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妻妖娆 作者:冷木帧(纵横女生网2013-10-31完结)-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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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爷若还在,他希望看到这种场景吗?
第二八六章 遭难
南宫峙礼说出自己的主意后,丐儿思索了很长一阵子。关于东方爷、关于当年的悬案、关于高府衙、梅妍朵等烟岚城数众在内的一切。最后丐儿道:“晾那贾氏夫妇,不能把我怎样。你先在我产前,在神珠殿煎熬着把日子度过去吧!眼看我就要生了,这胎自从怀上就充满了异象,除了你还真找不来第二个辅助接生的……京城到烟岚城,来来回回可要半个多月呢,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腹痛什么的岂不令人担忧和烦恼。”
丐儿说的是普通人的速度。她知道,以南宫峙礼的夜行千里,区区那点距离何足挂齿。
只是在赵迁的面前,这话不能说得太透罢了。
赵迁听了丐儿的话,也凝眉道:“是了。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交给本太子就可了。神医责任重大,务必让丐儿母子平安最要紧。”
南宫峙礼也就不再置喙。
又过了一两天,听外面了带来消息,那贾语博与苏喜儿走到某处山林荒野地带,被十几个毛贼打劫,他俩亮出朝廷身份,哪想劫匪们不仅不吃那一套,还认为“既是官员,合该更有银子”,皮鞭、马尿、竹签、熏烟等种种刑罚都用上了,让贾语博和苏喜儿交出全部银子。两人在京城里,为了活动疏通人脉,银两都用尽了,这数日的路程奔波,还是靠苏喜儿典当了发钗、耳环等物,才得以撑过去。如今该典当的都典当净了,只剩了不足二两碎银子,哪能满足这些毛贼的胃口?
神珠殿的几位得到消息,相视一笑。混到毛贼手里,只怕效果还要好些。
毛贼无所不用其极,苏喜儿好几次被狼粪青烟呛死过去,又一次次被乍冷的水兜头浇得清醒过来。
贾语博趁他们松懈于看守时,与苏喜儿商量:“要不咱把烟岚城府衙印交给他们作为抵押?许以重金,他们为利所诱,将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时,再报今日之仇,将所受的屈辱一一洗刷,顺带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苏喜儿右胳膊夹紧了藏在自己腋下的印,怒骂:“我装着胳膊有毛病,在毛贼面前僵了这数日,任他们怎么掰就是不动摇,胳膊都麻得快废了,不就是为了保住这印章?你倒好,才受了一点苦,就要把身家性命押上了做赌注!你的几颗脑袋够买一块官印?岂不是太没出息!”
贾语博低声道:“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少吃点苦吗?”
苏喜儿啐他了一脸:“你就只顾眼前不顾长远吗?”
贾语博无言以对,假寐了一会儿,正午的太阳有些炫目地打在脸上,让他心里烦躁而又怯意重重。正好听到几个毛贼对话:“该用的招数都用了,把他们的身上搜尽了,连值钱的外衣都剥去卖了,实在没什么油水了!再等下去,只怕对我们不利……钱财没得到几个,反而等到他们的援军来就不好了!”
“不过是两个破落户儿,能有什么像样的援军?等他们来,咱一网打尽,说不定还能多换几纹银子呢!”
“这俩个人看着虽然寒酸,但他们穿的衣服,可是官家才有的!咱们拿去卖的时候,那店家还惊奇的‘咦’了一声,细细的盘问了好久呢!说什么‘来路不明、牵涉官司上身的不能要’,最后听我反复保证说‘这是我一个没落的亲戚,家里没粮面度日,才把祖宗的物事拿出来了,穷成寒酸了,偏偏要面子,让我帮着典当’,那店家才信以为真,把价格压了压,勉强收购了……我看老三说得有理,不能再等了!”
“老五的意思是,把他两个毫无用处的咔嚓掉?”
