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墨画秋容-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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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梳妆的华愁见是非怜,立刻笑盈盈的起身迎接,“真不好意思,每次都劳烦姑姑跑一趟。这戏也快结束了,到那时姑姑就不用再为我辛苦了。”
“承你吉言,早点结束的好。对了,这是后天的那场戏,快到关键时候了吧?”
“嗯,快了,今晚就要唱《出征》了。”
“是吗?原来都唱了这么多出了。对了,越往后你自己也多当心点,那些客人我看有几个已经忍不住了,我可不想多出什么事端。至于家里的那些,我都整肃好了,不会再有什么麻烦。真不知道怎么答应她的,让你进了忘情阁,给我弄了一堆的事出来。”对于跟“秦”有关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非怜都拿不出好性子对待。
华愁却是依旧笑呵呵的模样,也不生气,反倒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姑姑。”
非怜看她一副小媳妇的逆来顺受样,心里边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摆摆手算告辞,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非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华愁的面上才换了神色,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掩了下去,换之而上的是几分逗弄的神情。只见她此时才静静地坐下来看信,却不是研究那些戏词,而是将信封拆了,仔细翻看封里的那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接近年终啊,一大堆的会议,总结,在手有三个工作总结,郁闷啊!!
俺尽量更新不减,大家支持哦!!
未成曲调先有情
华灯初上时,坊间如同复苏一般,鲜活起来。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百分之八十向着忘情阁而去。
“他奶奶的,今儿个总算进来了,就这么个牌子花了老子那么多金子。待会儿一定要将那小娘们看仔细了才够本。”
娄宏从边城回来,这一来一去花掉的时间让他甚是懊悔,错过了多少场好戏啊!索性他走前就让人给他留意着,一定要让他一回来就看得上戏。这不,晌午刚到了家,晚上就赶到了忘情阁,刚一下马车就听到一番粗俗的话,立时眉头深锁。虽说如此,却也不肖与人在门口争论,倒是很留心的看了那人一眼。
大厅里早已坐满了焦急等待的人。说也奇怪,这华愁虽然漂亮,可这群人也没真见过,像娄宏那样为戏而来的也不全是,却始终不减初衷的热捧华愁,连非怜都对此暗暗惊讶了。这些日子若不是在场的有几个位高权重的人压场子,怕早被一些不甘心的人给掀了顶,就是不知这样还能顶多少时日。想到这些,非怜就少不得在心中又将秦家的人问候了一遍,要不是为了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横生这么大的枝节。说起来,她也是心里有气,又不好去说墨秋,只好将一切怨恨都算作秦家人头上。
“华愁啊,我看着外面的人可像是又多了一层冲你而来的,你这面子现在是真不小呢!而且多的是有头有脸的角色。喏,那个是新晋的帝前红人,娄宏,娄大人。那边的是……”
“好了,雅悠姐姐,您每天都数一遍不觉得累呀?”
“不累不累,很久都不曾见过的光景了呢!华愁这一面真容不露就创造了这样的传奇,怎么不让人兴奋!不过,娘子……如此良辰美景,你我一同出游如何啊……”
华愁“噗嗤”一笑,倒不曾想雅悠也有这么顽皮的一面。明明是该出场登台了,到她那儿却又改唱“踏青”里的戏词。
“夫君,如此良辰美景,出游最好那……”
华愁倒也配合,虽然她们这身戏服怎么看都与这出游不搭。
场外的锣鼓声已经敲响,鼓声加上琵琶,硬是造出了将士出征前壮烈和伤感的场景。那早一步响起的和声,如耳边细语,像足了家人叮咛之声。一下子便将在场的许多人拉回了大半年前天朝那场恢宏的送军场景。
娄宏忍不住心中赞叹,再一次加深了对华愁的欣赏之情。一个女子,能写出缠绵婉约的戏词他是相信,可同时能将大气壮怀融入其中就令他钦慕了。只听着开场前的乐音,娄宏便觉得华愁定然是经历过此情此景的,一如他觉得华愁定然经历过与爱之人分别一样。如此,娄宏心中除了对华愁的欣赏之外,又多了一丝揣测,忍不住猜想这样的女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往。
就在娄宏出神之际,雅悠已经迈着方步挑帘出将,一个亮相,定身念白:“今日大军出征,好男儿为国尽忠,纵血洒沙场也不惜啊……”
“夫君且慢……”
转身,一素衣女子追至而出。一袭湖蓝底盘枝的锦缎袍子,外罩了素净粉面儿绲白狐毛边儿的披风。头上一个暗色的钗子,远远看上像是乌木的,虽不值钱,配上松松欲散的青丝,却别是一番味道。那娇俏的小脸被素衣衬得苍白,亦或是心中的担忧让神色不润。
都说听戏听戏,还未听到就已被这一身的扮相吸引,谁能驳一个她还未入戏?
