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兰亭-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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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忘了他。”
“切,骗鬼吧你。都一年了,清哥哥有事没事就到青楼找你说话,都说了一年话了——怎么迟迟就不见你跟他在一起?”
花重阳闭闭眼,转过头看着白露:
“难道我忘了兰无邪,就一定得跟别人在一起?”
“清哥哥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在一起娘也放心——”
“那你说,怎么算是‘在一起’?”
白露先是蒙了一下:
“就是——两人情投意合。”
“什么才算情投意合?”
“就是——两个人有话说,也能聊到一块去。”
“我跟司徒世子一直有话说。你还啰嗦什么?”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白露又怔了怔,坐直了身子直接顶回去:
“至少也要两人睡过吧?清哥哥到现在都没碰过你!”
声音不大也不小,周围有人听见朝她们看。花重阳脸都懒得红,斜斜往椅子上一靠:
“这有什么办法。”
这一年来,司徒清流几乎是天天到青楼来,有时候见她,有时候不见,以至于到最后,他跟青楼人人都熟悉起来,尤其是白露——反而,他跟花重阳倒不那么熟悉。
白露几乎是想尽一切办法撮合两人,甚至有一次把两人锁在房里一整夜。
结果花重阳靠在床头睡觉,司徒清流坐在灯下看书,两人相安无事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起吃过早饭然后一拍两散。
白露便认定这是因为花重阳还惦记着兰无邪。
两人沉默片刻。
花重阳忽然伸出手握住白露的肩头,轻轻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找他了。我跟他不可能了。”
白露到底是孩子,听完之后半天反问:
“是因为我?”
“不是,不是因为你。”花重阳微笑着拍拍她的手;“是因为我自己。年纪越长,顾虑的越多,不会只顾自己一时想法不顾别的了。以前只想自己,现在还要想着——想着你,想着青楼,想着柳大褚三黄三她们——”
说到这里,她忽地打住话头。
莫名的,她想起兰无邪。
现在回头想想,倘若不计较他的背叛,那个时候他对她真是好到没话说,几乎可以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一天到晚捧在手心里还怕风吹着。她还记得有一次晚上,他蹲在榻边替她脱靴子,花重阳一手抚着他披散在背上的头发,一边问他:
“唉,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结果他头也不抬的微笑,答的理所当然:
“不对你好,我要对谁好?”
那时候她只觉得这是句甜言蜜语,现在回头想想,她才觉得他不是说好听的甜言蜜语,他只是说了句实话:他其实是真的找不到一个人,可以不计较的付出心疼。
一个人寂寞到这份上,他得把自己逼得多紧?
比武 。。。
正在走神,白露忽然用肘子一捣她:
“快看。”
花重阳抬头。
“下一场,玉门楼李若渴少侠,对雁足谷三护法庆绫!”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和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妩媚女子上台。白露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又用肘子捣捣花重阳:
“哪个是李若渴,哪个是庆绫?”
“男的是李若渴,玉门楼的大弟子;女的是雁足谷的人。”
花重阳眯细了眼。
玉门楼也是近年来才在江湖上出了些锋头的小门派,以刀法闻名。
而雁足谷,则是第一次在武林大会上露面。两人还没开始打,花重阳便压低声音:
“阿露,你准备好。待会你上去试试那个庆绫的身手。”
白露有些不服气的反问: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那个风骚女人赢?看她那副样子,武功也高不到哪里。”
“你看看就知道了。”
比武开始。
不出三十招,李若渴被庆绫踢下台。
白露看傻了眼。花重阳看她一眼:
“你知道雁足谷这次有多少人来参加武林大会?”
“多少?”
“四个护法,十几个弟子。”
“怎么多人?!他们想造反啊?”
“明白了吧。他们是准备扬名,跟去年兰影宫在武林大会露面,走的是一个套路。”花重阳说完,递给白露一把剑,“记住我的话,你上去之后,只用虚招跟她周旋,我要看看她的路数。”
只要找出雁足谷武功师承何处,便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幕后老大是谁了。
“知道了。”
白露接过剑跳上台。
花重阳往后靠在椅背,接过叶老七的茶喝一口,然后听叶老七忽然感慨道:
“楼主。”
“怎么?”
“……我觉得,”叶老七话中多少有些欣慰,“你说话做事,跟大姐越来越像了。”
叶青花在青楼排行老四,但因为叶老七是她亲手救回来,情分总有些特别,因此叶老七一直称叶青花为大姐。花重阳看她一眼,笑笑,好像漫不经心似的反问一句:
“是么。”
“做事越来越老练周全了。还有,说句实话,”叶老七迟疑着,“我一直反对你复出,其实本来就是怕——”
花重阳笑着接上话:“怕我重新跟兰无邪在一块?”
