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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孤女云七 作者: 丁染(起点2012.08.25完结)-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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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暄似笑非笑:“怕是来不及了,周进动作快得很——”
  阿七只得退后两步,向栏杆上一坐,当下打定主意,勉力挤出一丝甜笑:“听闻宁王爷在城郊有处宅子,景色极好,花木甚多,你哪日闲了,带我去瞧瞧可好?”
  此时暄便笑问:“你想哪日?”
  阿七也不含糊:“今日便使得!”
  “今日不可,前头戏台还没拆呢!”暄笑着将手拉她起来,“耐心等个三两日吧。”一面说着,拉了她便走。
  
四 忘忿赠青棠(4)
更新时间2012…4…24 19:05:12  字数:1348

 阿七跟不几步,便有意将步子放缓,正待划算个什么事端,两脚一空便被赵暄横抱起来。接着便听他笑问:“你已猜出方才是何人?”
  挣扎两下无果,阿七索性懒懒偎在他胸口,也不瞒他,口中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只听暄又道:“晅与幼箴皆是任妃所出。虽比幼箴年长一岁,心性反倒不及幼箴。”
  阿七不甚明了赵暄言下何意,只管绕开话题:“不知平日你是绣红多些,还是洗砚多些?只怕还是洗砚多吧?”
  暄失笑道:“白跟了我这些时日,传闻你也肯信!”
  阿七并不理会他的话,想了想,一本正经道:“绣红阁我去过,贵得很;洗砚阁正经未曾听闻,不如得了空,过去瞧瞧。”一面说着,悄眼打量赵暄。
  暄面上并无异色,却敛眉笑道:“哪有女子如你这般——你就不能略略矜持些?
  阿七冷声一笑,脱口便道:“殿下阅人无数,我若再矜持,如何能入得殿下的眼?”语气半真不真。
  暄亦是如此,半真半假,淡淡问道:“哦?先时在玉镜,你片缕不着,果真是有意接近我么?”
  阿七稍愣了一愣,面上微微泛起些酡红——不知为何,硬下心肠,口中静静说道:“随殿下怎样想吧。”
  对方果然不再接话。阿七暗自庆幸自己没被他狠狠丢在地下。
  一路走来倒不曾遇见侍从婢女。直到近了一处园子,周遭皆是甜细花香,又见着两个挽了丫髻的洒扫丫头,含了几分娇羞,低垂着头上前施礼。
  暄悦色道:“起来吧。”
  趁二女低眉敛目起身的当口,阿七原是缩在赵暄怀里,此时索性探身多瞅了两眼——即便是粗使的丫头,倒俱是楚楚可人。
  待进了院门,另有两名侍女袅袅娜娜,迎上前来。二女姿色更为明丽姣好,衣装发饰甚是精心,其间一名只用织金丝带松松束着头发,另一名却是挽着回心髻,发间只插了支镶宝金簪。阿七仍是微眯了眼,上下一通打量,眸光浅淡,直看得两名女子敛了心气,不情不愿低下头去。殊不知阿七心下已将她二人品度一番。
  此时便有一个十八九岁的粉衣侍女,面容温婉沉静,打扮亦算中规中矩,不似先前两女那般挑眼,自曲廊一头过近前来,款款福下身去:“玉罗见过殿下,见过七公子——”
  暄见了她,反倒收了笑意,并不言语,只略一点头,由这女子打起软帘,进了前厅。
  绕过迎面一扇螺钿花梨屏风,内中十分敞阔通透,应是一处消暑的宅子。正厅无甚可说,倒是东厅,正中硕大一张楠木长案,案上设了各色笔挂砚洗、典籍书帖,另有桌屏石鼎,并一只紫铜薰笼,笼内尚未焚香。阿七瞅了瞅靠墙整整两壁书格,其上书册摞得满满当当,十分规整,再扫一眼南面,月洞窗下一张漆木描金凉床,窗侧两名装扮得丫头不似丫头,姑娘不似姑娘的女子,原是预备卷起月窗上的碧色纱帘,如今见了赵暄,便一起盈盈拜倒。
  阿七终是忍不住拧眉暗忖——只怕住在这里,反倒不及呆在后院清心!一面想着,自那赵暄怀里挣下地来,独自踱到西边侧厅。
  西厅倒未设桌椅,墙上独一副《秋枫江上图》,左右并无联对,其下席地摆了丝锦软席并花梨棋案。阿七亦不理会玉罗此时正跟在身后,俯身便向棋盒内拈了两枚棋子出来,收到袖中。玉罗只当不曾瞧见。
  此时目光透过北侧一扇菱纹壁格花窗,只见其后悬着层层帘幔,内中应是床榻——阿七面上不禁僵了一僵,转身便向外走,被坐在正厅喝茶的赵暄拖长了声调唤住,“好生呆着,如若不然——”眸光扫了扫东厅月洞窗下,下颌一挑,“夜里便让你睡在那儿——”
  丁丁的废话:出差回来了~~~好久没更了,真是抱歉~~~大家有耐心的,慢慢跟着看吧~~~
  

