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墨画秋容-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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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珠,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如珠本来见墨秋独自在想事情,便不说话的陪着。她也知道因为无疑,自家小姐该是如何的伤心。自己当初也曾怀疑过,可小姐说要相信,自己选择了相信小姐。可是,若是那个人真的伤到了小姐,自己绝不会绕过他的。
“老样子,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可她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也许看出来我们不会杀她,所以才肆无忌惮的,真当她还是宫里的娘娘呢。”
墨秋听着如珠话中的不满,觉得好笑,之前的烦闷竟是少了些。“那个女人被人伺候惯了,如今没了性命之忧,那之前的作风便又出来了。不过,她的好日子也到时候了,我准备今晚去会会她。”
墨秋在如珠的眼中发现了兴奋的亮光,不知是不是单独让医鹊守着桃源,如珠跟他相处久了的缘故,对于调教人也生出了这样的兴趣。若真是如此,倒也是好事一桩。
“开心吗?是不是医鹊教了你很多医理?想找个人试验一下?”
墨秋突然生出了调笑的意思,果然看到如珠的脸一红。
“小姐乱说什么啊?不管小姐了,我去看看如宝,弄个晚膳也这么久。总要通知非姨他们小姐回来了,顺便安排一下晚上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如珠的举动,到了墨秋眼中就化作了四个字“落荒而逃”。突然间心情好转了很多。无论结局是谁什么,无论谁背叛了谁,日子总是会过下去的,自己和她们也总会过下去的。
“这么说她已经回到桃源去了?”
“是。”
“回那边也好,有自己人盯着。她可是怀疑你了?”
“是。”
“对着朕,你如此怨恨?可朕也不想如此,谦知可明白朕?”
“明白。”
“哎,你还是不愿与朕多说。朕的兄弟中没有几个了。”
“……”
依然是那郁郁葱葱的树林,依然是月色不明中的晕暗,那矮桌、点心依旧,只是说话的人换了对象。曾经他多喝了几杯,竟是异常的想见到那个矛盾的女子。那一夜,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看到她的伤心,看到她的怀疑,突然想不顾一切的告诉她真像。可终究还是忍住了。最终她成了自己的矛盾。
很多年后,那句抱歉的话依旧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是一位帝王。只是,很多年的时间里,总是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她,没有在知道皇父的部署前遇见她,也许便不会如此。
“皇上若无吩咐,臣便先告退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没有人会相信此时这个冰冷的人就是那白日里用着柔和的声音讲经的无疑。黑夜给了他浓重的保护,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可那疏离的、冰冷的口吻,和那硬邦邦吐出的“臣”之一字,硬生生的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琤翾明白无疑想表达的意思,他们只是君臣。在这片树海里,琤翾可以放松自己的心情,让悲伤比往日更加明晰。他的兄弟真的所剩不多了,剩下了也早早的与自己疏离。这便是身着紫金龙袍的代价。他从小便明白的道理。
“你先回去吧。放心,事情快结束了,到时候朕会给你自由的。”琤翾说完,饮下杯中的酒。这是最烈的烧刀子,奇怪的是自己喝过多少琼浆玉液,竟然最爱的是这种到处可见的便宜酒。若是给那些外臣们知道,定是会传为奇谈的吧。可惜他们却不知道,只有这火辣的酒入肠,才能让自己记得自己应时刻保持的理智。
无疑的离开带走了最后一丝温暖。只有李德海安静的陪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主子一杯接一杯的饮酒。即使是这最烈的酒主子也从来不会喝醉,因为他从小受的最多的教育便是控制。所以,他将一切控制在最适当的时候,最适当的程度,包括自己的悲伤。
“主子,是时候回去了。”李德海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提醒自己的主子。看上去很冷漠,其实是他们多年的默契。他需要一个借口。
果然,琤翾在李德海的提醒中,放下了酒杯。壶中已空,最后的一滴也进了腹内。所以,今天的放松也到了终点。
琤翾突然笑了,整张脸上露出柔和的光芒,难得从他的脸上能看到的神色。那双凤眼眯的狭长,连声音都是软的,“德海,这么多年总是你最明白我。”
李德海的脸上难得一见的闪过一丝红色,头垂得更低了,呐呐的说“应该的。”
“走吧,是该回去了。还有许多事等着做呢。”
“皇上,之前无疑师父说已经有人找上顾王妃了,这事……”
“嗯,之前在宫里的时候,他们就着急了。跟你那些人说,桃源那边若是再出了问题,他们就不用回来了。”
“奴才明白。无疑师父这边?”