“是,”叶老七叹口气,“大姐死之前,有一次背地里跟我叹,说就怕你这辈子也放不下他。不过现在看,你拿得起放得下,还是像大姐的。”
花重阳不答,许久才笑道:
“拿得起放得下,说的可不是我娘。要是我真做到了这一点,那也是随炎昭。”
刚说完,就听比武台上报:
“下一场,雁足谷庆绫,对青楼弟子白露!”
庆绫本就在台上站着,这会儿,就见白露提着宝剑,唇角一弯笑,悠悠然走上台。 台下一片姑娘的叽叽喳喳声。
花重阳在台下叹口气。
白露径直走到庆绫面前,笑嘻嘻先仔细把她打量一遍,才微微低头:
“庆绫姑娘,稍后请手下留情了。”
庆绫一怔,大概没想到白露在比武台上还这么多情,嫣然一笑也要低头回礼,手扶住裙子刚垂下脸要张嘴——
白露左手提鞘右手抽剑已经朝她刺过去;庆绫猛地侧身还是晚了一步,右臂的紫纱衣袖被削半截。
“白露你——你竟敢使诈!”
“使诈?庆绫姐姐,我哪里使诈了?”白露一边挥剑一边回嘴,“铜锣敲过就算比武开始。早已经开始了,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在繁文缛节上罢了!”
两人你来我往边打边骂已经过了十招。打到第三招,花重阳猛地瞪大眼,盯住庆绫的动作。
庆绫使用的招式,竟然跟白露有相类似之处!
再过十招,叶老七也皱起了眉头。
隔着一排座位,就连坐在前头的纪崇也回过头来看着花重阳:
“重阳,那庆绫用的招式——”
那招式,跟花间剑法竟然有七分相似!
只是相比较而言,庆绫的招式跟动作比白露的粗疏了许多,中间还夹杂一些别的门派的招式在其中。白露在台上故意用言语撩拨庆绫,引得她恼怒不已缕缕进攻,她自己则只守不攻。两人上百个招式拆下来,花重阳也只能无奈摇头:
“怪了。花间剑法竟然占了五成;其余的杂着各门派的不同招式,根本看不出是师传什么门派。”
叶老七急急问道:“那有没有南楚山庄的功夫?”
花重阳皱眉:
“难办就在这里。若其中丝毫没有南楚山庄的招式倒也好;可刚才八十几招的时候,庆绫还用了南楚山庄一个招式,所以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人。”
叶老七怔怔愣了一下: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花重阳盯着比武台,“又不光她一个人。我们等雁足谷剩下几个人再看。只是白露再这么跟她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话刚说完,白露像跟她心有灵犀一样挥剑连连上前忽然开始进攻,接连三十招劈挑点刺撩剑剑带风,到第三十五招剑尖正好指着庆绫喉咙。
“点到为止!”庆绫喊着,“白露你不要乱来!”
“我能怎么乱来啊!”白露还是嘻嘻的笑,“庆姐姐,你说我能怎么乱来?”
她眼中闪过一抹邪笑。
花重阳忍不住抚额垂眼:
“但愿我不认识她。”
……看眼神就知道,白露这下绝对要乱来了。
果然,白露剑梢不动,人却离庆绫越来越近,近到两人只有一尺距离的时候,她剑梢飞快划个剑花然后收剑入鞘转身:
“庆姐姐,我赢了。”
她走到比武台边缘, 庆绫外衫正好飘飘落地,露出身前肚兜一角。她伸手一把捂住胸前,对着白露背影开始破口大骂:
“白露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狗东西——”
白露正好站在比武台一角转头朝庆绫飞奔下台的背影笑,台下冒出一个沉着的声音:
“慢着。”
她笑意不改,慢慢转向出声的人。
一个三十出头,黑衫黑袍的冷面男人从人群中站出来,缓缓走上比武台站定之后对着白露一拱手:
“在下雁足谷大护法,成盛。”
白露转过身,不回礼,只撇嘴挑眉轻笑:
“乘胜?我看成护法该改个名,叫‘乘败’了。庆绫刚输了你就跑上来,不是‘乘败追击’么?”
