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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长相问-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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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左右的嫔妃莫不神色大变,只见站得离皇帝最近的女人虽也是神色不悦,但还是开了口,道:“太后果真好眼力,难怪皇帝喜欢,臣妾看了,都爱之不及呢。”
  “哦?”太后端了茶盅,慢慢说道,“皇后竟如此贤淑,甚好!只是这次,哀家不是给儿子忙。而是给孙子忙。”
  皇后的神情刚松弛了一下,复又变得紧张了起来。皇帝被皇后刚刚一提点,也回过神来,道:“母后的意思是?”
  “元昊业已成年,选妃之事,迫在眉睫,依哀家的意思,海西与我中原素有联姻,兵马粮钱无一不能少了海西。而且这次,海西全族也十分欢喜,陪嫁礼单给的也丰厚。况海西郡主艳冠群芳——皇帝刚才也承认了。论家世、论年龄、论才貌,没有一样配不上元昊。玉儿他日正位东宫,定能保佑我子子孙孙江山千秋万代。”
  “这个。。。。。。”皇上恋恋地把眼睛从我身上移开,道,“太子的婚事,朕已经有了安排。现在既然母后提起,少不得儿子还要再斟酌一番,您看。。。。。。”
  “斟酌?”太后抿了一口茶,笑道,“海西一族早已心知肚明,只等皇帝颁下迎娶的圣旨。玉儿虽是海西女子,可自小通晓中原文化,皇帝若意欲笼络中原,玉儿也是不二人选。”
  “太后。。。。。。”皇帝根本不愿退让,两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太子的婚事。
  帝后完全当我不存在,说话的语气也愈发的尖锐。倒是皇后发觉了我的不自在,开口笑道:“太后一番美意,全是为了我大齐国着想。皇帝心知肚明。只不过今儿个天色晚了,您累了一天,这会子,也该用膳了。况且,太子和海西郡主还在底下,咱们若是真的说起婚事,也别臊了他们小辈。臣妾愚见,不若先用了膳,再来斟酌这事情,您看可好?”
  皇帝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道:“正是儿子糊涂了,母后刚到宫中,接风洗尘才是最要紧的。儿子头三天就吩咐了御膳房,做的,全是您平素喜欢的。小李子,赶紧,传膳!母后,儿子扶您去。”
  太后抿着嘴冷笑了一声,把手伸了过去。皇后正要绕过来扶住太后的另外一只手。却听得太后道:“玉儿,过来!扶住哀家这边。”
  皇后尴尬地站在那里,我赶紧看了看皇上和皇后,皇上点了点头,皇后也冲我勉强笑了一下,我这才慢慢地走过去。
  经过太子身边时,他轻轻地说:“没事,会好的。”
  我迅速瞟了他一眼,他的脸上几乎平静得没有表情。我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过去扶住了太后。
                  生枝(上)
  初入中原的第一夜,委实难熬的很,若说我心下不委屈,那是不可能的——
  晚宴时,太后满心的不悦。偏偏,皇上就装作没瞧见一样。但对我,皇帝却抱着十二分的好感。皇后与众嫔妃见如此,仿佛认定了我是皇上的人似的,极力谄媚,又带着极力的排斥。
  我木木地坐在那里,食不知味。偶尔偷眼向太子瞟一眼,太子就像从不认识我般,只和他的兄弟谈笑,或是回答长辈的问话。
  这种古怪离奇而尴尬的气氛直持续到晚宴结束。我闷闷地吃着饭,直到饭后的茶上来,太后皮笑肉不笑地对皇上说——
  ——皇上,上个月海西王爷和我说,桀耋一族欲犯上,被海西硬生生地给顶了回去,西北这边的屏障,若是没有,只怕中原这里也难得会歌舞升平,孰重孰轻,皇上心里也有数,是不是?
  说罢,太后向我点了头说——皇上,这茶太涩了,赶明个儿好时候,让玉儿给你泡一次顶好的碧水茶,这茶,只怕就没办法入口了。玉儿,扶我回去!
  我低着头,慢慢地移到太后身边,我想,太后,便是我在中原唯一的依靠了。或许,还有太子。。。。。。
  我抬头朝太子轻轻望去,可他却像躲闪我的目光一样,扭了头。
  怎么会这样?他前日还在昵哝着吻着我的发梢。怎么会。。。。。。不,等一下,这是在皇帝面前,我都尚觉尴尬,何况于他?想到这里,我倒稍稍缓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来了!”芝兰喊道。
  我忙丢下手里的活计。起来迎着皇后。
  
