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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化蝶 作者:柳长街(晋江2012-08-16完结)-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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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的衣钵到了京城,重新开启口福居。
  可是,除了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她依然是束手束脚的活着,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望,以为周晋守孝的名义,连续三年日日着白衣。
  对端王的怀有目的的示好,既不想接受,却又开不了口拒绝,表面无动于衷,心中却起了波澜。
  这些年隐在心底的对“黄公子”的歉意,被端王的欺骗所填平,甚至用对他对她的欺骗的恨来武装自己。
  可是,对于那位一心为她赎身的少年“黄公子”,她始终欠了他一句道歉和致谢,只是,那个“黄公子”已经不在了,变成了今日的端王,她连表达歉意和谢意的机会都没了。
  
  她对王俊元动心,早在他们初识时就开始了,事到如今,她当年那场差点儿丢掉性命的大病,并不是因为林筝,而是因为知道王俊元对她不过是其他的轻浮客人一般的态度而已受伤所致,她在心底深处,多少也想明白了。
  后来奇迹般的痊愈,更是因为陈凌雁告诉了她王俊元离合的消息。
  七年之后,王俊元突然出现在枫林镇,在不知道那不过是陈凌雁安排的情况下,在知道他身份的瞬间,她面上若无其事,心脏却鼓噪地几乎要从口腔跳脱出来。
  可是,对于王俊元毫不掩饰的示好,她虽然心底高兴,却不敢表现出来,更加不敢接受。
  她想要安宁,守着对于林筝的记忆,在林筝的家乡,开着几乎是入不敷出的点心店,安宁平和的过完下半生,是那个时候的她最大的愿望。
  后来事与愿违,被迫离开枫林镇,去往京城之后,差一点儿,差一点儿林茧就要答应王俊元;可是,他的前妻和一双儿女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面对陈丽雅的自卑,面对王思远的负罪感,让林茧再一次无视王俊元的心意锁住了自己的心。
  可是,当听到王俊元每一次打破他自己定下的约定,以陪孩子的理由解释时,虽不能说出口,林茧的心,却疼得几乎窒息。
  即使这样,她还是真心的想着,王俊元真跟陈丽雅复合,拥有不被世人诟病的美好的妻子和一双可爱活泼的儿女,是最好的。
  她,只要拥有口福居和日日平和安定的生活就够了。
  
  她离开凌霄阁,离开妓\女这个行业五年,可是,她的心,没有一日,甚至没有一刻从妓\女这个身份的束缚中跳脱出来。
  她不接受王俊元,她对姜爵的一再骚扰委曲求全,她面对陈丽雅的自卑,全部都是因为她曾经是妓\女这个原因。
  她拼命想要洗掉自己从业十年的痕迹,甚至不惜让自己如一个无知的稚子一般去面对这个纷杂的世间,也绝不用自己从业十年历练而来的视野和思维方式去看这个世界。
  可是,最在乎自己出身妓院,身份有污迹的人,恰恰是她自己。
  
  可是,她十六年妓院生活,十年妓\女从业的经历,真的,全部都是耻辱和痛苦吗?
  那么,十几年作为她心中唯一温暖支撑林筝是怎么回事?
  除了林筝,丽娘、凌霄阁的八大花魁、管事、水心,还有那些吃过她做得菜肴露出笑容的丫鬟、小厮,那些人的存在,全部都是耻辱吗?
  当年,她不是没有在身子尚干净的时候离开的机会,可是,失去所有的她,为了抓住唯一对她温柔的林筝的手,自己选择了留在妓院。
  如果她十几年的妓院生活是耻辱,那么,在这十几年中,关心过她的人,也都只是耻辱吗?
  因为林筝的关系,邂逅的陈凌雁,得以脱籍,拜周晋为师,成为神厨周晋唯一的传人这件事,也是耻辱吗?
  本来,为什么身在凌霄阁、甚至万花楼的她,都能挺起胸膛,不管遭遇什么,都能笑着面对;而恢复了自由身份的她,却会觉得自己曾经十几年的人生是耻辱呢?
  没有那十几年的她,就没有现在她;不,现在拥有了自由、不是出卖身体而是出卖技艺的职业、家人、友人、甚至真心爱慕她的人却反而束手束脚的她,反而是十几年中除了林筝一无所有却仍然努力、自爱活着的她的耻辱。
  
