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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初沉月-第51部分

小说: 初沉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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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荷听了也觉有理,方渐渐恢复了平静,又说了一会儿话。颐妃坐了这一会子,因怕清荷厌烦,便告辞道:“罢了,叨扰妹妹多时,我先回去了,改日有空再来。”清荷忙挽留谦让一番,便让人好生送了出去。
  从蓉送客回来,见主子有些懒懒的,知是方才坚持半日有些累了,便扶着她歪在榻上稍作歇息。清荷道:“我有些乏了,你自去散散罢,晚膳时回来即可。”
  从蓉应是,给她盖好锦被,放下帐子,又将火盆拢旺了些,便关门退出了。出了内殿,待要出去走走,又不放心,便嘱咐新来的两个宫女碧鸳与红鸾在门外候着,提防主子叫人。两个宫女机灵懂事,奉承的话自不多言。从蓉见安排妥当,方才出门去了。
  清荷好容易歇了个晌,待醒转已是日落黄昏,懒懒的坐起身,发丝顺着肩膀垂落下来,她轻轻抚摸着小腹,绽开一抹微笑。这个孩子果然比景珏闹得多,却也知道疼他娘,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外头听见帐内动静,知她已起身,便撩开帘子,一个身影钻了进来,将她揽在怀里:“你这一觉睡得长,也不怕走了困,夜里睡不得。”
  清荷笑道:“劳驾皇上等了这半天,也不叫醒我。”遂推开他起身梳洗。
  从蓉与碧鸳、红鸾服侍着主子梳洗毕,又摆上晚膳,方才告退出去。嘉陵牵着清荷坐下,亲自盛了一碗红枣莲子粥给她,清荷也不推辞。见她吃得香甜,嘉陵兴致又起,又一样样地搛了菜放至她碟中,侍候得十分起劲。
  清荷笑道:“我不过偶尔说一次喜欢你搛菜给我吃,你便顿顿如此,可叫我怎么样呢?回头你饿瘦了,我可不管。”
  嘉陵笑得温柔,揽着她道:“只要你多吃些,我就是一天吃一顿也经得住。我只盼你别受这么些罪就好了。”
  清荷正要说什么,忽觉胃气上涌,一转头,方才吃的东西已然尽数落入盂盆,只吐了个天昏地暗,嘉陵已然见怪不怪,驾轻就熟地在一旁服侍着。
  直到腹中再无可吐,清荷方才瞅他一眼,悠悠道:“你方才那些酸话,就连我腹中孩儿听了都食不下咽了。”

