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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初沉月-第29部分

小说: 初沉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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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罢。此事也不在一时,老夫先告辞了。”
    “请。”莫云也不多做挽留,亲自将万靖荣送出府外方回。
    而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匆匆自后门离府。
    
    正文 机关算尽不如君(下)
    
    万靖荣居然有胆弑君?!
    莫水寒从府中出来,第一个念头便是入宫,可走到半路又犹犹豫豫停住脚步。
    他知道此事一旦揭发出来必将引起轩然□,后果不可估量。那万丞相方才语气甚是轻蔑,很有些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岂知如今的皇帝并不再是弱冠小儿,已掌实权的君主怎能容得嚣张跋扈欲取而代之的臣子?这一点,他伴君多年,早已看得通透,只那些被一时蒙了眼的糊涂老臣才拎不清状况。
    莫水寒向来看不惯那万靖荣权倾滔天贪渎成性,让皇帝将他扳下去倒遂了心愿,可是……水寒并不敢推测父亲莫云会不会也掺一脚。若因举报一事说自己不孝就罢了,反正自己也早已背负了这个骂名,可这谋逆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如若牵连到父亲,他岂不成了全族的罪人?他不禁有些踟蹰。
    正徘徊间,忽听路边传来孩童的啼哭,伴着妇人断断续续的哭诉。他暂时放下心事,循声看去,却是一名年轻妇人带着一个髫年女童,哭哭啼啼地跪在路边,面前的一卷草席下裹着一个身子,露出的双腿色泛青灰,枯槁如柴。奇怪的是,近前居然没有一个人围观,都远远地站着看。
    那妇人一边哭一边诉说,时而被泪水哽咽。水寒大致听的明白,原来这席中所裹的便是妇人的丈夫,一家三口本是千辛万苦从外省逃荒至京城,原以为京城繁华可讨一口饭吃,谁知刚一入京男人便得了疟疾,没两天就病死了。如今剩下孤儿寡妇,莫说今后的生活,就是丧葬的费用也拿不出丝毫,不得已才当街求人帮其安葬丈夫,她愿为奴为婢以作报答。
    那京城人中也不乏好事者,见小娘子姿色尚可,便动了“恻隐”之心,欲讨回家中为奴作妾,可一听说她丈夫是得疟疾死的,无一不立刻打消了念头,唯恐避之不及,站得老远又舍不得走,只伸了脖子向这边看。
    水寒陷入深思,片刻之后,他轻轻走至妇人面前,从袖中取出一锭纹银放在她脚边,返身大步向皇宫走去,将妇人与女童的惊喜与感激落在了身后。
    国之无君便如家之无主,只有任人欺凌的份。一家无主尚可恳求路人施舍,若一国无君,恐怕早已被外寇入侵,昔日王土沦为他人奴仆,又有几人肯垂怜?
    乾元殿,上书房。
    “你说的可当真?”嘉陵沉声,双目微微眯起。
    “水寒不敢隐瞒。”莫二公子垂首。嘉陵起身踱到窗边,窗外阳光已收,浓云骤起,远处雷声阵阵,伴着凉风脩然而入,闷热了许久,怕是要下一场好雨。
    他回眸,定定地看着莫水寒:“你不怕朕降罪于莫府?”
    “怕。但自古忠孝难两全,水寒已是不孝,不可再不忠。”
    嘉陵点点头走回书案,取出一本书,里面夹了一封上了火漆的密函。他将密函抽出递给莫水寒,让他自看。
    水寒疑惑着打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细看去,竟是莫府众人近日来的动向,包括今日万大丞相造访都详细记录在内,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心头仿如一阵寒风拂过,他只觉后脊发冷,贴身衣裳已然濡湿了,冰凉凉地黏在身上。
    “你莫要疑心,朕不是不信你,只是不太信你那手握重权执掌国库的父亲。照你今天所讲,看来朕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嘉陵背手而立,眼中透出深邃,“朕曾接到多位臣工联合上疏弹劾万靖荣,只因他乃两朝重臣,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党羽众多,时机尚未成熟,因此朕硬压了下来。如今,他既然蠢蠢欲动,正好给了朕一个契机,将这棵老树连根拔起,连同那帮乌合之众一网打尽!”
    水寒未敢抬眼,只觉身周被这如山雨欲来般的气势压得丝毫动弹不得,额头冒出冷汗。他尽管从来不敢低估面前刚刚迈入而立之年的皇帝,却是头一次感受到这如此之深的心计带来的迫人压力。嘉陵胸有成竹的从容态度与缜密有度的心思设计,让莫水寒切实地体会到了帝王权驭的可怕。
