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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白月如魅 作者:赤焰冷(晋江vip2014-01-02完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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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太监还是乱党?”她不由问道。

    如砚一怔,看看四周,道:“此处不可久待,而且实在太冷了些,小姐不如回屋我再告诉你。”

    他仍是一如继往的卑微周到,扶着江彤月进屋去。

    屋中一暖,如砚不敢点灯,只是拿了被子将江彤月裹住,看她整个人确实不会被冻着才道:“我确实是太监,两年前受大顺招安,在宫中作内应里应外合。”

    “就这样?”

    “是。”

    “既是太监,皇宫便是你唯一依附,你何以替乱党做事?毁了自己的依附。”

    如砚吸了口气道:“不是大顺,便是满贼?大明灭亡是早晚的事,何况我虽是大监,却并非浑噩而过,盼四海昌盛,百姓人人都有吃饭,不受悍吏之苦,有错吗?”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原本的卑微一扫而空,眼中带着异样的神彩,而这样的表情江彤月完全不懂,她不懂乱党与百姓人人有饭吃有何关系?还不是民不聊生,她本就有了疑惑,如砚这一说,反而越发让人难以理解。

    她将脸半埋在被中,道:“你们这些人的想法我是不懂的,懂了我也成乱党了,如砚,救了那人你就走了,别待我身边,我还想过安生日子呢。”她人已经倦了,说到后面打了个哈欠。

    如砚一直躬着身子,卑微的样子,月光下看着江彤月白皙如雪的脸,半晌,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好。”

 8钟馗

    吃过午饭,顾其权照例会午睡一会儿,今天的阳光尤其好,江彤月坐在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绣花,有几只麻雀落在门口的地方叫个不停,江彤月眼睛看了一眼那棵梅花,低头绣了几针,又抬头去看屋里午睡的顾其权,他的一只手伸在被外,手中握着一枚白玉钟馗,白玉钟馗上垂着几根流苏上面有一小颗金色的钥匙。

    江彤月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继续绣花,阳光自她身上无声无息的移开,照到别处,她放下绣了一半的手绢,站起来将椅子移到阳光下,然后站起身,走到顾其权的床边替他将伸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中。

    顾其权浅眠,江彤月一翻被子就醒了,看到是江彤月,眼睛又闭上了,任着她将他的手放进被中,口中道:“夫人今天怎么这么乖?”

    江彤月笑道:“相公身体安康,我做妻子的自是时刻放在心上。”

    顾其权这才又睁开眼,看江彤月垂眉微笑,娇态可人,眼中淫光一现,伸手抓住她的手就放在唇上亲。

    江彤月一阵恶心,却不敢抽回手,脸上强作欢笑,顾其权另一只手便得寸近尺的朝江彤月腰间摸来,用力一扯,拉进自己怀中,在江彤月脸上狂亲。

    江彤月直接想吐了,顾其权却忽然咳嗽起来,这才松开江彤月。

    江彤月退在一边,想马上转身就走,但还是忍住,伸手拍着顾其权的胸口替他顺气,他却咳得越发惊天动地,惊来了外面的刘妈,她一把将江彤月推开,扶起顾其权,伸手拿案上温热的汤药喂给他喝,然后一下下的替他顺气。

    江彤月不声不响的退出了屋,摊开手心,是一个面团,上面是钥匙两面的凹痕,她同时伸手用袖子在脸上用力抹了几下,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早上混进胭脂中的辣椒粉还真厉害。

    她又打了几个喷嚏才停住,脸上“嘻嘻”笑着。

    顾其权一直咳了很久,大夫也专程来了一次,差点要了他半条命,于是晚膳也不用江彤月亲自喂了,江彤月在房中独自吃完晚饭,看着日落西山便早早睡了,只等着半夜再探一次那个地牢。

    因为白天有了收获,她竟然盼望起与那个叫李过的人再见一次,或许真能从他口中获取钟馗图的下落,这样她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个小院里乱转。

    她知道如砚一定会在半夜里叫醒她,因此她一觉睡得极心安,连梦都不曾做过一个。

    再次醒来,她并不是被如砚叫醒,而是被外面的吵杂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想听清外面到底是什么声音,却猛然听到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如砚。”她不觉叫了一声。

    没有人应,外面的吵杂声却更响,她隐隐觉得不对,忙下床来看个究竟。

    一走到外屋,人顿时吓了一跳,却见如砚扶着那个李过就在屋里,而那李过步履不稳,面无人色,身上血迹斑斑。

    “你们?”她指着两人。

    “小姐,快帮忙找个地方将李大哥藏起来,”如砚也不管主仆之分,直接将扶李过扶进里屋,“我本想今夜就带李大哥逃出顾府去,没想刚出暗道就被人发现了,小姐,我求求你,救李大哥一次。”

    江彤月一时回不过神来,听如砚求她,刚想答,却听外面有敲门声,慌忙上去应了一声。

    “夫人,有贼人闯进了府中,请开门让老奴看一下有没有藏在屋里。”外面是刘妈的声音,看似客气的话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口吻。

    江彤月回头看看如砚,如砚冲江彤月不住摇头,脸上尽是恳求,她稍稍定了定神,心里只衡量了一下,心想,如把人交出去,如砚是自己的人,那不是自己也连带有罪?