  这几日,皇后总是喜欢来我这里转转。我一开始还颇觉紧张,后来倒也平静得很了。本来,我因为没有公主的封号,倒也不用给谁去问安,但她这么来来往往的走动,倒让我颇觉有意思起来。
  这几日最大的收获,是我渐渐弄清了宫中的主位级别,以及各位皇子女的关系。
  宫中的主位,大约是这么分的——
  皇后张氏——中原人,皇后从前也是由淑妃之名晋位而来,父亲是宣武侯,有禄无职之人,书香世家。
  四夫人——
  贵妃陈氏——中原人,是伺候皇帝时间最长的侧室,此人作人倒还算淡薄,大概是因为没有子嗣,故而与世无争。
  淑妃谭氏——中原人,是四妃中得皇帝宠爱较少的一位妃嫔,但因诞下四皇子,在宫中的地位也算高。
  德妃宋氏——中原人,礼部尚书之女,四礼具备,虽不甚貌美,但待人周全,在宫中颇有口碑。生皇五子。 
  贤妃全氏——父亲是海西多罗部的郡王爷,母亲是海西颌赭部的郡主,是以外戚之女晋选入宫,前年已逝,留下皇八子。贤妃之位至今仍虚位以待。
  太子的生母,是前任贵妃蓦氏,海西女子,现已去世。
  从这宫中的四大主位不难看出,皇帝对于中原的笼络之心有多深——一后四妃,除全妃之外,均是中原人。
  四夫人之下设九嫔——分别是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其中风头正盛的有昭仪魏氏,昭容王氏,昭媛林氏,和充媛李氏。
  我曾在太后召见各位妃嫔时,偷眼向外望。说实话,九嫔的美貌与年轻要远胜于四夫人,而同时,九嫔的身份似乎也参差不齐,中原或海西尽有。然而,九嫔之中,只有中原人魏昭仪诞下了十皇子,其余的妃嫔并无生养,最小的十三皇子是由一个出身很低的才人薛氏诞育的,皇上对那位薛氏,似乎并无什么兴趣,即便她诞下了皇嗣,也只是把她从采女升到了才人,之后便置之不理了。甚至连十三皇子,都过继给了林昭媛。
  四妃与九嫔之下,又设了婕妤九人,美人九人,才人九人,宝林二十七人, 御女二十七人,采女二十七人。这就是宫里当时的后妃排位。
  
  这次皇后来,也不过是带了一些吃的,顺便聊聊闲话。
  皇后对我的态度比较奇怪,细想起来其实也合理——她既不愿意让我进入皇帝的后宫和她一争高下,也不愿意让我搅了她娘家姑娘嫁入太子府的美事。左右为难之际,偏我又是个不能在明面上得罪的人——不管嫁给那一边,都是她不得不防的。然而不管我嫁入哪一边,又都在她的控制下,这一点,也是足以让她超脱于其他嫔妃,频频屈尊来我这里拜访的一个原因。
  平心而论,皇后对我还是比较友好的,我猜想,比起做太子妃,她应该更希望我做皇帝的女人。毕竟,太子妃这个位置,是无数世家竞相角逐的位置,她又怎么可能把这个看来应属于自己家族女孩儿的位子让给我呢?既如此,那就免不了要先和未来的“姐妹”理清条理。
  
