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青莲待月开+5番外 作者:紫玉轻霜(晋江vip2013.07.04正文完结,江湖恩怨)-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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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星川?”莞儿一怔,想到即便是池青玉回转,也必需由她读信方可,便将那信封开启。伸手一抽,竟从中取出一张喜帖,那颜色鲜红刺目,莞儿想起了那日在官道上听到的消息,将之翻开一看,果然上面赫然写着厉星川与蓝皓月的名字。
莞儿又气又怒,“为什么要送来喜帖?!他们已经快三年没有见面,厉星川这样做,是安的什么心?!”
年轻人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尴尬,只是后退了一步,彬彬有礼道:“厉公子说了,大家朋友一场,明年开春他便要成亲,还是希望池道长能够光临赴宴。”
“我师叔不会去的!简直是莫名其妙!”莞儿将喜帖胡乱塞进信封,正想交还给他,那年轻人却已转身牵着马匹快步离去。她站在门口怒喊,那人也只当没听见,很快消失在林间。莞儿用力关上屋门,在心中顾自痛骂了厉星川一顿,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索性将那喜帖撕得粉碎,随手扔进了书桌边的废纸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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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时分,池青玉才从山坳回来,先前接他前去行医的山民一路陪同。但他走到那片松林边,便让其不要再送。
“你家里还有伤者,我走过这片林子就是住处,不会迷路。”池青玉温和道。
那人见前面已经有了炊烟,知道家中有人在等着池青玉,便再三道了谢,将药箱转交给池青玉后转身离去。池青玉背着药箱向前行去,才走了不远,便觉周围有异。这三年来从未练武,但天性的敏感还是使他停下了脚步。
松涛阵阵,隐约间有人慢慢接近。
池青玉静静地站着,似乎想等着对方出声。身后的人并没有再往前,在距离他一丈开外处便站定了。
“这位可就是池青玉道长?”
池青玉背对着此人,缓缓道:“你有什么事?”
那人笑了笑,“在下方才登门拜访,可屋子里的姑娘说道长不在,我便只好将喜帖转交给她。但还是担心道长收不到,便在这里等了一会儿。”
“喜帖?”池青玉一怔。
“正是,道长回去后,可以让那位姑娘给您读一读。”
池青玉紧蹙着眉,凭着直觉,这个人似乎话里有话,但他却不想追根究底,只想远离陌生人的身边。这样想着,便也不加追问,拄着竹杖就往前走去。
“池道长!”那人追了一步,遥遥道,“我家主人说了,一别三年,当初道长孤身远去,自己倒也清静。如今世事变迁,若是道长真的已经看透一切,就请放下前尘前去观礼。毕竟大家也算是患难之交,主人好事临近,不希望在场的人中少了你一个。”
池青玉慢慢停住了脚步,一言不发。那人说罢,向着他的背影抱了抱拳,说了声“告辞”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马蹄声急速远去,但池青玉却入定了一般,连呼吸都几乎停止。过了许久,他才仿佛恢复了神智,疾步走向草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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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门前,便听到莞儿在屋内哼唱着歌谣,他推开木门,她已奔过来欢悦道:“小师叔,饭已经煮好,我陪你一起做菜去。”
他站着不动,任由她晃着自己的肩膊,忽然道:“刚才有人来过?”
莞儿的动作为之一滞,脸上的笑意也冷了,她低着头松开了手,转身想要走掉。池青玉却一把抓住她衣袖,肃然道:“为什么不回答我?”
“你已经不理江湖事,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告诉你。”莞儿急忙道。
池青玉沉默片刻,又道:“那人送了喜帖来?”
莞儿涨红了脸,“只不过是师公以前认识的人,想来请神霄宫的人去赴宴,我知道你不会去的是不是……”
池青玉没再说话,将竹杖搁在桌边,返身便往桌上寻摸。莞儿怕他撞翻茶杯,急忙伸手想将物件挪开,不想却被他推开了手。
“你这是干什么?!”莞儿气道。
池青玉按住桌面,冷冷道:“你觉得我看不见,就可以全都瞒着我?”
“我哪里瞒着你了!”她大声说着,故意给自己壮胆。
他紧抿着唇,忽而伸出手来,“给我。”
“什么……”莞儿下意识地往废纸堆望去。
“喜帖。”他挺直了身子,面朝前方。
莞儿心知不好,但又不愿让他知道那事,便倔强道:“被我扔掉了!”