    “你且等一下,我穿好外衣。”她冲门外答了一声,同时冲如砚打手势,让他扶李过上自己的床,用厚被盖好,自己套上外衣与如砚去应门。

    刘妈带了几个仆人进门来,脸上面无表情,也不看屋里两人,一双眼在屋中到处打量,门后,柜子,床下,完全不顾江彤月,肆无忌惮的翻找了一通,最后眼睛停在江彤月的床上,冲江彤月干笑道:“夫人,你这被下似乎有东西啊?”

    江彤月故意脸上现出不悦之色,冷声道:“夫人?你这是将我当夫人吗?我堂堂顾家女主人被一个下人像抄家一样搜了个遍,还当着这几个男仆人的面,这根本就是羞辱,你说被下有东西?可我说没东西,你信不信,还是要我再砸断一指明誓?”

    刘妈对江彤月的威胁不为所动,冷冷一笑,道:“断指倒是不必,夫人只要让老奴掀开被子瞧一瞧,老奴只要看到没什么危险的东西,不会伤到夫人,老奴自会走的。”

    “你是非要看?”

    “是。”

    “好,我拿给你,”江彤月抿了抿唇,一瞬间脸上竟是万分委屈,泪水转眼盈满了眼眶,她自被下抽出一条小小的丝被来,扔到刘妈面前,颤声道,“你自己看,看看我被下藏了什么东西,你自己看个过隐。”

    雪白的丝被上一滩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刘妈是女人怎会不知道那是什么,脸上表情微微一变,却见江衣月两行眼泪已经滴下来,捂着脸痛哭起来。

    刘妈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半晌,才道:“你还是要给我将被子掀开。”

    “放肆,”她话音刚落,江彤月一巴掌掀过去,“你非要让我在这些下人面前出尽洋相吗?虽然在我顾家没什么地位,好歹也是顾老爷明媒正娶进门的,你这不是在羞辱我,而是在羞辱顾老爷,你要看,可以啊,反正还是这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自己掀,来啊,让屋里这些人都看个够,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说着让开道,让刘妈自己动手,自己瘫坐在地上大哭。

    刘妈往前走了一步,手伸在半空,竟然不敢真的去掀被子,她看看地上的白丝被,一跺脚回身冲身后几个仆人骂道:“发什么呆,快出去找找别处。”说着愤愤地看了江彤月一眼,带着人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如砚慌忙将门关上,回身去扶江彤月,江彤月其实心里包着火,一把将如砚推开,如砚没有准备,跌倒在地上,却不敢起来,而是看着江彤月道:“委屈你了,小姐。”

    江彤月本来想骂几声,却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看屋里挂着的钟馗像,冲如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指地上的丝被,叫道:“给我扔了,烧了,不要让我看见它。”说着自顾自的爬上床,将账门放下,人在账中道,“先给我揉揉肚子,气得我痛都痛死了,上来。”

    她没有看到账外的如砚愣了一下,脸顿时红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钻进账中。

    幸亏床够大,三人躲在账中,江彤月确定就算有人通过钟馗像在看,也不会看到账中的情形,这才吁了口气,一摸额头,竟然一片汗湿。

    她定了定神,看如砚掀开被子,让李过可以透气,想到方才的情形,这才觉得脸上挂不住,咬着唇,一阵沮丧,自己果然是没脸活了。

    李过脸色极差,如砚给他连施了好几针,他才缓过气来,三个人在床上本就局促,他不想躺着,让如砚扶着坐起来,冲江彤月笑道:“方才一切,我在被中都听到了,没想到夫人这么有胆识,不过委屈你了,救命之恩,李过若能活着出去,必定涌泉相报。”

    江彤月皮笑肉不笑,本想嘲讽几句,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盯着如砚道:“你怎么开得牢门,哪来的钥匙?”

    如砚一怔,道:“我想刘妈既去送饭,可能会有钥匙,所以偷偷进了她的屋子拿出来的。”

    就这么简单?江彤月愣住,道:“钥匙让我看看。”

    如砚掏出钥匙给她,江彤月看了一眼,却是比顾其权白玉钟馗上的那把要大好多,这样的话那把小金钥匙根本不是开牢门的。

    她将钥匙扔到一边,心想,幸亏如砚偷出来了,不然自己就算照着那个模子造一把钥匙也打不开牢门,不是要闹笑话?

