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世墨玉(出书版) 作者:金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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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药他一定是亲手喂,然后在她喝完药时,拿出甜点来奖励她。
泰兰和达克松,现在已经能一脸淡定地陪着他们家大人上街买甜食零嘴。
辛守辰总会留意有什么样的甜点,每次都买不同的,免得她吃腻了。如果她看起来特别喜欢,那么他下次就会多买一些。
其实单凤楼也想过,既然那些小零嘴那么好吃,那她让厨子做来给她餐餐吃不就得了?
但她发现,自己一个人,不管之前明明觉得多好吃,总是不如辛守辰在她喝完药后,亲自喂她吃那么甜蜜心醉啊!
司徒烁为他们选的,是最近的吉日,就在过年前,以贵族大婚来说未免太赶,再加上“葛如黛”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辛守辰又天天往梧桐居跑,所以蜚短流长更多了,如果不是皇帝赐婚,恐怕再难听的闲言闲语都会出现,只不过不管是赐婚的或将要成亲的,对这些都全然不放在心上。
出阁前一日,单凤楼仍有恍惚不真实感。辛守辰离开后,身子已经好多了的她再次施展凝神咒,来到皇陵内,自在的坟前。
如果不是她出一趟门总得劳师动众,她真想亲自来。
她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就算是自在曾说,一定要给她找个好婆家,那时她也不曾把这话当一回事,还孩子气地想着自在想赶她走呢。
想起当年的情景,她忍不住微笑,有些感伤,“你看到了吗?”她想告诉自在,她就要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了。
她想,现在的她,终于能明白自在当时的期待与不舍了,那时的自在一定希望能在这一刻也陪在她身边说说话吧?
司徒烁到来时,单凤楼立刻就察觉了。原本在平时,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她会刻意回避他,但明天就是她和辛守辰的大婚之日,面对他这个赐婚人,她似乎不应该视而不见才是。
“既然你在……”显然是知道她出现才赶过来的司徒烁,将手上一只锦盒交给她,“回去再打开。”
这么神秘?单凤楼抚上锦盒。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也罢,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问:“圣上为何执意赐婚?”她都说了,她会送佛送上西。他就真的那么想见辛守辰成为一名鳏夫吗?
司徒烁挑眉,“他没说吗?”
“什么?”
真有趣。司徒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藏得极好,“是辛守辰那天一大早跑来请我赐婚。”他还在用早膳呢,那家伙就跪在那儿,非要见他写下诏书不可,换作别人,他早让人拖出去斩了。君臣一场,他到那天才知道原来人家说当朝右辅有着横冲直撞的牛脾气,半点不假。
“……”单凤楼这才想到,辛守辰曾说,圣旨是司徒烁早上才写的——难怪,一封诏书从起草到完成,哪有那么简单?所以那日她直觉辛守辰是因为司徒烁要下旨赐婚才避而不见,谁知那诏书果然是司徒烁匆忙写下的。
她觉得头有点疼,却又有点想笑。
但是,话说回来,那家伙才见到小黛一面,就这么想娶“她”?单凤楼突然觉得,自己吃自己的醋,感觉挺微妙的。
因为拿着锦盒,她只得走回家。原本只要绕到城西就好,突然一时兴起,进城内逛了一下。
好久没施展凝神咒,天天闷在家里,她快连市集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原来感叹凝神咒终究取代不了真实的生命体验,但她这才明白如果不是凝神咒,她的日子只会更加的灰涩。
以后大概就只能趁辛守辰上朝时偷偷使咒语溜出去玩了吧?不过到底该怎么跟他交代这件事?头痛啊……
“咦!那不是……”
听到这声音时,单凤楼脸色一变。她连转头也不敢,眼角余光瞥见正在买龙须糖的辛守辰,和眼尖竟然远到她的泰兰,她急忙背过身,快步离去。
虽然很对不起辛守辰,不过原谅她实在无计可施啊!
“我刚刚看见单老板。”是赶回来嫁妹妹吗?泰兰虽然不太清楚天朝的婚嫁礼节,但他怎么想都觉得,亲妹妹要嫁人,做哥哥的就算无法赶回来,也该有所表示吧?
辛守辰也看到了,但他却只是看着单凤楼离去的方向沉吟良久。
“我看单老板好像没看见我们,要不要招呼他一声一起回去?”嗳,虽然曾经怀疑过单凤楼和他们家大人之间内情不单纯,不过终究是和他们家大人肝胆相照、义气相挺的好兄弟,泰兰还是很尊敬他的。
辛守辰总算回过神来,“你眼花了。”他将糖贩打包好的小糖包收好。
“不可能啊!”他可是前凛霜城巡狩队的高手,眼力比鹰神准,怎么可能眼花?