  “如果不给她们添麻烦的话。”林茧说着,抬起头,对着陈凌雁露出了离开凌霄阁以来,第一个自信、平和的笑容。
  “你穿成这样踏进凌霄阁,先是给孙管事和门口的小厮添麻烦了。我们先去淮水巷,纹朱在那里开着画坊。等见过纹朱,用过晚餐,再换过衣服之后,再去凌霄阁。”陈凌雁说着,揉了揉林茧的发顶。
  “纹朱离开凌霄阁了吗?”她记得纹朱的画在全国性的画展上都参展过,但是,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凌霄阁在背后支撑而已。就像她当年那不入流的厨艺一般。
  “在你离开的隔年春天,纹朱就被人赎身了。你在这个行业也呆了十几年,还不明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吗?不止纹朱,当年凌霄阁的八大花魁,现在接客的只有牡丹一人了,而且,美人迟暮,客人减少,她已经从花魁的位置上下来,被降到二流的红牌了。”
  “既然这样,我还如何道谢?纹朱那里不说,牡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去道谢,反而会被当成炫耀和嘲讽了。”
  “你太小看牡丹了,凌霄阁不成文的规定,过了二十五岁之后,花魁就可以脱籍,愿意为她赎身的客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就算不用客人,她这些年攒得首饰和私房钱,也足够她为自己赎身,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了,是她自己选择留在凌霄阁的。客人减少,从花魁的身份下来,也都在预料之中。
  而且,她现在看起来比当年做花魁时还要惬意许多,还整日宣称,要打破这个行业最长从业年限的记录呢。
  虽然不再接客,薰月、飞虹、渔舟、鹿霜仍然留在凌霄阁,做新人的教习先生。清涟脱籍之后虽然当天就到聚仙庵削发出家,可是,偶尔,还会进城来跟同期的几位聚在一起喝喝茶。
  当年的八个人之中,只有艳娘跟着一位外地商人选走他乡。其他人都留在锦州,而且,都不止一次跟我说,期待再见到你。
  只是,你自从离开凌霄阁,连封书信都没寄给过她们,几个人都识趣的不主动打扰你而已。”就算那几个人真的想见林茧,也绝对不会跟陈凌雁说。只是,林茧的心结,源于妓院,要解开,自然也要回到妓院。让林茧看看那几位女子生活的姿态,对于有过类似经历的她,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学习。
  至于见面之后,谎言戳穿的事,只要他在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发生。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放心的把自己现在唯一的宝贝,送到那些被训练的早就成魔的女子手中?
  
  听完陈凌雁的话,林茧低头沉思,半晌,她才望着车窗外突兀得道:“你刚才说得那番话,不管是语气,还是内容,都特别像话本中描写的诱拐孩子的人贩子。”
  陈凌雁被林茧的话噎得打了个嗝,暗暗换了一口气,方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那你要不要去见她们?如果不想见的话,我现在让人把你送到别院去。”
  “忠伯已经写信给看房子的人了,我住在师父的府上就好。不过,就算明知道你是人贩子,我还是会乖乖的被诱拐,谁让你说的话太有诱惑力了呢?”林茧说着,一改刚才一脸木讷,对陈凌雁笑着眨了眨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陈凌雁有一股冲动,想把林茧抓进怀里挠她痒痒,让调皮的她笑得流出眼泪求饶。可是,陈凌雁用力握紧了双拳,忍住了这种冲动。
  两人在一起睡得久了,林茧对他越来越不防备,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每夜被林茧手脚并用的像八爪章鱼一样扒着,他也是一个生理健全的男人呀!尽管心中并没有冲动,可是,身体却先于理智和信念有了反应。
  已经多少年都是用修习内功和洗冷水澡平复欲\望的他,却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右手。
  当然,也不是不能让下人为他准备泄欲的身体,可是,多年来没有让人近身的他,对于把欲望伸进林筝以外的身体,有着明显的抵触心理;而且,更主要的,虽然跟他在一起的林茧像个无欲的孩子,可是,她毕竟是在欢场十几年的人,即使事后处理得再干净,陈凌雁都不敢保证,林茧不会察觉。
  当然,他跟林茧之间,既不是夫妻,也没有爱情,硬要说的话,他是以林筝的爱人的身份,作为林茧的监护人留她在身边的。
  尽管,他现在对林茧的喜爱已与林筝无关;可是,他却不敢保证,如果知道自己在身体上背叛了林筝,林茧是否还会如现在一般对他全然信赖。
  一个四十一岁的男人,作为掌握帝国命运的背后一只手,只要他想得到的,几乎没有得不到手的,甚至,想要天朝皇帝的位置换个人坐坐都不是完全不可能,可是,面对自己日日苏醒的欲望,他却连找个人泄欲都不敢。
  其实并不是没有不让林茧察觉的方法,只要两人不睡在一起,平时也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好,可是,陈凌雁情愿每天早晨入浴时让自己的右手辛苦,也不想晚上在身边没有林茧的情况下入梦。




