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乾清宫,半生养心殿-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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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珠子塞到他手里，他虚推了几下便收了起来，这样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129章：可愿回去
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缥色玉柔擎，醅浮盏面清。何妨频笑粲，禁苑春归晚。同醉与闲平，诗随羯鼓成。（李煜：子夜歌）
在皇宫里，人们之间的态度不是因为关系的好坏，而是根据身份的高低，就连衣服也是一样的！虽同为内务府女奴，但却根据洗的衣服不同，地位也大大的不同！
给宫女太监洗衣服的，永远都是最低等的，最受欺凌的！而我，专为皇上洗衣服的，又是从乾清宫里出来的，他们不免都巴结着我。
洗衣的日子并不累，毕竟只给一个人洗！闲来无事便窝在房里睡懒觉，突眼之间又回到了刚刚进入乾清宫时的日子！
有时静下来，便会天马行空的想一切事情，若是我没有来到这里，该是怎样？若是我当初每天碰见九阿哥会是怎样？若是当初我乖乖地参加殿选，康熙会把我指给谁？或者直接把我封为妃子？
呵呵，可能性不大！我知道，康熙也在挣扎，毕竟他喜欢我是在额娘的影响下逐步发展的，或许他也曾矛盾过，该不该放任自己这么对我？
人总会在静下来的时候，才会想一些平时根本不愿去想的事情，但我宁愿去想一些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不愿回忆我的过去，我的过去，太痛苦了！
渐渐地，我开始觉得空虚，乏味，虽然她们每日都在笑脸相迎，可我知道他们是有目的的！有时看见他们蓄意奉承的脸，我便觉得恶心，那虚伪的笑脸之下，埋藏的是多么肮脏的灵魂？
其实，我不该怪他们，我不也是这样吗？只是讨好的对象不同罢了！我讨好着康熙，而他们讨好着一切对他们有利的人，不都是为了生活嘛！
外面，一片喜气洋洋，但却与我无关！新的一年来临了，康熙五十三年了吧？
走出门外，寒风呼呼地刮着，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又是一年的除夕夜，我不在，会不会有人想起我呢？四爷和十四爷会想起吧！可是，为何他们都不来看我？是康熙下了严旨吗？大概是吧，现在这样的时局，能避则避，能隐则隐吧！
回到屋内，刚脱鞋躺下，便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我一愣神，转脸看向门外，难道真的有人想起我了？
忙掀开被子下床，矶着鞋面去开门，心中的喜悦不停地向外冒着，嘴角轻轻扬起，终于有人想起我了，会是谁？
“谁啊？”手碰到门环又放下，还是问问的好。我怕又是那些阿谀奉承的脸庞。
“锦姑娘，是杂家！”
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使着力气拉开门，仿佛那开启的不是一面斑驳的宫门，而是我幸福生活的开端！
“李谙达，皇上可还恼我？”看吧，我也在讨好，讨好着康熙。这里虽好，可我知道，他们看我眼神已经开始变了，由最初的巴结变成了鄙夷。
我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已经大半年了，就连我自己也认为康熙不会再让我回去了，更何况是他们？还好，终于来了！
李德全看着我，又环顾着四周，随着他的视线我转而笑笑，就算这里再好，却也不及乾清宫的万分之一！
李德全收回目光，长叹了口气，道：“姑娘，皇上让杂家来告诉姑娘，皇上已然不再生姑娘的气，问姑娘是否愿回去？”
“奴婢愿意！”是的，我愿意！待在这里，虽空闲，可更无自由，我不能踏出这所院子一步，越来越觉得空虚与憋闷。
有时，我总是伫立在门口，向那远远地方的期望着，这里的好，已经逐渐成为一种假象！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地对你好，到处都是虚伪。
而我更加明白，若我不抓住这次回去的机会，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以后我都在这里度过，同他们一样，露出虚伪的笑容，陪着讨好的面孔！他们之前对我的讨好也将幻化成鄙夷、讽刺、厌恶，比高出讨好几倍甚至百倍的力道，通通还回我的身上！
况且，我的身子也已经受不了了，自从吃了过量的避孕药后，每次月事到来肚子便开始绞痛，到了冬日，更是加重，有时连腰都直不起来！到了那时，便是我痛苦的开始，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灵…
130章：六项惩罚
晓月坠，宿云微，无语枕边倚。梦回芳草思依依，天远雁声稀。啼莺散，余花乱，寂寞画堂深院。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李煜：喜迁莺）
“皇上还让问问姑娘，可还念着他？”
脑中打转，他？说的是…
“不念！”从他打了那一巴掌，骂我是荡妇开始，我便不念了！
