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笑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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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六公子看到四公子那张脸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
“讨厌~”四公子摸了摸自己的面皮,“奴家扮得不像么?”她还刻意收起自己的煞气,多上几分孤高冰冷。
“脸没问题,不过气质还差了点。”七公子说道。宫青竹那种不似人类的寒意不是那么容易模仿的。
“就你们精。给外面那些人瞧,这样子足够了。”四公子觉得自己这扮相,足够糊弄那群自认武林正派的蠢货了。那些人也就认得这张脸,对于宫青竹真实的性格并不知晓。四公子随手掏出袖袋中的镜子,看着镜子里那张妖异的脸,仔细检查一番,还有没有哪里特别不对劲。
“小四。”一直在边上默不出声的三公子开口。
四公子将视线挪到他身上,“唤奴家干嘛?”三公子这个人,成天有事没事就擦拭着他那张弓和箭矢,极少说话。
“真是的,喊了奴家自己又不吭声了。再耍奴家玩,小心奴家上八音琴伺候。”说罢又继续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妆容。
三公子瞥向四公子,见她手持方镜,一脸的认真。他垂下目,继续拭着手中的弓。
“你非如此不可?”二公子替三公子将话问出。他知道三公子的意思,只是三公子素来不爱多言,开口喊出那声,想必已是他所表达的极限了。
二公子这话一说,整个紫英殿的气氛沉了下来。
一瞬间,四公子的唇角扯平了,未被察觉便又马上扬起。她顿住了的手,也继续打理着发丝。
“不然呢?你们能找到更加适合的人?”
少主想要宫青竹以宫家小姐的身份接管武林正派,而她的威信就要从这次剿灭魔教开始树立。魔教要灭,起码这魔教教主宫青竹必然要死于天下人眼前。宫青竹总不可能一人同时分饰二角吧,总是要找个替身。身为女子,身形上差不多,最关键的是武功还要不错。不然容易出纰漏,而宫青竹使用的武器是霓裳,上哪里去找如此符合条件的人。当然,最关键的是:要甘愿赴死。
那日,正当大家为人选而苦恼之时,四公子自愿站出来,表示自己是扮演宫青竹的不二人选。确实没有人比她更加适合。武艺高,而且是玉殊斋的花魁,弄袖起舞对她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要将霓裳的皮毛学来糊弄人还是没问题的。四公子提出之后,其余几位公子都未做声,原因是:少主没有反对。他们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你我二人联手,控制住一个人并不难。”二公子的言下之意,他的魅术配合上四公子的琴音,要把一个人做成提线木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随便找一个武功勉强过去的人,在他二人的操作下,要骗过江湖人士也非难事。
“就是就是,你还是留下来继续弹琴吧。”七公子平时最喜欢与四公子闹腾。他虽然语气表现得极为轻快,但心里同样不想四公子去送死。
“得了吧,我的琴音也不能保证控制得了所有人。况且此番铲除魔教,很多试武大会上未露面的人都来了,你们可别给我戴高帽子,要是出了乱子我可担不起。”四公子捋了捋鬓角。
“小四,四公子的位置不还是你争来的么。”大公子知道四公子当年是经过如何努力,才成为四公子的。
“四公子,谁都可以。”四公子放下镜子,抬眼看向他们。在一群死士里面,因为努力所以她爬上了这个位置,有了名字,四公子。可惜,这个称号并不是永久属于她的,她去了,依然会有下一位四公子。她不想一辈子都是魔教四公子,死后在那人心中也只是个残影。“我并不想只是四公子。”
其他人都不再接话。他们明白,四公子这样做,也不过是想在少主心中划下一抹痕迹。她一辈子如果就这么作为四公子活着,到最后被人取代,也只不过落得个上任四公子的印象。在少主那,也仅是四公子而已。
“好了,奴家回房换身衣裳。”四公子娇笑道。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她依旧是最没心没肺的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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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青蓝看着手中的信,在犹豫着是否要拿给萧逸看。
最后她还是撩起车帘,冲站在不远处的萧逸唤道:“夫君。”
此时已到未时。萧逸借着下车透气的缘由,让随行的侍从和马匹也能休息一下。俞伯正好到沿途的驿站里装水,顺便弄点马料。
听到宫青蓝的声音,萧逸旋身走向马车。他随手撩起前摆,钿银丝的锦靴稳稳踏上马车,丝质发带自在地翻飞。引得驿馆里的女侠们纷纷回望过来,这一望不要紧,视线却都挪不回去了。
长安转头瞧了瞧身后的马车,他怎么觉得在这样寒冷的天气,这马车却炽热的快要烧起来了呢?
“娘子唤为夫何事?”
