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问-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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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玉儿自会尽心辅佐晟亲王,让宫内上上下下都安心满意。
我故意把“尘埃落定”“上上下下”和“安心满意”这三个词咬得很重。内心里不禁冷笑,不说太子现在心里还挂念着我,就单说你和太子不能圆房,这也是你自找的,少在这里挑三窝四。新近又听说太子和太子妃似乎分房而住,我心里不由得浮起一丝讥讽的快感。
太后大概也听到了这个传闻,于是转口向太子妃道:“说到安心满意,太子,你这大婚也有小半年了。怎么,还是不见一儿半女的消息呢?”
太子对这句话全无反应,倒是太子妃,脸上突然变得红一阵,白一阵的。皇上看到这样子,连忙打圆场道:“太后,太子成婚才小半年,这现在就谈子嗣,为时尚早。”
“噢,”太后故意玩笑似的道,“是么?哀家可是记得,皇帝年少时,成婚还没三个月,你那时的府上就传来了有喜的消息。不过呢,也是,谁让哀家着急抱重孙子呢,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只怕太子宫里的侍女也该扩充些个了。”
太子妃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太子不幸之,她自己心里只怕也是无可奈何。
太子的脸上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这时,皇后反而出来说了一句:“太后别急,臣妾正在物色呢,等过些日子,若是皇儿还是。。。。。。就带那些姑娘来让您看看。”
这皇后倒是早有准备,我往太子妃那里看,这时候,她怎么也应该站出来说一些贤惠大度的话。然而,或许是她皇后姨妈的主意,并不讨她的喜欢,她索性坐在那里,生起了闷气。
这次,婆媳的主意似乎是一致的,但还没等太后说什么,皇上不知为什么,竟也不大高兴,微微瞪了皇后一眼,道:“不用急,一年以后再说罢。”
一年,以太子妃不善掩饰的性格,我们是不会让你们等一年的,我向坐在对面的元昶望去,彼此发出会心的一笑。。。。。。
…
大婚对于元昶而言,是喜忧参半的。尽管娶到我,等于拉住了太后和海西莫大的支持。而细想想,他之所以能够娶我,也说明了皇帝对这个儿子有多么的不重视,故而,他在夺嫡之战中能有几分胜算,终究很难说清楚。
若说这些也倒罢了,大婚之后的一个多月里,皇帝似乎对元昶有了更多的戒备,尽管册封了亲王,但却没有给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官职,连大婚之前的官职都以“皇子大婚,其位待议”之名给闲置了起来,有禄无功。有一次和他一起在书房里临画,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娘子有何忧愁?为夫这画,有何不妥之处?娘子指出便是。”
“采菊东篱,倒也不差,”我喃喃自语道,“只是,这要多早晚才是个头?”
元昶笑了笑,不接我的话,只是继续画他的。半晌,才收了笔端详。
“如何?”他笑吟吟地问道。
我细看,是一幅山野图,风清清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只是,竟画了个满月在上面。
“山雨欲来。”我道。
“为夫画得如何?”
“不差,只是,要满月做什么?不可,不可。”我摇摇头,伸手遮住那一轮月亮,“黑云压城,哪里还有月亮?”
“不错,月满则亏,何况山雨欲来之时?其必将黯然无光。”他揽住我,亦用另一只手遮住了那一轮圆月。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眼睛看着那幅画,道:“而且,风雨欲来之时,也未必就是黑云压城之时。”他转过脸看着我,“你说呢?”
“故有言,天意难测,与其当空而明。”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恍然的一笑,轻轻地偎在他的怀里,“不若,退而结网,厚积而勃发。”
“出离南山,指日可待。”他轻轻地吻了我一下,坚定地道。
…
话虽如此,然而这一个多月里,我们还是时常在宫里各处请安。中原不比海西,晨昏定省,这是万万疏忽不得的。
于我而言,晨昏定省的第一人,便是太后,然而,大婚之后,她真的拿出了太婆婆的架势,对我,面儿上也淡淡的。对于这一点,元昶似乎也不觉得哪里不是,只是告诉我,多去皇后那里走走,但和皇后说话做事,必须要小心谨慎。
皇后,不用他说,我也是要去的。大婚之后,皇后对我的态度倒是出奇的好,竭力和我亲近。不用说,这也是为了拉拢元昶到太子的旗下。然而,宫中诡谲多变,我对她,依旧十分地恭敬,每隔几日,必得会带一些亲手做的刺绣孝敬她,除此之外,便是不断地要她知道,元昶,只是一个臣子而已,并无夺嫡的野心。
“唉,太子都大婚快半年了,霁月总是不怀胎,本宫还要怎么帮她?”一次,皇后竟和我说起了这些。然而这些事情,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只闷闷地听着,尽量不开口。
“玉儿,”皇后见我不答话,索性直接问道,“这几日不见你的刺绣了,这在府里,都做了些什么?”
