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云七 作者: 丁染(起点2012.08.25完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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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见继沧烧得厉害,觉得不甚妥当,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便点头应允。
缃葵便骑了马,先行离开,回去准备。那二人抬着继沧,走走停停,阿七放心不下,一路骑马跟着,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算到了缃葵落脚的城郊别院。
别院建在山坳之中,是一处毫不起眼小小院落,四周竹林掩映。
阿七行至门前,跳下马来,上前叩门。院门很快便打开,一名年轻男子提了灯笼出来,将几人领进院中。
前厅内候着一名五十上下的男子,负手而立,面容消瘦,留了一撮山羊胡,倒有几分滑稽。
阿七跟着那年轻男子走上前去,嘴角勉强扯了一丝笑,拱手施礼道:“崔先生,阿七深夜搅扰——”
崔嵬正眼也不看阿七,只开口吩咐那年轻男子:“修泽,带他们去后院。”说着便转身离去。
阿七也不多言,随众人一起过后院去。
亓修泽将继沧安排在东厢房。阿七正要跟着一起进去,却被对方抬手拦住。阿七心中焦虑,待要好言相求,只见修泽淡淡开口道:“先生即刻便过来料理,你这一身血污,势必又要惹恼了他。湫檀已在西边厢房伺候,快过去吧。”
阿七素知崔嵬秉性,便轻笑道:“既如此,有劳亓兄。我收拾妥当了,再过来吧。”
修泽也不答话,径自进房中去。
两名护院将继承抬入房中,很快又自房中出来,掩上房门,立在阿七身侧,似是等着阿七的吩咐。
阿七心中暗叹一声,沉声道:“二位大哥回馆中歇息去吧。回去明苡问起,只说此事与缃葵无关,待我从京中回来,自会前去领罪!”说着便独自离开。
那二人闻言面面相觑,犹豫一番,自去不提。
阿七沿着抄手游廊,进了西边厢房。推门便见房中水汽氤氲。一名年轻女子听见响动,自里间屏风后面出来,抬眼见了阿七,面上大惊:“公子这是——”
阿七如今放松下来,方觉浑身酸痛,疲惫不堪,低声道:“湫姐姐不必惊慌,不过在别处沾了些污渍。”一边说着,一边绕至屏风之后。
湫檀定了定心神,跟着过去,见阿七伸手在桶中试水,便轻声道:“公子觉得可妥当?”
“甚好。”阿七抬眼笑道,“下去吧。”
湫檀便低头轻声应了,退了下去。
阿七被热水泡着,全然不似平日沐浴那般周身舒泰,渐渐得倒觉得胸口憋闷起来。身体困顿之极,却也懒怠起身擦拭更衣,只靠在桶壁上闭目养神。恍惚中心下暗暗担忧——若是染了风寒,岂不耽误行程?一边又记挂着继沧的伤势,思来想去,脑中渐渐陷入混沌。
一时间昏昏沉沉,只听门外有人轻唤:“公子——”
四十二 惟叹终身误(16)
更新时间2011…12…9 16:07:42 字数:1101
阿七立时惊醒:“湫姐姐?”方觉周身水已微凉,便扯过衣架上的素色丝袍,胡乱裹在身上,口中道:“进来吧。”
湫檀便用漆盘捧了些净口的青盐并丝帕杯盏进来。
阿七立在屏风后面更衣,开口道:“姐姐只搁在外间便是。”接着又问道:“东厢那边,可妥了?”
只听湫檀答道:“亓公子人还在里面。”
阿七听她如此说,便即刻取了外袍换上,边将湿发束起,边走出屏风。
湫檀赶紧上前:“亓公子方才吩咐过的,说是天亮再让公子过去。”
阿七闻言,便点头道:“也罢,缃葵现在何处?”
湫檀一面矮身自地上收起阿七换下的血衣,一面轻声道:“缃葵姑娘只留下口信便走了。”
阿七便道:“命人备马。”说着便往门外走。
湫檀快步跟上:“公子可是要出门?奴婢这就去禀明一声。”
“如何我在这里,也有人管着!”阿七不由皱了眉,“崔先生懒怠管我,姐姐自去准备便是。”
湫檀便垂下头,声如蚊蚋:“奴婢不敢。只是亓公子刚刚吩咐过——”
阿七闻言,突然展眉一笑:“罢了——厨下可还有些羹水?热些过来。”一面说着,一面解下外衫,回房中坐下。
等湫檀走远,阿七重又取了外袍穿好,径自过东厢房来。也不叩门,直接推门进去。只见房中燃了炭盆,修泽正起身放下床帐,弯腰自床边铜盆中洗手。
阿七赶紧过去,轻声道:“怎样?”
修泽直起身,放下衣袖,回头看了阿七一眼,“失血太多。若是再晚些,便凶险了。”说着便往外走。
阿七犹自立在床边,伸手想要撩起床帐,便听修泽沉声道:“还不出去?”阿七手下一顿,回头看修泽时,只见灯下男子眉目疏朗,眸光倒比那陈书禾还要冷上三分。便悻悻收了手,垂着头跟了修泽出去。
修泽出了东厢房,缓步走在前面,却是往西厢房去。阿七只得跟着回房。到了房中,跟着修泽在桌边坐了,阿七便讪讪笑道:“让湫檀去取些吃的过来,亓兄可要一起用些?”