“不行!不行!”有个粗嗓门的压住了所有人的话尾,提议道:“那个女的,倒是个好貌相!不过是胳膊有毛病,夹着伸展不开,但勉强也能凑合着卖个价钱了!”
此言一出,毛贼面面相觑。
苏喜儿、贾语博大惊失色。尤其是苏喜儿,冻得瑟瑟发抖,却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在颊畔。心如鼓擂。
不仅他们夫妇,连毛贼中间也炸开了锅,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道:“咱们历来只劫钱物,卖妇女……这可是头一回!不知有把握没有?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一个残臂的,再有姿色,又能卖出个什么价钱?”
“就算不能卖到怡园那样大牌子的地方,总能卖到军中,给将士老爷们享用!那样,咱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靠山?”
“对!对!眼下战乱不断,一批又一批的士兵们上战场,咱们虽发的是国难财,也算是解决了他们的大需求!”
不知是哪个附加了一句:“可是,仅仅凭那一个女的,也架不住那么多士兵啊,还不被撕吃了?”
苏喜儿的面色惨白,抓住胸前衣襟,咬着牙不让自己死过去。
“管不了那么多!她的死活,也看她在床上的撑力和能耐了!幺六,你最机敏,这一两天你就打探一下,与军队方取得联系,看看能给多高的价钱,给他们瞧一下货色,如果给得还可以,你就做主把价钱让一让,卖个人情便于以后来往!”
苏喜儿心里很清楚。怡园那里,随意拉出来一个,都是国色天香的美女,自己这副样貌,就算不装残废,也不过是中人之姿,何况残废着呢。卖到怡园,也就是个最不入流的,不值三核桃俩枣的。
但卖到军中就不一样了。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饥饿非常,除非是那些狐狸精转世专吸男子精气养颜的,否则寻常娼妓根本招架不了几天,就一命呜呼了。何况良家女子!再加上军营生活艰苦至极,颠簸流离,不被折腾死也得被累死。
所以那些美貌纤弱的女孩子,能在怡园卖笑、负荷不很重地招揽客人,谁愿意去军中做妓?只有犯了滔天大罪的臣僚,被抄了家夺了爵,女眷们才有可能被充入军中,但还是太不人道了,所以大多数是分配到宫中为婢。
苏喜儿在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后,吓得理智陡醒,喊着愣愣的贾语博:“贾郎……”
贾语博嗯了一声,失魂丢魄、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我们再这样等下去,会死于非命的。”苏喜儿看了看被缚的手脚,低声道。
贾语博筛糠道:“那该怎么办?”
苏喜儿动了动手臂,道:“他们以为我手臂有疾,并没绑缚太紧。趁今晚他们熟睡的时候,我把咱俩的绳索解开了,一起逃走。”
贾语博没底气,道:“他们人多,咱能逃得脱吗?”
“你就是一个死脑子!逃不脱也得逃啊,难不成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卖到军中、把你杀害了事吗?”苏喜儿激动愤慨道。
贾语博激灵灵的一颤,迭声道:“不……不……”
或许是打定了念头要卖苏喜儿,晚饭时候,那几个毛贼竟让他俩吃了一顿饱饭。
贾语博、苏喜儿吃罢,作熟睡状,以让看守的人失去警惕。
月至中天,看守的人也捱不住睡意睡着了。苏喜儿把绳索自解了,然后蹑手蹑脚解开了贾语博,夫妇二人悄悄开溜。谁知没出二十步远,贾语博因心底惧怕,脚下打滑,“咕咚”一声撞在树上。看守的人迷迷糊糊被惊醒了,呼了一声不好,叫醒了同伴们,撒脚就要一起去追。
苏喜儿拉着贾语博,深一脚浅一脚犹如亡命之徒,跑得飞快。
未过多久,贾语博脚底发软,气喘吁吁道:“喜儿!我跑不动了!”
