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给朕跪下 作者:皇兮(晋江vip2013-04-04完结,乔装改扮,宫廷侯爵)-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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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此话,陛下猛地转过头,脸色一变,“谢临,你说朕错了?”
谢临方才乖觉,面前这是皇帝,是天子,大楚的主宰,无论他错了,错得有多离谱,都不能说他错了。就算是错的,也必须嚼成对的。陛下听了这句话,比听上句话,也好不了多少。
指着自己鼻子说自己错了却忍气吞声的皇帝,只怕大楚朝,也只有仅仅两个人。
——真不巧,明重谋正是这两个皇帝的其中之一,另一个,刚满两岁就死了,话还说不清楚,就算他想反驳,也有心无力。
万兆皇帝的两条剑眉高高地耸起来,又低低地落下去。
他大踏步走到谢临面前,抄起桌上,番邦进贡的雨山玉竹砚,就要往谢临脸上扔。
谢临赶紧大声道:“陛下小心,此砚可折银共计三千六百五十七两,可买酒席三千四百五十桌,保想上私塾的莘莘学子两千三百六十人,救助灾民上万人,使其不颠沛流离,陛下不是要当明君,要名留青史吗?那就不能摔啊,陛下!”
明重谋被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话说得怔了一怔,才缓缓地把砚台放下来,砚台挨到桌上,发出“咯”地一声,在寂静的御书房里,这声音显得格外的响。
明重谋放好砚台后,还用手指轻轻抚了它一下,似乎是在安抚,只是眼睛直直地看向谢临,忽然笑了笑,“谢临,你不在户部,当真浪费了。”
明重谋这话,意思好猜,又不好猜。
似在赞扬,又似乎……在批评谢临,干自己不应该干的事,似乎逾越了本分。
人明明不在户部为官,却对户部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
谢临弯了弯嘴唇,“臣曾在几年前,在户部为官,时长只有两个月而已,自不为陛下所知。这些折换银两之事,也不过是那时候恰好有所涉猎,略微知晓而已,况且,丞相本就是杂活,杂事甚多,往往不想了解的事,看的多了,自然也就懂了。陛下亲政之后,只怕比臣了解得还透彻。”
三两句话就撇清了自己的嫌疑,这只“老”狐狸。
明重谋盯着谢临白皙如玉一般的脸,恍惚间,想起前日里,丞相大人衣衫半解,敞了个半怀,露出鲜艳的红色图案,是什么图来着?好像是两只鸟?
皇帝陛下自然不知道,当日谢临为了助兴,在那房间里点了迷香,陛下虽然忍住了情/欲,当了一把柳下惠,但也吸入了不少迷香,那时已然被迷香所惑,有些情境已然记不清楚。
当日谢临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
记不清楚。但肯定不是现在这样一本正经!
“陛下并非有错,”谢临垂眸道,“错的是这句话。”
皇帝陛下挑了挑眉,“哦?”说朕的话错了,难道就不是在说朕错了?
谢临又接着道:“陛下有此愿,可谓天下幸甚,百姓幸甚,然而陛下又希望成为一代明君,又希望万里江山,垂拱而治,陛下又想要天下太平,又想要随天下‘道’自发,顺其自然,须知二者不可兼得。陛下必是为汉时文景帝之事所误,古时的例子,不可照搬,古时所用之计,在现下未必可用,陛下当知此一时,彼一时,切不可为古时之事所误导。”
明重谋一听,便知道这当年的太子太傅,如今又要教导自己了。虽然谢临被众人大声臭骂嘲讽,讥其为奸相,然而此人真知灼见,却也与众人不同。明重谋不得不承认,他曾从这人身上,学到了许多从别的夫子身上学不到的东西。
“那依谢卿所见,如何成就一代明君?”
“请陛下准臣回府,臣愿效仿诸葛孔明,为陛下书写锦囊一枚,陛下可依此行事,万事可成。”
等到明重谋拿到宫人从丞相府送来的锦囊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而当日的谢临,正在为卓青入狱一事发愁。
XXX
说发愁,也不算对。
因为谢临也没怕过什么事,卓青这等小人物,又与他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他犯不着为他发愁。
他只是发愁在,这案子究竟要怎么审。
写出“红颜白骨,江山枯,地田千亩,万坯黄土”这样词句的人,也许只是感怀自己已逝的结发之妻,也许只是慨叹一下虽良田百亩,却农耕难而已,那个红颜白骨什么的,可能只是无奈旱时,总会有饿死的,无论你是红颜还是丑妇。
又或者他当真是在嘲讽今世今时,功臣大将军之女远嫁边塞,成为和亲的牺牲品,万里江山,全是埋葬牺牲或不幸的百姓冤魂。
一个人作诗常常是有感而发,不会胡乱而作。谁会无缘无故写这些伤春悲秋的事?毕竟大楚今年尚无旱情,亦无水灾,若说死人,也只有战争如此残忍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卓青,总归是在忧国忧民,若是他在咏悼他的妻子,也无过错。
入狱的话,除了给自己脸上抹黑,再为自己“奸佞”的名头再添一笔之外,对自己也没什么益处。
但是不处置他,又显示不出皇家的威严,更显示不出自己权倾天下的手段。
谢临也不知如何是好。看向一旁谄媚地看着自己的吏部郎中,谢临忍不住笑了笑,“这卓青,你检举的?”