未成曲调先有情,音犹未开情已在。
“娘子……莫要伤心,此去一别不知日后如何,娘子多多保重啊!”
娄宏觉得他似乎听到了细细抽咽的声音,可仔细看华愁的表情,却并未见到眼泪哭泣,只是那双眼睛里的难过、不舍、无奈,揪的他的心不知打了多少个结。
“夫君此去多加小心,妾于家中痴等,不见君回妾即死亦不甘。望君记得。”
“你这是作何?为夫……”雅悠扮的夫君也极是到位,一个眼神,一个摇头,刻画了心底的难舍与依恋。
却突听台下一阵抽气之声,原来华愁突然拔下绾发的钗子,一头青丝如瀑般散下,只觉得除了那一头青丝之外,所有的都变得苍白。
娄宏只感觉自己的心于一瞬间狠狠的坠落,几乎想冲上前去握住那一头青丝,至于华愁又说了什么却是不曾听清。待他回过神来,却发觉那钗子已经转到雅悠的手上,想来是妻子将自己惯用之物送与夫君,给他念想亦是天朝的风俗。这些不需多言。
此时乐声一转,从刚才的缠绵伤感变得铿锵有力。接着便是雅悠的唱词。
“云涛聚散,烽烟落起,望千古的沧海,你说谁是侠义儿女。
情怀永在,爱恨不移,铁骨钢刀舞正气。
有道是满腔的血,酬知己;千杯的酒,向天祭。
人间是是非非、善善恶恶终有报,沉沉浮浮、悲悲欢欢无穷期。
惟有忠肝和义胆,感天动地。”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被震撼和感动了,这样的戏词唱的潇洒不羁,又正气泠然。而这样还不算完,却听雅悠转了嗓音,比刚才的铿锵柔和了许多。只见她执起华愁的手,继续唱下一段。
“阴阳乾坤,正邪风雨,看万代的江山,谁在谱写英雄世纪。
江湖信步,生死来去,刻骨柔情不言弃。
有道是守承诺、重情义、薄功名、轻禄利,
你我执手相看茫茫人间红尘泪,天马行空扬鞭绝尘走千里。
惟有丹心和侠骨,感天动地。”
这一段便更像是对妻子的承诺,承诺一定回来,承诺与她相伴到老,红尘逍遥。
娄宏想起了自己刚刚辞别的那些铁血男儿,回来的那时他真真切切的在那些将士眼中看到了羡慕,因为他可以回家,可以和妻儿家人团聚。同时他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坚定,那种誓死守卫家国的坚定。突然间,他觉得这首词就是写给那些人的,道尽他们的对国的忠诚,对家的眷恋。娄宏想找纸笔将词记下,却发觉其实早已深刻在脑中。
突听到旁边有人一声赞叹“没想到这坊间真有如此传奇女子啊!”
娄宏虽未见到说话之人,这一句赞叹却是说到了他心坎儿里。当下起了相交结识的念头,只是戏台上的戏未完,娄宏这脚怎么也移不动。
台上的华愁苍白的小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笑,轻声唱到:
“看江山仿如画奈纷乱天下,一时多少豪杰啊,风云变色群雄争霸交锋谁名扬。
兵临城下蓦然回首谁在盼归乡,家国乱乱世辈出好汉,国将战谁能护卫江山。
战不断兄弟血泪无憾,纪烽火辜负多少红颜,谁相思长过长江水。
盼君归一寸泪一寸灰,化作苍天,看江山如画苍天佑君归。”
这样豪迈的歌词从一个女子的口中唱出,以一种柔情的口吻唱出,不是不觉得怪异,只是那词里的支持,词里的承诺,词里的深情冲淡了所有的怪异。
唱罢之后,台上的妻子为夫君端正了盔甲,理顺了枪伤如血红缨,低吟一句:“你我说好一辈子,少一年,少一月,少一天,少一时辰,少一分钟,少一秒钟,都不行。”
这样的承诺,浅白到无法忘记。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这样的痴情,这样的唯美。
“他奶奶的,这都唱的什么东西啊?还不如那芙蓉馆的小伶唱的带劲呢!停停停,给大爷我唱点艳的来。”
这戏刚演到精彩的地方,就有人来砸场子,有人厌恶的皱眉,有人避忌的躲开,当然也有人随声附和。
非怜从开始就觉得有几人看着不像善类,生怕出什么事端。果真,还是惹了是非。这边刚想出面打圆场,却见有人早了一步站出来说话。
“哼,要是喜欢芙蓉馆来这忘情阁做什么,下九流就是下九流,怎么都登不上台面儿。真是丢人现眼。”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听得兴趣盎然的娄宏。他一见说话的又是门口遇见的那个粗陋男子,当下便不留情面的顶了回去。
那男子显然也是欺霸一方惯了的,身后的几个随从都是五大三粗的莽汉,听了娄宏的话,立刻就想撸袖子打过来。
娄宏虽顶的文官职位,可毕竟也是从青王军中出来,一身的功夫绝对不弱,要真动起手来,谁强谁弱还未知。只不过若真是如此,这忘情阁便少不得遭殃了。
可惜,双方都没来得及动手,却是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大家来忘情阁是为买个开心。我劝这位老爷,若是不喜欢便不来就是了,何必大庭广众之下动粗?不止伤了大家的和气,也十分的不给阁主面子不是吗?就是我们这些听戏人的钱岂不也花的冤枉?”