但是辛守辰没理他,往单凤楼离去的反方向走了。
而这边,单凤楼不敢再逗留,直接回了梧桐居,每个人都为大婚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她施展轻功直接翻墙入内,没惊扰任何人地回到房间,把锦盒放在床头。
当她从床上坐起身时,发现自己都惊出一身汗了。
太好了,不过是狭路相逢,她就吓得半死,这下要怎么跟他坦白?她呆坐了半晌,才想到司徒烁给的锦盒,好奇地打开来看。
锦盒里,小心翼翼地保存着一双绣花鞋。
似曾相识的绣花鞋。她呼吸一窒,泪雾漫上眼眶,伸出颤抖的手,不敢置信地抚过那细致的鞋面。
你喜欢什么?给你绣朵牡丹好吗?
哼。她生着闷气,背过身去整理她的药草。
不管是天朝的女孩子或炎武的少女,出嫁前要自己绣些枕头啊衣裳啊绣帕什么的。你再不好好学,以后敢穿自己绣的东西嫁人吗?
可恶,她有说她要嫁人吗?小萝卜头的她气呼呼地捣住双耳。
好啦,别生气啦。先给你绣双新鞋,明年也能穿,好吗?大朗今天去市集换了很漂亮的锦锻,还有上次纳穆他们拿回来的珍珠,我剐好想到适合的图样,我给你绣得美美的……
到今天,她脑海里还能描绘出自在在灯前给她绣鞋的侧影。
他们离开那年,带走的东西不多,满心只想着复仇,很多事物都让司徒烁一把火给烧了,想不到他留着这个。
当然,她现在能给自己买到更华丽的嫁服与绣鞋,那些天下第一流的裁缝师父老早聚集到凤城,就为了替她不眠不休地赶制出最华美的嫁服。
☆、第十六章
她凤冠上的明珠与宝钻,让所有的后冠一比之下都相形失色,她所拥有的嫁妆,放眼天朝之内没有人能比她更气派——天朝数一数二的富豪把自己嫁了,嫁妆难道还会小气吗?那些女人们依附着自己的家世,甚至是夫家的荣光才能拥有的一点点天地,跟她这些年来为自己挣到的相比,完全不值一提,但她突然想到,将要出嫁的她,身边原来也只有司徒烁这个“亲人”,而这双绣鞋是她仅仅拥有的,她的“亲人”留给她的祝福。
其实,仔细想起来,她是最没资袼责怪司徒烁的人。相对于他的残酷冷血,她的冷眼旁观,难道就没有过错吗?她对他最大的不满,其实是他在夺回皇位后,只要是信任他的人都跟着永无宁日——单鹰帆违背师门戒律犯下的过错,跟他脱不了关系——辛别月救过自在无数次,只因为自在医好了他父亲困扰已久的痼疾,他做到了感恩图报,甚至豪气地对所有狼城子民宣布,自在是狼城永远的朋友,只要是自在的请求,这位骄傲的狼城少城主总会网开一面地成全他们,辛家的人一向对他们相当友善,但反观司徒烁所做的回报,却让她感觉到羞耻与愤怒。
当他说,她不愧是他的好义妹时,单凤楼只想到当年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两个亲妹妹。
她应该相信他还有心吗?至少关于自在,他似乎还拥有那么一点点人性。
辛守辰端着汤药入内时,就见她捧着绣鞋发愣,他没有惊动她,只是默默来到她身边,全然不管礼教地与她并坐在床上。
不管狼城与天朝有何不同,那种行为一点也不像他。可回过神来的单凤楼只是双颊绯红,就如同公布婚讯后的连日以来一样,忘了深思他的反常。
“累了吗?”他问了个在这时间点似乎有点奇怪的问题。
单凤楼摇摇头,见到辛守辰,她想起的是,辛守辰还不知道他兄长失踪的那几年,过的是什么样暗无天日又屈辱的日子吧,如果他知道了,恐怕不会谅解自己竟然这么为司徒烁卖命。
但,她也明白,事关辛别月的尊严,她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辛守辰。只是她越来越觉得她不应该再让辛守辰继续待在司徒烁身边。
辛守辰不察她心思,舀起汤药吹凉,“吃过饭,我们到郊外走走吧。”
单凤楼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可是明天……”
“就是因为明天,大家都忙着,我们才可以偷溜出去喘口气。”
他这句话,宛如她的解语花和忘忧草,让她一下子就把那些伤心伤感的烦恼给抛到脑后去了。也许他不会明白这对她意义有多重大,她几乎是万分雀跃地笑逐颜开,那笑容让辛守辰一颗心又疼又甜蜜。
她难得配合地乖乖喝药,辛守辰一如以往,拿出在市集买的龙须糖。
想起市集那一幕,单凤楼不由得心虚起来,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知他原本就深思地看着她或怎的,两人视线一下就对上了。
完了。她觉得她又开始冒冷汗了。
“慢慢吃。”他捻去她唇边的糖肩,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她心虚地想把自己缩小。嗯,有缩小身子的咒语吗?似乎没有。她只好无辜地用大眼睛回望他。
“好吃。”单凤楼其实很想甩自己两巴掌。
那么好的机会,她干嘛不坦白老实招了?
