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云七 作者: 丁染(起点2012.08.25完结)-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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暄双手合十,先向那老僧施了一礼。老僧慈眉善目,亦是合掌施礼,却不发一言,倒是身侧小沙弥道了一声佛号,嗓音犹有几分稚气。
二人随那小沙弥往后山而去。途中过来一溪山涧,修竹掩映处,传出瑶琴之声。暄略略慢下脚步,侧耳静听,乃是一曲《雁落秋沙》,曲音跌宕,却不失沉静澹远——本是季夏时节,因这琴声令人沉醉其中,只觉山间万物,平添几分秋意。
暄忽而想起,此山倒与净月后山隔谷相望,若是月明之夜,这琴音必不负了谷中月色。
不多时近了一座六角木塔,却是一座海会塔,为僧众信徒纳骨之用。寺中原本一派凋敝之象,塔内仅有寥寥几座往生牌位。
塔前空地上,早已设下香案。卞四抬眼四顾,轻叹道:“当日此间香火鼎盛,不过一两年功夫,已是这般光景。。。。。。”
暄面色寂然,接过小沙弥递上的素香,向塔前拜了三拜。卞四于赵暄身侧,依样祭拜一番。
待折返之时,琴声已然止息。暄忽而低声问那小沙弥:“可知方才是何人抚琴?”
小沙弥答道:“是寺中的一位施主。”
卞四闻言,便随口道:“想必是香客。”
小沙弥却摇头道:“这位施主既非寻常香客,亦非居士。只是将一名亲友的灰坛暂寄塔中,又借宿一些时日而已。”
卞四因向赵暄轻笑道:“倒抚得一手好琴。”
一语将落,只听林木窸窣,却见竹丛中一名青衫小童,生得甚是白净伶俐,怀中抱了一张江北并不多见的蕉叶古琴,正跳过溪水,往山道而来。小童脚下的溪水被身后灯光照得清亮——行至近前,方见小童身后不远,一名青衫男子,手执琉璃灯,踏水而来。
男子长发深衣,一袭浅青布袍,乃平民惯用之色,足上亦是草履,而周身澹然清韵,望之却绝非寻常士人可及。
题外话:写这一段,怎么隐隐觉得有基情难掩的嫌疑~~~汗一个~~~好基友马上要聚齐了啊。。。。。
三十一 上陵花事(9)
更新时间2012…6…28 15:35:17 字数:1352
交错而过之时,男子脚下不曾停顿;倒是赵暄略一凝神,目光向对方淡然一扫。偏偏此时那小童远远驻了步子,抬起头来重重盯了赵暄一眼,又向他身侧的小沙弥扮了一个鬼脸,仍是抱着琴,蹦蹦跳跳的追了男子而去。
二人身影隐入林间。卞四见那赵暄恍然若思,便让那小沙弥先回寺中,继而笑道:“见了此人形容举止,莫不是想起雩襄?”
暄边走边摇头轻笑道:“像也不像。”
“简容前两日随长公主在净月庵礼佛,”卞四随口又道,“入夜便听得有人在后山抚琴,想来正是此人无疑了。”
暄忽而问道:“白日里简容往义平侯府去,你也去了?可有什么正经事不曾?”
卞四闻言一哂,“若侯爷能有正经事,我卞四赶明儿也能紫袍玉带的上朝去了!”接着说道,“却有一事——今次上头吩咐我卞家的差事,险些出了差池。倒多亏了侯爷举荐的一个靖南玉商。”
暄便道:“程远砚?”
“你也识得他?”卞四说道,“此人虽是一介商贾,然此番我二哥因督办宫瓷一事南下,一路上冷眼瞧去,这程远砚人脉颇广,手段亦是了得。若说东南一线皆由虞肇基掌控,这西北往西南一线,只怕非他莫属。”
“布衣之人,单凭一己之力,竟有此能耐?”暄笑容冷淡,“月前我曾在七皇叔府上见过此人一面,倒有几分印象。”
“如今国库亏空,既是商贾富国,上头便也不再十分的辖制。若是早些年,此人如此神通,早被查办了。”卞四道,“当日陵溪贩盐的周家,不正是因此吃了大亏!”