    她心里只觉得侥幸,嘴上却对着李过,道:“就算不是我拿钥匙救得你,却也救了你的性命,图的事,你仍是要告诉我的,不然我马上就叫人进来。”

    李过微微一笑,顺着江彤月的话,道:“我还真怕了,”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在笑,道:“好吧,我就告诉你。”

    他往床上靠了靠,才道:“其实钟馗图是两样东西,其中一件就是我。”

    “你?”

    “对,我就是图。”

    “你是图?图呢?”

    “在我的脑中,”李过指指自己的脑袋,继续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关着我不放的原因,而我之所以来扬州到顾府来,是为了钟馗图的另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钥匙,一把金色的钥匙,”李过叹了口气,“可惜我没找到钥匙,人却被擒住,关在那个地牢里。”

    金色的钥匙?江彤月眼角跳了跳,却不言语,一旁的如砚道:“李大哥,你武功这么高,怎会被擒住。”

    李过苦笑了下,道:“这顾府中实在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单单给我送饭的老妈子,就可以徒手对敌几个高手,顾其权以前武功也是极高,现在得了病,手无搏鸡之力,但他的女儿却是难得的高手,那晚就是她与其他几个仆人将我治住。”

    “刘妈吗?”江彤月叫了一句。

    “应该是。”

    “那些人到底什么来历?”不是开布行的吗?为什么连刘妈这种一介女流也会武功?

    李过低头想了想,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等了一会儿才道:“都是皇帝的‘暗卫’,顾其权曾是锦衣卫指挥使,后隐居在这扬州城中,替皇帝训练了不少武功高强的暗卫,”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江彤月道,“一切都不是一般百性可以接触的事非,我看夫人清白,怎会搅在这些事中?夫人应该不是与那顾其权一派,到底是谁让你找钟馗图?”

    听他猛然间问自己受谁指使,江彤月一慌,脑中已是一团乱,之前是乱党,现在又是锦衣卫,如那李过所说,一切确实不是她这种平常百姓所能遇到的,怎么就都让她遇见了呢?这样看来,顾家不是安身之所,白小玉动机也必定不纯,自己在这里待的越长便是越危险,那日想逃开顾府是没有错的。

    “如果你想逃出去,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带上我,”她沉默了半天,却并不是答李过的话,而是这句,“给我两天时间。”

    “小姐?”如砚露出惊讶之色。

    “逃出去,我们就分道扬镳,我才不和你们乱党混在一起,”江彤月又道,眼睛看向李过,“而现在,你不能藏在我房中,他们必定再来找。”

    李过想了想,道:“我回地牢。”

    “地牢?”江彤月一怔。

    “那里目前是这院中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我再回去?”

    第二日天黑时照约定白小玉又来,仍是在梅树下。

    “听说这院中昨晚出了贼,可是真的?”白小玉伸手折了一小枝梅花,放在鼻间嗅了嗅,问道。

    江彤月点头,故意问道:“那刘妈到底是什么人,这般目无尊长,连我的房间也抄家似的搜了个遍?”

    白小玉笑了笑,却不答她的话,道:“可有捉到?”

    “没有,不过也没听说少了什么东西啊,”江彤月想了想,侧头看着白小玉,问道,“你说那贼人别的院不去,只挑这个院,是不是也来找钟馗图的?”

    白小玉不置可否,抬头将手中的梅花往江彤月的头上一插,道:“图可有眉目?”

    江彤月有些兴奋,道:“有眉目。”

    白小玉一挑眉,道:“哦?”

    “这个,”江彤月自怀间掏出那块已经发硬的面团,道,“顾其权手中握着的白玉钟馗上垂着一把小金钥匙,我用这面团印了钥匙的模子出来,不细看不会发觉,钥匙柄上刻着一幅极小的钟馗图,你看,在这个位置。”她伸手指了指那个模子的钥匙柄处。

    白小玉总算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凑近细看,月光下却什么也看不清楚,便将那面团收进袖中,道:“等我回去看仔细,明天再找你。”说着一纵身,人已经越过了墙头。

    江彤月站定不动,好一会儿才将头上的梅花慢慢的扯下来拿在手中,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等到第二日,白小玉果然又出现。

    并不是晚上,而是大白天,一脸孝顺的来看顾其权。

    “孙子给老爷子请安,老爷子身体可有好些?”他跪着行了大礼,站起来时眼睛不经意的瞟了眼顾其权手中的白玉钟馗。

    顾其权咳了咳,和蔼道:“看你这般孝顺,我自是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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