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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冠世墨玉(出书版) 作者:金吉-第7部分

小说: 冠世墨玉(出书版) 作者:金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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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守辰高大的身影依然动也不动地矗着,狼族男人高大,他这一站还真是差不多把这小小的门框给塞满了。
  一来他意识到单凤楼不想被旁人察觉行踪,二来深夜里孤男寡女确实也不方便共处一室,所以他并没有任何邀请的动作,但也没有明显地下逐客令。
  “应该是兰姑娘听错了。”
  兰太芳和辛守辰也不算第一次合作,当年还未见过辛守辰时,她就对这个刚正不阿的右辅大人景仰不已,后来兄长承蒙圣恩,被拔擢重用,也与辛守辰数次合作破案。除了兄长外,辛守辰真是她少数打心里敬佩的真汉子。
  “我是习武之人,耳力向来不会出错。”兰太芳说到这,又想起兄长总念着她这性格将来会嫁不出去。





☆、第八章

  她寻思着自己是否太过咄咄逼人了,心中不免暗叹,从小为了保护哥哥,她一向大刺刺惯了啊,只是男人都喜欢温柔识大体的女子吧?就如传言中右辅大人的红颜知己,吟雪阁的黄鸜姑娘一般。
  她赶忙笑着解释道:“呃,也许我真的听错了,我没别的意思,想说是不是有人闯了进来……”可辛守辰自己武功也不差,真有什么事,他的贴身护卫都在吧?
  这么一想,兰太芳又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多余,好半晌才红着脸,讷讷地说道:“那个,我只是顺道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既然没事的话,辛大哥也早点休息。”
  辛守辰见她尴尬的模样,微笑安抚,“兰姑娘也是,早点歇着吧。”
  直到人走远了,辛守辰关上门,转过身,却发觉房里好像又变得空荡荡。
  “凤楼?”他缓步至屏风后,那儿空无一人。
  他回去了吗?辛守辰有些纳闷,但也有些失落。
  辛守辰坐在他和单凤楼原本喝茶谈话的桌边,等到茶都凉了,才叹着气,收拾好桌子和茶具,休息去了。
  他没忘记单凤楼以前教他的,保养茶具的清洁方式,把他的茶具妥善收好。剩下的茶舍不得倒掉,放在壶里,心想明天可以热来喝。
  只是一个人喝茶,没意思啊。
  案情的进展缓慢,但仍是有些眉目。
  在司徒烁铁血政令风行草偃地肃清国境内异议分子,之后又大举挥师扫北的这几年,看似风平浪静的局势下隐隐存在着反抗的暗流,辛守辰的兄长就是为了平定乱事而受困于寒冰阵中。那场同时牵涉到西域与东海两大城的乱事,司徒烁表面上没有追究,但单凤楼说过,那绝不是司徒烁的作风,根据他的情报,司徒烁其实暗地里让大国师去查,并且给了大国师先斩后奏的权力。
  再说回这次的枭城太守命案。这些年来,辛守辰每每奉司徒烁的旨意四处查案,总有一两次会过上某个让他分神留意的现象。而这一回,在他来到枭城的第四天,他隐隐感觉到,那也许不单单是“现象”,很可能已经是一个“组织”。
  “华皇后在位时,我还有五个儿子,我们伟大的皇子回来后,我只剩半个儿子,现在每天只能躺在床上……”一个喝醉酒的老头嚷嚷着。
  “嘘,小声点。”
  “我明白你的痛苦,我们都一样……”形迹鬼祟的男人突然出现,勾搭着两个陌生人的肩,声音压得极低,“有一群同伴跟你们一样,你们不寂寞。”
  辛守辰记得那个男人。他来到枭城第二天,走访城外流民聚集处时,就见到那个男人慷慨激昂地对那群流民说着些什么,在身着布衣扮作平民的他与兰家兄妹走近时,人群便散开了,那人也闭口不语,以不可思议的飘忽动作消失在散去的流民之中。
  但他和兰太芳把那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还记得华皇后在位时,我们的手足与骨肉,还陪伴在我们身边。那时我们吃得饱,穿得暖,而现在呢?我们的父亲,我们的手足,我们的孩子,用血肉去为伟大的陛下成就他的江山霸业,但是如今,他高高在上地坐在金子打造的龙椅上,把我们像粪坑里的蛆一样挡在城门外!
  流民们开始鼓噪,那人继续道:
  相信我,各位兄弟姐妹,有一个人,那人完全能了解你们的痛苦——“他”把你们的悲伤看在眼里,“他”跟你们一样受到了迫害,但是,他即将重新站起来,回到我们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结束这场梦魇……
  那人是谁?有人问。
  我们都记得的,你跟我,一定很怀念过去,“他”会回来……“简直胡说八道。”兰太芳低语。
  之后,流民便注意到他们,很快地散开了。
  这个插曲,原本只让辛守辰心里有些沉吟,但此时他突然想起这两年来,这样的流言在民间各地,就像那些暗潮一样,总是神出鬼没地流窜着。
  据张府管事说,赵大飞在张仪生被杀那晚,正是与张仪生议论着该如何处理这批城外游民,赵大飞主张在城内安置他们,张仪生却认为不妥。
  这两者有关系吗?
  辛守辰又思考着这些年来那些“异端分子”能够躲过司徒烁的铁血肃清政策,应该不可能是自发性的单独行动,背后一定有组织掩护……
  何况还有两年前发生在西域和东海,显然一定有幕后主谋的反叛事件。
  当然,这几日让他觉得似乎漫长了点的原因是,单凤楼那夜突然一声不吭地消失后,就没再出现了。
  夜深人静,他又不自觉看着手上的陶铃发呆。
  他挺想知道单凤楼怎么看这件事。当然这可不是借口……
  他手指摸上陶铃圆孔上的封蜡。
  但这么晚了,他也该歇息了吧?他生意忙,可不见得比他轻松,他又何必拿这事烦他?辛守辰叹气,把陶铃收进衣襟内。
  又过了两日,单凤楼依然没出现。
  就算不来,也该捎个讯息吧?