暄只觉额角伤处一阵抽痛,将指尖捏着眉角,“陵溪周家。。。。。。周。。。。。。”
“周绍通。”卞四接话道。
“我记得,这周绍通好像亦是靖州人氏。”暄带了一丝不耐,冷笑道,“靖州,又是靖州。即便被我赵衍改了称谓,又能如何!”
卞四望一眼暄的神色,似有几分阴郁,口中轻笑道:“如今衍朝已近三百年,建陵若当真有王气,此时也消耗殆尽了。这周家并非世族,且如今已是族破人散;而程远砚亦不过小小一个商贾,又有何惧?”
赵暄久未言语。卞四笑道:“家兄处事素来稳妥,北来之时已派人暗中查勘——这程远砚确然有些本事,却无不妥之处,许或当真是个白手起家的?”
暄略一点头,“如此,先沉一沉也好。”
卞四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陈书禾当日在陵溪,宿的便是先时周家的宅子,如今充官改做了公馆。”
暄拧眉道:“书禾南去途中,被人暗中盗走官册文书的,不正是陵溪公馆?”
“说来是有些蹊跷。”卞四道,“陵南原是宣王爷的地界,此事若正经细查起来,也十分棘手,少不得我替你跑一趟罢了。不过,”说到此处,卞四言语稍顿,笑道:“自你从祁地返京,与往日竟是大大的不同——终归是要与兄弟们说明白了,即便提了头,也要去办的!”
抬头却见赵暄眼中带了几分惶惑,半晌方苦笑道:“如今我是一步错步步错,父王倒是如愿了!只盼日后不要连累了诸位才好!”
卞四闻言,敛了笑,静静说道:“这些年随殿下左右,嬉闹得也尽够了,众人只觉得无趣。无妨闹一场略大些的,提提兴致。”
一言至此,二人仍旧回了寺中,辞过老僧,骑马自去。
却说那小沙弥送二人出寺,直到望不着人影,正待回身,冷不防背后被人一拍,却是随主人借宿在寺中的小童。
“莲蓬!”小童已藏了许久,此时挑眉笑道,“方才那两人是谁?”
“施主,小僧法号莲生!”小沙弥不答,口中却忿忿道。
小童促狭道:“莲生不就是莲蓬?”
莲生丢下小童,回身便往寺中走。身后那小童赶紧追上,“哎——你若叫我浦儿哥哥,我就叫你莲生!”
三十二 上陵花事(10)
更新时间2012…7…9 22:32:49 字数:1086
却说这浦儿随亓修泽北上,恨不得插翅立时飞去见那阿七,不想一路皆乘舟船行进,晃晃悠悠慢得紧。浦儿心中火急火燎,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好容易近了京城,修泽偏偏驻在城外深山孤寺之中,每日不外采药抚琴读书,竟与在陵溪时无半分不同。
平素若说揣摩阿七的心思,浦儿倒能猜出个三五分,如今跟着修泽,却半点摸不着头脑——暗自急得跳脚,面上也不敢多问一句。
这些时日住着,又不知湫檀去了何处,毕竟年岁相仿,俱是孩童心性,浦儿便与寺中的小沙弥莲生熟络起来,每每戏耍玩闹,以此打发光阴。
这莲生亦不过十来岁年纪,原是极少言语,捱不住浦儿话多,时日稍久,便捡些没甚要紧的答他。浦儿从他口中得知,云际寺曾与京中某位落势王侯颇有渊源,当日香火极盛,如今却凋敝至此,只余莲生的老师父与莲生二人。
这晚莲生终是不曾多说一句,浦儿只得悻悻作罢,跟他回了寺中。