五 忘忿赠青棠(5)
更新时间2012…4…28 12:45:29  字数:1565

 阿七即刻收了步子。暗自咬牙,回身向他旁边坐了,抄起茶杯啜了两口,压压心气,忽而问道:“那两名祁女,如何不见?让她们过这边服侍吧!”
  却说当日阿七原想将索布达留在祁地,谁料过来玉镜,先时曾留宿阿七与乌末的牧女,早便不在原处,竟不知随水草迁去了哪里,无奈只好将她带回京中。
  暄似是不意与她多提此事,只淡淡道:“如今暂且将她俩安置在城郊,过两日带你过去,再接来不迟。”
  阿七倒也暂且丢开,将眼瞄着侍立在旁的几个丫鬟,转而对暄说道:“既是将此处分与我住,我要做主挑两个人使——”
  暄一副无可无不可的神情,似是等她的下文。
  阿七当真来了兴致,眉梢一挑:“我要门外洒扫的两个丫头,到房中服侍——”
  一语未落,跟着进来的两名侍女已微露恼意。阿七眼梢堆笑——再次暗叹手中不曾带了扇子,此时若执在手中虚扇一扇,更是合宜——口中不紧不慢,接着向下说道:“这两位姐姐生得着实好,相较之下阿七真真自惭形秽,还是——派她俩洒扫庭院去吧!”
  那两女面上已晴晦间转了几转,听到此处,俱是花容失色,娇软仆倒在地下,泫然欲泣,倒好似前院戏台上棒打鸳鸯的曲目。内中那松松系着乌发的,更是“嘤咛”一声:“殿下——”直听得人心尖发颤,若非当中隔了个阿七,只怕早便扑倒在赵暄脚边抽噎去了。
  玉罗低头立在一侧,竟如同未曾听见一般。先时房中两名女子,大惊过后,心中亦是惴惴。
  阿七却浅笑盈盈——亏得自己住不长久,否则一时兴起,这王府还不被自己搅得乌烟瘴气、狗跳鸡飞?此时全然不顾脚边一双美人儿梨花带雨,凄凄切切,切切戚戚,待要再往下说,便见那绾着回心髻的美人,已起身越过自己,不偏不倚,正正跌落在赵暄怀中,削玉双肩微颤,如云发髻轻坠,口中娇声泣诉,“殿下为嫄儿做主——”
  阿七亦不管那赵暄作何理会,只将眼波一荡,斜斜瞅着手侧细瓷茶盏。旁边一名原本候在房中的侍女立时上前,纤手执壶替她将茶续上,继而垂下眼去,向阿七一福,轻轻退立一旁。
  阿七执了杯盏,笑问:“姐姐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又是一福,“回公子,奴婢蕙采。”
  阿七点头笑道:“劳烦姐姐将外面两个丫头带来。”
  蕙采应下自去。
  此时余光掠过,只见那厢赵暄轻笑着将手拂开嫄儿,对她二人说道:“你与姡萑ゾ霸白∽牛认氯グ桑 倍叛裕芩懵钥砹诵模慈允锹褂脑梗薹揄谎郯⑵撸群笃鹕硗讼隆
  阿七见他言语虽淡,倒颇有几分维护的意思,指间的瓷杯便捏得有些紧。
  暄瞧在眼中,明知阿七有意挑起事端,偏偏拂了她的面子,只等着看她接下来如何发作。
  阿七自是不肯接招,倒似未曾放在心上,搁下手中茶盏,起身踱到东厅书案跟前。
  那案上坐着一只青玉莲花洗,内中倒养了两尾红鲫。阿七便取了毛笔向水底轻搅,瞅着两尾鱼惊惶四窜。继而丢了笔,又随手各处翻捡,心中渐次有些恍惚,好似回到多年前的津州老宅——彼时为了偷懒,镇日猫在书斋中打发光阴,可惜书画学识无甚长进,反倒是私下偷瞧了不少孤本抄本奇书禁书,被教习先生跳脚斥骂——“其性顽劣,不可教也”;偶有一次又被那缃葵发现,更遭缃葵唾弃。可叹她阿七好端端一豆蔻少女,即便扮作男装,亦算是谦谦少年,倒被缃葵骂作“诲淫污卑”之徒!现下思及此事,犹自一嗟三叹。
  而那时一心盼着离了津州好好耍玩一番,如何想到外间竟有恁多无奈与凶险?
  ——这厢百无聊赖怔怔走神,蕙采已带了先时在庭院外洒扫的丫鬟过来,阿七这才敛了思绪。
  抬眼看时,两个丫鬟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一个唤作小环,一个唤作转儿。阿七便笑问:“‘转儿’?是哪个字?”
  那转儿生得面容纤弱,下颌尖尖,与阿七同年,身量亦是相当,闻言便低低回道:“奴婢亦是不知,姐姐们随便叫的——”
  可巧此时阿七正取了一方犀角闲章在手中细瞅,于是笑道:“不如就叫‘篆儿’吧——”一面说着,将那犀角章随意向手侧名帖上一按。红印落下,阿七垂眼细细辨着暗黄纸页上四个阳文篆字,心底一冷,笑意渐渐凝滞——
  其上却是——“砚圆墨方”。
  

