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青莲待月开+5番外 作者:紫玉轻霜(晋江vip2013.07.04正文完结,江湖恩怨)-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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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怎么了?!”蓝皓月悲声道,“池青玉,你已经不是我的池青玉了!”
他的手在不住地发颤,却还是死死抓住她,不让她去摘下那束带。
“是的,从三年前我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池青玉了……你可以,死心了。”说完,他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后退,以后背抵着石壁,方才站住了身形。
蓝皓月听到此言,手中神珠叮然落地,如一颗坠落的星子,掉在了大红的裙角边。
远远地望去,那光焰仍旧幽冷。
“拿着它,回去吧。你不该再来找我。”他低沉地道。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那一团苍白光影,静立不动。池青玉慢慢地蹲□去,手指不慎划过她那锦绣华美的红裙,微微一颤,但很快又默默地寻摸着神珠。
此时蓝皓月忽然扑在他背后,紧紧抓住束带的扣结。
“你要干什么?!”他惊慌失措地单膝跪倒,一手撑着地面。
她咬牙不语,一用力,抽开了那个扣结。他却拼命抓住了束带,死死地按在自己眼前。挣扎与撕扯中,原本已被他找到的神珠滚落至一边,蓝皓月的手指被束带缠住,几乎要勒断。但池青玉越是不肯抬头,她越是觉得诡异莫名,只是想要再看他一眼,便强忍着疼痛用尽全力掰开了他的手。
昏暗的山洞里,她抓住那缕束带,看到脸色苍白的池青玉紧紧闭着双眼。在他的眉下,一道很长的伤痕横亘延伸,几乎贯穿了整张脸。
她微微启唇,惊愕万分地想要开口,声音却一时嘶哑。池青玉没有了最后的遮蔽,又似是明白面前不再是可以保护他的黑暗,竟如丧失了所有尊严一般,紧倚洞壁瘫坐不语,反手撑着地面,呼吸急促无力。
洞顶上方水滴颓然而落,打在他的眉间,沿着伤痕缓缓流下。
蓝皓月忽的跪在他身前,紧紧揪住他的衣衫,“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是谁伤了你?”
他紧抿着唇,身子还在不断发颤。蓝皓月爬到角落抓起神珠,重新又返回他身边。借着珠子的光芒,她隐约看到他紧闭的双眼已经微微凹陷。
“池青玉,这到底是怎么了?!”她颤声说着,伸手想去触摸那道伤痕。
他重重地别过脸,咬牙不语。
“说话!”蓝皓月扑在他身上,捧住他的脸颊,眼泪不住地打转,“是谁把你弄成这样了?!”
“很可怕是吗?”池青玉忽然开口,她还未及回答,他却胡乱地抓到了她的手,一把将神珠夺过,用尽全力掷到了一边,凄厉道,“我知道自己变得很可怕了,你为什么一定还要看?!”
“不是……我只想知道这伤口是怎么回事!”她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抽泣道。
池青玉侧着脸,伸手掠过自己的眼前。他虽不曾真正明白到底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丑陋,但在治伤的时候,在剧痛中,他也曾多次听到莞儿的哭泣。即便是回到了岭南,当师傅解下他眼前束带时,所有人都惊呼倒退,他再麻木,也懂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样子。
年少的时候,曾听莞儿称赞他长得好看。不甚明白的他,问过莞儿到底什么是好看。她结结巴巴地道,好看,就是好看,就是让人看了高兴,看了喜欢。
但如今没有人愿意再看到他的模样。
池青玉将身子伏在冰冷的岩壁上,他的手指死死的卡住缝隙,疼得钻心。忽然抑制不住心里的痛楚,涩笑道:“没有人伤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
蓝皓月震惊不已,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悲声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全身止不住地发抖,脸色变得霜白,那双眼睛还是紧紧闭上,仿佛再也无法睁开。
“没有用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忽然就那么绝情地说了一句,很沉很慢,像是耗尽了仅有的力气。
“没有用?……”蓝皓月寒声念着,觉得自己似是坠入了冰窟。
他却突然又直起身子,恍恍惚惚地笑了一下,“是,没有用。如果不是它,就不会有那些事发生……我不想要它了,不想要它了!你明白吗?!”
“可它是你的眼睛!”她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扑倒在他肩前,颤手握着他冰凉的手腕,“就算它看不见,那也是你的一部分,你为什么要毁了它!”