宫青蓝只在意手中的信,并未注意到四周火热的视线。既然已下定决心要将事情告知萧逸,她便不再犹豫忸怩,直接将手中的信封递给萧逸。
“夫君,你看看这封信吧。”
萧逸一脸轻松接过那信,原来是韩朔写给宫青蓝的。
信上交代了宫青竹已经改名为宫青素,并且将会以宫文宇亲生女儿的身份出现的事。到时候宫青素会以为父报仇的名义,带领正派攻打魔教。
萧逸将很快扫完整封信的内容,神色未变。“娘子,这信上所说的宫青竹可是那魔教教主?”
宫青蓝点了点头,“正是。”
“那这?”
宫青蓝明白萧逸的疑惑,这魔教教主怎么成了宫文宇的亲生女儿,又怎么突然要铲除魔教。于是她将宫文宇亡故前后的事情与他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宫青竹是你失散多年的同胞姐姐,而你其实也是岳父的亲生女儿。”
“嗯。”终于将这些一口气说出来,她轻松了许多。
萧逸将信还给宫青蓝,“娘子,这信你还是毁掉为妙。”
宫青蓝明白萧逸的意思,这封信上的内容要是透露出去,江湖人士定不会接受现在这个宫青素。毕竟,因为宫青竹以及魔教而死的武林侠士不在少数。
萧逸看了看宫青蓝,低下头笑了起来。
“夫君?”宫青蓝看着萧逸的反应,以为自己脸上粘了东西。她拿起丝绢拭着,表情有些窘迫。
萧逸挑眸瞧着宫青蓝的动作,更是一阵好笑。不过他马上整理表情,道:“娘子今日的发髻……似乎偏了些。”
宫青蓝立马伸手去理。
萧逸抬手拦住,“偏的恰到好处。”
“夫君你又逗我!”宫青蓝攥着帕子,把头偏向一边。
“长安,赶路吧。”说罢,萧逸挑起车帘,望向窗外。难以捉摸的神情代替了之前轻佻的笑。
第四十五章【附图】
“娘子,到了。”萧逸轻轻拍了拍宫青蓝的肩膀。
因为路途遥远,宫青蓝觉得乏了便靠在萧逸怀里休息,结果不知不觉睡着了。
“到了?”因为才醒来,还有迷糊的宫青蓝反射的问道。
萧逸帮宫青蓝理了理衣服,“已经到了,娘子下车吧。”
长安从外面撩起车帘,等候他们下车。
“萧王爷,萧王妃。”早已得知萧逸和宫青蓝会到的韩朔和宫青素已经等候在门外。
“韩大哥,你还是唤我小师妹吧。”宫青蓝走上前笑道。眼神在看向宫青竹的时候一黯,却又立即掩饰过去。“青素姐姐好,初次见面,我是青蓝。”
“韩兄,太客气了。你我之间何须行朝礼。这位就是……”萧逸看到宫青素的时候一顿。
众人马上反应过来,萧逸对宫青素的称呼问题。
若按照原本的称呼,萧逸理应是宫青素的表哥,可他又娶了宫青素的妹妹宫青蓝为妻。这个辈分有够乱的,要萧逸喊宫青素姐姐也不大合适。因为他贵为王爷,又长宫青素几岁。
“青蓝妹妹好。这位就是萧逸表哥吧,你们真是天作之合。”看出了萧逸的尴尬,宫青素一笑,先开口喊道。
“青素表妹好。”萧逸马上顺着宫青素的称呼喊道。
“好了,你们路途辛苦,还是先进去休息吧。”韩朔领着他们进去厢房休息。
“劳烦韩兄了。”萧逸拱手。
“等等。”宫青蓝却突然出声。
其余几人望向她。
“青素姐姐,妹妹有点话,晚上想与你单独谈谈。”宫青蓝语气柔和。
“这是当然,我们姐妹初次见面,自然有许多事要聊聊。”宫青素笑着应下。
韩朔与萧逸彼此交换了眼神。
“不好意思,韩大哥带路吧。”得到宫青素的承诺后,宫青蓝抱歉的朝韩朔一笑,说道。
“没关系,走吧。”韩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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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红莺一路跌跌撞撞的喊道。
“莺姐,你急什么?”云儿刚拐进廊子,差点和红莺撞了个满怀。
“夏……夏……”红莺一手捂着胸口,努力喘着气,另一手指向正门。
云儿恍然大悟,猛的向回跑。“小姐!夏少爷回来啦!”她只顾跑回去报喜,也不等红莺把话说完。
“长陌回来了?!”楚潇潇从椅子上跳起来,手从上到下胡乱理着自己的衣裙,得知夏长陌能平安回来,她已激动的耳边一片嗡鸣了。
云儿见自己小姐这般慌乱,赶忙伸手帮她去整理。
“哎,别理了,赶紧的。”话音未落,楚潇潇就往前厅去。
云儿跟在后面做了个鬼脸,不是小姐你自己要整理的么。夏少爷总算回来,终于不用看小姐那张苦瓜脸了,云儿心中也是乐得紧,赶忙跟上去。
隔着回廊,楚潇潇就往厅内望,见那身形并不像夏长陌的,她心里有些打鼓。脚步没有先前那般急了。
跨进门栏,厅内站着一个陌生人。
“请问,姑娘可是楚潇潇?”男子拱手道。
“小女子正是楚潇潇。”她打量着来人。这人剑眉星目,眉宇间与夏长陌倒有几分相似,莫非?