眼看毛贼越来越近,而贾语博像个软泥巴似的不中用,苏喜儿心急如焚,勉强拐了两个弯儿,苏喜儿见面前是一处山崖,她毫不迟疑道:“宁死,不受辱于小人之手!贾郎,跳下去吧!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相见!”
贾语博哆嗦道:“跳下去?”
苏喜儿看他畏首畏脑,催促道:“难道要让他们活捉我去军中?!”
贾语博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舌头,颤着音道:“喜儿!求求你了,你先和他们一起去军中,我速回烟岚城搬救兵来救你……总不能白白丧了两条命啊。”
苏喜儿凌厉的轻笑:“那时候,只怕我早就死了!贾郎,我不求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与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喜儿,你冷静些!先别说这些煽情的……”贾语博眼中含着软弱祈求:“生命只有一次……你向土匪爷们告饶,提条件哄他们,说你愿意乖乖去军营,先请他们放了我,好吗?我定会来救你!”
苏喜儿冷笑道:“我怕等不及,就与贾郎天人永隔了!然后我在阴间孤独受苦,贾郎却再娶妻生子好不快活!”
“喜儿,你听我说!”贾语博急于辩白。
“贾郎还想说什么?我是不想再听的了!”苏喜儿娇笑着:“一起去罢!”说着,用力一带贾语博,两人双双坠入了山涧。
“在那儿!在那儿!”纷纷乱乱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毛贼们涌将了过来,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峭壁林立,不知如何是好!
“快下去看看啊!”半晌,有人催促。
“还是等明天吧!这儿沟壑险峻,崎岖不平,万一伤了自家人,岂不是大亏?”
“是啊!他们俩肯定没命了!为了不值一钱的死人,还是不冒险的好!”他们摇头晃脑,一拨儿散去了。
第二八七章 瓜熟蒂落
寒冷,疼痛,麻木……苏喜儿只觉得浑身上下扎满了尖锐的钢针,让她恨不能立即咽了气。眼皮沉重,想睁却睁不开,生不如死的滋味,黑暗无边的恐惧,形单影只的凄凉,化成了一阵阵呜咽呼啸的风,让她不寒而栗。
忽然,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事,如石头般顶得她的腋窝难受极了。
她抬起重如千钧的手,摸了一下,依稀记得是烟岚城的府衙印。
生命原来还在!这可是她用必死的勇气换来的啊。
苏喜儿的眼泪漫上眼帘,在清晨的寒气里如道锋刃极利的冰,锥得她心脏微弱地颤跳着。
除了一方印章,还有什么遗漏吗?她还丢了什么吗?
混混沌沌中,似有一抹悠长的呼喊,贯穿于她脑际:“贾郎……”
对,贾郎!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苏喜儿想急急一跃而起,奈何身子不听使唤。寒号鸟的凄厉叫声,如泣如诉,在她耳边悲号不止。贾郎,你在哪里?紧紧攥着那方印章,苏喜儿与自己沉得不听使唤的身躯做着抗争。
这一路上的破碎场面,画像般在她脑海里映出来,直到第一缕阳光轻扑在她脸上,她才悠悠醒转过来。触目所见,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手背上、胳膊上,冻得青紫,伤痕宛然,就连印章上,也沾染了污尘和血迹。
努力了很长的时间,她才坐了起来,茫然四顾,却是不见贾郎。
空空落落的寂寥感,仿佛死亡的阴影一般笼罩在她心上,叫她不忍呼吸,生怕一个响动,骤醒过来,她和贾郎已是天人永隔。
她想和他一起死,却不想抛下他独自苟活。纵然,这个男人软弱情薄,不堪托付。
她一瘸一拐走了好几步,终在几株蔓缠藤绕的地方发现了他。他直挺挺的躺着,肤色铁青,脸上还凝固着落崖前恐惧至极而怨怼的表情,单薄衣服也是被挂得凌乱稀烂。
苏喜儿心头巨震着,唤着“贾郎”,朝他移步而去。
叫了许久,他都不应,她挨近他,摩挲着他的脸、他的眉和发。
“贾郎,你怎么不理我?”