到了后院,遥遥却见修泽与一名陌生男子立在院中圆柏之下。只当修泽有客,一溜小跑赶至跟前,不成想修泽面色清冷,全无吩咐自己上茶看座之意,浦儿便垂手立在一旁。
来人亦不觉得面上难堪,径自向树下石几旁坐了,口中轻笑道:“当日我先选了白绶安,如今想来,倒不及崔嵬。”
此时修泽慢慢过去坐下,淡淡道:“崔白二人,本就各有所长。若你有意留下崔先生,自去见他便是。”
“话虽如此,”男子笑道,“终归你先替为兄略提一提才好。”
修泽闻言,久未言语。
浦儿候在一旁,不免瞧不下去,倒是莲生送上茶来。
此时便听那男子又道:“此番来,竟只为他的后事么?你们只怕还从未见过吧——”
“即便不曾谋面,终归算是故人。”修泽淡然道:“今次北来,确为此事。”
“依为兄看,怕不尽然吧?”男子将茶盏往石几上轻轻一搁,“湫檀随你多年,若你舍不得她,只管换做旁人便是。”
“湫檀原就是你的人,且又是她的本意,”修泽道,“此事不必再问我。”
“既是如此,多谢了!”见修泽神色清冷,半分波澜也无,男子微微一笑,继而又道,“年少时崔嵬只说我程远砚一世寡情;若说冷心冷面,只怕我还远不及你——”
“如今白绶安在城东置了一处宅子,你不肯去便罢了,”远砚说着,起身作辞,“我也无意扰你清修,暂且别过吧。”
浦儿句句听得分明,赶紧跟上,送远砚出去。待走得远些,浦儿突然开口问道:“公子,您可知我家公子现在何处?”
远砚这才轻扫一眼浦儿。
浦儿赶紧陪笑道:“小人原是跟着七公子的——”
远砚便道:“我不知她现在何处。”
浦儿自是不信,好生央求道:“公子可否带小人去见白先生?”
远砚略顿了顿,“也好,你可要随我走?”
浦儿便踌躇道:“小人还不曾回过亓公子。。。。。。”
远砚闻言,忽而笑道:“若你想见白先生,往城东翠微玉行,找一个名叫青平的伙计,便可。”
三十三 上陵花事(11)
更新时间2012…7…13 5:23:15 字数:1886
雨声渐稀。阿七伏在榻沿,眯眼望着窗下案头一盏琉璃灯,隔了薄如蝉翼的纱帐,橘色烛火周遭,莹莹泛出七彩光焰。不知过去多久,百无聊赖间,忽而外厅门扇一声轻响,不多时便听玉罗在帐外细声道:“姑娘?幼箴公主来了,只说要见姑娘——”
玉罗言语无波,阿七却听得后背一个激灵。立时翻身坐起,“幼箴?快带我去见她!”
玉罗闻言,便掀起帐子进来。
阿七已急急起身,收拾衣饰。玉罗一面上前服侍,口中一面淡淡笑道:“白日里王爷倒是吩咐过,说公主与姑娘是旧识,且不知姑娘是女子,若公主寻姑娘相叙,只管扮作男装便是。”
阿七随口应着,心中本就忐忑,听了这番言语,更是不安——赵暄早已料到依了幼箴的性子,一旦知悉阿七的下落,必会急着见她。如今果然连一日也等不得,便暗夜出宫,直寻到府上来。
这厢还未打点妥当,便听院中吵吵嚷嚷,正是幼箴;又有几名男子,应是外院的侍卫,如今怕是不敢硬拦下公主,只得一路跟着进了园子;接着便听灵娣带了篆儿小环,并几名侍女,齐声跪在廊上请安。
阿七顾不得许多,一面系着外袍的带子,一面往厅外走。迎面便见幼箴自己掀了帘子进来,灵娣篆儿紧随其后,一众侍卫只候在门外廊下。
打眼一望阿七,幼箴倒少见的面上一红,当即低头望着地下,口中却恨恨道:“哼,竟敢衣衫不整的出来见我!”