    “对了,朕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嘉陵似没有留意到水寒不经意的疏离,笑道,“今日魏进那小子竟然当堂顶撞了万靖荣,给朕出了口气。只不过他还是太年轻,所以朕又把他放出去了,外面锻炼几年再回来,兴许能派上用场。”
    嘉陵颇有深意地看了水寒一眼,话锋一转道:“但是你不同,你比他有城府得多。你还是不愿入朝助朕么?”
    水寒顿了顿,叩首道:“其实水寒无职,办事或许更加方便。但请皇上吩咐。”
    “好吧,既如此,朕也不强求。”嘉陵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朕尽量保你忠孝两全。只要你爹不生谋反之心,朕不会杀他。”
    “谢主隆恩!”水寒心中重石落了一半,现在只愿父亲不要一时糊涂犯下滔天大罪。他很清楚,到那时嘉陵必然不会念及自己往日旧情,莫门全族上下几千人的脑袋保不保得住,只在父亲的一念之差了。
    水寒自上书房退出已是掌灯时分,骤雨刚歇,廊角几条水柱顺檐而下,地上尚有斑驳水痕,几个宫人在奋力清扫。雨后清爽的凉风拂面,吹散了几许烦忧,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腥气与青草的芳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他抬头向西看去,天边一片火烧云,纷繁绚丽,飘荡在翊萱宫的上空。不知她怎样了?自从她回宫以来,便再没了消息,他几次入宫都想打听打听,可话到嘴边又悄悄咽下。他不想再给她增添麻烦,她受的苦已经不少了。此生已然无望,不如就这样如兄长一般默默守护罢。他迈步走下玉阶,出宫去了。
    此时的清汐阁内却尚未点灯,就着天边的余晖,清荷在廊下坐到傍晚,眼看着头顶那一片天空,渐渐由湛蓝变为深蓝,如在宣纸上泼了上好的徽墨层层晕染,直至变为墨蓝,最终将一幅缀满繁星的黑色幕布换上,一弯月牙升起,悬在空中与清荷遥相互望。
    自从亲眼证实杜垄月仍然活着,清荷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她将垄月冷淡的原因归结为自己的失信与背叛,那圆月之下的盟约仍然如在眼前。尽管是他杳无音信在先,却是她首先背叛了自己的诺言,没能守候至他归来。虽然,她也是身不由己。
    如今她的人虽已深陷牢笼,可她的心尚未沦陷,那日日夜夜的思念与泪水又是因谁而起,为谁而落?是什么信念助她一次又一次挺过难关?那不都只有他么……
    清荷垂首抚摸着手中那支如意点翠簪,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唯一信物,因怕睹物思人,早已压了箱底,却未见丝毫褪色,可是他们之间的情分,却不知要如何才能弥补的了。难道……离开的这两年,他已经有了意中人,所以才不愿认自己么?
    清荷轻咬下唇,暗忖若果真如此,她倒尽能释然。她自己不也已经身为他人嫔妾了么?又有何资格怪他。既然两人终究是不可能了,她愿意让他去拥有自己的幸福,尽管,心里依旧很难受。
    可是,垄月却不肯认她,不肯承认曾经的那个盟约。她始终不明白缘由,其实,她不会缠着他不放的,她只想亲口问问他,为何那么长时间没有音讯?这几年他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他的态度为何判若两人?还有,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究竟有多少……出自真心。
    她不信,曾经的他,没动过半丝真情。
    “主子,该就寝了。”从蓉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睡得迟了,提防明儿个起来眼睛肿,让皇上见了,又要责罚奴婢。”
    清荷点点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自从上次出宫回来,嘉陵便不太搭理她,她知道他是被自己惹恼了,就连中秋夜宴上看到她,也不如往常亲近,只头一扭便避了过去。她忍不住觉得好笑,原来皇帝也会如小孩一样耍脾气,倒有些明白那皇三子景琛为何如此顽劣了,典型的“子承父业”。
    可是最近,嘉陵帝却频频召她上书房陪驾,每次她去了又不理她,只让她仍在那一方小桌上坐了看书,自己埋首批阅奏折,只偶尔偷瞄她一眼,清荷也只当没看见。
    众多心事烦扰,让她近来总是睡不好,每每折腾到二更才能睡去,三更一过便又醒了,因此白天总是精神不大足。有几次竟在上书房又睡了过去,她自己没怎么样,倒让跟着的从蓉被骂了好几次。
    也罢,且随他去罢。清荷舒了口气,跟着从蓉进去了。
    
