太太赶紧向我敬酒,一桌人少不得又推杯换盏一番。
饭菜一道道撤下去,男人们却依然谈兴不减,顾太太对我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说:“我醉了,木木,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看看韩力,他正和顾先生聊得起劲,也就站起身,跟着顾太太向外走去。
我们沿着石板路慢慢向前走,一直离开闪着灯光的小镇中心,然后在一颗树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顾太太单独把我叫出来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有点惴惴。她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唯有沉默。
“木木你是哪里人?”顾太太突然开口道。
“湖南。”
“哦,是吗?”顾太太笑笑。“我是湖北的,咱们算是半个老乡。”
我疑惑了,她把我叫出来难道就是跟我攀老乡那么简单吗?
“难怪都说,湘女多情啊——”顾太太慨叹一声,突然话锋一转。“你很喜欢韩力?”
我一时语塞,心里怦怦直跳。
“别紧张,我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顾太太声音很柔和。“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
“我们——”我急急的想辩解,她却挥挥手阻止我,“你们两个现在爱得正深着呢,瞎子都看得出来……”她马上停下来,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也年轻过,也经历过这些事儿,所以,在我面前你就不用隐瞒了。”
我心乱如麻无言以对,只好静静的呆坐着,听顾太太继续说。
“我是一直都觉得,你们两个很般配。”顾太太停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我想,有件事还是得告诉你。”她把脸面对着我,神色凝重,“韩力是有未婚妻的,而且还是B。T。G的太子女。”
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倒下来,怔怔的一言不发。
“之前我也不知道,还是这几天老顾告诉我的。“顾太太缓缓摇了摇头,“他是想提醒我,不要跟你走得太近,免得以后尴尬。”顾太太看我一眼,“木木——我心里一直是挺喜欢你的,要是不提醒你一句,我心里都觉得过不去。”
顾太太顿了一顿,忽然问:“木木,你多大了?”
“二十二。”我幽幽的说。
顾太太呵口气,“好年轻啊。我今年四十六了。说句不客气的话,我的年纪可以做你母亲了。今天你就当我是你妈妈,听我一句,孩子,别陷得太深。”
顾太太的一句话一出,我的眼泪开始扑哧扑哧往下落。
“哭吧,哭完就清醒了。”她叹口气,“我是过来人,这些事我太清楚了。男人面对像你这样年轻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不要说动心,就是真心爱上了,也是难免的。不过——爱跟现实还是两回事。有几个男人能为了爱情放弃家庭和事业?韩力的未婚妻可不光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从根儿上说那就是他以后事业的基石啊……就算他现在有多爱你也好,将来结婚的对象还得是人家。你年纪轻,还不懂,这世上的许多事,都不是你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
顾太太的语气幽幽的,“你看着我和老顾挺好的吧?其实他也在外面花,不过是瞒着我罢了。其实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他既然瞒着我,就表示他还要这个家,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过去算了。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过眼云烟,靠不住的玩意儿。就算你现在在他心里有多好,将来也保不齐会出现比你更好的。所以,千万别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没有指望的事情上。”
我还是不说话,只是抽泣。顾太太像母亲一样轻轻摸着我的背,我渐渐平静下来。
“顾太太,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些。其实,这些我早就知道——”
顾太太瞪大了眼睛,嘴唇动了动,我冲她摆了摆手,吸吸鼻子继续说:“其实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也天天在脑子里想个不停,可一对着他,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有结果,也从没想过去破坏韩力的婚姻。我想好了,等回国以后,我就不会再跟他联系了。”
顾太太叹口气,“这就对了。感情的事,永远是女人吃亏。你千万要想明白。”
我擦掉脸上的泪,淡淡一笑。“谢谢你没把我当成坏女人。”
走回旅馆,我没有心思和任何人说话,径直回到房间。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我看着自己的脸,形容憔悴神色黯淡,写满了失意和伤心。我叹口气,在浴缸里注满热水,滴上几滴精油,然后脱了衣服坐了进去。
带着薰衣草香的热水没过我的颈部,给了我许多实实在在的温暖。我用力的吸着精油的香味,希望自己能镇静下来,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别哭,林木木,别哭——我一低头,把全身都埋进了水里。热水充斥着我的鼻腔和耳朵,我感觉到自己在水里漂起来,胸腔里的氧气在抽离——或许我应该在此刻死去,那便是真正的解脱。
“木木!木木,你在哪儿?”
忽然间我听见韩力的声音,本能的伸手抓住浴缸边缘一用力——我又回到了现实。
“木木,你在吗?”听到水冲击浴缸的声音,韩力已经摸了进来。
“在。”我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我在洗澡。”
韩力微醺的脸上带着笑意,摸着墙边缓缓走近,碰到浴缸边缘,他坐了下来,然后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
他试探着把腿小心的迈进浴缸,我只好伸手扶住他,任他坐在我身后揽住我的肩膀。一声声滞重的呼吸带着葡萄酒的味道冲击我的颈项,他伸出舌头轻舔我的耳垂,一双大手放肆的握住我胸前的柔软
我任由他予取予求,却没有心情做任何回应。
“韩力——”我轻呼。
“嗯?”他应道,嘴唇和手却还在继续着。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幽幽的问道。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