  而且,过去她从未一声不吭地离开,至少会向他道别……思及此,辛守辰就觉得自己这几日的迟疑根本没有必要,也许单凤楼有什么困难呢?而他竟然只想着自己!
  当这念头一起,辛守辰就冲动地拔下了封蜡。
  封蜡一破,陶铃竟然便自己轻轻摇晃了起来,空灵而清脆的铃声像由远处,也像在近处,悠悠旋荡飘转。
  没多久,铃声聚集在辛守辰前方某处,数个柔和的白色光点呈漩涡状汇集在一起,很快地凝聚成人形。
  “辛守辰?!”单凤楼一脸惊慌地现身了,看见呆站在她眼前与她大眼瞪小眼的辛守辰,顿时也愣了一下,然后她飞快地打量这个跟前几日一样宁静整洁又一丝不苟的书房,和显然没受伤也没生病的辛守辰。
  原来这铃真的有用?
  “……”
  两人皆是无语半晌,最后是辛守辰因为心虚,率先投降。
  “呃……我以为……”他刚毅的脸庞渐渐地泛起燥热的红,“我担心你出事了。”
  现在总算见到人了,冷静回想起来,他这借口似乎太可笑也太多余了些。
  不过,他也真的很担心就是了。而现在他知道自己这举动,同样也让单凤楼着急,便感封更愧疚了。
  单凤楼瞪着他良久。其实,这几日她也很矛盾。
  或许她有些心眼狭小,那天匆匆闪避确实有一点是因为呕气。可当她冷静过后,却突然惊觉,其实她自以为对辛守辰好的决定,也许只是自己的一相情愿吧?像他那样的条件,能选择的优秀女子何其多?
  这几日,她默默地想着,司徒烁只说辛守辰是她的奖赏,但不代表她非接受这个奖赏不可,只要司徒烁的目的达到了,辛守辰依然能保有那块免死金牌。
  换言之,或许她该认清自己的命运,谁教她先爱上了,做再多也应该是自己欢喜甘愿,又怎能奢望什么“奖赏”呢?
  是啊。爱上了,所以才总是看着他,总是取笑他却又忍不住帮他。
  很多年前,她曾经觉得这男人的正义戚既多余又愚蠢,他的正直既天真又可笑,于是她想看他的信念何时会受到摧折,想看他何时终于懂得同流合污。
  当她怀疑得越多,不可思议也越来越深,每次看着他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她就忍不住在后头气得跳脚,最后只得找个借口让自己出手帮忙——如果让这笨蛋就这么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心小人啃得一滴不剩,她就少了个乐趣了。
  有一天,她终于明白,辛守辰很像一个人——一个也曾经让她愿意卸下心防,并且给了她一个家的人;一个让自小被当成畜牲般养着的她,重新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人爱着她的人。
  他和自在,都是同一种人。很天真,充满理想,满腔的热血,为身边人想,为弱者想,为天下人想,就是不为自己想。
  这种人都很短命。
  于是,她的守护,变得有些专制,变得越发执着。当她希望他长命百岁,平安无忧,却开始自怜己身的晦暗阴沉时,也渐渐无力地明白,她一生都渴望那样的光明与温暖,最后竟也妄想拥有那一切。
  那是爱吗?那不是爱吗?很遗憾,像她这样的人,所能够知道的温柔与美好,就只有这些。和不曾见过天空的人形容天空的湛蓝,和不曾活过落日的蜉蝣形容落日的绚烂,恐怕他们也仅能穷尽一生所有的美丽记忆去想象。
  哪怕多么贫乏,那也已是她对“爱”仅有的,全部的能力。
  她想,或许她该请司徒烁牧回决定。她依然会守护着他,而辛守辰也不是个宁愿苟且度日的人。辛守辰明白司徒烁或许专制独断,但仍相信每个人都该在自己的位置上,为所能努力的努力。
  生于乱世,不是谁的错,但是如果连自己能够努力的都不努力,那么和盛世中醉生梦死的蜉蝣又有何不同?
  司徒烁其实不用担心,只要他依然信任辛守辰,他会为了自己的信念与原则,为他鞠躬尽瘁。
  单凤楼幽幽地叹气,“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以为你有事……我是说你不用替我担心……”
  单凤楼好笑地看了一眼难得露出尴尬神色的辛守辰,“我啊,我是不想当杀风景的家伙,搞不好你这家伙下半辈子的幸福就看这几日了呢。”
  话落,她有点无奈地发现,她终究是小心眼的,这种言不由衷的话,连她自己听来都觉得有点酸呢。
  辛守辰愣住,不解他的下半生幸福怎么会跟这几日有关?
  等他开窍,天都亮了。单凤楼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让式神去准备泉水,她的茶具让辛守辰好好地收起来放在显眼处了,而且看样子他一点也没忘记她以前的叮咛。
  辛守辰想了好久好久,才联想到单凤楼那日突然消失,不就是兰太芳出现时吗?他在单凤楼对面坐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皇上只是把这案子交给兰廷尉,而兰姑娘从以前就是她兄长的保镖,我和兰廷尉合作过几次,兰姑娘因为不放心,所以那天来看看……”他边说边动手,当式神提来水壶时,他也已经把小炉子生起火了。
  单凤楼看了他一眼,开始觉得,就算是兰太芳,要等这家伙开窍,可也有得等了。
  但话说回来,她还没问过鸜儿的意思。若是鸥儿也对这小子有意,她胳臂总是不好往外弯吧?
  “鸜儿和兰姑娘都是好女孩,你应该仔细想想。”
  怎么又开始往这事上打转?
  “老实说,”辛守辰沉吟半晌,像终于下定决心般,“我认为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我把烈扬当亲生儿子,是否有自己的亲骨肉根本无所谓。如果你是担心我无人照顾,我想是多虑了。”
  “……”臭石头。单凤楼暗暗翻了翻白眼,“但是,既然无所谓,也不用辜负人家姑娘的好意吧?”
  “什么好意?”
  这家伙竟然一脸不解和无辜,好似不懂她何出此言。
  “不说了。”她不想为别人的事得内伤,“我听说,赵大飞和『朔日种教』有勾结,关于这事你查到多少?”
  辛守辰不意外单凤楼远在帝都,却能够得到他近日才有所斩获的消息,当年可徒烁复辟,就是单凤楼为他布下的情报网,至今,单凤楼依然能轻易掌握整个天朝的重要消息。