成盛微微一笑,一句话不说盯住白露拔出剑摆个起势:
“请赐教。”
白露轻轻一笑,抽出剑。
哗的剑拔出鞘。
花重阳看到这里便在台下对叶老七轻叹:
“阿露这一场要输了。”
“阿露内力练得很到家了已经——”
“内力再深,她还是控不住这个成盛的动向。连目标都找不准,她内力要怎么使?”花重阳叹口气,“这也是兰无邪能称霸武林的原因。他内力无人能敌,招式又能制敌,所以才所向披靡。”
果然又不出她所料,白露跟成盛打了不到五十招白露便有些支持不住;她急着攻,成盛便只守,一招一式,成盛处处牵制她。
花重阳叹口气:
“老七,拿我的剑。”
“楼主,你——我还是去找柳大她们——”
“她们到了也来不及了。我再不济,也好过阿露。她毕竟已经跟庆绫打了一场。”
未及白露撤身,花重阳直接翻身跳到台上,剑未出鞘一横正好挡住成盛直劈过来灌注全力的一剑:
“白露你认输下去!”
成盛剑梢落在花重阳剑鞘,一边使力一边冷笑激白露:
“男人靠女人,白少侠好有气魄!”
眼看白露要发作,花重阳左手挡住她,右手举剑,看着成盛扬眉一笑:
“成护法刚才这一劈,难道不是靠蛮力欺负孩子?”
成盛一愣。
花重阳挑眉,转身推一把白露再翻身几步,剑梢已经直冲着成盛刺过去:
“赐教了!”
她步法极快剑送的却慢,意思便是给成盛稍微的准备时间。可是不知怎么的,成盛竟然还保持刚才那个招式在出神,等反应过来要抽身挡剑的时候,花重阳剑梢正好指在他面门。
白露在一侧看的清楚,这时候直接大笑出声,毫不留情反讽回去:
“成护法倒是比我会爱惜女人呢!这会儿看到我们楼主看呆了,连命都不要了么?”
花重阳这才把情况看了个清楚,就见站在她面前的成盛,麦色的深邃面孔慢慢变成黑红。
……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花重阳反 应过来,成盛一抱拳就要转身:
“在下输了!”
台下一片哗然。
花重阳一头雾水。
她上台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试探成盛的武功,没想到他竟然一招未发就下去了,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可更让人始料未及的还在后头,她收起剑刚准备转身下去,就听到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
“花楼主,不知可否赐教。”
花重阳剑收到一半,手猛地僵住。
就算她挫骨扬灰再在世间随风飘转二百年,她也能认出这个声音。
是兰无邪。
雁足谷 。。。
台上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台下多少眼睛盯着他们花重阳心里清楚得很,可是她手里紧紧握着剑,就是觉得脊背僵硬,硬的转不过身。
去年是她在台上逼他动手,不过才一年,打死她也想不到,今年兰无邪会来找她比武。勉强转过身,花重阳自己都能觉出自己嘴角的肌肉僵硬的像石块:
“兰阁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站在比武台上,自然是要比武。”
花重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额头血管要爆开。兰无邪手里握着剑看着她,面无表情又说道:
“花楼主,怎么不动手?”
听惯了兰无邪那把温柔低哑的声音叫她“重阳”,此时听他淡定从容叫她一声“花楼主”,简直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当着台下整个武林和半个杭州城的人,花重阳厚着脸皮,咬咬牙就要掉头:
“恕我不能奉陪。”
别说不想打,就是想打,她也不能动手。这会儿她根本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兰无邪是真要了断,还是在赌气——要是前者,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她,就算武功再高,她也不是兰无邪的对手。
要是后者,便更没动手的必要——是要给天下人看笑话么?
可转过头,还听到兰无邪在她背后淡淡说道:
“不是说要断么,断就断的干净。武林大会就是比武的地方,花楼主却不动手,这又是什么意思?”
声音不大,但一片寂静的场中,台上台下,字字都听得清楚。
当着众人的面,他竟然这么逼她。
花重阳有些怒了,站住脚步又转回身,刚要开口,本来已经在台下的白露竟然提着剑又冲回台上:
“兰无邪!要比武老子奉陪!”
兰无邪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不欺负小孩。”
白露脸色一变,噌的拔出手中的剑,花重阳一把拦住她:
“你做什么?”
白露根本一看到兰无邪就发狂,举起剑就要对兰无邪砍过去。花重阳拖住她的腰往后一扯挡住她,隔了一丈远她一边在半空里挥剑一边怒骂:
“你这贱人!天下女人那么多,你干么非招惹重阳!有种你过来老子劈了你!别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