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妖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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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就送过去了。”把馒头递给我,顺手想去关门。
从我的角度,可见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正咬着手站在木廊蒿草的缝隙间看着这边,那双大眼睛里的羞怯与艳羡让人怜惜,于是让蓝雀等一下关门,来到门口对那女娃点头,示意她过来,可这样的动作却让她躲进了木廊里,只露一双眼睛窥视这边。
蓝雀也觉得那女娃娃生得讨喜,蹑手蹑脚把她给带回了屋里。
“叫什么名儿?”蓝雀伸手用布巾蘸水替她擦洗手脸。
小女娃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怯生生地看着我,蓝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呵呵一笑,“小姐,这女娃兴许是觉着你好看。”
打发了这句玩笑话,把女娃拉到身边,递给她馒头,她迟疑了半天才接,闲暇无事,与蓝雀闲聊着,取了篦子,细细替她梳起了头发。
东方渐起红晕,天光乍亮。
光头留下的人匆匆来找,说是方示请我到北门接父亲跟小妹,一听这话,忙不迭地披上斗篷随他们出门。
三天两夜的厮杀,北门大开,从杨潼关送来不少伤员,又从城里运出大量的粮草,一大早,北门显得尤其忙碌。
“光头?!”隔着老远,就见光头正指使人丛内巷取弓箭。
光头四下转脸,找了我半天,跳马下来,“小婶子,一大早你怎么来这儿?”
“我找方先生,你见到他没?”
“刚还看见来着,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不是,他让我来北城接家父跟胞妹。”望着城门不禁诧异,怎么让我来,自己却又不见了?
光头莫名也跟着我四下张望,忽然对城门口振臂高呼,“大哥!这儿!这儿!”
“……”不禁往斗篷里缩了缩,怎么他也回来了?
一身冰霜,铠甲上的雪与血凝成冰花,满脸的脏污,看不出来模样,手上还握着一把长剑,剑鞘有半截已经被砍断,可见剑锋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他走到近前,我不免往光头身后挪了挪,那天的事还记忆犹新,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虽然细想想似乎也不是我的错,。
“你怎么来这儿?”说话间,连吐吸都带着血腥气。
看着他胸前的铠甲,半天后,“方先生说让我来这里接父亲跟小妹。”
“哦,我都忘了!”
静默,光头在我们俩中间左顾右盼,突然笑一声,而后转身走人。
“仗打完了吗?”总要找些话说。
“第一场差不多了。”
视线停在他左手上,虎口处裂开了,白肉被冰霜冻翻了出来,心下一颤,口如心说,“不包扎行吗?”
顺着我的视线看看自己的手,“没事!”伸手把柔往里按一按,伤口上的血冰细细落了一层,实在不忍心看他这么折腾,从袖子里取出绸巾,伸手替他细细绑好。
一抬眼,正见他贼笑的双眸。
这时,城门口传来一阵咕噜噜马车声响,方示老远喊了一声“夫人”,从他的肩顶看到方示身后一辆没有棚顶的马车上正坐着三个人,虽然灰头土脸、很是狼狈,不过一眼仍能认出正是父亲、小妹还有薛启。
“二姐!大哥!”薛启一见我们,蹭的从马车上蹿下来,就往这里跑。
不禁从他身边挪开了一点,他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笑一下,将左手握住剑柄,袖甲正好挡住了手上的丝巾……
父亲他们从马车上下来,因为三天两夜都跟随后方粮草押运,所以显得有些狼狈,虽然如此,可父亲还是硬装成一副泰然自若,尤其在申屠破虏面前,一副长辈的严肃。
少见的,申屠破虏在父亲面前却显出了世家子弟的一面,平和有礼。
“将士战,为国为民,不惧生死才是我大梁的好男儿。”父亲声调扬起,引来周旁军士侧目。
他也微微颔首。
“姑父,我要跟大哥去沙场杀敌!”薛启趁机插进来一句。
父亲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时没说话。
“薛启你年纪还小——”小妹劝。
“三姐,你看这些人都是大哥营里的,也有年纪小的,为什么我就不能去!”
到是父亲先出声首肯。
伤员均已运至,粮草武器也都运出了城外,他翻身上马,薛启跃上光头的坐骑,高兴地跟兔子一样。
浓云微露一角,日光穿刺射来,照在城门一角,刹那间又被风雪掩盖……
“夫人,在下也告辞了。”方示拉马过来,拱手抱拳。
“先生也要随军出城?”
“粮草已尽,强敌环肆,最后一决,自当随军。”
“先生保重!”
城门再次阖上,风雪骤然肆虐,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倾城之决,只愿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平平安安地归来。
三十一 新兴贵族 一
朝廷放弃了杨潼,甚至放弃了东马山以北的所有土地,据说这是为了先安内乱,再屠外虏,这个时候是指望不上谁来解救了,唯有拼死一决。
也许是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城里的人有些蠢蠢欲动,很多人围在城门口,想逃出城去,害怕城倾人亡,屯门守卫们不敢开门,怕一开城门,整座城池就会倾覆。
几个人想出城不要紧,最怕这些人影响到别人,当守卫们不得不将刀口对准预闯关的自己人时,也就预示着这场乱子要爆发了。
“夫人,外面开始乱了,你们赶快进屋!”他留下的拿几个人提着刀守在正门口,因为骚乱,不少不法之徒趁机行抢,高门大户就成了他们的目标,“是他娘男人的,不论老少,但凡有些力气的,在各处守着,只要有人跳进院子,给我狠狠地打!”一边把女人孩子推进屋里,一边吆喝男人拿上能用的武器。
这么一吼,吓得屋里孩子们憋屈着脸哭泣,灾难不只是敌人给的,还有自己人给的。
“父亲!”见父亲抽下墙上的剑,小妹惊呼,“您也要出去?”
