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乱,妃天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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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你也要做一个不能给她承诺薄幸男子了么?
那个藏在自己心底十几年的,永远不伤害她点滴的誓愿,潜上心来,令他从迷乱中清醒,他陡然松开了她。
然后,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将肆虐的欲望渐渐从身体里驱逐开来。
“好宝儿,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他轻轻抬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她不解地望着他,眼中满是疑惑。随之而来的,是愤怒,责骂,暴风雨般的任性,撕咬,和胡言乱语。
“乖,宝儿醉了,我送宝儿回家。”
他默默地承受了她的无理打闹,待她安静下来,便从头到尾地帮她整理了衣冠,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向景玉宫慢慢走去。
身后,原本已空无一人的戏台上,缓缓地走出一个人来,正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卫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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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春筱宫。
“棠三,去锦祥殿看看,皇上怎么还没来。”许蝉儿坐在堂上,略带忧色。
棠三应声,提了宫灯正准备出门,却迎面撞上匆匆而来的卫明礼。
卫明礼进来,给许蝉儿禀道:“皇上让奴才给贵人知会一声,今晚要通宵批阅奏章,皇上要凌晨才能回来。皇上还说,务必令贵人早些休息,不用劳神等皇上了。”
许蝉儿皱眉道:“皇上最近总是通宵达旦地批阅奏章,要么就是在军机处和众位大臣商议国事,不晚无归,是不是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隐约听到一点消息,说是早年被先帝覆灭的‘姜夏’小国,最近又有死灰复燃之势了。此事好像非比寻常,皇上和众位大臣们每天愁眉深锁,劳心费力得很。”
在许蝉儿的印象里,早些年在浣衣司做苦役的时候,似乎隐约听到过有这么个地方,是大源王朝的附属小国,这些年一直跟大元王朝有战事纷争。
而打仗治国,从来都是男人们的事情,多问无益。
许蝉儿令棠三将刚炖好的燕窝银耳雪糖粥取了一小罐,交给卫明礼,笑道:“皇上昼夜劳顿,蝉儿一介女流,无法替群王分忧,只好做些女人家份内的小事了。”
卫明礼接过,本该走了,却又踌躇不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许蝉儿便令棠三退下,示意卫明礼直说无妨。
卫明礼叹道:“实不相瞒,奴才今天无意撞见了一件事,本应该默不作声,任它烂在肚子里,但是奴才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跟主子说了安心。”
虽然跟卫明礼交道不多,但是他对于自己的诚恳,许蝉儿没有半分怀疑。
她信任自己的直觉。
“公公说得这么严重,想必是一件大事。”
“天大的事。因为后日的祭祀大典,奴才去找戏班里的池宿池大人,商量宴会的戏曲事宜,无意中却撞见池大人跟宝妃娘娘单独留在戏台处……唉,他们所做的事,奴才不说,主子也能猜到个七八分了。”
“池宿?”许蝉儿一惊,“那个当家花旦?”
“正是,奴才看得真真切切的。”卫明礼连连摇头,“实在想不出,宝妃娘娘平日那般端庄娴雅,竟然会和一个戏子勾搭在一起。”
许蝉儿自然不会告诉卫明礼,自己其实早已察觉宝妃的不规矩,她本来就无意宣扬这件事情,却没想到宝妃如此肆意,行事如此鲁莽。
只是她没料到,宝妃相好的对象,竟然是近在咫尺的池宿。当初在景玉宫外的墙角听见的那个声音,的确珠圆玉润,现在想来,那个假扮太监的就是池宿了。
许蝉儿淡淡道:“公公将这件事告诉蝉儿,莫非有所希冀?”
“奴才斗胆妄言,主子不要见怪。”卫明礼似乎是在下什么决心,思虑半天才道:“依奴才的看法,宝妃娘娘现在失宠,又有孕在身,和皇上亲近不得,眼下是削弱她的最好时机。等到日后宝妃娘娘若生下小皇子,主子再动手就迟了。”
许蝉儿沉吟片刻,轻声道:“公公是为蝉儿好,蝉儿不傻,心里哪能不明白?不过蝉儿无意和任何人作对,也无意和任何人争斗。况且宝妃她目前有孕在身,所怀的是皇上的龙胎,更加受不得刺激。”
卫明礼恳切道:“奴才知道主子心善,可是这后宫之中,暗流涌动,人人自危,主子今天肯放他人一马,来日他人未必肯放主子啊。”
许蝉儿微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宝妃虽然有许多不是,到现在为止,对蝉儿却并没有什么恶意。”
许蝉儿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坚韧有力,正是她脾性的写照。
卫明礼知道多说无益,便喟叹一声,苦笑道:“宝妃的这件事,奴才随便拿去哪个宫,都能换回几大筐黄金。可奴才不要她们的黄金,巴巴地来景玉宫白送给主子,主子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说罢,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恰巧她碰上她柔和而清澈的目光,浅笑盈盈。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三十章 祝祷辞]
大元王朝一年一度的皇族祭祀大典,是全年中最为盛大和隆重的皇家聚会。皇上携文武百官,太后及皇后率六宫之众,在这一天全部聚集在神台,同皇帝一起,祭祀祖先,为国家祈福消灾。
在这一天,所有人必须华装盛服,沐浴斋戒,否则就是对祖先的亵渎和不敬。
许蝉儿在为穆笙整理衣冠的时候,穆笙捉住了她的手,笑道:“你知道朕上天台祝祷时,会祈祷些什么吗?”
