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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陌北--兰亭-第54部分

小说: 陌北--兰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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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体多高我不知道,”花重阳挑眉,“但很久以前知道司徒清流的武功之后,他说过一次:他的武功比起父王,还差得远。”
  叶老七倒抽一口气:
  “那还了得!”
  别人她不知道,炎白露一开始来到青楼,对司徒清流很看不上眼,所以曾经偷袭他,结果最后被司徒清流制的服服帖帖,以后再也不敢动手。
  什么叫深藏不露?这才叫深藏不露。
  “老七,你去叫柳大来。”
  跟柳大谈完,她一直在房里坐到快黄昏。嫁衣司徒夜白已经让人送来,就扔在床上,她无心试穿,在房里来来回回走了一遭又一遭,却始终等不到该来的人。等到最后她站在窗前瞪着那身嫁衣,忽然弯下腰疯了一样把大红裙衫一把扫下床:
  “滚!都给我滚!”
  嫁衣上的簪环叮当落地,门在同时被推开,一身女装打扮的兰草站在门口看看满地狼藉,最后目光定在花重阳脸上:
  “你疯了是不是,竟然真要成亲?”
  花重阳回过头,神色忽然平静下来:
  “我是疯了。”
  兰草猛叹气:
  “那阁主怎么办?幸好他不在杭州——你是非把阁主逼死是不是?”
  “他不在杭州?你没跟他在一起?”
  “昨晚他便决定回四川一趟,今天凌晨一路快马加鞭便去了,估计已经到了。不过照这个情形看,”兰草看看地上的嫁衣,“他大概明天就得回来了。”
  “我会给他一个解释。”
  “这种事怎么解释?”兰草冷笑,“何况,你觉得他会听你解释?”
  “今晚我就成亲了。明天怎么样明天再说,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不顾,我得顾,不然阁主回来,我怎么向他交代?”兰草动作比话快,走近了手一抬袖子一晃,“要由着你就要出大事。”
  他站在花重阳面前等她倒地。
  谁知一二三,花重阳还是好好的,她动作比兰草还快,抬手将兰草点穴:
  “你别白费劲了。我喝过兰无邪的血。”
  一刻钟后,兰草被五花大绑塞住嘴抬出房间。花重阳拍拍手,叫过叶老七:
  “老七。过来帮我穿衣服。”
  大红嫁衣穿上身,花重阳神色平静,对着镜子微微的笑:
  “还不难看。”
  叶老七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
  花重阳自从跟司徒夜白见过,便也开始变得不正常,再这么下去,早晚要出大事。她捧着那支凤翼簪,小心翼翼的开口:
  “楼主,宁静王的意思,好像入夜便要拜堂。”
  花重阳对着镜子,手里摆弄一支簪子,有些漫不经心:
  “他有没有说在哪里?”
  “就在青楼。”叶老七顿顿,“现在已经有观礼的宾客陆陆续续到了。她们正忙着把聘礼搬走腾地方。”
  花重阳点头:
  “好。东西挪干净,才好办喜事。老七。”
  “嗯?”
  “你和白露,现在立刻把兰草带到城外,免得出意外,他来闹事。”
  “兰草武功不过如此,叫白露一个人去就可以,我要在这里伺候你——”
  花重阳吊起眼梢:
  “什么时候,我的话你也不当话了?”
  “不是,不是楼主,”叶老七摇着头,忽然眼眶盈泪,“我是怕今晚会,会——”
  “会怎样?”
  “会出事——”眼睫一眨,叶老七掉下泪来,“你瞒着我也好,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一点事都看不出来?”
  花重阳一怔,笑出来:
  “傻丫头!能有什么事?再说,要闹事我也不会挑今晚,不然福顺怎么办?”
  叶老七抽抽搭搭,泪越来越多,半天点头:
  “随便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的话总有你的道理。”
  “就是,这才乖,哭什么,”花重阳笑眯眯拍拍她的脸,“你听话,白露才会跟着你听话。倒也怪了,不知怎么,白露向来对你百依百顺,倒是对我还不如对你乖顺。”