六 忘忿赠青棠(6)
更新时间2012…4…28 23:37:49  字数:1309

 “此处可比后院有趣些?”不知何时,暄也起身过来,自她身后缓缓将她箍在怀里,附在她耳边低低问道,“这一处,今日我也是初次来——后面倒还连着一个园子,现下可要去瞧一眼么?”
  玉罗心神意会,引着众女悄然退下。
  光影融融映着月窗,庭中和风细软,廊上珠帘轻摇,似有若无的花香愈发甜腻起来。
  阿七却心事重重,将那枚犀角闲章轻轻搁回原处——“乏了,不去。”嗓音听来略有些生硬。
  自陵溪北来,不足三个月的光景——阿七怔怔望着帖上的一方红印,无端觉得十分刺目——三月前在陵溪的一幕幕情形,如今渐次浮现在眼前,心中又似清醒,又似糊涂,容不得她细想。
  只当她为方才两名侍女之事所恼,暄探手抚过她的面颊,低低笑道:“你若肯和婉些,我便勉为其难,遣散了她们,如何?”一面说着,稍一使力,将她轻抵在案沿,抬手解开她的发带,接着便低下头去,轻咬住了眼前的细小耳珠。
  阿七心中一慌,反身将手抵在他胸前,有些语无伦次:“。。。。。。呃,不如随你去后面瞧瞧——”
  暄重重吮在她颈间,听见她低低一喘,这才将手松开,“你喜欢何种花木?”
  阿七面上犹如酗了酒一般,竭力打点起被他乱了的心绪,“花木?”
  “喜欢什么,只管吩咐他们种在后面。”暄笑着,牵着她自后门出了正厅。后园游廊之外,俱是粉垣黛瓦,三面起伏云墙,廊下一方池水,映着池畔青松碧竹,欲静不静——眼前景致淡雅写意,全然不似江北皇家园林,反倒更近陵南之风。
  墙外正是阿七方才遇着赵晅的园子——放眼皆是一树一树的夜合花,犹如红云一般,携着暖风轻轻飘进园中。
  见她怔怔望着墙外,暄抬手接了一朵落花,夹在指间,忽而笑道:“这树唯有名字取得好。”
  见他笑得暧昧,阿七难免一路尽往歪了想,料定他言下所指,必是“合欢”抑或“夜合”,暗喻男女之事——面上不禁一红,别过眼去不作理会。
  谁料暄凑上前来,口中低低笑着:“我想说的是‘青棠’,你这呆女,胡思乱想些什么?”
  一时倒忘了,此花亦唤作青棠。阿七心中羞恼,挣开他的手,回身便走。只听暄在背后一路追着笑道:“哎——你还没说喜欢什么花草,也好吩咐人尽早种下!”
  “殿下园中花花草草多得是,”阿七不肯停步,口中讥讽道,“将将还打发出去两个,已是分身乏术,何须再种?”一面说着,抬手打起廊上一席珠帘,进去才发现并非方才那处厅堂,竟是隐在西厅帘幔之后的寝室,脚下立时顿住。