许蝉儿摇摇头,轻笑道:“蝉儿从未参加过祭祀大典,今年是头一回。何况皇上的祝祷辞,必是大臣们事先早早就拟定好了的,蝉儿又怎么能窥知祝祷辞的内容呢?”
“你猜猜么。”穆笙竟像个孩子一样,摇起了她的胳膊。
许蝉儿想了想,道:“既然是祭祀大典,无非是祈祷皇上的疆土稳固,社稷坚牢之类……”
“你错了,”穆笙得意地扬起嘴角,“大臣们拟的祝祷辞,老实说,朕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更别提默记在心了。”
许蝉儿抿嘴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番话要是说给朝臣们听,他们非气得吐血了不可。”
“让他们吐血去吧,反正他们爱操心,朕也乐得清闲了。”穆笙不以为然地道,“反正只需要在心中默祷,到时候,朕只要在神台上摆出一副面无表情,老僧入定的样子,谁也揪不到朕的小辫子,明天早朝上,他们还得夸朕肃穆庄严呢。”
许蝉儿望着一脸认真的穆笙,打趣道:“皇上这番话,不像是出自一个皇帝口中,倒像是一个初入私塾的小顽童,当着老先生的面,把腰杆挺得直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心里却在惦记着外面墙角边的那只蛐蛐儿。”
穆笙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笑语道:“你猜对了,朕就惦记这你这只小蛐蛐儿,你整天在朕的心里叫个不停,弄得朕日日魂不守舍的,知道吗?”
许蝉儿将头埋在他怀里,呼吸着他身上传来的熟悉味道,幸福得不想说话。
“朕自己早已写好今年的祝祷辞了,你想听吗?”穆笙的手,有节奏地,轻轻慢慢地拍打着许蝉儿的后背。
“嗯。”许蝉儿轻声道,“皇上心里的每一句话,蝉儿都想听个仔细。”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穆笙缓缓地松开怀中的佳人,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要和朕一起,完成这个心愿。”
短短的十几个字,却像是等待了千年的春雷,蓦然催开苦苦守候着轮回寒冬的寂寥。
许蝉儿的眼中,立时贮满了盈盈的水,铿然道:“蝉儿的心,命,魂,都在皇上身上,有皇上这句话,蝉儿舍了万劫不复,也要死守在皇上身边。”
“傻家伙,怎么说这样傻的话?”穆笙不胜怜惜地轻抚着她的头,“朕或许不是一个好皇帝,却知道怎样才算是一个男人——朕绝不让你受一丁点的罪,绝不。”
……
你从不知道我是怎样地恋着你。有你在,即使身在地狱,也宛若在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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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无数的肃穆的脸,许蝉儿竟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女子。
她身穿一身紫衣,式样别致大胆,袖边、衣襟上,都绣有别样情调的蔓藤花纹。微带异域的色彩,在别人身上必然显得古怪,可在她身上却说不出的适用。
三千青丝,巧然绾在脑后,看似随意,却别有一番慵懒与妩媚并至的风情。耳坠明月珰,头戴翠玉簪,腰系五彩丝绦,无一件多余的赘饰,却件件恰当,简洁素雅,落落大方。
与一身华衣明饰相衬的,伊人容颜素洁如月,笑靥清朗如风。纤秀婀娜的身段,细腰不盈一握,整个人却又显得珠圆玉润,华贵婷婷。举手投足间,说不清的娇雅怡人。
许蝉儿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的异样,为何在这数不清的人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她?为何她遥遥地一笑,也令自己觉得心弦颤动?