“你是怨我拉你垫背了吗?”
贾语博眼皮依然紧紧地阖着。苏喜儿把府衙印塞到他的手里,用自己的手包着他的手,握紧,笑道:“你快起来,咱们的身家性命还在这儿呢!没有丢。有了它,以后咱们不会穷、也不会被人欺负……”
喃喃半晌,苏喜儿累得伏在了贾语博胸膛上睡着了。
才刚入眠三分,一点点搏起的力度,让她如闻擂鼓,他还没死!他还和她同在一个世界里!苏喜儿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抚他的胸膛,一会儿拍他的脊背,一会儿摸他的眼睛,一会儿亲他的嘴唇。这般多端作弄,贾氏就算想死也死得不清净,连魂儿都被她从奈何桥上拽了回来。
他一翕一合道:“我饿……”
苏喜儿顾不上自己的头晕目眩,应得欢喜雀跃:“等着……”手忙脚乱扒着树藤草丛,企图找到一些吃食。最后不禁失望,除了零星几个干果子,什么也没采着。苏喜儿把干冷的坚果,使劲咬开了壳,把果肉嚼碎了,喂那贾氏。
贾语博受伤本没苏喜儿严重,之所以昏得久,多半是又急又怒被吓得了。这会儿摄入了高能量的果核,渐渐平缓过来。他明白了两人的处境后,伤心绝望,哀恸哭道:“喜儿,天要绝杀我俩!咱们……出不去了,就这样等死吧!”
苏喜儿一阵阵目眩,强撑住道:“说什么丧气话!我们捡回了一条命,必有后来之福,怎可能出不去!你看,印章还好好地在呢!”
贾语博奄奄一息道:“我拿不动了,你好生拿着吧。”
贾语博和苏喜儿困在不知路的深山里,幸运的时候能多采摘些坚果核桃之类,不幸的时候就只好以草根、干叶子捱日了。至于瘦得削骨、难辨人形走出困境时,已是四五天之后了。行人纷纷躲避指点,如见怪物。苏喜儿哭也没力气了,为了遮羞,用枯草编织了两件粗糙的氅衣,藉以挡寒蔽体。
一路乞讨,终于回到了烟岚城,捂着脸生怕被百姓们认出来,到了府衙门口,苏喜儿眼前一亮,难言的兴奋夹杂着屈辱翻腾激荡,紧接着喉咙里一甜,一口血喷射出老远,瘦成没几两的身子羸弱颓萎在地。
倒是吓愣了门口当值的守卫。
贾语博伸长脖子使劲儿喊:“我是贾大人、贾府衙……快,快……上饭……”
守卫看着稻草人似的男女,变了脸色,厉声怒道:“哪里来的叫花子,府衙这儿不是你们呆的地方!还不快滚!”
贾语博的眼睛灰蒙蒙的,爬到苏喜儿跟旁,手颤抖地往她怀中伸去。
“吓!都这样了,还不忘记亲热啊!”守门的笑着打趣道,踢了贾语博一脚道:“这儿不是乞丐所!想有个活路,去城南的水浒仙寨吧,兴许会有一碗饭吃!”
贾语博忍着木痛,从苏喜儿怀里掏出了那方印章,再微弱道一句:“……我是……贾……府衙大人……”就昏迷了过去。
那俩守门人感到了蹊跷,拿过印章一瞧,登时魂飞魄散,眼睛瞪得斗牛似的,直到其中一个醒悟过来:“还不快抬进屋,请大夫来诊治!”
又叫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夫妇俩放上了春凳,把脉、煎药、侍奉、梳洗,一盏茶功夫,喝了点热汤的贾语博和苏喜儿先后醒来了。
默默不语,如患过了一场绝症,此番虽幸得好,底气已然亏空。
待到吃正餐时,两人狼吞虎咽,硬是合力吃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