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哟,那个虎落平阳的你 作者:丑爵-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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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回来的时候夕阳已经将近落山。
如我所料,他两手空空,一点儿也没带回来任何可以过年的东西,简直辜负了我特别赏给他一个新春假期的好意。
好在下午小黑不在家的时候我已经从游街的单货郎手中买好了过年要用的物什,指示小黑帮着小白把对联贴上,屋子扫好,等到夕阳彻底落下,潇隐镇被层层暮色掩盖,有间黑店终于迎来了它第一个不那么冷清的新年。
火锅是早就备好的。
这是近些年来流行的吃法,似乎是都城某位王府家的小姐突发奇想创造的。
小白虽然厨艺平平,但是刀工却是不错,被我拖了切了二十来斤火锅的下脚料,此时他便只能蔫蔫的趴在桌面瞅着炉子里翻滚的火焰。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只得无奈折身返回后院,从地窖里翻出来一个灰蒙蒙的酒坛子。
扭头的时候才发现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笑了笑,放心的将手中的坛子朝他扔了过去。
他只轻轻一抬手,将将那坛子封好的酒稳稳接住
“这是什么?”
“绝版珍藏。”
果然,将酒坛子抱回前厅,刚揭开封口,小白的眼睛就瞬间亮了起来。
他倒是识货,从小黑手上接过坛子远远的嗅了一口,表情似乎已经微醺,“好酒。”
每人面前满上一盅,又将火锅料一样样放进火锅炉子里,这一顿年夜饭虽没有宾主,倒也尽欢。
将近子夜的时候,镇上开始燃放鞭炮。
将酒楼的侧门打开了,鞭炮的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因为家里没有长辈,所以也没了那么多道工序。
别人家欢欢喜喜的焚香祭祀,我们家则由我做主——打着哈欠恭贺新年,然后扭头睡觉去了。
小白在身后无奈叹气,小黑倒是依旧面无表情。
隔着房门听见外面的鞭炮声声似乎响了一夜,不知不觉,旧的一年便这么过去。
新年习俗多,我耐不住性子,便放了小黑跟小白的假,只身一人去看老乞丐。
新的一年,老乞丐却还是老样子。
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唯一的不同,今日他的脚边似乎还窝着一个小东西。
许是听见我的脚步声,老乞丐睁开眼似睡非睡的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他脚边的小东西也学着他的样子,扬起小脑袋看过来。
我这才看清楚了,原来是只花猫。
将手中带着的食盒递给老乞丐,他也没有推辞,熟门熟路的打开来,抓起酒壶抱着食盒大快朵颐起来。
我在他身边半蹲下来,伸手去挠小花猫的下巴。
它扭头抗拒了一下,低着嗓子叫了几声,最后还是乖乖的被我顺好了毛,依着我的手掌继续睡了过去。
我同老乞丐打趣道,“说来也巧,我家最近也刚捡到了两个好玩的小东西。”
老乞丐就着酒咽下一口盐水鸡,翻白眼看我,“那不是好玩,是来路不明。”
呃。
想了想关刀刀的那套刀法,又想了想采花贼的那套轻功。
好吧,我点头,的确来路不明。
老乞丐又道,“白的不一定危险,黑的不一定安全。”
我忽然茫然了。
一只盐水鸡,几盘烧好的菜,还有几个尚且冒着热气的饺子,老乞丐几乎是风卷残云一般就将食盒扫荡一空。
小花猫此时大约是被馋醒了,居然凑到老乞丐身边偷了几口肉来吃。
老乞丐却也不恼,直接把鸡骨头丢到了花猫跟前。
我满头黑线,将小东西抓了起来,看了看它的肚子,生怕它就在老乞丐手下这么撒手人寰,离开这个人世。
“既然你跟它这么投缘,不如把它带走吧。”
老乞丐突然开口。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他说的是这只花猫,想了想,点头说好。
于是,来时食盒里拎着满满的食物,待到反身回去的时候,食盒里便拎了一只困倦的猫咪。
大约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乞丐在身后幽幽叹道。
“想送走的难送走,想留下的留不住。”
听不明白。
大约是又犯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5酒楼的春天的诗歌
5酒楼的春天的诗歌
回到酒楼,小黑不在,只有小白独自一人坐在我的专属躺椅上头悠闲的闭眼晒着太阳。
我从食盒里将猫轻轻的拎出来,径直丢到了小白怀里,小猫稳稳落脚,倒是吓得那个大约在假寐的人险些从椅子上滚下地。
啧啧。
我看下小白手忙脚乱的将身上的小东西抓住,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凭他这样的身手跟智商是怎么成为让远近闻风丧胆的采花贼的?