“拿来!”他陡然提高了声音,抓起竹杖重重地拍在桌上。莞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震怒惊得不轻,她紧紧倚着书桌,憋着委屈反手抓起那一堆废纸,愤然将已经撕碎的喜帖连同其他纸张一起倒在了他面前。
“已经撕碎了!”她怒冲冲地一推椅子,“我是不想让你再卷进是非,你却一点都不明白!”
池青玉沉重地呼吸着,抓着桌上那一堆废纸,哑声道:“是谁的喜帖?”
莞儿憋住眼泪,望了一眼那已成粉碎的鲜红喜帖,又抬头看着他清瘦的脸颊,以及蒙住双眼的苍青束带。“厉星川。”她不忍再注视,扭过了脸去。
“厉星川,他要成亲了……”池青玉迷惘地念了一句,他的手指触摸到喜帖那不平整的边缘,屋子里变得很安静。“新娘呢?”他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好似不经意地问着。
莞儿沉默不语。他等了很久都得不到答案,却也不像方才那样发怒,只是怔怔地摸着椅子坐了下来,一个人将桌上的纸堆收拢起来,再一点点地铺开,凭着双手的触觉,将喜帖的碎片从其他废纸之间慢慢地捡拾了出来。
他的动作谨慎而又迟缓,因为眉眼被束带蒙着,神情更显平静疏离,好似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再值得他留意,而他,现在在做着的,只不过是一件极其渺小寻常的事情。
莞儿扶着椅背低下头,心中酸楚难忍,过了许久,见他还在摸索着那些碎片,似乎正在清点。“小师叔,你想干什么?”她怯怯地问道。
他陷于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反应。
“……我帮你?”她试探着伸手过去,但还未接近那些碎片,就被他以手肘轻轻挡住了。
“不用,谢谢。”他低声答着,手中的动作未停。莞儿的泪珠滴落下来,为怕他在意,忙不迭拭去,转身出了房间。
房门吱呀一声掩起。
池青玉微微低着头,在心里默念着数目,将那些大小不一的碎片一一以手辨清形状,再端端正正地放于桌面,依靠着自己的感觉,想将它们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喜帖的质地很好,光滑如绸,上面依稀可触及微微凸起的地方,想来就是写着的字迹了。
他觉得凭以前的自己可以摸出大致的轮廓,于是屏住呼吸一遍遍地触摸那些犹带墨香的碎屑,可是穷尽心力,还是不知道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他甚至感觉不到那熟悉的名字。
此后,他没有出房门,莞儿端来的午饭他也没有吃。
整个下午都在无声中度过,莞儿守在门口,不敢走开。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白鹤的鸣叫声,孤寂悠长,像一声声不成调的残曲。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枯坐在窗前的池青玉疲惫地站起身。他走到床头,打开竹箱。箱子里仅有几件很简单的衣衫,纯白墨黑,无非只有这两种颜色。他伸手至箱子最底下,取出一方白帕。
缓缓打开,白帕层层包裹着的,便是那枚冰冷莹透的玉坠。
没有任何装饰,以前的流苏早已断裂散落,飘逝于风中。
那时年少,烛影摇曳之下,曾有过腼腆青涩的憧憬与承诺。
——“这玉坠先放在你身边,等到那一天,你可要将它完好无缺地送给我啊。”
——“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很早以前就听过林慧萍的《情难枕》,感觉歌词比较吻合这时期的氛围。有兴趣的可以听听,也有男生版本,姜育恒邰正宵都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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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靠缘份
何必痴心爱着一个人
最怕藕断丝连难舍难分
多少黎明又黄昏
就算是不再流伤心泪
还有魂萦梦牵的深夜
那些欲走还留一往情深
都已无从悔恨
早知道 爱会这样伤人
情会如此难枕
当初何必太认真
早明白 梦里不能长久
相思不如回头
如今何必怨离分
除非是当作游戏一场
红尘任他凄凉
谁能断了这情份
除非把真心放在一旁
今生随缘聚散
无怨无悔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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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曲子应该还有粤语版,是周慧敏的《痴心换情深》。
☆、
第八十五章心事深藏巧营谋
秋尽冬来;青城山木叶萧萧,寒意凛凛。上清宫檐下铜铃在朔风中泠泠作响;卓羽贤门下弟子们早课完毕,正鱼贯而出。大弟子鸿千本走在最前,却听卓羽贤叫他名字。
他立即停步回到殿内,恭敬道:“师傅,有何吩咐?”
卓羽贤等其他弟子都已离开大殿,方才侧目望着窗外道:“近来你张师叔在做些什么?”