    正文 一朝梦断空悲叹
    
    嘉陵十八年深秋,淳宁太后得了一场重病。
    这病势来得迅猛,太后先是后半夜里突然嚷道腹痛,接着呕吐不止,直将胃中物吐得一干二净泛起了酸水,折腾得筋疲力竭,方才恹恹的躺在床上动弹不了,把一众宫人们忙了个人仰马翻。
    早有人奔至太医院去请御医,这夜当值的正是垄月,匆忙拎起药箱跟着宫女一路奔赴慈安宫。
    行至内殿门口,宫女让垄月在殿外暂候,自己先入内禀报。
    “启禀太后娘娘,御医在外等候。”那宫女在帐外轻声回禀,“是否现在请脉?”
    “谁?”帐内淳宁的声音甚是虚弱。
    “奴婢瞧着眼生,应该是一名新晋的太医。”宫女缓缓道。
    “老陆呢?”淳宁皱起了眉,“哀家一向都是由他请脉,冷不丁换个生人,诊错了怎么办?让他回去,哀家不用他请,等天亮让老陆来。”
    那宫女一脸为难,又不敢忤逆太后,表情简直比苦瓜还苦。旁边慈安宫总管内监郭进喜见了,挥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往帐前靠了靠,劝道:“太后娘娘,此时距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即便立刻派人去请陆院判,一去一回也要耗费不少功夫,白白耽搁了。不如就让这新来的御医先替您诊一回,老奴听人说他就是陆院判带进来的,总不会太差,横竖他诊得准不准,待明早陆院判来了便知分晓。”
    淳宁停了半晌,方道:“既如此,那就让他进来吧。”
    郭进喜见太后松动,连忙亲自去将杜垄月请入内。垄月深知这是千载难逢之机,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并不敢多看。他将脉枕置好,俯身请出太后玉腕,凝神诊了一回,又恭请圣颜相见,心中既定方起身肃立,恭声禀道:“敢问太后,近日可是心存忧虑,不思饮食?”
    郭进喜连忙代答道:“太后娘娘不过是见皇上近日劳累,心疼罢了,饮食倒确是进得不多,都是奴才劝着才进些,今日本趁着娘娘喜欢,劝着多进了半碗粥,这下又都吐没了,奴才这心里急啊。”
    “那便是了。”垄月胸有成竹道,“太后娘娘的脉象浮中带紧,微中带涩。微即下利,涩即吐逆,谷不得入。食已即吐,阳浮则胃气虚也,脉紧则寒气交也。寒气在上,忧气在下,二气并争,但出不入,其人即呕而不能食。幸好娘娘尚未发热,若不然便难办了。”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治?”淳宁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禁开口相询。
    垄月知太后信了几分,喜从中来,面上却不敢丝毫懈怠,忙道:“将人参、甘草、细辛各六分,麦冬、桂心、当归各七分,干姜二两,远志一两,吴茱萸二分,川椒三分细细研磨制成人参散,分三服,以温酒服之,最补胃虚寒之症。”略顿了一下,见太后不语,便继续道,“若服时呕逆不入腹,则先以甘草三两,水三升,煮取二升服之,然后再服人参散,不出月太后凤体定可大安。”
    淳宁想了想,才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哀家便信你一回。”
    垄月连忙伏地叩谢,而后跟着一名内监到外殿开方拿药去了。
    果然,垄月的药方甚有奇效,只半个月,淳宁太后便除了胃寒气虚之症,兼又听说前儿个得的药膳方子亦是出自他手,直赞他医术高明,虽年轻却颇有潜力。垄月又趁机给太后进了几帖美容驻颜的方子,更博得淳宁的好感,一时之间,垄月在后宫中名声大噪,各宫妃嫔纷纷争相请他诊脉,他也因此多了在后宫走动的机会。
    因杜垄月医治太后恶疾有功,且体恤旧臣遗孤,嘉陵特下旨将其迁升为太医院院判,与陆士齐共同辅佐张院使,另又将太常寺少卿之女名惜悦者赐予垄月为妻,并将杜家老宅仍赏还于他,令他择日完婚。
    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十八,沉寂多年的杜家老宅一时宾客盈门。听说,婚宴上除了垄月那刚接回来的老娘状似糊涂的嘟囔了几句新娘子不如幼时好看之外,皆是一片欢喜庆贺之声。
    垄月歇完假回来的第二天,刚走入太医院,便接到后宫娘娘身体不适,请他亲自前去请脉的消息。
    “是哪一宫的?”他将随手拿起的药包放回架子上,拍了拍手上的粉末问道。
    “回院判大人,是翊萱宫的汐贵人。”小药童神色谦恭。
    “嗯?”他停下正在拍打衣襟的手,抬起头呆了片刻,整了整官帽道:“你去回禀贵人,说我正忙着,请其他御医应诊也是一样的。”说完径自去了值房,碰了本书看着。
    那药童挠了挠头,只得去了,不多时,又返了回来:“汐贵人说‘知道了,本不敢劳烦杜院判,只是这病非院判亲诊不可。’又让我回来找您。”
    杜垄月埋首书间,头也未抬,只道:“你再去一趟,就说请贵人自重身份,我朝没有院判品级亲给贵人请脉的先例。贵人想是僭越惯了,那就等陆院判回来再去帮贵人诊断吧。”
    “真这么说?”药童见这话颇重,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我不敢,怕不会打杀了我。”
    “你去吧,保证无事。”垄月对他笑笑,继续看书。药童将信将疑着去了。又过了片刻,敲门声再次响起。
    “让你办点事怎么这么磨磨唧唧,这次又是怎么……”后半句话垄月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进来的人不是药童,却是今天一再请他过去又一再被他拒绝的汐贵人。
    “既然你让我掂量自个儿的身份,请不动你,想想我只好自己来了。”再次面对这个曾让自己朝思暮想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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