  及听清歌梦已孤

  果然不出颐妃所料,正月刚过,便传来大丞相万靖荣被革职抄家的消息,震惊了整个朝野。原来,万相勾结朝臣,密谋逆反一事早因莫尚书之子的禀报被皇帝所知晓,皇上便将计就计,假作不知,使他麻痹大意,暗中却在布置人手搜集他意图造反的证据,打算将这棵已然歪了的老树连根拔起。
  前翰林院侍书夏一墨因其妹被撵,同年被皇上遣出京城,众人都道他是受其妹拖累。岂知这却是皇上授意,而一墨也想着如若立功,便可向皇上进言去看望妹妹,于是便应了。
  万相故里乃是陕西西安,那里正流传着西安即将成为天子之城的谣言,市井街巷里,处处可见万府征召兵丁的布告,就连街上奔跑玩耍的孩童,都唱着“万家江山万家灯”的儿歌。前来暗访的夏侍书没料到是如此景况,仅仅距离京城不到两个月的路程,万相竟然毫不遮掩,公然招兵买马,拉拢人心,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夏侍书将所见所闻书了一封密函遣人秘密送回京城,半月后收到皇上批复,要他在西安先稳定下来,务必取得确凿证据。于是他乔装改扮,假作应征混入兵营,一呆就是三年。在经历了一番考验磨砺之后,夏侍书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获取兵营将领的信任,被纳为心腹,替其出谋划策。
  一墨一方面虚与委蛇,一方面加紧搜集证据,待终于查到万相交代将领等待时机的亲笔书信时,方吐一口气,心知大功告成。他借着月色逃离兵营,专拣僻静小道,避开身后追兵,将所取的证物如数呈在天子面前。嘉陵帝大喜,隐忍多年的怨气终得释放,便故意在朝堂之上将万大丞相激怒,迫使万相提早动兵,巧借先机在城外堵住了他的兵马,抓了那将领。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万相知大势已去,再无他话,一生的心血自此付诸东流。嘉陵扬眉吐气,将其革职抄家,押入大牢听候处置。只因念在他是先皇重臣,又有托孤之德,加上其女万氏诞有皇子,故而才没有株连九族。
  再说万丽妃那日回宫更衣,见清荷尾随而至,丽妃便命她上前服侍。没想到这一向逆来顺受言听计从的丫头居然一反常态,冷冷地回绝了她。丽妃被清荷的态度激怒,本想趁着众人都在慈安宫为太后贺寿,无人作证,刚好教训教训她,却冷不防皇上竟然从天而降,面前的女人又立即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方知中了圈套。她又惊又气之下,忘了辩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将那个女人抱走。不久,传出清荷有了身孕。
  丽妃因不当心被人设计而咬牙切齿,想起皇上面带厌恶地将自己推开冷落至今,又愤恨不已。而如今又听闻父亲东窗事发,家属亲眷皆被发配边疆,一心要强的万绮静闻此噩耗,竟是雪上加霜一般,喉咙泛起一股腥甜,眼前一黑,悠悠倒在了地上。
  尽管后宫不得干政,此事却难掩悠悠众口。那些女人们背地里的窃窃私语无一不落入丽妃的耳中,更有那平素受万氏欺压的人,如今见她竟落得如此下场,直暗中拍手称快。丽妃既失了势,又听了那些冷言风语,病情更加重了,多少汤药灌下去都不见起色,没多久,竟渐渐露出下世的光景来。
  她深知自己时日无多,难免有些心灰意冷,却又放不下身处牢中年迈的父亲与尚未成年的三皇子景琛,心中积虑愈深,到后来,连日昏昏欲睡,饮食不思,药也吃不得了。锦儿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见主子这模样也心知不好,却不敢深想,每日只盼她能多醒一阵。
  这日,丽妃从缠绵多日的病榻上强撑着起身,吩咐锦儿将药取来,勉强灌了一碗,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待精神恢复少许,便命锦儿服侍更衣。
  锦儿见主子好容易有些精神,心中喜极,却又怕是回光返照,这么一想,脸上的神情便有些不忍,便顺着她的意思取出一件家常穿的织锦缎袍摆好,给她披了件衣裳搀扶着起身,嘴里念叨着:“主子慢些,别起猛了,当心头晕。”
  丽妃身着中衣慢慢地从床上下来,晃晃悠悠站起来,一旁的锦儿赶忙扶稳了。长及腰间的乌发自丽妃肩上散落,久卧病榻,头发已然凌乱枯萎得不像样子了。她摇摇晃晃地踱到镜前,看到自己憔悴的面容,眼睛闭了闭,坐在凳上,抬手摸起那柄杨木梳子,却没有力气举至头顶,只得一下下梳着发梢。
  锦儿看得眼眶泛红,道:“主子,让奴婢替您梳罢。”见丽妃微微点点头,便伸手接过木梳,两手相碰的刹那,锦儿以为触到了寒冰一般,丽妃的手竟凉得彻骨。锦儿忙放下梳子,先取了一个镂金手炉来给她抱上,又端过一盆水放在边上,方沾着水慢慢梳理她已打结的发丝。
  “锦儿。”丽妃开口,声音暗哑,“这些天劳累你了。”
  锦儿头一回听到主子说这样的话,那眼泪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连忙抹了抹,道:“奴婢不苦。奴婢只盼着主子早日好起来,就都值了。”
  丽妃摇摇头,对着镜中的自己呢喃道:“本宫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不会的,不会的。”锦儿急急道,“主子天性良善,上天不会那么狠心,主子一定能好起来。”
  “呵呵,本宫良善?”丽妃低低地笑了,“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人会这么想。本宫这双手,沾了多少罪恶,本宫自己知道,岂是你一句天性良善就能抵得过的?”
  “可是,这都是因为主子您心中有皇上啊……”锦儿脱口而出,慌忙捂住了嘴。
  呵,不错,是因为我心中有他。可他心中却另有他人。回想自己这一生,什么荣耀富贵,什么情爱缠绵,都享过了,却最终又丢掉了。直到临了,方才明白富贵如云,情爱如土。
  如果她不是生在权贵之家,不受那些耳濡目染,以那个至高之位为目标,或许,她便不会入宫;如果她不入宫,不重遇那双含笑的眼眸,或许,她也不会爱上他;如果她不爱上他,就不会一心想独占他,不惜背上狐媚的罪名;如果她不妄图独占他,被父亲的蓝图迷蒙了双眼,或许,不至落得如此结果……
  原来,她竟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想起年少时那个初遇的夏季呢?
  锦儿不慎失手将木梳跌落,惊醒了丽妃。她面上现出一丝苦涩。这一切已成定局,又怎能回到过去,重新再来?何况,就算重来一遍,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这么做。这就是她的命。
  “一会儿你去帮本宫跑几处地方。”丽妃拍拍锦儿的手,“有些事,该交待一下了。”锦儿隐忍多时的泪,听到这句话,立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哭什么,不许哭。”丽妃又拿出往日的威严来,只是气息尚不稳,听起来少了几分力度,“本宫这一辈子,从来没输过,就算死,也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你给本宫听着,若还当本宫是主子,就给本宫挺直了脊梁骨,少露出那轻狂的样儿来。”
  锦儿闻言抬手将泪痕拭去,眼眶红红朗声道:“奴婢听主子吩咐。”
  “很好。”丽妃说了那一番话,已然现出疲态,仍强撑着道,“你去太后娘娘那里,就说本宫有话要对太后娘娘说,恕臣妾病中无法亲自面圣,请四喜姑姑和郭公公来一趟。然后再去宸汐宫将汐妃娘娘请来。你记住,就算她打你骂你,也要一定求她过来。”
  锦儿不知主子这是何意,也不多问,抹抹泪帮主子收拾完,领命去了。
  不多时,慈安宫首领太监郭进喜与执事姑姑四喜替太后娘娘降尊驾到了重华宫,丽妃硬撑着由宫女搀扶向上叩拜请太后安。
  “不知娘娘请太后来有何话要讲?”郭公公一脸不耐,“咱家还要回去侍奉,娘娘有话还请快些。”一旁四喜听这口气不像,皱了眉,却没有出声劝止。
  “臣妾恭请太后实是有重要事情禀报,否则也不敢劳郭公公与四喜姑姑大驾。”丽妃只当不知,低声下气道,“本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公莫要见怪——请公公与姑姑看在本宫人之将死的份上,移驾偏厅,只要将本宫待会儿所言之事如实禀报太后娘娘即可。”
  那郭进喜冷笑一声,还要作难,不妨被四喜姑姑先接了话过去:“娘娘实在言重了。娘娘是主子,咱们是奴才,主子吩咐,奴才照办。勿须如此。”说完,领头随着宫女出去了,那郭公公见此状况,也只得哼了一声,跟着出去了。
  两人刚在偏厅落座,便听得隔壁说话声响起,仔细分辨下,竟是汐妃。