我忙回说,这几日在陪元昶翻翻古籍。
皇后故意叹道:“这身边有个男人,终究不一样,赶明儿圣旨下来,元昶进了六部,你一个人,唉。。。。。。”
我淡淡一笑:“晟亲王是父皇和太子的臣子,若是父皇和太子有命,玉儿只愿得王爷能做好臣子应做的。其他的儿女私情,玉儿并未想过。”
“哦?”皇后的眼中有些闪烁,但却有些许赞赏,“玉儿果然是贤妻呢。”
皇后为人怎么样,且按下不说。我每日进宫需要亲近的另外一个人,则是元昶的生母——谭淑妃。
和谭淑妃亲近,一方面可显示出我的孝道,另一方面,子以母贵,谭淑妃在宫中的地位毕竟会对元昶有影响,我也希冀能在给她尽孝的同时,能帮她争得皇上的恩宠。
元昶大婚之前,我与谭淑妃仅有一面之缘。大婚之后,我同样要去给他奉茶。
“请母妃用茶。”我恭恭敬敬地将茶举过头顶。宫女接过茶盅,递了过去。
半晌,没有人言语。我只得低眉顺眼地跪在底下。
“元昶,”谭淑妃浅浅地饮了一口茶水,不带感情地对站在一旁的儿子道,“前儿个,江南进上来一批上好的纺绸,你过去里屋挑挑,有什么喜欢的,拿去便是。”
“是。”元昶不知为什么,一进崇信宫(谭淑妃的寝宫),就变得肃穆起来,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也难怪,崇信宫里,总是黑沉沉地关着窗子,颇觉压抑。这会子,谭淑妃摆明了是要把儿子支开,元昶就更加没有什么反驳的意见了。
眼见儿子消失在后殿,谭淑妃霍地起了身,对我道:“跟我来。”又转身对所有的宫女道,“瑶琴,瑶华,你们两个一会子守在门口,别人,不要跟来。”
我随着她,到了偏殿的一个小佛堂里。
她静静地坐在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座位上。我垂首侍立在一旁。
“抬起头罢。”她道。
我稍稍仰起脸,却不敢抬起眼睛。
“呵,”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感情,“不错,皇上说得没错,果然是倾国倾城,难怪,元昶会巴不得地要娶你。”
“母妃过赞了。”我听得语气不对,只得恭顺地答道。
“元昶,他不该娶你。”她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淡淡的哀伤,“不该。”
我不敢吭声。
“晟亲王妃,”谭淑妃幽幽地道,“你知不知道,这崇信宫里,为何不得圣眷么?”
“玉儿愚钝,不能解母妃深意。”
“深宫之中,能善终者,少矣。”谭淑妃道,“我为了能使元昶避开风口浪尖,独守空床,将近十年了。”
原来是她自己不愿意承宠,我心下一惊。
“可是,儿大不由娘,他如今娶了你,便没有这心思,旁人,只怕也不会放过他。我十年的辛苦,居然就这么。。。。。。”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母妃,”我跪在了地上,果断地开了口,“母妃一生用心良苦,您说得对后宫女子,难以善终。可是,元昶这辈子,即便娶的不是玉儿,也难逃是非。”
“怎么说?”
“枯坐深宫,与世相隔,并不代表,就逃得开是非。王爷告诉我,宫中就是无风不起浪。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打开窗子,眼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话不假,可是,元昶若不是娶了你,多少,夺嫡之争,他并没必要卷进去。”
“母妃,”我深吸了一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您位列淑妃,王爷又是庶长子,这辈子,是不做风流事,枉担风流名。”
谭淑妃转过脸来盯着我,良久,哀叹道:“你们,是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做么?”