“当真不念？”
“当真！”
“可愿入住后宫？”
我踉跄着向后退去，冷汗从脚底冒起，入住后宫？原来他让我回去不是当他的宫女，而是当他的女人！
后宫，这个词语太可怕，太可怕了！比起这里的虚伪更加可怕！那是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我的自由，锁住我的一切…
康熙，若你想要我的身子，我可以给你，只要我不再被之前的阴影所笼罩，只要你不嫌弃！
可是，后宫，我不要！我宁愿只是乾清宫里的一名无名宫女，我宁愿一辈子呆在这里，我也不要任何封号！我永远都不要成为他后宫里的女人！
后宫里的女人，无论是否得宠，都是可怜的，可悲的！永远地与自由隔绝，永远的拴在了这高高的红墙内，永远地过着寂寞无依的日子！若比康熙先去了还好，可若是后去的，便要守着自己的回忆过一辈子！我的回忆里没有快乐，只有无尽的悲惨…
男人在时，是每日无尽的翘首盼望；男人去时，是半生孤独地煎熬…
“可愿入住后宫？”
李德全的声音又次响起，我蓦然抬头，泪流满面！后宫，是我的极限，是我永远都无法接受的…
缓缓跪下，双手交叠，前额轻触，“请公公回皇上，奴婢谢皇上的厚爱！皇上对奴婢所做的一切，奴婢无不为之动容！可奴婢还是要拒绝皇上，奴婢不愿入后宫！”
“你…想好！”李德全的语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奴婢想好了，不愿！”
“这是何苦呢？”我的回答似乎除了李德全的意料之外，片刻的震惊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皇上口谕，瓜尔佳。曦锦，欺君罔上，在此受罚，以资惩戒。然，数月以来，仍不知悔改，特对其加重处罚，其一：消除其宗籍，免去一切待遇，贬为辛者库女奴，其二：终身不得离开皇宫，直至老死！其三：一切圣物不许再碰，只为太监洗衣！
其四：为奴期间，免去一切月银，所赏物品全部收回！其五：除身上衣物外，其他物品全部充公！其六：若稍有差池，无论其对错，先鞭笞二十！”
听着李德全一字一字的念出，心不由地抽搐，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不会同意的，连以后的道路都为我想好了！那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是来告诉我你对我的宽容，还是你的心里有着一丝的期待？
声音嘶哑地回道：“谢皇上恩典！”
陡然跌坐在地上，全完了！仰天傲然大笑，声音未出，泪已先行…可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这是你以后住的地。”旨意刚下，刘公公便露出了本来面目，完全不是当初那个看见我点头哈腰时的姿态。
环顾着我的新居，可真是冷清啊，破旧的四壁，裂开长长的缝隙，窗户的框领向下掉着，稍微的风吹来，便拍打着墙壁，叮匡作响！一张断了腿的床，一方缺了角的矮桌，是屋内全部的摆设，还不时传来几声老鼠的叽叫声！怪不得人人都往上爬，差距是如此之大！
131章：受人欺凌
云一緺，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李煜：长相思）
“放聪明点，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被人手里！每天寅时一刻起身，一天的活干不完就不准歇着，也不准吃饭，直到干完为止，记住了吗？”奸细的声音，趾高气扬的语调，让我分外的厌恶。原来，比环境更容易变得是一个人的态度，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奴婢记住了！”
“记住就好！别犯什么错，皇上的旨意，杂家可是记着呢！”
“是！”什么叫落水的凤凰不如鸡？我便是！更何况我还不是凤凰！
本想着要收拾下东西，可当我转身才发现，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了！漠然跌坐在床上，我开始怀疑，我的坚持是不是错了！
真的什么都没了，情空空，爱空空，夜空空，心空空…
清晨，推开房门出去，便看到一群忙绿的宫女，看见我出来，全都楞住了！
整了整身上唯的一件衣服，以后，我也要像她们一样了！甚至连他们都不如！
“哟，这不是转为皇上洗衣的贵主吗？今儿起得挺早啊！”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转头望望，是她，那个平日里最会奉承的女人！
我淡然，从我倔强的说出‘不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往后我的日子绝不会好过，我要时时刻刻接受一切的攻击与挑战。
“红姐姐，人家不理你！谱可大着呢！怎么说人家也曾给皇上洗衣服的不是？虽然现在是给太监们洗吧，可那也不是咱们能比啊！”
“哼！还摆什么谱？你还以为皇上会让她回去？别做梦了！昨天没有，以后便更不会有了！就算曾给皇上洗过衣服又怎样？也是个狐狸精！被消除了宗籍，皇上不要了，阿玛死了，姐姐也被圈了，她还有什么啊？给咱们提鞋都不配呢！”
“哈哈…”在场所有人哄堂大笑。
我哼笑，冷言冷语算什么？听多了！
“呀！”第二个搭腔的我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女人跑过来，拽着我的衣服，上下打量。“红姐姐，这么好看的衣服，像她这种下贱的女奴是不配穿的！”