可是,她就是怕啊……原来她咒术天下无敌,除了身子差,还有这么一个难以克服的弱点。
她想她惨了,还没嫁给他,她就开始怕他生气,怕他不理人,人家男人怕老婆是惧内,她怕丈夫是算啥?
辛守辰想叹气,“还有很多,不过别吃太多。”他让人把午膳张罗上来。
之后,他真的带着她“偷”溜出门,随行的只有泰兰与达克松,怕她身体不适,还把云雀也一起带出来了。
本来还想叨念两句的云雀,看着单凤楼窝在辛守辰怀里的模样,只好把话吞回去。
他们驾着四匹马,单凤楼与辛守辰同骑,他用自己的披风将她密密实实地包覆在自己怀里,只让坐骑缓慢地行进。
虽然只是在梧桐居附近走走逛逛,怕她身子承受不住所以没走远,但那对单凤楼来说,却已经是再珍贵不过的经验。
“等你身子再养好一些,我带你去我们……我和你哥哥常去的地方。”
她知道他说的,是他们的老地方……
单凤楼这才发现,原来她对两人的未来,还有着无法否认的期待啊。
这场盛大的婚礼,说是帝都近年规模最大、最奢华的也不为过,连黄公公都奉司徒烁之命送了贺礼前来。
单凤楼在黄公公准备回龙城交差时,把一坛女儿红拿给他。
“你拿给圣上,他就知道了。”
当年,乐南侯被撵出帝都,而今天单凤楼再进京,是司徒烁赐的十二抬大轿,但是让百姓们议论纷纷的可不只如此,新娘子一下轿,媒婆还来不及扶着她踩瓦片过火盆,新郎倌就大步走来,横抱起她直接过门了。
有人啐骂失礼教,也有人说这就是狼族男人的作风。但在故乡族人眼里明明守礼又自制的辛守辰,此刻完全不想把那些琐碎小事放在心上。
因为他明白,今后他和她的夫妻情分,点点滴滴,哪怕是短暂的刹那,都弥足珍贵。
而远离这一切吵杂纷闹的皇陵深处,自在的坟冢前,当朝天子一身平民打扮,将女儿红倒在两个酒碟子里,默然与回忆对饮。
单凤楼是被辛守辰抱进新房的,她盖在喜帕下的脸都红透了,无言至极。
原来她完全不了解这个她以为是木头的家伙!她猜外面那些人一定在心里偷笑,怎么有新郎倌这么急着洞房的?唉……
辛守辰掀开她的喜帕。说实在他不懂天朝这些罗唆的礼节有什么意义,但却也下得不承认掀开喜帕的刹那,他好像又回到在梧桐居花园里见到她的那一日,一颗心狂野地悸动着。
但他掀喜帕,只是怕她被那顶凤冠压累了。从知道她得穿那一层层厚重的嫁衣,还得戴这鬼东西时,他心里就只有着急,一路上只想快点让她解脱。
她仍然娇羞地低着头时,他已经动手摘下那顶凤冠,然后替她脱衣服。
“……”单凤楼总算发现这家伙一脸凝重,“你做什么?”
“你先休息,我去应付外面那群家伙。饿了就先吃。”
“……”单凤楼瞪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打量着这间她其实来过——施展凝神咒那时——不过现在做了一些调整的新房,比如这暖炕。辛守辰曾说他根本不觉得帝都的冬天算得了什么,冬天也不用暖炕的,当然啦,对自小在凛霜群山怀抱中生长的他来说,帝都的冬天简直是宜人的。
当她看到桌上依然是一堆药膳时,她真的有种被打败的无奈感,不过还有另一些她喜欢吃的零嘴和点心,总算让她开心了些。
单凤楼完全没想到,当她吃着点心时,她的好姐妹们正在灌输某人“多行房对她的健康有好处没坏处”这种邪恶思想呐……
很好。单凤楼突然想到,枉费她旗下最赚钱的行业之一就是妓院——虽然只是幌子,但也有不少姐妹真的“下海”把看中意的恩客吃干抹净。
而她,身为天朝最艳名远播的妓院幕后大老板,却连怎么行房都不知道。
不,她知道最基本的,可是现在她好紧张啊!只好拚命灌酒,说不定等会儿可以藉酒壮胆。
前头似乎渐渐静了下来,辛守辰回房时,她的脸已经红烫得快要冒烟了。
“吃饱了吗?”怕她饿着,又不想正在调养身子的她吃那些太油腻或口味太重的菜色,所以他吩咐厨房,就算今天也要照她平日的调养饮食去处理。
她当然饱了,光紧张就饱了。又想到现在她的身分是他的妻子,妻子的本分是什么呢?她脑袋乱烘烘的啊!再难的咒法都难不倒她,但妻子在新婚夜要做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