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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初沉月-第3部分

小说: 初沉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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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牌上看见了!”小丫头一时忘形。
    “嗯?你什么时候偷偷溜去的?你……”还未等臻蓉声落,清荷早已嘻嘻笑着跑开,还不忘回身奉承几句:“娘,您今儿的妆扮真好看!所以千万不能生气,若生气就不好看了……”边说着跑远了,落得臻蓉立在那边笑不得怒不得,叹道:“真真这丫头的嘴,也太伶俐过了些。”
    茗春园是洛阳城内最有名的四大戏园子之一,喜好来这儿听戏的不乏文人雅士,也不乏官场名流,甚或是那些只知玩乐不知民生的纨绔子弟,各色人等俱全,往来不绝。
    每日里门口车水马龙,园内锣鼓喧天,使得园子所在的这一条街,都显得比别处更加热闹些。然则今日,更是水泄不通。
    何故?
    答曰:都是来捧妙先生的。
    那……妙先生是谁?
    看官莫急,容吾道来。
    这妙先生原名莫水寒,乃名动京城的青衣。虽是男儿,却生得粉妆玉琢,其扮相、身段、步法、神韵,无不将一众看客的魂魄给勾了去。
    但若论到他的出身,却也有着一番意趣。
    据说他本是京城莫尚书的二公子,天资卓尔,少年得志。却因好戏成痴,兼厌恶官场泥淖,心向衡门,遂弃去功名,投于当时名噪一时的青衣门下,遂了心愿。却因此事将其父气成重病,久未痊愈。
    莫公子虽尽心服侍,然却决心不改,学成出师之后,以闲散之心入了吉庆班。因其唱功了得,又兼身份特殊,名正言顺地成了班子的台柱,随着班子游走各地,饱览全国景致。
    京城里上自百官,下至布衣都以能亲见莫二公子为荣。久了,名儿也就顺理成章地吹进了当今皇上的耳朵里。
    彼时皇上年轻,曾半是慕名半是好奇地宣莫水寒进宫。听闻二人在内廷中交谈多时,外苑不知其内容,守门的太监只闻得皇上叩掌大声称妙。
    之后此人便经常出入宫苑,甚得龙心,那些个奴才们私底下就称他作妙先生。
    自此,这莫二公子的名头便愈发响亮了,妙先生的称呼便也渐渐流传到了民间。
    今日,原是茗春园为了造势,将吉庆班自京城请来,洛阳百姓自然争相目睹妙先生的风采,是以导致门前拥堵不堪的状况。
    “娘,到了。”一行车马停在了茗春园楼外。车帘一动,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灵巧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又回身与接上前来的素云、素蕊、昕兰、含芳等丫头们一起扶衬从车内缓缓步出的少妇。
    少妇身穿一袭浅紫色水罗裙,裙面儿上用银线勾勒流云纹,衬托出她玲珑的身段。发髻如云,斜插一支红珊瑚,顶上嵌一东珠。回眸间,顾盼生辉,艳丽绝然。身旁的小丫头虽未长成,也略显天姿,灵动可人。
    二人在车前立定,抬眸望向门楣金匾,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了他人的风景。
    “夏夫人,夏小姐。”茗春园的老板姓秦,是一位面带髭须,风度儒雅的中年人,已在门前恭候多时。此刻笑着上前施礼道,“夫人久未光临舍园,夏老爷一向安好?厢房、茶点俱已备妥,请夫人、小姐随鄙人来。”
    “有劳秦老板。”臻蓉淡淡一笑,举步跟上。身后的清荷也略收敛了在家时的天真活泼,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不多一语,目不斜视地跟着娘进入园子。
    茗春园果然不负盛名,规模极大。整个园子为三进式,分东西两院。东院奉茶,西院观戏,中间是一座花园回廊。园内遍植珍木名株,翠色盎然。小桥流水,山石亭台也无一不妥,极具品位。
    那观戏的院子名梨苑,是一座三层的阁楼。正北面是三层玉阶所搭的戏台,其余三面便是看客所坐。
    一层大厅的桌旁坐的通常都是男子儿郎,而官家小姐、夫人家眷自然都在东西楼二三层的厢房内。对面的主楼平时并不开放,只在偶尔接待名门贵胄时使用,然今日也已满了几间。
    本来那秦老板有意安排臻蓉母女上南楼观戏,位置好,听的音儿也清亮。但臻蓉坚持不必,于是一行人便上了东楼。
    秦老板伸手推开二楼的一间房门,呵呵笑道:“在此厢听戏不输南楼,胜在可近距离欣赏妙先生的绝音。夫人、小姐请便,在下不打扰了。”言毕告辞离去。
    在厢房内坐定,清荷倚窗而望,发现这里视野开阔,戏台子好像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样,十分高兴。
    此时,尚未开锣。
    台子上戏班子在做准备,而其余三面和中央大厅都已经坐满了,还有一些没排到座儿的只好立在四周,抬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人。不时还有举着糖敦儿、瓜子儿以及茶水点心的小贩在人群中穿梭叫卖,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清荷端着茶碗自高而望,十分惬意。眼眉一扫,不经意地瞥到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那着墨绿长袍的人,不是她哥哥又是谁?