小白终于将小猫抓住了,确认无害后,这才扮哭脸卖乖。
“老板娘,吓死了我,可就没人成为你酒楼的招牌了。”
我把他凑近的脸推远了,四下打量了一番,“小黑呢?”
“今儿个一大早就出门了,只说你安排他的活都干完了。”
……他最近出门的次数倒是越来越频繁了。
小猫在小白的怀里乖乖的待着,不吵不闹的样子让我怀疑它是不是个哑巴。
只不过,我刚伸手打算将它接过来的时候,它却突然从小白的怀里挣扎着出来,瞬间冲到酒楼的门口,冲着刚进门的人喵喵的叫了起来。
扭头,逆光,眯眼。
刚捡回来的花猫正伸着爪子抱着小黑的裤管,不停的叫嚷着撒娇。
而刚回酒楼的人却明显没反应过来这闹的是哪出,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我跟小白。
小白不满畜生弃他而取小黑的行为,扭头走了。
我不满小黑只顾虑畜生不交待自己行迹的举动,扭头走了。
“……”
寒风中,大概只有小黑还有抱着他裤管的那只小猫,默默的相顾无言。
小猫进酒楼的第一天,小黑除了每天早起打酒练拳,似乎又多了另一项工作——伺候花猫。
我起初还担心他这么粗手粗脚的“江湖人”,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那么小的猫给直接捏死了。
可,当我裹着棉袄抱着毯子呵着白雾从暖暖和和的屋子走到后院时,看见花猫欢快的从地上跳到他身上、被他无情的扔回地上、又从地上跳到他身上……如此周而复始时,心里不由感慨。
正所谓周瑜打黄盖。
又因着小猫跟小黑更为亲近,我想了想,便给它赐名——小小黑。
对此,小白又表示出了他的不满。
“你看它长得跟我一样英俊,为什么不叫小小白?”
我看一眼小小黑,又看一眼小白。
“我谢谢您了,它是个母的。”
小白,“……”
他再接再厉。
“你看她身上斑纹很多,为什么不叫小小斑?”
我看他,用眼神表达我无穷无尽的鄙视。
小白,“……”
倒是跟花猫名字相似的小黑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抗拒。
他本来就话少,自打过年那次我让他出去自行溜达过一日之后,他的话便变得越来越少。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坐在后院的石磨旁边低头沉思,又或者,看着自己没有握着兵器的手。
他手上的那些伤痕已经慢慢结疤,粗糙的皮肤好像上等的砂纸。
我有时候看不透他的眼睛。
或许他看的并不是放在石墨上的那双手。
又或许,他只不过是想透过那双手,重新看到他曾经所身在的江湖。
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着,大约是第一抹春风吹过潇隐镇的时候。
又或者是第一树杨柳抽出纸条的时候。
小黑第一次跟我提出了辞行——哦,不,非法有薪旷工。
我眯着眼睛站在柜台后头拨弄着算盘看他。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放你走?”
小黑垂着头没有说话,但表情跟眼神却已说明了一切。
……说明你个头。
我又不是上帝视角,谁知道你想说明什么。
我偏头过去,耍无赖。
“我不批假,你这是非法旷工。”
“……”小黑默默的走到了我眼前,依旧不发一言。
“……”我继续把身子扭过去。
“我……”他终于还是开了口,“我只出去一个月便回来。”
这是他这几个月来与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我的激动之情简直足以支撑我绕着潇隐镇跑圈。
“不许。”
“……半月。”他妥协。
我撇嘴摇头。
小黑静静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的扭头走了。
小白在一边看好戏,顺道幸灾乐祸。
“老板娘,他要执意要走,以你的功夫是留不住的。”
我白他一眼。
“你又知道了。”
小白没甚形象的将桌上的花生米抛到自己嘴里,语气倒是无比的笃定。
“你打不过他。”
“你还打不过我。”
“……”被踩到痛脚的小白呲牙咧嘴的冲我做鬼脸,这一个两个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过老板娘,你就真的不好奇他每次出门都在做些什么?”