“在下夏长锋,夏长陌的……兄长。”他语间顿了顿。
一种不好的预感由心而发,先前的欣喜已全然消散。
云儿觉得厅内气氛不对,也悄悄的退了出去,让他们二人单独谈。
“夏长陌呢?”楚潇潇提了口气,问道。
“长陌……”夏长锋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楚潇潇屏住呼吸,拿出全部勇气等待着他的后半句。“请直言。”
“长陌,回不来了。”夏长锋从齿间挤出这么几个字。
这一刻,她的心像是被刺穿了。
楚潇潇抬目看向夏长锋,虽然在上一瞬她已做好了面对最坏结果的打算,这一瞬她却希望刚才那句只是自己的幻觉。
夏长锋把头埋得很低,已看不到表情。
“呵,怎么可能。”她挑眉,惨然而笑。“你真的是夏长锋?”
夏长锋从腰间取下那块‘征西大将’的令牌,缓缓举给楚潇潇。如果可以,他到宁愿自己不是夏长锋,夏长陌也没有死。
楚潇潇也不看那令牌,脸上依旧挂着笑,眼角却有湿热的东西滚落。因为她在跨进门栏的时候便已看到了那令牌,她料想到了这结果。但是要她接受这一切,她做不到!
她扯着僵硬的表情,瞧着夏长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夏长锋立在原地,捏紧拳头,骨节已经发白。“当日援兵赶到时……长陌已经……”
楚潇潇站在他身侧,瞪着眼睛,尽量不让眼泪流出。但泪水却绝了堤似的不断往外涌。
夏长锋向身后抬了抬手,守在门外的副将上前,把那个白色瓷罐稳稳放在桌上。夏长锋转向楚潇潇,“我们赶到时,他的尸身已经……”他侧头看向那个瓷罐,“这是长陌的骨灰。”
“我不信。”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从泥土下发出的。“他答应过我不死的!”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力,但此时她只能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夏长锋的眉间已经拧出一条沟壑,僵硬的从腰间掏出一物。“这是他的令牌,从他……他身上取下来的。”
楚潇潇终于有了反应,侧目看向那青铜令牌。‘夏长陌’三个字依稀可见。她伸手夺过,令牌寒意逼人,像一把把冰锥刺进她的心脏。她摩挲着令牌,上面满是划痕,划槽里残存着星点暗红色的血迹。她将指尖凑过去,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人的温度。一滴晶莹落在令牌上,顺着他的名字缓缓滑落。那令牌始终寒意刺骨,像是终年不化的坚冰,再也不愿意被温暖。她将令牌紧紧贴在胸口,蜷起的身子不住的抖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有些脱力,手快要握不住那令牌。眼前一黑,她跪坐在地上。
夏长锋伸手要去扶住她。
楚潇潇半跪着,深吸一口气。“为什么死的不是你。”那语气不带丝毫感情。
夏长锋痛苦的无以附加,垂着头发不出半个音节。
“哈哈。”她却笑起来。低声笑,转为大笑。“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她怒吼着。
这一句似乎已经抽光了她身体里的所有气力,她无力的用头抵住夏长锋的肩。
“楚姑娘。”他知道这是一个深爱夏长陌的女子,但此刻他却只能告诉她这些。他何尝不痛心。“如果可以,我宁可死的是我夏长锋!”这几天来的郁结都积攒在这一句中爆发出来。
楚潇潇像是没听见,她的额靠在那冰凉的战甲上,发出低低的声音,已经分不出是哭还是笑。不多时,那低咽就变成发泄一般的哭喊。她宁愿这么哭喊着用掉自己所有力气,顺着这感觉沉沉睡去。这样就可以暂时麻痹她痛入骨髓的感觉。当然,如果恸哭可以致死的话,那她愿意就这么哭死。这样,她就可以去陪他了,并且不会让他等太久。所以,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竭力嘶吼,拼命的流泪。直到张着的嘴发不出半点声响。
夏长锋感受到已经瘫软的她,他僵硬的伸出手搭在她肩头,不懂得要如何安慰。
这么维持了半响,楚潇潇动了动,挣脱他的手。她撑着地砖缓缓起身,站起来的一瞬,天旋地转。
夏长锋伸手,她却自己扶住桌边。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不怪你。”她快到极限的嗓音,低而嘶哑。说罢,她徐徐转身。
在厅外已经哭的有些颤抖的云儿终于反应过来,她抹一把眼泪上去扶住楚潇潇。
回到房间,楚潇潇遣走了云儿,自己静静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