“因为我恨它!我恨自己!”他声音嘶哑,忽然握拳就往自己眼上砸去。蓝皓月尖叫一声,拼命抓住他的双手,挣扎之下两人倒地,她发疯般扑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他的双臂。
“不要打它不要打它!”蓝皓月泣不成声,昏暗中,他紧闭的双目微微颤动,继而紧蹙眉头,脸色变得惨白。
那种抽搐之痛再度袭来,池青玉额前渗出冷汗,想要爬起捂住自己的双眼,但却被蓝皓月死死地压在身下。他吃力地侧过脸,想接触到微冷的地面,暂时缓解一下痛苦。蓝皓月却伸手触及他的脸颊,哽咽道:“青玉……”
难忍的酸涩在心间起伏澎湃,可是那双被毁坏的眼中,却再也流不出泪水。
“我很想你……”蓝皓月哭着说了一句,眼泪滴落在他眉睫之间,带着微热,划过他的眼角。
她用尽全力抱着他,缓缓地贴近了他的面庞。她并没有吻他,只是就这样在泪水之间与他相触,用自己的温热拂过他的伤痕。
沉重而缓慢的呼吸交融在一起,两个人没有再说话。池青玉只觉心都在颤抖,任由她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可能有人不太明白池子为什么要自残,那会儿没有写他的心理,是为了让他在这时候自己说……
这一章自己读的时候balabalabala,都木有地方可以加分割线……
☆、
第九十章旧局重翻为私欲
寂静的洞穴中;水滴缓缓滴落,四周只有蓝皓月那抑制不住的哭泣声。
过了许久;他强忍着痛楚,伸手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指尖才一触及肌肤,却又僵直地停在了半空。“起来吧,你要回去了。”
“你真的愿意我跟别人成亲吗?”她在黑暗中摸到了池青玉的手,牢牢抓住。
“总好过孤单一辈子;不是吗?”池青玉勉强笑了笑,拂过她的发丝,摸到她已经盘起的高髻以及珠翠钗钿。他静静呼吸了一下,又低声道:“我已经正式出家;你既然已与厉星川行过拜堂之礼,就应该与他相伴到老……”
她噙泪道:“出家……你觉得这样就能够得以解脱?于是你抛下一切,甚至让我去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他垂下手,触摸到身边的积水,怔怔道:“他会对你好,给你一个家,便已经足够。”
“可是我一直忘不了你!”她再度失控,眼泪簌簌,滴在他的衣襟,“池青玉你给了我太多快乐我忘不了你,离开你的三年里我没有真正笑过一次,你难道就没有想起过我,想起过我们的一切?!”
池青玉紧攥着双手,声音喑哑,“忘不掉的,就藏在心里,何必还要苦苦翻寻出来?我这次来,不过是给自己做一个了结。当初曾经答应你,要在你成婚之时送交玉坠,如今已将它留在了青城山。”
“你这时却还记得什么玉坠,那你为什么却偏偏忘记了更要紧的承诺,你说过要带我回岭南带我去建起一个家!”
“那都是异想天开的梦!”他颤声迸发出这一句,艰难地呼吸着,用力将她推至一边,“蓝皓月,求你别再说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新房,我不想对不起厉星川,我更不想让你再被人耻笑!”
她被推翻在地,却又卯足了劲儿扯住池青玉的衣袖,发着狠重重打他,他只是静静坐着不动。
“我等了三年就是等到你说这样的话?!”她忽而失了力道,伏在地上,摸到了那枚神珠,手指紧攥之际,能感觉到其间已有了深深的裂痕。
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是在枉费时间,枉费心血,他终究还是不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而她,也已经在一次次的追逐幻梦中精疲力尽。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着洞壁才稳住身子。回首望去,朦胧中只能隐约看到池青玉抱膝坐在暗影里,那一道单薄侧影,如一株即将枯萎凋谢的青莲,孤寂,清冷。
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但现在却觉得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他的心冷了,死了,救不过来了。
蓝皓月步履蹒跚地走到他近前,低哑着声音道:“你是真的要让我回去吗?”