修泽面无表情,只抬手拿过阿七的左腕,探了探脉息。
阿七只觉对方手指微凉,赶忙说道:“前两日许是受了些风寒——”这时便见湫檀捧了食盒,推门进来。
修泽松了阿七的手腕。阿七不等他开口,便打岔道:“都有些什么?”
“回公子,桂圆枣羹,另备了些虾饺与小菜,可使得?”湫檀说着,自盒中一样样取出。
阿七刚要开口,修泽便沉声道:“湫檀,跟我去取了方子煎药,这些都撤了吧,要净饿两日,只进些清淡粥水便可。”说着便起身要走。
阿七急道:“我明日还要赶路——”
“房中添个炭盆,”修泽头也不回,口中吩咐湫檀:“叫人过来好好看着。”说着便走出门去。
湫檀陪着笑,回头看看阿七。阿七心中哀叹一声,转身去了里间。
阿七靠在床边,两颧已烧得通红,越发觉得脑中昏昏沉沉,周身忽冷忽热,而心跳一阵紧似一阵——心下不知该恨那苏岑,还是修泽?思量着偷偷去赶路,却是有心无力。只得向榻上躺了,等湫檀煎药过来。
四十三 惟叹终身误(17)
更新时间2011…12…9 20:44:47 字数:1303
时过三更,绮桐馆东苑的正房中灯火通明。几个大丫鬟跪了一地,鸦雀无声。先前那两名赶来回话的护院,因之前在龙潭寺外见到缃葵时,缃葵随口说出见了明苡的帕子,便跟着阿七一道去救继沧。二人如实回了明苡,不料明苡勃然大怒。此时二人立在外间面面相觑,不知是走是留。
忽听里间传来当啷一声脆响,紧接着便见一个小丫鬟撩起珠帘,向着外间急急摆手。那二人倒像得了大赦一般,忙不迭的下去。
内间一众人都跪着,独纹鹊立在明苡身后。明苡便对她冷笑道:“你瞧瞧,明明是我调教的人,如今偏偏吃里扒外,给我没脸!”
纹鹊便陪笑道:“许是七哥儿自己溜进来,将姑娘的帕子拿了出去,也未可知。”
“天天养你们在屋里,白长了两个招子,竟是摆设么!”明苡冷哼一声,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丫鬟,咬牙道:“今儿不说出是谁私下拿了帕子给他,统统跪死在这里!”
纹鹊劝道:“姑娘,既然七哥儿都说了,自会回来领罚,不如——”
“哼,区区一个阿七,便迷得你们丢魂失魄的!等他回来说出是谁,仔细你们的皮!”明苡既已放了狠话出来,自己也觉骂得乏了,自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气,便抬手去桌上拿茶杯,方想到刚刚已被自己摔在地上。纹鹊赶紧另斟了一杯递上,一边冲着地下的一干人使了个眼色。
跪在最前面的绣枝便看看身后几个,大家便悄悄的起身,退了出去。
明苡接过茶轻啜一口,手指揉着眉心:“左右没有一个省心的,这个活计,不做也罢!”
“姑娘这话倒说了不知多少回了,”纹鹊轻笑道,“哪次不是发了牢骚,过后还是尽心竭力?”
“你这蹄子,竟不能顺着我说两句!”明苡恼道。说罢又幽叹一声:“即便是尽心竭力,只怕人家也未必记在心里。”
纹鹊便细声道:“依我看,姑娘竟是草木皆兵了。那七哥儿即便标致伶俐些,终归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再怎么得公子的心,不过跟个身边养的猫儿狗儿似的,如何能与姑娘相较?”
明苡只静静出神,恍若未闻。
一时间绣枝折回里间,怯怯回道:“姑娘,缃葵姑娘来了——”
明苡将手中的茶杯向桌上重重一坐,冷笑道:“来的正好,派去两个废物,口中说不明白,倒不如直接问她!”
不多时,引着缃葵进来,绣枝便自行退下。缃葵立在房中,冷脸只看着纹鹊。
明苡早换了一副淡笑:“缃儿,有话便说,不妨事的。”
“姐姐已经知道了?”缃葵便开口道,“我刚刚回去分别拷问过那几人,竟如同串通好了一般,只求饶说毫不知情!”
“陈书禾纵然心思缜密,倒也不至于料事如神。依我看,只怕是继沧连着绑了几个宁王的探子,他们多少有所察觉,便换了令牌。如今好在只有继沧一人失手,于我们也不算太大的损失。”明苡语气轻飘,转而一笑,“继沧今次脱险,倒多亏了阿七这孩子——他之前可是约了你在龙潭寺碰面?”