阿七也不与她计较,只管带着玉罗,做足了样子,向幼箴跪下施礼。
那幼箴身着浅绛衫子,同阿七一般高高束了头发,亦是男子装扮,此时禁不住唇角一弯,上前扯起阿七的袖子,“今晚,你陪我往街市上瞧瞧去!”
无人敢出面拦阻,一顶软轿将二人抬出府去。季长吩咐侍卫跟着阿七,另派人出去报与赵暄。
偏偏阿七出门时点名挑了周进随行。季长稍一迟疑,心道若是由她出言相劝,只怕周进受罚一事,还有得回转——当下便遣人将周进找来。
而幼箴偷得腰牌出宫,来时只带了一名侍卫,幼箴称其“奂广”。阿七料想应是暮锦口中的内庭护卫,多打量两眼,见此人身形高瘦,面容无甚可陈,瞧不出年岁,更看不出身手底细。
阿七心知幼箴与自己逃不出此二人的手心,索性放开了玩闹一番。当下与幼箴一合计,竟是一拍即合,命轿夫径自往盛义街而去。
话说这盛义街,街头至街尾,不过一箭地光景,却是聚集了京中十数家出了名的销金场子。“南有弦西巷,北有盛义街”,阿七身在陵溪时早有耳闻。如今这盛义街,西口便是绣红,而东口正是洗砚。
亥时将过,京中街头已无行人。独独这盛义街,仍是彩灯高悬,歌舞不息。因嫌那洗砚阁太过清寂,阿七被幼箴扯着袖子,就近一头扎进东口第二家铺子。
进去后方知道,此间装饰华美,人声鼎沸,竟是一座赌坊。阿七只知衍律禁赌,皇城之下更是律令森严,此时见了这堂而皇之的聚众豪赌,难免心中诧异。
幼箴瞧出阿七的心思,当即笑道:“虽说衍律禁赌,这家赌坊却有大大的来头——子时至卯时可开门迎客。”
阿七不禁讪讪称奇。
被幼箴拉着直上了三楼。楼上靠东便是一溜隔间。西侧摆了几处场子,俱是人头攒动,喧闹非常。即便外间凉风怡人,场中却是个个面红耳赤、挥汗如雨。被扯着袖管满场遛了一圈,阿七总算得空躲在风口,取了折扇一顿猛扇;又深知幼箴素喜热闹,果不其然,将扇了几扇,便被幼箴拽进人最多的一处。
阿七自小疏于此道,当日在苏岑面前,还大大失了一回面子。此番与幼箴挤在人群之中,眼见那幼箴掏出腰间钱袋拍在案上——好在此间不似雁鸣,周遭多得是一掷千金的狂徒,即便整张金页子拍过去,竟也不觉扎眼。
阿七冷眼瞧着幼箴,不多时便跌下脸来——这蛮女下注时豪气得很,只当她是个中好手,不成想很快便输得一塌糊涂,连阿七的钱袋也被搜刮一空。这厢阿七叫悔不迭,那厢幼箴反倒犹自摩拳擦掌,怎奈囊中羞涩,无以为继。阿七暗自头疼,再回身扫一眼周进与奂广——那二人立在稍远处,皆是黑着一张脸。
恰巧此时幼箴瞧了瞧阿七——一如当日随阿七北上时,沿途捅了娄子的神情,斜斜将眼瞅着周进,压低了嗓子,一面踌躇为难,一面咬牙不甘道:“终归不能将咱们的盘缠尽输在这里。不如先将你这侍卫抵些银钱,带我翻回本来——”
“咦?”阿七面上一垮,头疼道,“怎的不押上你的侍卫?”
“奂广?你可知他身价多少!”幼箴满场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