    “娘……”清荷招呼娘亲到窗边来,“您快看,那第二排东北角儿的桌子,那不是哥哥吗?”
    臻蓉闻言望去,果然,正是一墨与几个年岁相仿的公子,围坐在一桌品着茶,端的是有说有笑,也在等待开场。
    臻蓉皱眉,略一思索道:“也罢。一会儿叫他过来问问。”
    正说着,“锵锵锵锵台台台台……”窗外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开场了!开场了!”人声也瞬时沸腾起来。
    后面的都倾着身子向前挤,前面的都支愣着脖子向台上瞅,倒是那些没了座位站在边儿上的人省了这些力气,却也是一眼不错地盯着前边儿。
    只见后台青布帘子一掀,从里面袅袅婷婷走出一人来。
    缘起篇 曾是惊鸿照影来
    这人身穿青褶怀抱琵琶,凤眼丹青,姿容婀娜。此时踩着锣钹的节点,不紧不慢,一步一顿地走至台前。自打她出现,整个梨苑都静了下来,她每一步都好像踩着人的心一般,所有人的眼神都随着她时起时转的步伐忽上忽下,起伏不定。
    她渐渐走至台中央,轻抖两只水袖,露出玉腕,一手搂着琵琶置于胸前,一手搭在旁边,随着锣鼓声落,身姿就那样定定地半立在台上。那一直低垂收敛的眼眉瞬间抬起,星眸流转间,光华四射,神采顿显。
    声仍未启,台下的人却已然痴了。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同时心头泛出一种惊异的感觉——她,竟然在看着自己!
    这……怎么可能?!
    任她再如何有本事,也只生得一双眼,这院中上上下下几百人,怎么可能同时看得到?
    可是,没有人怀疑自己的感觉。就连站在角落里的人,都如此笃信,那两丸黑珍珠般的眼里所散发的光彩,似有着万语千言,直看得人心里去。
    半晌,人们才逐渐回过神来,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只听得台上五娘轻启丹唇:“翠减祥鸾罗幌,
    香销宝鸭金炉……”
    大堂内立时静得连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到,只有五娘清丽婉转的嗓音回旋在耳边
    “……楚馆云闲,
    秦楼月冷,
    动是离人愁思。
    目断天涯云山远,
    亲在高堂雪鬓疏,
    缘何书也无?……”
    二楼临窗而坐的清荷亦已听得痴了。她竟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绝妙的音韵,这样绝美的扮相。
    那面容,梨花点泪,柔婉娇弱,纵有万般苦楚;那神情,凄冷清诀,隐忍孤傲,却无一可对人言……音色清亮,有如绕梁;字字珠玑,宛若鸣鹂。
    待听到“苦,无人说与,这凄凄冷冷怎生辜负?”一句,忽觉面庞一片冰凉。
    清荷用手一抹,方知是泪痕。不禁哑然:赵五娘千里寻夫,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怎至于心痛至此?
    旋又笑笑,许是自己太容易感动了罢。怎知多年之后,她再想起这般场景,眼前只浮现出“谶语”二字。这是后话。
    一出《临妆感叹》终了,全场鸦雀无声。
    片刻,有人醒过味来,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叫好!全场立时掌声雷动,直有半柱香的功夫。
    那些官人家眷,小姐太太们,方才看得直用帕子拭泪,此时也顾不得大家闺仪,又哭又笑地跟着拍掌,且一叠声地令下人们前去赏赐,乐得戏班子的班主嘴都合不拢,喜滋滋地挨个叩谢恩赏。
    倒是那妙先生,在周围鼎沸声中依旧神态自若,不卑不亢,只在嘴角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那眼神却向着二楼,淡淡扫过清荷。
    清荷唬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盖碗摔在地上。妙先生将眼错开,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是那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还未缓过神来,听得她娘在身后唤道:“清儿?……清儿!”
    “啊,哎。”清荷一惊,回头看到臻蓉掩口笑道:“怎不应声?还未回魂么?这妙先生的曲子果真不同凡响,实乃天籁之音。”
    “娘说得甚是。清儿也是做如此想。”清荷点头道,仍不禁回头望向窗外,但那妙先生早已回后台去了,台上只剩了几个杂役在收拾物件。
    “别只管往外头瞧了,来见你哥哥。”臻蓉话落,清荷才发觉屋子里多了人,却是一墨与同窗,都来与夏夫人见礼。于是忙上前与哥哥请安。
    一墨含笑回了一揖,道:“未曾想娘和妹妹也来了。楼上这么敞亮,早知如此,就上楼来一处看了。妙先生果然妙不可言……哎?娘这里还有福仁居上好的点心呢!”