☆、第十九章

  纹朱的画坊,开在锦州城最繁华的商业区,却是在一间环境清幽的大宅里。一踏进宅院的大门,街上的繁华喧闹仿佛被过滤一般,消失不见。
  穿过竹林间的曲径,出现在林茧面前的,是一个宛如空中楼阁一般,架在湖心岛上的水榭,湖中开满了莲花,水榭高高的悬在半空中,屋檐雕刻着上古书中记载的瑞兽、飞禽,如果没有通到小径路口的吊桥,只让人以为自己不是身在闹市,却是来到了蓬莱幻境。
  林茧扯了扯陈凌雁的衣袖小声道:“凌霄阁的花魁,原来是这么有钱的吗?”「不仅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商业区治下这么一间大宅院做画坊,还把宅院设计的宛如仙境一般。」
  “你想要吗?想要的话回到京城,我也让人为你建一间这样的宅子。”林茧脸上很少露出礼貌的微笑以外的神情,也从没见她对什么东西产生过兴趣,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就能让林茧开怀一笑的话,陈凌雁反而要谢谢她终于有了想望。
  “怎么会?这种只适合观赏的地方,要是沾染了厨房的油烟,会让我觉得亵渎。而厨房就是我的后半生全部追求的所在,比起这个,我现在最想要一个新的合意的炖肉的砂锅,以前那个,前几天被陈准不小心打破了。”
  “在这种仿若幻境的美景之中都能惦记着炖肉的砂锅,林姑娘,果然不愧神厨传人的身份。”随着声音,一顶轿子从水榭中飞出,飘落在吊桥的入口处,一个穿着仿佛石窟雕刻的仙人一般华丽、飘摇的衣饰的男子从轿子中踏出,“不知三爷造访,在下有失远迎,还望三爷恕罪。”说着这样谦卑的话,不管是男子夸张的出场,还是他的神态举止,都更像是炫耀而非请罪。
  “我们是来见纹朱的,籍大当家不必多礼。还是,擅闯贵府的别邸,我要像你告罪?”陈凌雁在人前一向是倨傲威严的,可是,语中含着挑衅,却还是林茧第一次见到。
  “哪里哪里,在下既然将此处送给纹朱姑娘作画坊,要接待什么客人,便是她的自由。三爷这样的贵客,更是要倒履相迎。”籍虞说着,亲自掀开轿帘,弯腰对陈凌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凌雁揽住林茧的腰掠过轿顶飞进水榭道:“既是纹朱的画坊,就不劳籍大当家费心了。”
  籍虞坐着轿子回到水榭的门前时,雕花的门扉紧闭,门环上挂着“暂停营业”的木牌,那是只有每次他兴起造访时,才会挂得牌子,现在,这个牌子却欲将他拒之门外。
  这是他的地盘,总是陈凌雁权势滔天,武功深不可测,他也有把握让他有去无回。
  可是,陈凌雁却这么张扬的把他拒之门外。
  籍虞深深吸了一口气,撤掉头上的环饰仍在吊桥上,咬着牙坐进轿子。在轿子飘走之后不久,一抹白影在吊桥上一闪,被籍虞一怒之下撤掉的环饰消失不见。
  
  水榭内,陈凌雁翘着腿坐在房间之中唯一的一把太师椅上,林茧站在他身边(如果不是被陈凌雁抓着手,林茧更想站在窗边),纹朱端着一杯茶举过头顶,跪在陈凌雁身前低着头道:“纹朱见过阁主,将阁主的行踪泄露给籍爷,纹朱愿受任何责罚。”
  陈凌雁松开林茧的手,接过纹朱手中的茶杯,轻轻吹了两口气,用杯盖撇去茶梗,放在唇边抿了一口道:“起来吧,籍虞要想知道我的行踪,还不至于需要通过你。近来虽然我不怎么管事了,这点,却还不糊涂。
  比起请罪,快起来看看我带谁来了。”
  
  纹朱站起身来盯着林茧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多遍,在看到林茧小指上的月牙形疤痕时,才脱口道:“化蝶!真的是你,你是化蝶?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陈凌雁面前失态,足见纹朱真的是震惊了,既惊且喜。
  在当年充斥着竞争和危机的凌霄阁,带给她们平和,并改善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甚至生存态度的,毫无疑问,就是凭借一首惊才绝艳的琴曲成名,也只有一首琴曲拿得出手,各方面资质平平的化蝶。
  在确定她并不是阁主新培养的手下之后,她们更加喜欢上了她,喜欢她日日晾晒棉被的样子,喜欢她为她们准备的点心,喜欢她在每一个节日庆祝的心情,喜欢她单纯清净的琴音
  在化蝶跟楼里很多姑娘一样,因为爱上一个客人让自己相思成病时,她们不仅没有如以往嘲笑别人一样嘲笑她太过痴傻,甚至集资拿到管事面前要为化蝶赎身。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们知道了,化蝶,虽不是阁主培养的手下,却是阁主庇护的人。
  这一认知,并没有让她们因为嫉妒而讨厌化蝶,反而为她从来不因为阁主的庇护而骄纵的谦卑而更加喜欢上了她。
  她是凌霄阁喧嚣繁杂、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中,一抹不起眼的风景,一淙力量弱小却持续不改的清泉。
  以她日日细小的坚持和不起眼的温柔,荡涤着她们的心境。
  化蝶的离开,是预料之中的,在管事的命令下,她们没有一个人做出多余的事情来。但是,都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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