鸿千愣了愣;道:“弟子每天都在勤学苦练,难得才遇到张师叔几次,也没细问过。”
“我倒听说他曾多次与唐门互通书信,而唐旭坤也开始派人前往衡山。”卓羽贤整了整道袍;起身走到他跟前,“鸿千,你专心于习武不错,但对外面的情形,也需得多加留意才是。”
鸿千想了想,道:“师傅的意思是张师叔与唐门往来甚密,是别有所图?”
卓羽贤淡淡道:“总之你要小心,他们俗家一脉向来想要盖过我们,只是没有机会。如今张家与唐门联姻,恐怕是看中了唐门在川蜀一带的势力,想要借此壮大自己的声势。”他顿了顿,又低声道,“厉星川还是常在后山铸剑阁?”
“是,厉师弟对铸剑很是用心。”鸿千道,“新近一批兵刃也很锋利,师弟们都觉得用着顺手。”
卓羽贤正待开口,却听大殿外有小道士禀告说:“厉星川求见掌门。”卓羽贤一蹙眉,随即让鸿千从大殿后门隐退出去。
“星川拜见掌门师伯。”厉星川快步进殿,撩起长袍叩拜道。
“起来吧。”卓羽贤一抬手,微笑道,“你的婚期已近,万事准备得如何了?”
厉星川起身侧立于一旁,“我本没什么家底,多亏了张师伯照应,才备好彩礼等物。”
“哦?你张师伯倒是个热心人。”卓羽贤颔首,“可惜我是出家人,对这些男婚女嫁之事并不甚清楚,不然也可为你谋划一番。”
厉星川抱了抱拳,笑道:“不劳掌门烦心。我这次来,是想禀告掌门,明日我还要去一次唐门,与老夫人商量一些具体的事务。”
卓羽贤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看来你这未来的外孙女婿甚得唐老夫人喜爱。”
“掌门过奖。”厉星川忽而哂笑,“其实当初若是能入道家一脉,星川本也可以终身不娶的。只是掌门觉得星川尘缘未断,才拒绝我的请求。”
卓羽贤平静道:“你不必挂碍在心,因你师傅膝下无子,又只收了你一个徒弟,在他去世后,我若是将你收归于自己门下,未免断了他那一脉的香火。如今你即将得娶佳妻,可称是春风得意了。”他说至此,又负手踱了几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位置,做事不要有所偏颇。”
厉星川怔了怔,“掌门是说……”
卓羽贤淡淡一笑,目光深远,“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必我说得太直白。”
厉星川考虑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躬身道:“掌门,我与蓝姑娘的婚事,只是两情相悦,并没有什么别的意图。蓝姑娘没了父亲,不能长久待在唐门,我虽没多少实力,但也想让她有所依靠。待她过来之后,我也不会与唐门有过多的接触。至于张师伯那边……”他转身望了望外面,见无人走过,便上前一步低声道,“他倒是曾找过我,意思是让我借着与皓月成亲一事,多讨得唐门老夫人的欢心,他与唐旭坤也会联络衡山派掌门万淳达……但是,我却不想利用成亲来达到某种目的,否则岂非愧对皓月?”
卓羽贤眉间紧锁,待他说完,长长出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自然极好。我虽不能收你为徒,但若你真能不依仗外力,踏踏实实靠自己白手起家,日后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厉星川欣然道:“是,星川牢记在心。”
待厉星川退出大殿后,卓羽贤立即往回找到了等在后门处的鸿千。“对厉星川此人,要多加防范。”他面色凝重地道。
鸿千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凭着对师傅的言听计从,还是认真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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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云深无风,厉星川独住于后山铸剑阁,半夜时分起身开窗,一羽白鸽轻轻落在窗台。他自白鸽脚踝取下油布寸许,借着昏黄的烛火扫视一眼,随即碾碎于指间。
忽听门外有人轻叩,开门一看,原是张鹤亭手下。两人交换眼神,不需开口,厉星川便随着那人而去。夜幕下只听脚步沙沙,那人带着厉星川疾行至半山,朝着前方指了指,便隐退一边。
前方山峦莽莽,正是圣灯亭所在之处。厉星川走上前去,见张鹤亭早已等在暗影之下。“张师伯,深夜召我,有什么急事?”
张鹤亭负手道:“听说你白天去拜见了掌门?”
厉星川笑道:“因为我天亮后要启程赶往唐门,所以便要禀告掌门一下。”
“是吗?”张鹤亭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星川,我知道的倒不仅仅是这些。你真是个左右逢源之人。”
厉星川脸色一变,急忙躬身道:“张师伯何出此言?”
张鹤亭冷笑一声,“我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