  “她是犟脾气。”叶老七抹着眼泪,“我这就去找她。”
  门关上。
  花重阳敛笑,开始发呆。稍后,柳大推门进来:
  “楼主,一放出风去,果然有雁足谷的人露面。”
  早些,花重阳便要柳大放出风,花重阳与兰无邪决裂,要嫁给司徒夜白,嫁妆便是天下人人觊觎的“碧落心法”,届时花重阳会亲手将东西交给司徒夜白,并盟誓归顺武林盟。
  若之前他们推测的不错,从雁足谷的出现,叶青花被害,到一年来雁足谷的人对青楼屡屡下手,为的都只有一个目的:碧落心法。
  雁足谷不论跟青楼还是跟司徒夜白那边,都没有交情,如今一放出风他们闻风而来,便更能说明他们推测的不错。
  花重阳立刻打起精神:
  “来的是谁?”
  “庆绫,成盛,邢烟水。”
  “没有薄江?”
  “没有。”
  花重阳颓然退几步,坐在榻上:
  “难道真的不是她?没道理等了这么多年,到这一刻她还这么沉得住气。”
  “那就再等等看,如果是薄江,那咱们必须沉住气,总不能比她差了。”柳大皱眉,“只要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眼看拜堂的时间快到。
  房里无人,花重阳一个人坐等。
  夏初的黄昏,窗外颜色黯然日光零落,苍白的月,初现在天边。这种时候,再安静也会给人一种无言的喧嚣感觉,好像一切都恍惚,杂乱,找不到头绪。
  花重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单,不是旁人把她抛下,是她自己,选择抛下全世界,孤单面对未来。
  沉寂中,敲门声打断她的枯坐。
  声音沉稳略带急促,不像青楼中人的野蛮风格;花重阳警觉的起身:
  “谁?”
  门一下被推开,进来一个花重阳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成盛。
  她立刻退到墙角,反手抽出墙上的剑:
  “成盛。”
  能避开司徒夜白安排的侍卫,他的武功,看来比花重阳想象的要高。
  “我没有恶意,花楼主。”成盛看看她身上的红衣,神色急促,“你真的要嫁给司徒夜白?”
  “那是我的事,”花重阳仍提着剑,“与雁足谷无关。”
  “不要与他成亲,花楼主!”成盛压低声音,深叹口气,“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今晚千万别下楼去跟司徒夜白拜堂。”
  “为什么?”
  “你那么聪明,不会猜不出来。兰无邪不在这里,雁足谷今晚若是动手,一定对你不利。”
  “为了碧落心法?”
  “一是拿到秘籍,二是无比把人做掉。意思就是一定要杀掉你。这是红翼使亲口下的命令。”
  “这些我倒是料到了。雁足谷的耳目最近在外头到处都是,混进青楼的也有几个,想要秘籍的目的未免太明显。至于他们是不是要杀我,这个倒是次要。”花重阳放下手中的剑,看着成盛,“我想知道的是,红翼使到底是谁?”
  “有了准备就好。”成盛松口气的样子,“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唯一可能知道的大概是庆绫,因为红翼使有时候会单独向她传达消息。但她不会说的,雁足谷的人远比你们想象得多,实力也很强;我们三个,不过是明面上的罢了。”
  花重阳默然片刻,放下手中的剑:
  “我知道了。成公子,你回去吧,外头人多眼杂,务必小心。”
  成盛微怔,低了声音: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告诉你这些?你不怕我是骗你?”
  花重阳看他一眼,笑笑:
  “但凡真心,都是能看出来的。”
  “什么意思?”
  花重阳看他一眼,别开脸轻声道:
  “因为我知道,被一个人真心喜欢着是什么感觉。这个是没法骗人的。大恩不言谢。只能请成盛公子恕重阳,无以为报了。”
  成盛怔了一怔,忽然苦笑着转身,到门口又转回头: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武林大会上看你第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他站在门口,神情颇有些无奈,却又温柔:
  “以前我一直不相信。那时才知道,世上还是有一见钟情这回事的。”
  