☆、第九章

  他和兰家兄妹都认为那日在城外鼓动游民、散播反动思想的男人,也许是条线索,毕竟眼前也只能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地死命追查了,结果追出了“朔日神教”。朔者,可能是指当朝天子司徒烁,也有可能是朔朝,而“日”,则极有可能是指华丹阳,因为这群朔日教徒到处散播着关于“女帝再临,暴虐者将自食恶果”的言论,而“朔日”二字,亦可能具有双重涵义。
  不知何时开始,这些朔日神教的反动分子开始出现在民间,可不知是何原因,朝廷始终没有这群反动分子四处散播谣言的确切消息与线索……
  “司徒烁让万无极去查两年前东海和西域叛乱的幕后黑手,万无极却在无意间逮住朔日神教的教徒,万无极相信朔日种教就是当年的幕后主谋……”
  “为什么?”散播反动思想固然不可取,但就他们数日的追查下来,这群教徒并未有进一步的违法罪行,甚至主动帮助游民,否则在这种天气下,游民们早就冻死了。而没有证据就轻易定罪,在他看来更加不可饶恕。
  单凤楼一边热着茶壶,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辛守辰一眼。
  就算她不愿他卷入危险之中,但这无异是异想天开,他日辛守辰只会一再被司徒烁拖下水,无可避免地受到那些野心分子的阴谋波及。所以,让他了解前因后果,总比让他胡里胡涂得好。
  “万无极这辈子最痛恨的人就是华丹阳。在华丹阳篡位以前,万无极已是天朝国师,华丹阳登基后却把他囚禁起来,对他处以宫刑。司徒烁并不信任万无极,但万无极对华丹阳的恨,让司徒烁愿意重用他。给他一个大国师的殊荣,不过是为了让这个跟他一样被仇恨所扭曲的宗教领袖为他所用罢了。”
  “所以,万无极有可能因为对华丹阳的恨,一口咬定两年前反叛的主谋,就是朔日种教?”
  “就算司徒烁没让他去查两年前的反叛事件,这种组织一旦让他发现,他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它的存在。这两年来帝都之所以对朔日神教一无所知,万无极下了很大的功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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