“暂时先随他吧,反正那边战事基本上也稳定了。”
在说这些的时候,琤翾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个喝酒伤神的人,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梦境。
月黑风高杀人夜
然而,犹如在梦境的又岂是只有琤翾一人。从那片树海离开的无疑,匆匆的回到了经堂。望着那座上的菩萨依旧,唇角微扬笑看世人,是慈悲还是冷漠?
无疑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听到的传闻,他知道世人口中盛传的仙女是谁,那些问题她曾经问过自己。
原来,终究还是引起了她的怀疑。其实早在自己将宫中那开了半枝莲的宫院告诉墨秋的时候,她便会怀疑自己了吧。可是,她独自处身在那深深的后宫之中,无疑总是不放心的。只有那个地方,那里的人他还能把握,也许能在墨秋危难的时候帮上忙。却不想也有别人利用那废弃的宫院。那日,怀抱着受伤昏倒的她,自己的心连杀人的念头都有了。可终究,还是将她交到了别人的手上。等到事情结束的时候,一定会将一切如实相告,不知她是否会原谅自己的隐瞒。
皇上是君,自己是臣,多少年的秘密,也许很快就会见天了吧。墨秋用那场盛世的辩论引自己回来,明知道她希望听到解释,却只能看着她难过。只是为了一个誓言。
这么多年,都过在挣扎之中。挣扎在说与不说,做与不做之间。终于明白为何空成大师会离山而去。只是借口啊!远离的不是佛祖,而是背不动的责任。是逃避,也是成全他自己。可何时,自己能成全自己?
月色洒落菩萨的周身,微微泛着金色的晕泽,恍如隔世。无疑望着菩萨,这么多年对着他,参禅,讲经,原来不过是借着他的影像,谋心。
突然忆起空成大师曾说过的一句话:“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那时不明白初到双桂寺,大师却说这些,此时明白却早已迟了多年。
无疑曾问过自己,会不会终有一天还是后悔?现在,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得到,这一天已经临近。
墨秋终于有些明白,为何电视剧里总说“月黑风高杀人夜”了。这样的夜晚,黑暗会将一切罪恶掩埋。墨秋突然有些想笑,碍着前世今生的阻隔,自己竟过上了晚八点档剧目里的生活。若是以前,若不是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想必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也许会像以前一样,对着剧情嗤之以鼻。可这一切,如今又是何等的真实!
“小姐,外边都安排好了。那些安神的香会让那些人安然入睡的。”
墨秋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回身对如珠说到“你在外面等着。”
如珠本想反驳,却在墨秋坚持的神色中败退下来。
房间里是昏暗的,只有半截未燃尽的蜡烛。一个红衣的女子坐于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消瘦的轮廓,五官却是看不真切。那女子明知有人进来,也不回头,安静的梳理自己的头发。那一头长长的青丝中,夹杂了许多白色的发,与象牙的梳子几乎混成了一色。那执梳的手指,枯黄而蜷曲,明显的留着铁夹夹过的痕迹。
自这女子被救出后,墨秋并没有见过她,脑海中的印象,与此时的所见交叠闪过。脑海里竟只徘徊着一句“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一时间,竟也是无言。
一声轻叹,自那女子口中飘散而出,那曾经娇俏的声音,如今已经沙哑。
“今日总算是见到正主了。”
“是吗?原来娘娘一直不说话只是为了等我。”墨秋从意识的游离中恢复出来,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子坐下。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墨秋忍不住为她鼓掌,果然是后宫中生存下来的女人,触觉异常犀利。
“为何不说我救了你,你该如何报答我?”
“救我?哈哈……”
那个女人笑得好不凄厉,沙哑的声音抖动的让人心纠结。墨秋安静的等她笑完。
“你不该救我的。若我死了,或是一直疯的,或许结局会更好。对我也更好。”那女子总算是转过了身,用那空洞的眼睛看着墨秋,一闪而过的怨恨。
“有一件事我还未告知娘娘。当日娘娘突然辞世,外人都道尸体以丢入乱坟岗,可实际上却是被娘娘的哥哥秦蓂,秦大将军给偷偷掩埋了。可惜啊,可惜,如今看来,秦大将军也被骗了,徒惹了一身伤悲。”
墨秋说完,果然看到眼前的人神色微变,喃喃一句“大哥又何必,何必。”
“我倒是很羡慕娘娘有这么一位至情至性的哥哥,都让我怀疑他不是你秦家的人呢!”