  “哦,对了,”皇后仿佛忽然想起似的,放下了手中的点心,“我这有一幅画,听几个去海西的皇子说,你仿佛很喜欢中原的书画,正巧,我这也带了一幅画来,你,帮着瞧瞧?”
  “皇后娘娘取笑了,”我笑答,“玉儿哪懂什么书画呢?”
  皇后笑笑,命宫女展开一幅画卷。
  画上一个女子,一袭粉色衣裙,低头而笑,若论画中之人的容貌,竟是看不清楚。我略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子,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神来之笔。只好装作坚持鉴赏的的神态僵在那里。
  “怎么样?”皇后笑吟吟地开口问道。
  “这。。。。。。”我略略思索了一下,“玉儿愚见,作画之人想必是饱读诗词之人。正如诗词所言——犹抱琵琶半遮面。画中女子,想必是芳华绝代,然低首而笑,只将其面容遮掩。眉角稍挑,观者不禁暗想,若是抬头而笑,必然艳惊四座。”
  “哼,”皇后满意地笑了一声,“不错,海西郡主果然眼力非凡,只瞧这么一眼,就能看出,这女子芳华绝代,艳惊四座。其实说来,也正是差不多。”
  我心下起疑,什么叫做“正是差不多”?难道这画中之人是存在的。。。。。。
  “说起来,这位画中之人,只怕。。。。。。”皇后正要说什么,突然,门口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太子驾到。”
  我连忙站起身迎接,略略转头一瞥,皇后脸上浮起了一丝淡然而令人不解的笑容。
  太子一脸笑容地进来,俯身给皇后问了安。皇后忙忙地叫她起来。
  “起来吧。”太子连脸都没有回,就淡淡地要我起了身子,然后又一脸笑容地对皇后说,“原想回勰凤宫再给您请安,方才皇祖母说,您在这里,儿子就过来了。不知,是不是,扰了您和海西郡主的谈话。”
  海西郡主!我心下突突地跳着。他以前一直叫我玉儿,上一次叫我“海西郡主”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你这孩子!”皇后笑道,“我们方才是在谈。。。。。。”。皇后突然掩了口,淡淡一笑,用帕子指着我们刚才看着的那一幅画,道:“你看看!”
  太子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径自走过去看那幅画。我瞧见他脸上的表情一震,但旋即恢复正常。
  “怎么样?”皇后别有深意地笑道,“太子看,这画画得像不像?”
  像不像?难道他们认识!
  “不像,”太子抬了头,正对上皇后的表情,笑道,“还不及霁月小姐的十分之一。”
  “你这孩子!”皇后笑嗔道,“就你是个油嘴滑舌的!霁月这还不是太子妃呢,你就等不得了?不过,方才,海西郡主也说了,乔家的小姐,终究是芳华绝代,艳冠群芳。是不是啊?郡主?”
  仿佛是一个惊雷。我终于明白了皇后的用意,于是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对上太子深不可测的眼神,和皇后略显得意的笑容。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错,画中的小姐,的确是艳,冠,群,芳。。。。。。芳,华,绝,代。”
  太子对我淡淡一笑。皇后带着得意的神色说:“看来,我说得没错,这一曲《长干行》,倒是伏延了这么些年。我这就等着皇上给个准话儿了。到时候,太子可别嫌急啊。”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冷冷地看着太子与皇后的反应。终于,太子的脸上闪出了一丝不安,他的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说什么。半晌,太子黯然而低低地答道:“母后说的。。。。。。是。。。。。。您歇着吧,儿子先下去了。”
  皇后眼看着太子出去,轻轻冷笑了一声。复尔转眼看着我,道:“唉,这是从小在一起厮混惯了,说到婚事,反而遮遮掩掩的,都说儿大不中留,这倒是真的。。。。。。得了,你歇着吧,我也乏了。”
  我紧紧地咬着嘴唇,俯下身去迎送她。听着她身上的玲珑佩饰的声音在门口消失,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不快。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不要哭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回头,看见太后站在后边。
  “免了,”她摆摆手要我不要行礼,继而说到,“以后不许这么着。你记好了,宫廷之中,没有人会怜悯你的眼泪!除非,是在你为之争宠的男子面前!”
                  生枝(下)
  “皇上,”太后缓缓地喝着茶,开口道,“太子的婚事,您考虑得如何了?”
  
  这几夜,太后没有见任何人,每夜早早地就睡下了,但每夜的安神茶却比从前加了一倍。我猜想,只怕是因为我和太子的婚事。前几日,皇后走了后,太后握住我的手,定定地说——她想把乔家的人塞进来,做梦!
  我的心绪比太后好不到哪里去,最让我感到难过的,是太子的态度。这些日子,他再也没有了在海西时的欢喜。从前的小字条,藏在点心匣子里的暗语。这一切似乎都和梦一样,被那扇皇城的门彻底切断了。
  他在怕什么?除非。。。。。。除非是,皇上的回应,出了问题。
  太后似乎和我想的一样,故而今日晚膳过后,太后向皇上提出了这件事,我遵着太后的嘱咐,躲在偏殿听着。
  
  皇上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笑着,一言不发。
  “咳。”太后清了嗓子,说道,“眼看年底就要近了,哀家听说,皇上已经吩咐礼部在拟定大婚事宜了,那么,皇上的意思,究竟是意属哪家闺秀?”
  “嗯。”皇上放了茶盅,笑道,“母后如此着急,莫不是急着抱重孙子了?”
  “这个,自然,”太后道,“难不成皇上不急?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会知礼部了。”
  “哦,”皇上笑道,“不过是提前会知一声,前儿个皇后翻了皇历,说腊月十九是个好日子。这不,朕才提前会知了礼部,要他们。。。。。。”
  “那么,按大礼讲,这几日,就该拟定礼单,好叫下头地去准备了。”太后打断了皇上的话,“太子妃的名分,究竟是意属何家闺秀?”
  皇帝从下人手中接过了新茶,把玩了片刻,忽地说:“母后,您可曾听说过娥皇女英之说?”
  “皇帝想说什么,直说便罢。”
  “母后,”皇帝说道,“朕已经会知礼部,要他们将大婚事宜的安排送至乔家。但是,”皇上迎上太后的眼神说道,“朕知道母后的意思,所以,大婚前日,先册封海西郡主为太子良娣,先于太子妃成婚进入太子府。这样,在我宫内,海西郡主名分虽为良娣,但太子妃却不得不称之其为‘姊姊’,辈分反而略高一筹,如此,便是太子同时得有娥皇女英。”
  好一个娥皇女英!说到头来,还不是让我做小!我在偏殿暗想。
  “哼,”太后冷笑了一声,“皇帝这注意倒是不错,只不过呢,自古以来,妻为主,妾为奴。玉儿和乔霁月,究竟谁是主,谁是奴,哀家倒也糊涂了。这倒要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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