“龙潭寺?”缃葵一愣,如实答道,“不是。阿七让浦儿过来送的信儿,约在城东青竹坡。我初时也有些疑惑,觉得临时起意不像姐姐的做派——”缃葵一边说着,一边自腰间取出那块丝帕递与明苡,“——但既见了姐姐的帕子,便跟阿七去了。好在半途侥幸遇到继沧,不然只怕他已经失血而亡了!”
明苡接过帕子,不动声色道:“你回去吧,好生看着那几人。”
缃葵便告辞离去。
等缃葵出去,明苡兀自将帕子攥在手心,静默半晌,突然低声恨道:“小小年纪,便不把我放在眼里——”
纹鹊静立一旁,不敢再多言。
四十四 惟叹终身误(18)
更新时间2011…12…10 10:29:24 字数:1629
服过药,一夜昏昏沉沉。
半睡半醒之时,似有一名男子,乌发垂肩,穿了一件素锦衬袍,前襟微敞,笑语盈盈间掀开床前的纱帐。只见那男子手指修长,轻轻拈起阿七散落在锦被上的一缕长发,一双灼灼桃花目,眼波滑过阿七面上——周遭隐隐有氤氲的酒气,阿七不知为何便垂了眼,不敢与他对视——只听那男子轻笑着缓缓开口:“。。。。。。我知你便是云七——”
阿七立时惊醒,只觉后背汗水涔涔,小腹略有隐痛,身上倒轻便了许多。赶紧披衣起身,撩开床帐向窗外看时,天色已微微发青。
阿七轻舒一口气,梦境中的情形已然模糊,一边唤人进来,一边心中兀自带了几分怔忪。
这厢简单洗漱完了,湫檀便端了药送至外间。
阿七过去接过汤药,捏着鼻子喝尽。这时因房门半敞,便见修泽推门进来。
阿七赶紧起身笑道:“亓兄的医术真是越发进益!今早再服了这一剂,阿七便要启程了。”说着便主动将手腕伸至修泽身前,接着问道:“继沧可醒了?”
修泽淡淡道:“热度退了些,神志却不清明,还要静养。”一边抬手按在阿七脉上略试了试,面上却隐隐露出疑色。
阿七正待开口,突觉有异,心头微微一动,赶紧收回手臂。见湫檀仍立在一边,便道:“姐姐先下去吧。”
房中只剩他二人,阿七便有些局促,讪讪开口道:“亓兄时间金贵,不如——”一面说着,见修泽转过身去,似是要走,便赶紧低头扯过衬袍后面的下襟,不看便罢,入目却见一点暗红,心中暗道不好。
只听修泽背对着自己,语调平静:“可是葵水?”
阿七一愣,顿时语塞,有些手足无措。
修泽似是想到什么,便拧了眉,不耐道:“你却不知?难道竟是初至?”
阿七越发窘迫,心中暗恼,却也不得章法,只得低声承认:“。。。。。。是。”
修泽便要推门出去,阿七急道:“亓。。。。。。修泽!”——眼见被他窥见了底细,再唤他“亓兄”已是不妥。阿七也顾不得羞怯,开口接着说道:“你既知道了,怎能坐视不管?”
修泽便转过身来,淡淡扫阿七一眼。
阿七只觉面上作烧,倒像昨日晚间一般,但仍是故作镇定:“一则,不能告诉别人;二则,遣人去绮桐馆,找浦儿取了我的木匣子过来!”见修泽似是无动于衷,少不得加上一句:“今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
不等阿七说完,修泽便掩门出去。
阿七在房中坐立难安,想要出去看继沧,又不敢四处乱动,只得耐着性子等着浦儿。
一时间湫檀按着昨日修泽的吩咐,送了清粥过来。见阿七并未更衣,只穿了衬袍端坐在桌前,便诧异道:“公子不去院中走动走动么?”
阿七也不答话,单手托腮,无精打采的翻着桌上的册子,却是一本描绘江南诸县风土人情的白描本子。
湫檀将饭食摆好,又将房中炭火拨旺,方凑过去笑道:“这还是先前我们公子从靖南带来的。”
湫檀原是修泽带来的,阿七知她口中说的是修泽,便随口问道:“修泽何时跟了崔先生习医?”
见阿七问起,湫檀答道:“若论医术,亓公子自幼便十分精通,如今为何拜先生为师,奴婢也有些想不通。”
阿七便好奇道:“我听继沧说过,你自小便跟着修泽,为何称呼起他来,倒如此生分?”
湫檀便道:“只因亓公子如今师从先生,便认先生为主。先前老家的称谓,公子命奴婢一并改了。”
阿七听她如此说,倒来了几分兴致:“我只知修泽祖籍靖州,如何却到了这里?”
湫檀笑道:“这其中的缘故,奴婢竟是不知——七年前奴婢初来陵溪时,才将将十一岁,只知跟着主子迁到这儿;亓公子那时也不过十四五岁,和七公子现在差不多。”
“哦,那老家可还有什么人?”阿七又问。
“有老爷并两位夫人。还有一位少爷,是亓公子的兄长,二人年岁相当,只差个几日光景,是大夫人产下亓公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