说话间,从一旁的雅阁出来一个玄衣玉面的公子,话说的冷冷淡淡,面上也不带温度的冰寒之气。众人弄不清这半路杀出来的是什么角色,可单看这面相也知道决不是简单的。只觉得这四周的气氛越发的凝滞了。
娄宏认得这个声音,正是刚才出声赞叹的那个。许是出发点相同,娄宏对他的好感也不低,对着他一报拳,说到“这位公子说的极是。我看这位老爷的年纪也就只能去去芙蓉馆那种地方了,还是不要在这里影响大家心情的好。”
此话一出,立刻周围嗤笑声一片。任谁也明白娄宏话里的意思。而那位被挤兑的老爷倒是财大气粗,“啪”的甩到桌子上一打银票,嚷嚷一句“他奶奶的,老子有的是钱,今儿个我就包下这忘情阁,非要这小娘们唱艳的。想听的留下,花销算我的,不想听的给我滚蛋。”
有离得近的,看了那叠银票,每一张都是千两的大额,咂咂嘴表示惊讶。一时间帮那人说话的不少,留下准备看好戏的更多,当然他们倒不见得是冲着那人买单。这些人往日里顾忌着体面,不肯失了身份的瞎闹,如今有了人出头,自然也想借此一闹,能瞧上华愁的真容最好。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明。
娄宏恨得牙直痒痒,他是自小的富贵公子,花钱没数却并不见得自己身上真揣着那么多银票。想像那人一样发狠却是做不出来,气愤的反驳:“你这人好没道理,拿了那么多钱出来就了不起了吗?来这里的哪个是缺了银子的?”
“哼!你不缺?那你也拿出来啊?他奶奶的,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什么公子哥儿,都是逛馆子,还装什么正经?”
非怜一见这架势不对,立刻对隐在暗处的护卫使了眼色,那些黑衣的壮汉便在众人不查之际先一步将戏台护了起来。原本是想先护着雅悠、华愁二人退场。谁知不论这下面吵成什么样子,那二人却只安静的听着,不辩白也不退场。虽唱不下去也不显得怯懦。特别是华愁,那小脸虽然依旧娇弱苍白,却察觉不到一丝胆怯的神情。一双星眸分明的望着台下,像是要将一切看清一般。而那一旁扶着华愁的雅悠更是脸带戏谑之情,十足的衣服看好戏的架势。
就冲着她们这般的不同与众,娄宏怎放得下一争高低之心?
只不过想为美人出头的不只他娄宏一个,刚才那出面说话的公子也该算在其内。
“在下决定今后的一个月内都包下整个忘情阁,各位的损失在下一并赔偿。乔,拿我的玉佩去号里领银子赔给在座的各位。”
那玄衣公子从露面儿的时候手就一直揣在袖里,这会儿递了玉佩出来,众人才看明白那双堪比女子般细嫩的手,而那指尖黑线坠出的玉佩竟是赤紫色的。
有明眼的立时惊呼一声“江南曹家”。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总算是将一件很重要的工作完成了,很开心啊!!
今天补更。
感谢纠错,已经改正了,呵呵……
音乐是“天地武魂”,很喜欢这种气势的歌。
吾之所爱关乎己
谁人不知天朝三分之一的商贸掌控在江南曹家之手,而天下唯一一块赤紫色玉佩就是曹家家主的信物。那玉佩浑圆的一块,通体似赤像紫的颜色,除了一个篆体的“曹”字外再无一丝刻痕。这玉佩原本也只是一则传说,因为真见到的没几个。可自从那一晚的现世之后,与之相辉映的便是“华愁”这个名字。
有人说曹家家主成了华愁的入幕之宾。
有人说曹家家主只是单纯的欣赏华愁的才情。
有人说曹家家主与华愁本就是一对情侣,不过是误会错失,如今已冰释前嫌。
还有人说……
总之,那一晚之后的故事便成就了太多太多种版本。跟这些相比,更多的人倒是可惜听不到戏文的结局,看不到唱戏的美人。而就在有人惋惜、有人揣测之际,曹家却干脆的出了文书版故事集,造就了一时的风靡。于是,又有人怀疑曹家家主不过是为了利用华愁。至于真相如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