我叩了头,道:“王爷心存高远,望母妃成全。”
谭淑妃又没了声音,隔了很大一会子,我方见到她的绣鞋有了移动,那双小脚走到门边,停了下来,谭淑妃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起来吧,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们愿意做什么,随你们的心意罢。”
“母妃。”我起身喊住她,“玉儿有一事相求。”
“什么。”她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请,您,承,宠。”我这次抬了眼睛,坚定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失宠都将近十年了,如何承宠?”她略带讽刺地说道。
“能将宠辱控于掌间,宫中凡有大智慧者,非母妃莫数。”
“你错了,”淑妃冷然道,“凡有智慧者,只知明哲保身,却从不知如何狐媚惑主。”
我强压住差一点脱口而出的“您也曾承宠”。想了片刻,小心地道:“母妃独守空房近十年,只为保得王爷一生无虞,而今世事变迁,母妃若仍想保得王爷无虞,只怕,无法和从前一样。故而,玉儿今日才会有求于母妃。”
谭淑妃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少顷,她走过来将我扶了起来,道:“你聪明一世,怎么,却糊涂一时。我早已色衰,皇帝,又如何会眷顾旧人。”
“旧人的妙处,也非新人可比。”我轻轻地道,“这些,母妃比玉儿,更加清楚。”
谭淑妃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她扶着我的手得很冰凉,渐渐地攥紧了我的手,我心里似乎也泛起了一丝寒气。
承欢
我仔细地绣着绣架上的一朵莲花,这是过几日要送进宫去的,万万马虎不得。
“芝兰,”我头也没抬,只开口叫道,“过来给我揉揉脖子。”
一双有力的手摁上了我的脖颈,轻轻地揉捏着。片刻,我才反应了过来这身后的人并不是我的侍女,猛地一转身,尖尖的银针一下子刺进了我的左手食指里,血珠儿一下子涌了出来。
“哎呀,”身后的人比我还着急两分,忙去身上摸帕子。
我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元昶心急如焚的慌张样子。最后,只得从自己身上摸出了家常的帕子,塞在了他的手里。
“怎么竟扎得这么深。”元昶喃喃地道,像是和自己说话似的。
我看着他一脸的担心,忙安慰道:“不打紧,过两日便好了。”
元昶有些失神地看着我,旋即又正色道:“你怎么自己做这些活计,让下人去做不就好了。”
“若是一般的,倒也罢了,”我依着他笨拙地把帕子包扎在我的手指上,“可这个,是给母妃的,我如何敢大意?”
“你既说起了母妃,”他忙忙地放开我的手,过去关了门,然后又一脸正色地扶我到床边坐下,“我倒有事情要与你商议。”
“出什么事情了?”我看着他的脸色,心里不由得一惊。
“父皇又开始宠幸母妃了,”他缓缓地说道,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这我也知道,不是很好么。有什么不妥么?”我有些疑虑,难道是我这步棋走错了?
“不,”元昶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大平常,母妃失宠许久,突然,怎生的会这样呢?”
“不过才是几日的荣宠,”我道,“哪里就有什么不对了?过往也不是没有呢。”
“不,”元昶的声音有些沉,“从前父皇留宿母妃宫中,一连着从未多过三日,而这几日,却是五日了。。。。。。”
“可是。。。。。。”我有些不解,“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是,也不是,”元昶道,“做得太急躁了些。太过引人注目了。”
这次轮到我叹气了,元昶见状,拉住了我的手道:“我并没要怪你,莫多想。”
“元昶,”我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可想过,若是母妃无宠,你在宫中,就没了依傍。”
“我知道,”元昶安慰似的握住我的手,“只是,一来,这事情做得有点急。二来,苦了你了。。。。。。”
“嗯?”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贤惠,可这事情,也莫要瞒我。你只说奉茶那日里,母妃可曾做了什么?”
“只问了一些闲话,并未作什么啊。”我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母妃不曾罚你长跪?”元昶亦有些个迷惑,“或者。。。。。。”
我这次索性不出声,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哦,”元昶突然笑出了声,“白白地让我担了这许久的心,原来竟什么也没做。。。。。。”
“这究竟是怎得了?”我有些傻傻地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元昶温和地笑道,“我问你,你回宫里奉茶那日里,待母妃把我支走,你们,可是进了偏殿的一个小阁?”
“是啊,”我点点头,“里边有些黑洞洞的。”
“里边可是只有一把椅子?”
“正是的。”
“这就对了,”元昶突然有些尴尬地笑道,“你知道么?我小时候顽劣,每每母妃就罚我在里面长跪,要我收了心性,那日里,我听小顺子说母妃带你进去了,心下咯噔了许久。后来你回了府里,我方才放心了些。。。。。。”
“多谢王爷想着,只是,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这才明白了个中原委,笑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做什么罚我呢?”
“做错?”元昶敛了笑容,道,“母妃一生淡泊,只怕,我若想强出头,这便是错了。而今娶了你,越发不合她的意了。”
我心里有些惶惑与不安,若是元昶从了谭淑妃的意志,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可是,”元昶又淡淡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