“不瞒王妃,有时候我也怀疑呢!大哥的个性太过耿直了,一点都不像爹爹。倒是我和二哥比较像爹。可是也只有大哥最让人信任,当时我喝下那毒药的时候,就在想会为我伤心的也许只有大哥吧。果然啊!当年我进宫时,是大哥背着我,送我上的凤轿。多少人只道我风光无限,羡慕不已。爹爹和二哥只叮嘱我一定要牢牢掌住皇上的心,为了秦家。只有大哥,只有他会在无人的时候为我伤心,只有他会叮嘱我照顾好自己。可惜这么多年,我见得最少的也是他。我知道,他是不愿回来,宁愿守着清苦的边关,也不愿牵扯到爹爹的事情里去。可是,谁让他姓秦,谁让他是秦家的长子,他逃不掉的。”
墨秋听着她回忆往事,沙哑的声音,让墨秋仿佛置身在古老的唱片回忆录中。可听她提到秦蓂,自己的心竟是“怦怦”的跳的厉害。墨秋努力不去想秦蓂,不去想他是秦家的一份子,不去想秦家若是倒了他会如何。可此时却被秦蓉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他是秦家长子,逃不掉的身份牵扯。
“王妃与我大哥很熟吗?不然怎会知道大哥将我的“尸体”偷出宫的?让大哥以为我死了也好,总比这样不死不活的好。”
“为什么你会在凤藻宫的后园里?皇上知道吗?”其实墨秋最想知道的是这些,而不是他们秦家到底在图谋什么。
秦蓉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中,许久许久都不曾说话。墨秋也不催促她,安静的等待,甚至可以感觉到秦蓉心中那痛苦的、无声的呐喊。也许她已经将泪都流尽了吧,也许她已经习惯了无声的痛苦,所以她只有哀伤,没有眼泪,没有表情。
“虽然我不想活下去,可还是感激你将我救出了那里。至少我不想死在那个女人手中。王妃不要以为她对你是真的好,她才是最狠心的那一个。”
墨秋知道她说的是皇后,点点头,说“在这一点上我相信你,可我没办法。”
秦蓉笑了,笑得很苦,“若是我将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你能不能放我离开。我不要很多,只要一个安静的,没人认识的地方,一些够我生存下去的钱财就可以了。我累了,真的很累。我听从父亲的话,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美女。又花了十年的时间将自己打造成一个人人羡慕的宠妃。可是,我信了十几年的父亲,我爱了十年的丈夫,却都丢弃了我。那些为了他们的争斗显得多么可笑,多么幼稚。我累了,你明白吗?当初我清醒我来的时候,我就在猜是谁将我从那里弄出来。我甚至想过是父亲,是皇上,是他们总是不忍心而救了我。但我又不敢问,所以我只能等,终于等到了,我的梦也醒了。
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真是让人意外。原来,看似无害的你,看似受尽委屈的顾王妃,却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只有我最笨,做了那些人那么多年的棋子,竟然还沾沾自喜了那么多年。多可笑啊!”
秦蓉的眼神越发的空洞,深远的仿佛没有焦距。那些述说,仿佛都是旁人的故事。
墨秋看着这样的秦蓉,哪里还有了那宫中的美丽、骄傲和跋扈。只是一个伤尽了心神的可怜人。
“你这么确定我救你只是为了从你那里得到消息?”
“呵呵,我还有别的用途吗?”
“你既然已经成了弃子,你所知道的那些,定然已经被你父亲他们做好了应对,或者早已被全部湮灭。所以,此时知道与否已不重要。更何况,你口中的“一切”,我想即使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了。”
“那你为何还要救我?”
“秦大将军曾经救过我,虽然那场祸事是由你妹妹引起的,但我还是很感激秦将军。所以当初,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自杀,我还是决定帮秦将军将你的“尸体”弄出宫好好埋葬。至于后来把你从凤藻宫后院弄出来,其实一多半的原因也是为了秦将军。他,真的很疼你这个妹妹,让我都有些嫉妒了。”
“一多半?那剩下的一小半呢?又是为了什么?”
“娘娘果然敏锐!那一小半便是求证。虽然我可以猜到一些,可我需要你为我证实那些猜测是正确的。至于要利用这些消息谋取什么,说实话,我还没想好。而且我确实不认为这些消息对以后还有用,不过是过时的消息。”
墨秋说完表现出异常无辜的表情,这一刻,抛弃身份,两个女人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我妹妹真是看走了眼,枉她还对我说你是个懦弱无能的人。不过小妹也是我们秦家最弱的一个。我本想无论如何也会护着她,让她得到幸福。可谁知她看上的偏偏是青王,父亲自然是乐意她嫁进青王府。当初我也求过皇上,让他解除了你与青王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