他慢慢的抬起头,木然道:“是。”
一滴眼泪在黑暗中无声坠落,蓝皓月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离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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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的洞穴中,蓝皓月失魂落魄地走着,她已经辨不清方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手中的神珠发出微弱的光,如同即将死去的萤火,只是留在世上苟延残喘。
后方没有退路,前方没有未来。
只有在这样纯粹的昏暗幽闭之处,她才可以保全自己最后一点尊严,装作毫不留情地离去。可是她只走出了不远的一小段距离,便茫然无措地停了下来。
直至现在,他都没有追上来,甚至没有叫她的名字。最后一丝幻想也落了空。
前面又是分岔路口,她不知自己何去何从。铺天盖地的黑暗将她吞噬,蓝皓月吃力地倚着洞壁,慢慢瘫坐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山洞内回响,蓝皓月猛然一惊。这岩洞狭长曲折,有多处岔道,幽静之中只听回音萦绕,似是正有人朝这边走来。
她先是燃起希望,继而又失落。那声音,并不是从后方传来,相反却像是从斜前方而至,正往此处慢慢接近。
蓝皓月不知道有什么人会在深夜来到这幽僻洞内,她不愿被人发现,便蜷缩在角落里,屏住了呼吸。
她所在的地方正好有一块突出的岩石,挡住了她的身子。因此她可以望见前方,而对面的人却未必能看到她。这是一个三岔道口,前面一左一右各有延伸出去的道路,只不知通往何处。过了一会儿,随着脚步声的迫近,地上光影摇曳,那人似是举着火把停了下来。
蓝皓月正焦急万分,生怕对方再往这里走来,却听得斜前方传来轻微的脆响,像是有人在摆弄着什么硬物。
她蹙眉侧身,借着那火光依稀望到左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块空地,有一灰衣人正背对她蹲在角落,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拿着宝剑,以剑柄拨弄着地上的一堆东西。因为被此人挡住,蓝皓月看不到那地上究竟是何物,这人审视了片刻,缓缓站起,往边上踱了几步。此时光影横斜,地上的那堆东西赫然显出形状。
竟然是一堆铺成人形的白骨。
蓝皓月乍见之下,不禁浑身发寒,忽而想到了曾经在桃源镇廖家老宅中发生过的类似一幕,她用尽全力才控制住心绪,未曾惊呼出声。她手脚冰冷地躲在岩石之后,唯恐被那人发现。此时灰衣人以剑柄挑起一袭黑布,挥手覆盖于白骨之上。因着他这一转身,蓝皓月终于看清了他的面目。
面白微须,双目精明,正是青城派张鹤亭。
他手持火把来回踱步,似是在等着什么。又过了一阵,从右侧分岔道上传来另一人的脚步声,那人走得不急不缓,张鹤亭听到声音后,迅疾将火把举起。后到之人行至离他略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沉声道:“张师弟,外面正在四处寻找厉星川,你叫我来此地又是为何?”
蓝皓月听到这声音便是一怔,这人竟是以前曾在梅岭相识的卓羽贤。但听张鹤亭笑了笑,道:“掌门不必担心星川,我想他与池青玉曾也是朋友一场,必定不相信是他杀了青城弟子,所以便将他带走。”
卓羽贤哼了一声,“我也曾认识池青玉,但事实究竟如何,还得盘问过之后才能明白。厉星川的婚礼成了这样,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知去向,你不忙着处理此事,却将我叫来后山,到底想做什么?”
张鹤亭将火把搁置于身边的岩石缝隙中,缓缓道:“按照原来的打算,在明后两日会有本派的比武大会,师兄是否打算在决出胜者后任命下一届的掌门人选?”
卓羽贤一震,继而笑道:“张师弟,比武大会只是派中弟子互相切磋,怎又会与下一届掌门联系到一起?以前虽也有过这样的事情,但那是前任掌门年事已高时才会借由比武确定接任者,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现在就退位让贤?”
“掌门虽然春秋正盛,但本派后起之秀也不在少数。我的意思是,与其让俗、道两家各自争斗,倒不如掌门海纳百川,在俗家弟子中选择其一作为下一任掌门。这样我们两个分支合二为一,岂不是皆大欢喜?”
张鹤亭这样说着的时候,卓羽贤始终打量着他的神色,待他说完,不禁盯着他道:“你深夜叫我来此,就是为了劝说我推举从泰作为接任者?我手下弟子虽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但也有几个行为端正为人踏实的,再者说,本派从未有过掌门还健在便立下新任掌门人选的规矩,你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张鹤亭哈哈一笑,“鸿千那几人的资质,想必师兄你心知肚明。要论及为人处世,难道从泰还不够格?再说到规矩……哪一项事情都得有个起源,我青城派几百年的规矩,也是时候要改一改了!”
“张鹤亭,你简直是数典忘祖!”卓羽贤脸色一沉,意欲转身就走。却不料张鹤亭在后边遥遥喊道:“卓师兄,我记得二十多年前,你曾有个亲戚来过青城,甚得师傅的喜欢,可惜后来就再没回来过,那么多年了,不知他近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