我打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你个骚狐狸，竟敢打我！看我不打你…”那姑娘说着扬手要打。
“慢着！”所谓的红姐姐走了过来，在我身边环视了一圈，道：“小翠，平日里没敢细瞧，这衣服可真是好啊！我给几位贵主子洗衣服时见过这料子，上身坎肩是江宁织造新进供的雪缎，下身长裙是云锦！啧啧，这样的布料，就连皇贵妃都得不到多少呢！”
“真的吗？”听她如此一说，所有的宫女都过来围观，我像只被人戏耍的猴子一样站在中间。
推耸着要出去，却被人一个使劲拉了回来，跌倒在地上，屁股、后背火辣辣的疼。
不知谁起了一声，说：“这样的衣服能为公公们洗衣服吗？姐妹们，咱们给她换换吧！”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变被人推着在地上翻腾起来，不肖片刻，身上的衣服被扒光，只留下白色的褒衣！我不知道她们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在我身上掐着揪着…
仰头望天，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康熙，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该怨你吗？我该恨你吗？我还是应该恨我自己？
穿上她们扔给我的粗布棉衣，已经补了无数个窟窿。身上什么都没了，耳环，簪子，绢花…全被洗劫一空！
看着她们拿着从我身上夺走的东西时，我笑了，大概我是真的错了！
132章：起身反抗
金谷园中莺飞乱，铜驼陌上好疯吹。昨来风群殴话如雪，飞入宫墙不见人！（刘禹锡：杨柳枝）
寒冬腊月，我裹着她们扔给我的破棉衣，瑟瑟地蹲在风中洗衣，冰凉的水，透过我的指尖，瞬间传遍全身，好像巨大的寒流一样，所到之处，连骨髓都凝结不动！
我真的是低估了她们的态度，她们以取笑我为乐，那刺耳的笑声贯穿我的耳膜！
我已经几乎不会走路了，双腿连站起来都困难，不过两日，十指便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如此的我，本不指望她们会怜悯，但却越发的嚣张，冷汤冷菜，每次吃饭，若是去晚一会，便什么都没了，还不时的过来找我的茬！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不肖片刻，地上便落了一层白！
“唉，瘸子，把姑奶奶的衣服洗了吧！”口刚张开，便能看见缕缕的哈气升起。几件衣服随之落到我手上，抬头白了她一眼，我知道了，她叫翠然，别人都叫她小翠。
“拿回去，我只给太监洗衣服，难道你是太监？”
“呵，你别忘了，圣旨上说的是太监的衣服全由你洗，并未说你只洗衣服！”
望望她，还真是会找话缝！低下头，把她的衣服扔到一边，
“嘿，你个臭瘸子，竟然扔我的衣服！”小翠气愤的一脚踢在水盆上，盆里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快来人呐，红姐姐，你快来啊！瘸子要造反了！呀，你竟然把我的衣服撕破了！”小翠跳着脚，泼妇一样的喊叫着。
斜眼望了望她，就是给你撕破了又怎样？明明是你先找茬！
‘啪’地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红玉，因为给太后洗衣，除了主管太监，数她最大！
“来人呐，先打二十鞭笞！”收回打我的手，一派正经的命令道。我怎么给忘了，康熙给我处罚最后一条，无论对错，先鞭笞二十！这次，让她找到了名正言顺的把柄。
有人擒住了我的胳膊，我猛然甩开，吼叫着：“放开我！贱蹄子！”
“还敢骂人！小翠，给我掌嘴！”
“是！”
小翠一脸得意的向我伸手，我抓住她的胳膊，率先还了她一巴掌！
“你敢打我？”小翠伸出向我打来。
我抓着她的胳膊，使劲一扭：“够了！不要太过分！别人敬我一尺，我还别人一丈，可谁若敢欺负我，我会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
现在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怕什么？反正什么都没有了，干嘛还要活得那么窝囊？大不了就是一死！
“你以为你谁啊？东暖阁里的贵主？呸！死瘸子，骚狐狸！没了阿妈，没了姐姐，连祖宗都没了，你连地上啮噬的蚂蚁都不如！好歹我们还是在旗的，可你呢？你以为还是正白旗的格格，太子妃的妹妹？别做梦了！认清自己的身份，辛者库女奴，一辈子都要呆在这里，你身上的这身衣服就是你的丧服！哈哈…”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朝着那张飞横跋扈的脸，‘啪’！一声脆响！我怒吼道：“对，我是辛者库女奴！我是被消了宗籍，我阿玛是死了，我姐姐是被圈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我不再是瓜尔佳氏，不再是正白旗，可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怎么说我的家人还是上三旗，也比你们下五旗的强！”
我环视着一群人，她们似乎都没有想到我会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