  霁光浮瓦碧参差

  只听得隔壁一阵衣料摩擦声响起,还未反应过来,又是咚的一声,似是有人跪下了,惊得郭公公与四喜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知发生何事,听得一个声音慌忙道:“丽妃娘娘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响起一片纷乱的脚步声。
  且说丽妃今日既然敢邀他们来,本就是豁了出去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一辈子总没做过赔本的事,如今明知自己时日无多,不得不仔细考虑下身后事,不为别的,也得为景琛。她唯一的骨血。想来想去,她只有这条路可走。既然如此,一点脸面又算得什么?
  丽妃见清荷甫一进门,便跪倒在她面前,就要伏下首去,慌得清荷赶忙拉住,究其形色,顿了顿道:“娘娘可是怨我那日刻意为之?”
  丽妃面色黯然,摇首道:“我不怨。报应是迟早的事,你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早一刻,晚一刻,于我都是一样的。不过,我没想到你果真能来。”遂又有些不自然道,“你是不是也抱着看笑话的心才来的?”
  清荷见她今日与往常行事说话均不同,似是变了个人一般,不由心中警惕,想了想道:“娘娘既有此问,我也实言相告。娘娘与我相交虽久,情分却淡,我既犯不着锦上添花,却也不是那落井下石之人。今日前来,不过是看在娘娘身边那位锦儿姑姑涕泪以求的份上,心中怜恤而已。”
  丽妃苦笑道:“原来我竟是借了她的光。”说着,她深深吐了口气,似是疲累已极,却仍不肯从地上起来,只歪着身子跪在那里。清荷劝了几次不见效,只得罢了,与其保持一段距离立在桌旁。她不是没有猜测到丽妃找她来会说些什么,只是这么些年来自己已然养成了习惯,面对她的时候心里总会有所戒备。
  “你是不是很恨我?”丽妃歇了片刻,待精神少许恢复,低着头问道。
  清荷闻言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恨吗?自然的。别的不说,单就团扇上的和合香与害死令容华这两件事,已然让清荷无法原谅她。如果说没有恨,恐怕连自己都不相信。如今见她这般举止,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能从高处俯视丽妃,这一天,自己期盼了多久,想象了多久?
  可为何——却没有半点欢愉?
  她看到的,不是一个行将末路的妃子,而是一个被感情踢出局外的人。忽然,她心里产生了一丝的怜悯。
  丽妃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苦笑了一声,道:“你不必说,我自然知道。今日我请你来,原就是谢罪的。”她略顿了一下,便将四年前那件事如实说了出来,说自己如何设局,如何胁迫宸汐宫的人将证物埋藏,又如何寻得堕胎药细细讲明,却隐瞒了杜垄月一段。她称自己本想借打掉女胎将清荷推落谷底,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失掉的竟是一个男孩儿……
  “这就是报应。”丽妃将面庞掩埋在掌心里,无力道,“老天还是公平的,我意图害你却反害了自己。这报应怎的不爽?”
  清荷僵直地立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她震惊的不是丽妃告诉她的这些话——这件事她在当时就听那小六子讲过。她吃惊的是丽妃竟然在这个时候亲口说了出来,并且还有意替杜院判遮掩,如果说这是不想让自己难堪,可这屋中只有她们二人,既然连那件事都可以明言,却为何单单隐瞒了这一段?除非——
  隔墙有耳。
  清荷浑身一个激灵,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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