  花重阳原本以为,兰无邪不在,外头的人又都知道她跟司徒夜白是纯粹的逢场作戏——司徒夜白为了借青楼的势力除掉兰无邪,花重阳偷了兰无邪的黄泉武诀想找个靠山。如此一来,雁足谷大概一定以为若对青楼下手,司徒夜白大概也不会太护着。
  无论如何,只要兰无邪不在,雁足谷便不再顾忌什么。
  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多。
  兰草说兰无邪当天去了四川,花重阳便以为今晚他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了。所以当晚楼下宾客云集,司徒夜白一袭红衫出现在她门口,准备敲门迎亲的时候,兰无邪突然出现在楼下,一下让她乱了阵脚。
  原本喧嚣的大厅,登时静如死水。
  兰无邪一个人,进门看看大厅正北的大红双喜字,便一言不发垂眼走到主宾一个空着的位置上,坐下。
  花重阳站在楼上,隔着帘幕,看的心惊。
  这是她头一回见兰无邪穿白衣。
  向来鲜衣华美的兰无邪,今晚竟穿了一袭雪白袍衫,头顶白玉冠,几缕黑发从额前垂下,墨发白衣,举手投足,安然飘逸如仙。
  花重阳看的脸色雪白。
  
  吉时到,新人下楼。
  花重阳只有霞帔金簪,没有盖头,走在司徒夜白后头。两人一出现在楼梯上,她便注意到兰无邪抬头,目光对着她,却没有动作。
  柳大手上捧着一个红色方形雕花红木盒子,将木盒放在大红双喜字下头的案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木盒子上。
  花重阳不动声色,看看站在人群后头的成盛,庆绫,邢烟水。
  她跟着司徒夜白,静静走到堂前大红喜字下。没有盖头挡着,她清楚看到司徒夜白眼中的神情,那是骗不了人的温柔似水,对着她,醉了一样轻叹:
  “……蔷薇。”
  深情的声音,竟听得花重阳脊背发凉。
  一提到谢蔷薇,司徒夜白神思便会有些恍惚似的。
  她清清嗓子,压低声音:
  “王爷,你我约好的事——”
  司徒夜白省过神,目光恢复清明,微微一笑转身:
  “来人。”
  立刻有人起身,走向后堂,片刻,手上托着襁褓出现。
  堂上一片低语。
  花重阳忍住才没有直接冲过去,不由自主看向兰无邪。
  他坐在主宾椅上,半垂着眼,像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抱着孩子的侍卫直接走到兰无邪面前:
  “兰阁主,令公子安然无恙。托付给你了。”
  人群中先是安静,随即炸了锅;人声鼎沸中,兰无邪头也不抬轻哼一声:
  “我的孩子,怎么会在旁人手中。”
  花重阳一下变了脸色。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司徒夜白也挑眉。
  迫人的肃静中,襁褓中孩子蓦地大哭出声。
  兰无邪缓缓站起身,抬手拨开襁褓一角看一眼,目光倏然温柔:
  “我的福顺,比他可要乖多了。”
  花重阳怔住。
  话音刚落,有人急匆匆从门口冲进来:
  “王爷!王爷!”
  来人顾不上避嫌,走到司徒夜白身边附耳低语几句,司徒夜白脸上微笑倏然不见。少顷,又有几人进了厅里跟几个宾客说了什么,不一会儿消息便传开来:
  “薄盟主本要来观礼,谁知南楚山庄别院突然遭袭。”
  立刻有人要动身离开。
  谁知兰无邪这时候忽然出声:
  “是谁要走了?”
  人群中霎时无声。
  “是要去帮手,还是要去看热闹?”兰无邪微微抬眼,长眉挑入额角,“助薄风者,格杀勿论。”
  谁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此刻兰影宫的人大概已经在南楚山庄别院杀红了眼。兰无邪坐在椅上,慢慢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抬眼看向司徒夜白:
  “宁静王不为薄盟主求情么?”
  “求情?有什么好说的。”司徒夜白一身红衣,从容不迫垂眼理顺垂在身前的红色发带,“背主弃义的人落个这样的下场,也算死得其所。那时候没找到你的全尸,舒南风就料到知道自己会有今天。”
  舒南风?
  人群中有人小声惊呼:
  “舒南风不是当年教上官容止的太傅?后来偕世子出逃中途都被杀死——难道薄风薄盟主是——”
  无人接话。片刻,兰无邪慢慢说道:
  “薄风,就是舒南风。”
  当年国乐公主为保住自己的亲生儿子,亲自在不同地方藏了几批价值连城的宝藏;然后在自己病重的时候,将亲生儿子上官容止托付给太傅舒南风。国乐公主临死前,逼着司徒夜白发誓,要司徒夜白不杀上官容止,让他在封地平安终老。谁知司徒夜白终究还是容不下仇人的儿子——尤其,国乐公主的病根正是生上官容止的时候落下的。守着国乐公主的尸身悲痛欲绝的司徒夜白,最后下令追杀去自己封地路上的上官。
  此时舒南风已经带着上官出逃。
  不幸的是,舒南风,也就是后来的薄风,最后背信弃义偷了宝藏钥匙出卖了上官容止,向司徒夜白告发了他的行迹,上官和他的侍卫在追杀中全部落入悬崖殒命。
  大厅中气氛凝重,几乎一触即发。逼人的死寂中,兰无邪抬手又掀开襁褓的盖头,轻叹一声:
  “可怜了这孩子。”
  话音未落,门口进来一个人,环顾一周,已经顾不上众人目光,气弱的通报:
  “王爷,盟主……薄盟主……刚刚,南楚山庄刚刚……被灭门了。”
  




祖咸

  花重阳暗暗松口气。
  消息来得急,却未必不是个好消息。在场的人鱼龙混杂,薄风一死,依附南楚山庄的门派便不敢轻易对兰影宫出手。
  站在不远处的柳大,此时向花重阳使个眼色,神情颇为无奈。
  事情严重出乎花重阳和柳大、褚三的意料,到了这份上,兰无邪意外出现,南楚山庄被灭门,他们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花重阳只好回个眼色,示意柳大稍安勿躁;谁知柳大刚转身,兰无邪身后忽然同时跳出两个身影,一个举剑刺向兰无邪,另一个直直跃向司徒夜白和花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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