我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算盘放下,不想接小白的这个话茬。
那一晚,我又拎了食盒去城郊找老乞丐。
经历了一个寒冬,他依旧还是那副落魄的模样。
看到我光顾他的破庙,乐呵呵的上前,第一件事就是从我手里接过我带给他的好酒。
“咕噜”。
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老乞丐满足的打着酒嗝。
“小丫头酿酒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就算是你爹亲自动手,也不见的能把握你这样的火候。”
说吧说吧说吧,有什么潜台词都一口气说了吧,夸我也不见的下回会给你带更多的酒。
我在他旁边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也不知道今天要听写什么市井传说。
老乞丐却是自顾的开了口。
“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春雨断桥人不度,小舟撑出柳阴来。”
居然还自己拽起诗来。
我眨眨眼,再眨眨眼,终于听明白了这似乎是一首讲述春天的诗。
我看一眼破庙之外,虽然潇隐镇里的杨柳抽枝了,可这里却还留着寒冬的凌冽萧索。荒草漫天,霜雪白露,无论如何都跟春天牵扯不上任何关系,更遑论春游啊。
老乞丐却是不理会我疑惑的表情,只在一旁毫无姿态的喝酒,吃肉。
好吧,将老乞丐伺候好了,我拎着篮子往回走,故事没听着,倒是自己闹了一脑袋疑惑。
待到进了城,潇隐河畔有人撑舟渡人,杨柳垂枝,水波粼粼,我忽的瞥见领头的一只扁舟上头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有意朝那边望去,那人似乎也察觉到我的视线,朝着这边淡淡一瞥,春风暖煦之中四目交汇。
我终于知道老乞丐的那首诗是想说什么了。
于是那一晚,我独自一人在酒楼的屋顶之上吹了一夜的冷风。
虽然入春,可潇隐镇却是当真担得起春寒料峭这四个字的。
我原本惧寒,裹着毯子穿着袄子,想了想还是从后院里温了一壶热酒,这才慢腾腾的沿着梯子一路爬到屋顶上去。
潇隐镇的夜极静。
没有烛火的城镇只有一弯皎白的月光朦胧的照着。
远处偶有一两只渔舟悬着一盏微弱的渔灯,在寒风里头慢悠悠的晃过水面,我仿佛也觉得白日里老乞丐念的那首诗,连带着我在镇上碰到的那个人,也随着那三两只渔舟从我心头慢悠悠的晃了过去。
我仰头抿了一口热酒。
“借酒浇愁?”
突然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出现在我身后,悄无声息的。
我吓的一个哆嗦,没入口的清酒瞬间就把我身上的毯子浇透。
小黑看着我狼狈的模样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将我手中的酒壶接了过去。
我赶忙起身将身上还没侵入的酒液抖了下去,尴尬的连老板娘脾气都忘了使。
也是。
我进镇瞧见的第一个人。
那个站在扁舟之上分花拂柳仿佛碎晨光的人不是其他。
却竟然是小黑。
他在距离我大约七尺的地方坐下,避之不及的态度让我真恨不得拿酒壶扔他。
可惜,凶器在他手中,我只能继续抱紧湿透了的毯子,在寒风中哆嗦。
“冷就早点休息。”
我掰着手指头数他这句话的字数。
“哦,五个字了,有进步。”
“……”
小黑将手中的酒壶凑到跟前,仰头饮了一口。
我又哆嗦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住没开口提醒,那是我喝过的。
月色朦胧之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似乎极少会流露出这样的状态,迷茫,又带着点儿不可一世的坚定,月色夜风,混杂着淡淡的酒气,我觉得怀里的毯子越发的冷了,只能挪挪屁股,朝着小黑的方向靠了几步。
他看了我一眼,意料之外,没有阻止。
哦。
我又厚着脸皮,直接靠到他身侧,躲风。
“……”
“你怎么不睡?”
为了打破沉默,我开始闲扯。
小黑淡淡的看我一眼。
“听到了动静,以为有贼。”
……还真有贼,睡你隔壁那个,货真价实,采花贼。
“区区毛贼,还需要您亲自下手?”
“……”
小黑又默默看我一眼,继续仰头抿酒。
怎么这会就不担心我找他索要酒钱了?
两个人这么默默的继续吹风,看着暗淡河流上闪烁的渔火,小黑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
“我之前跟你提的事……”
我想了想,终于想起来是哪出。
“一个月真能回来?不旷工?”
“恩。”小黑扶着酒坛子,看着我,目光不动的点了点头。
我忽然觉得他的眼神中似乎包含着太多的东西,又或者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家国大事,江湖仇谋。我这一方小小的酒楼,就真的困得住这一只试图展翅的雄鹰么。
我托腮看他。
“走之前就没有什么想交待的吗?”
小黑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他的卖身契都签了,还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地方吗?
……不解风情,我又想拿酒坛子砸他。
“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心情不好?”
小黑机智的摇了摇头。
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