    臻蓉见儿子忽而转移话题,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禁摇头笑道:“看馋得,也不怕旁人笑话。”说着招呼几位同一墨一起来的公子哥儿们都坐了,着素云、素蕊看茶奉点。
    这些公子哥儿们大都十二三岁,均在江南名士顾西溟顾老夫子处上学,因年岁都不大,又与一墨有着同窗之好,故臻蓉未让清荷回避,但也未多引荐,对着众人一福便罢。
    想来这些哥儿们在家里都是宠溺惯了的,可毕竟饱读圣贤,在外头还是懂些礼数的,因此都侧身让过了清荷的礼,并未敢正眼视之。不过半盏茶功夫,便逐一谢过夏夫人款待,告辞离去。
    唯独有一人,既不避礼,也不请辞,甚至在臻蓉母子忙于待客的空当,一双深如幽潭般的眼就那样生生地看了过来,对上了清荷粹不及防的双眸。
    那人一袭青袍背窗而立,身姿挺拔。夕阳余晖穿窗而入,随意洒了他一头一身,似给他镶了一圈儿金边儿,亮晃晃的让人看不清面容,只觉似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在身侧流动,使得清荷有片刻恍惚。
    “垄月兄!”一墨清朗的声音传来,回了神的清荷立刻眼眸低垂,顿时觉得两颊似火烧般,羞愧不已,暗自懊悔。
    “在做什么?”一墨似未发觉清荷的局促,笑着走到那人身边,亲密地拍着他的肩,道:“垄月兄,这便是舍妹清荷。”顿了顿,又向清荷道:“妹妹,这位是我同窗好友兼药学奇才杜垄月。”
    杜垄月似不经意地避开一墨攀上肩膀的手,这才收回目光,微顿首道:“见过夏小姐。”
    清荷不敢抬头,胡乱应了,草草回了一礼。
    听得一墨得意道:“垄月兄也莫要小看了舍妹,虽未延请西席,却识文断字,经史传记无一不通,诗词曲赋也无一不晓。虽不敢比易安、班昭文采风流、博古通今,那等闲人,也都莫奈她何呢。”
    “哦?”杜垄月眼眉一挑,瞥了她一眼,笑笑,似是不信。
    “哥哥快别如此说,看笑煞了人。清荷只不过跟着父亲识得几个字罢了,也原是父亲当做逗趣儿解闷的,并不曾认真教习,纵做些诗词,也不过是闺阁玩笑,更怎敢与易安、惠班相提并论。”清荷强定心神,淡淡答言。
    “夏小姐过谦了。”垄月颔首,不多一言,比她更加淡定,好似方才搅乱别人心神与他无关。清荷顿时有些气恼,却不好辩解,只得忍了,可毕竟年幼,面上就不免有些不虞。
    “垄月兄,方才家母听闻你博学多才,文采风流,又喜我二人多亲近,课业上也能彼此助益。不知兄台可否赏面过府一叙?”一墨嘻笑着,一本正经地做了一揖。这边清荷也支楞起了耳朵。
    “令堂谬赞,在下愧不敢领。况今日天色已晚,家中母亲也在等待,望允改日再去拜访令尊。”清荷闻言顿感失落,一墨也遗憾道:“既如此,不便强求。但请垄月兄谨记诺言。”
    垄月颔首:“是了。告辞。”向夏夫人遥遥一拜,转身出门。
    一墨唏然道:“还是这么个脾气。”无奈笑笑,清荷有些好奇,刚想说点什么,臻蓉走上前来,牵起一双儿女,道:“走吧,我们也回去。”
    回到府里,恰逢夏鸿轩下值回来,一家四口便在一处用了晚饭。
    饭后,臻蓉自去张罗家事,鸿轩叫一墨到书房考问功课,清荷一个人在上房里磨蹭了半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只不时走到门边张望。
    好容易看到哥哥吐着舌头从书房跑出来,又被他身边名叫福子的小厮拉到一边,两人唧唧咕咕了好半天,这才往上房走来。
    昕兰给少爷斟了碗茶,便被撵回了自己的小院儿。清荷不着痕迹地磨蹭到一墨身边,几次欲言又止。
    “昕兰沏的茉莉香片味道就是和旁人不同。”一墨端着手里的茶碗,满足地轻叹。瞅一眼清荷,低声笑道:“丫头,话憋久了也是会发霉的。想问什么,直说罢了。哥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清荷被他笑红了脸,半晌终下定决心,开口道:“哥哥,清儿很好奇……”话还未完,只见丫头打起帘子,臻蓉夫妇相伴进了屋。
    缘起篇 拜师正蒙缘几何
    “你们还没睡么?”臻蓉诧异。
    “爹。娘。”清荷只得暂时把话咽下。兄妹二人扶了父母坐下,自己也一旁陪着坐了。
    一墨笑道:“今日晚饭用得早,怕停了食,故此还不曾睡,方才和妹妹说笑解闷。”
    “哦?”夏鸿轩轻啜一口清茶,随意道:“你们兄妹感情好我们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都谈些什么,能否说来听听?”
    一墨瞥了一眼冲他拼命眨眼的清荷,道:“就是闲话家常罢了,知道妹妹的女红好,托赖妹妹给做些个针织玩意儿。”
    “哦。甚好。”夏鸿轩点头,随手拾起昨日放在书桌上的卷册,埋首于间不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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