  身后暄已跟了进来,接连放下两道幕帐,掩住正午略有些耀眼的天光。
  此时暄缓缓走到阿七身边,低头望着她,眸光渐深,不复嬉笑。
  “阿七,若我做了什么。。。。。。”他言语微顿,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含混说道,“。。。。。。只盼你日后不要怨恨我。”
  周遭变得有些昏暗,而暗影之中,面前的男子双目敛了笑意,深不见底。阿七心念一动,待要说些什么,却见暄抬手将那落花插在自己发间,又听他低声叹道:“人说‘青棠忘忿萱解忧’,若这花当真能解你忿恨嗔怒,倒也好了。。。。。。”
  面前的男子,双目低垂,似是说与她听,更似喃喃轻语。
  阿七心中渐渐恍惚,缓缓抬起手,指尖抚过他的英挺眉峰——世人眼中庸碌不堪的宁王世子,在她面前,竟是这样一个男人。
  然而,即便如此,又能怎样?
  该如何对他言明——她云七无意富贵,身如飘萍不可绊?
  该如何开口问他——是否愿抛却世事,与自己浪迹天涯?
  

七 玉殿红烛冷(1)
更新时间2012…5…1 15:13:25  字数:1448

 孩提时,她便听人说过——中土皇族的宫殿,以黄金为瓦、美玉为砖,倾聚全天下的财富建造;殿中高高垂下的帷幔,比祁地最大的王帐还要高;若要点燃殿上所有的红烛,光亮堪比白昼——
  新妇垂下双眼,脚下墨色的玉砖,明亮如镜。宫中的教习嬷嬷曾说,这东宫是皇城中上佳的一处宝地,脚下墨玉殿砖便是明证——正殿建成不过百十年,玉砖的墨色,便由初时的滞重,变得明润无比,光可鉴人——全因地气清灵所致。
  嬷嬷说得玄之又玄,她却全然不觉所谓祥和吉瑞,反倒时时处处觉得压抑,似乎周身总有一股戾气,挥之不去。
  祁地的贵族喜金,北衍的士族却爱玉。她稍作回想,自己见过的几名衍国男子,果然皆是外表温润如玉,内心却冷如坚铁——就好比今夜,未与她行过合卺礼便弃她而去的储君——即使她不曾见过储君的容貌,只是隔着红绫,瞥见他的玄袍冷然旋起的一角,便知他应该也是这种男子。
  世间再不会有她爱的那种男人——她深爱的白鹰,如今正盘旋在亘北天际的神明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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