许蝉儿忽然有些恍惚,觉得这女子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主子,主子,”一旁棠三轻轻地唤着她,方才把她从神思恍惚中拉了出来,“主子快看,贤亲王今日的派头可真不小,都要盖过咱家皇上了……”
棠三的语气里,满是惊讶与不屑。
许蝉儿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蓦然看见了那个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王爷。
正如棠三所说,也许是为了配合今天的场合,他穿的相当显眼。一身孔雀蓝的水亮蟠龙通身长褂,式样华丽,纹饰精巧繁复,已经十分显眼,而且项上带着长串珊瑚挂链,通红莹润,宝光灼灼;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纯净无暇,通体碧幽,显是玉石中的极品。脚踏暗黄的牛皮朝靴,靴帮上各镶嵌七八粒夺目的红宝石,衬得那原本普通的朝靴极为醒目。
更令许蝉儿哑然失笑的是,他的腰间,赫然还系着那块先皇所赐的、金光璀璨的“御用花匠”腰牌,这与他形影不离的腰牌,似乎在炫耀自己所沐浴的皇恩,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浩荡,这种炫耀无声,却又如此张扬。
“怎么看怎么像个暴发户,”棠三不满地嘟囔道:“惟恐别人不知道他天下第一富的身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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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一章 荒诞王爷媚颜妾]
“贤亲王,他是天下第一富?”许蝉儿惊讶地问道。
她与这个纨绔王爷只打过两次浅浅的交道,两次他都是盛装华服,再加上他那无所顾忌的谈吐,早已给自己留下了华而不实的印象,可是从未想过他竟然拥有富豪身份。
“主子不知道么?谈起这个王爷,所有的人都说荒唐。太上皇一共有五个皇子,他是最年幼的,比大皇子小整整二十来岁,可是头脑极好,太上皇在世时十分宠爱他,甚至不惜违背祖先遗训,不顾朝臣们的极力反对,将他这个最小的儿子立为太子,您想想,这是多大一个恩赐啊。
“可他呢,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对,从当上太子的第一天开始,就满世界宣扬自己天生不是当皇上的命,把太上皇气得一病不起……嘿嘿,可太上皇到驾崩那一天也没改遗诏,这皇帝还是得他来当。
“可是您猜怎么着,到了该他登基的那一天,他竟然毫无征兆地离宫出走,留下一张手诏,直接将皇位让给了长兄,也就是后来的先皇,弄得朝廷差点翻了个个儿……
“他自己呢,不知道去哪转了一圈,足足半年后才回宫,回来后依旧不理政事,嬉皮笑脸地跟先皇讨了个‘御用花匠’的腰牌,心安理得地当起了御花园里的花匠。
“就这么着,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寸步不离京城的贤亲王,每年私家银库里的进账能抵得上朝廷的大半年的收入,理所当然地成了天下第一富。具体干的什么买卖,谁也不清楚,据说是在外面捣腾起了船务,大把的丝绸、茶叶往外运……嘿嘿,说得好听,我看啊,多半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棠三说起这贤亲王的种种轶事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如同说自己家的家史一样。
许蝉儿不禁失笑,棠三或许还没意识到,她在鄙薄这个荒唐王爷的同时,语气里已经带了一股由衷的钦佩之意。
许蝉儿逗笑道:“说是这么说,若是哪天贤亲王他多看你一眼,你这丫头怕是乐得连姓名都给忘了吧?”
棠三脸上浮现一丝绯红,嗔怪道:“主子又拿棠三开玩笑了。贤亲王哪看得上我这样的粗糙丫环,若说他见了小姐会挪不开步子,那倒还有可能,嘻嘻。”
“你这丫头只顾胡说,小心回去我要你好看。”许蝉儿笑道,目光却无意间又瞟到贤亲王身上。
只这不经意地一瞥,却令她再也笑不起来。
穆清,也就是那个被称作贤亲王的男人,竟然穿过人群,走到了那个紫衣女子的身旁。不仅如此,那紫衣女子似乎正在对他说着什么悄悄话。她语笑嫣然,他侧耳聆听,两人表现得十分亲昵。
这不是随意的社交场合,是庄严肃穆的祭祀大典,男女间不可能留下任何遭人诟病的话题。穆清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跟那紫衣女子如此亲密,原因恐怕只有一个。
“贤亲王如此年轻就已经富甲天下,想必家中一定是三妻四妾了。”许蝉儿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似是随意地对棠三说了这么一句。
棠三摇摇头,道:“说来也奇怪,以贤亲王的身份和地位,纳多少妾都不在话下,他又是个风流王爷,听说常常出入各色青楼,是勾栏里的常客;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竟然一直将正房空着,空着也就罢了,几年前偏偏又独纳了一个小妾,实在是令旁人费解。”
棠三说着,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又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