刚被左迁了的刑部主事甄牧,一边擦了擦鬓角的汗,一边谄媚地说:“大人,正是下官。这卓青好大的胆子,竟敢作诗讥讽当今时事,讥讽……”他本意想说讥讽丞相大人,但见到谢临锋利的眼神,话到嘴边,便硬生生变成了“讥讽镇远威武大将军,大将军为国效力,鞠躬尽瘁,虽未见用兵如神,但这卓青竟讽刺大将军牺牲过甚,不仅牺牲了许多参军的将士,也导致牺牲了自己的女儿。”
他脸色一变,恨恨地,就像这卓青杀了他父母似的,痛心疾首地说,“这卓青,该死,下官见了,实在不好为这渣滓掩饰,就算他与下官在一处为朝廷工作,下官也得大义灭亲,将其上报朝廷,由陛下定夺。”说着,甄牧又“嘿嘿”一笑,小声凑过去对谢临耳语,“也请丞相大人,定夺,嘿嘿,定夺……”
谢临饶有兴致地听着。果然这诗,真是一个见解,一个样,明明一个人做的,就这么几个字,也能掰出三个意思来。谢临还记得,这甄牧大人前日弹劾卓青的折子,写的明明是痛批卓青嘲讽和亲计策,嘲讽当朝丞相。
结果丞相坐在这,他的话倒硬生生改了。
谢临心忖,这“真木”肯定不知道,皇帝虽然亲政,但这折子,可是一个一个自己都看过眼的。
“大将军忠心为国,卓青讥讽此事,确实不对,”谢临对甄牧笑了笑,又斜眼睨向尉迟正,“倒不知尉迟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甄牧顿时脸上一变,脑袋低了下去。他自说自话,倒把一旁的尉迟大人给忘了。
他可记得,这尉迟大人可是皇帝钦点的兵部尚书,以前,可是在那威武大将军手下,做副将的。
这卓青,听闻在中举前,可是在大将军手下当参谋的,这尉迟大人和卓青两个人的关系,只怕……一想起他方才一直在痛骂胡诌卓青写诗一事,甄牧不由汗涔涔而落。
为今之计,只能寄望于这丞相大人了,只是不知,明明是刑部审的案子,尉迟大人和丞相大人,是怎么管到这件事上来的?
审问判刑
卓青一案,甄沐将其弹劾之后,刑部就开始审理,但尉迟大人似乎对此案颇有关怀之意,丞相大人也三番两次来刑部探问。
这尉迟大人,现在似乎是皇帝陛下眼前的大红人,是当朝早朝被赐座的第一人,可谓殊荣。此人似与丞相大人不睦,新官上任,就废除了丞相大人对兵部所提议十项制度中的三项,只怕政见与丞相大人大不相同。
谢临和尉迟正都对这卓青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反正刑部自认不会猜,也不想当夹缝中生存的墙头草,就干脆把卓青这烫手山芋丢给甄沐,意思是你弹劾的人,你自己去审。
审得好,审得符合两位大人心意,那么自然皆大欢喜。
审得不好,两位大人不都满意,那你甄沐,就收拾细软,随时准备滚蛋吧。
想来甄沐大人自己也知道,一听说刑部的人要甩手不干了,便赶紧为自己争取权益:我甄沐不是刑部的人,没权力审讯犯人!
没权利?
刑部有对策:大人没权利,我们就为大人争取权利。
于是御书房里,就多了一封折子,折子上大肆赞扬甄沐审讯犯人的能力,可媲美刑部各位大人,审问卓青这么一个小人物,毫无问题。
丞相大人翻看此奏折后,则用朱砂替陛下批注:刑讯非常人所能,甄沐非常人。
明重谋翻看了此奏折,把谢临的批注也看了之后,想起甄沐平日作为,是几乎毫无作为,不禁痛心疾首,与丞相言道:“竟未体察甄沐之能,致使人不能尽其才,无所作为,是朕之过。”
谢临面无表情地说:“陛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便为陛下下了一道圣旨:左迁甄沐为刑部主事,主刑讯。
还没审卓青呢,甄沐的官职就从正三品降了级,郎中变成了主事。刑部的人一场虚惊,卓青果然是个烫手山芋,谁摸谁死。
就算甄沐不想在刑部干活,也不行了。每日只得起早贪黑,到牢狱看望那烫手山芋,不知上面两位大人的心思,这卓青也打不得,骂不得。甄沐干脆把两位大人一起叫来,一起来审。我甄沐就在旁边干瞪眼听着就好。
这时只听丞相大人向尉迟大人询问:“不知尉迟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甄沐只觉怪不得丞相大人能够把持朝政,就这表情,下官便学不来。
尉迟正似也对那表情有些抵触,不禁皱了皱眉,冷淡道:“丞相大人决定就好。”
谢临似乎对尉迟正的回答早有预料,立刻便道:“谢某也不知怎么审,不如——”谢临看了看旁边的甄沐,“既然是审讯,那便先打了再说吧。”
甄沐立即领会,大声道:“拉卓青,打二十大板!”
狱卒们登时拆了锁着卓青的绳子,棍子架好,地上放块木板,把卓青往上面一扔,就打算往卓青屁股上打上二十下板子。
尉迟正吃了一惊,再不能一本正经,立时就站了起来,大喝道:“慢着!”他武人出身,这一喝,几乎把房梁的灰尘震下些许来。狱卒们也吓了一跳,手中的板子没拿稳,直接掉在卓青屁股上,卓青重重地挨了一下,饶是他本打算宠辱不惊,在奸相面前,也毫不示弱,也忍不住惊喘了一声。
谢临抽了抽嘴角,皱眉道:“尉迟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尉迟正一甩长袖,面对谢临,怒声道:“私刑朝廷命官,我朝律法向来禁止,丞相大人,你这是死罪!”
谢临听了,站起身来,他本比尉迟正矮上一些,斜睨着尉迟正的眼神,却仿佛居高临下。谢临嘴角一勾,淡淡道:“不想尉迟大人,竟是出尔反尔之辈。”
“污蔑!”尉迟正怒极反笑,“不知下官何时出尔反尔了?”
谢临道:“尉迟大人方才还说,让谢某决定就好,怎地一盏茶时间未过,竟出尔反尔?”他叹息道:“我大楚有这等臣子,是我大楚的不幸,是陛下的不幸,倒不知尉迟大人,是如何被陛下看中的,好好的武官不当,却来当文官。”说完,谢临频频摇头,言下之意,似对陛下决断十分可惜。
尉迟正长袖下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浑身怒意几乎不能按捺。
一旁甄沐看尉迟正脸色铁青,心下同情,不禁小心翼翼地插口道:“尉迟大人本就在军中,对军中之事亦十分了解,兵部的事,也并非文官就能管辖得了的,陛下决断也有其道理……”
“哦?”谢临笑了,“看甄大人对陛下决断如此推崇,想必甄大人对自己如今的官职,也没什么不满了。”
甄沐刚从吏部正三品降到刑部XX品,怎么可能没有不满?一听此话,甄沐登时闭口不言。
尉迟正沉声道:“卓青未有大错,下官深怕这三十大板下去,反而屈打成招,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甄大人不是说,这卓青作的诗,嘲讽当世当时,罪如谋逆,谢某觉得,若就此放了他,不杀一儆百,当世人都有胆子做那等歪诗供人传诵,岂非对我朝不利?”
“这……”尉迟正一听,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倒不如这样,”谢临说,“其实谢某本也无意惩处卓青,那三十大板,就当是个惩处了,告诫他以后作诗小心些,官降三级,回家反省三个月,也就是了。”
尉迟正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卓青一案,也就这样结了。
卓青身为当朝命官,不知为朝廷效力,反而吟无用之诗句,无病呻吟,判其作为不力之罪,打三十大板,官降三级,以儆效尤。
就这样,卓青不只被打了二十大板,还被多打了十次。当天刑毕,卓青便因后腰疼痛,卧病在家,持续反省了三个月之后,卓青却再也没回来接着做官。
当夜,尉迟正府上,来了一个人,看到尉迟正,当即就跪,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尉迟正下摆上,“请大人为民请命,草民愿做尉迟大人府上客卿,为尉迟大人出谋划策,效犬马之劳,诛奸佞,斩谋逆,清君侧,恳请尉迟大人收留!”说着,直接一个磕头,卓青的脑袋挨到尉迟正脚背上,重重地落了下去。
尉迟正脚趾一疼,偷偷看了看自己下摆上的污渍,沉着脸,故作和蔼,抓起卓青两臂一捞,让卓青整个人站得直直的,这才道:“卓大人请起,你愿为尉迟某出谋划策,某不胜感激,然而卓大人你好不容易才中进士,入朝为官,某实在不愿意,卓大人牺牲自己,抛却前程,做这尚书府客卿。”
卓青叹了口气,“‘大人’称呼再也休提,尉迟大人尽管叫我卓青即可。”他恨恨道,“如今朝政为这奸佞把持,陛下为这奸佞蒙蔽,这奸佞乱我朝纲,毫无上下尊卑之念,卓青知道,尉迟大人必已决心,铲除此奸佞之臣,否则尉迟大人必不会弃武从文,做那等心不愿之事,卓青只愿为尉迟大人,分忧解劳!”
尉迟正不禁动容,向卓青一揖到地道:“卓青如此,可谓我朝肱骨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