“跟你二姐待在屋里,不要出来!”把小妹推到我身边,提剑出去,父亲一介文士,从来不舞剑弄棍,这也是被逼到了头上。
院墙上已有人跳了进来,几个老人孩子拿着榆木棍围上去一阵狠打,那人抱头四处乱窜,又有人跳了进来,不只一个,家里住得都是些老人、孩子,力气上自然拼不过那些年轻人,索性他留下的几个人拳脚功夫都不错,但也架不住对手多。
就在屋里的女人和孩子纷纷自找武器防身时,只听外面一声惨叫—— 一人倒在血泊之中,父亲怔愣,他手上的剑直刺在了那贼人的心口……起身拔剑时略有些踉跄,回头看了一眼屋门方向,脸上被溅得都是血。
“人心灭,则天下亡,文攻心而治天下”父亲一直认为崇文可理正天下,武则泯灭人心,这是作为文职官最大的自豪,可今天他攻得不是人心,做得也不是什么理正天下的作为。
一声吼后,再无顾忌,提剑往贼人去,反倒镇住了众人。
小妹依在我身侧,两人对视一眼,打小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副样子,一时都没能从震惊中清醒。
因为精诚协作,跳进院子里的贼人基本被收拾了,套上麻绳,躺在地上疼的直吆喝,这时风已停,雪下得正急。
外面似乎也没了声响,万籁俱寂,陡然让人心提了老高——太安静了,像是大厦将倾前的戛然而止。
从屋里出来,站在大雪之中,院子里的人都四下观望,这时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男人都慢慢攥紧手中的武器,缓缓退成半个圈,挡在女人跟孩子们的前面,马蹄声在门口戛然而止,接着便是急促的敲门声,可是没人敢上前开门,谁也不知道来者何人,前方战事正紧,怎么可能瞬间进城?
“不会遭了贼人了吧?”门外有人喊。
紧接着是咕咚咕咚的撞门声,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我,我迟疑一下,对最靠近门口的人点头,那人面色凝重地跑去开门。
门一开,两个身影一个趔趄,跌在了门内的雪堆上,只余一个五六岁大的漂亮男孩站在门槛外,咕噜噜转着一双大眼睛,以及几个布衣年轻男子,手上还抬着一根烂掉根的木桩,还没来得及撞门。
这些面孔没一个是认识的!
地上的两个人爬起身时,站在我身旁的小妹默默转过身,侧对着大门,行迹很是奇怪。
“夫人。”两人中的一个起身冲我抱拳,这人长相好熟悉,是——“尉迟——”
“夫人还记得在下。”比之前壮实了不少,眉心还多了一道伤痕。
我心里暗想,难怪小妹反应这么大。
“三小姐。”冲着小妹抱拳。
小妹却一声也没应,反而转身进了屋,虽然她脾气一向刚硬,但也不是不守规矩的,何况父亲还在跟前,不禁想这尉迟跋上次在京城看来真是惹得她不轻。
虽然小妹的待客之道不周正,不过客人显然并没有因此不开心,脸上依旧一副笑意盈盈,反倒他身旁的男子显出几分可乐的表情,此人生得一副龙虎之姿,尤其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看人时幽如深潭,还从没见过有人有这么黑的眼睛的。
“在下玉士,与贵府大公子十多年前曾并肩抗击过匈族。”
这申屠破虏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动不动就冒出一个奇怪的人来,而且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
“哦,将军先请屋里坐。”再将一旁的父亲介绍一下,他们两个人分别拜过。
“申屠夫人,苏大人,城外战事紧,等不得,在下进城是想请夫人照看一下幼子。”说罢招呼了门外那个漂亮男孩,“律儿,老老实实待着,要是再敢淘气,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很难想象话语间那咬牙切齿的威胁是出自一位父亲之口。
小男孩仰头笑呵呵地点头。
“夫人,这小子淘得很,不用跟他客气,该打的就狠狠的打!”交给我前,特别交代了这么一句。
两人临走时,尉迟跋朝里屋看了一眼,似乎期待小妹能再露个面,不过屋门始终紧闭,显然里面的人没这个意思。
人走后我还纳闷这些人怎么会突然进城,别说那个素不相识的玉士,就是尉迟跋的出现也够令人吃惊的了。
“夫人,这玉士不是我们大梁的人。”他留下的人中有一个叫平木的,和光头一样,自小在边城便跟着他,所以知道一些内情,“也不姓玉,本姓金,是东方小四国的一家遭贬的贵族,当年他们在边境上遭了马匪,大哥救过他们一次,就结下了这个义气,后来一起打过匈族人,听说前些年拉帮子反了,在东北一带的势力还不小,这次肯定也是听到风声来相助的。”说罢,平木看看桌上正在吃饭的男孩,“小子,你爹带了多少人来?”
那男孩停下筷子,瞥来一眼,与刚刚的乖巧可爱相比完全变了个样,一个字没回,只哼了一声,显然平木的话哪里惹到了他。
“嘿,这小子。”这么大一个人被小孩子瞪了,自然不高兴。
既然孩子的父亲是来帮忙的,当然不能慢待,先打发了平木出门打探一下城里的情况,外面一片安静,也不知道是不是骚乱已经被稳了下来。
父亲因为失手杀了贼人,坐在厅里一个上午没说话,别人也不敢上前打扰,院里的人也被骚乱吓到了,现下都窝在角落里休息,只那个玉律儿最精神,因为长得漂亮,妇人们不免有心逗弄,但这小子不招人喜欢,不让人碰,不但如此还欺负院子里的孩子们,因为他是主人家的客人,所以即便孩子被欺负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小姐,你看丫头被那小子挠得。”蓝雀抱进来一个女娃,正是那个不说话、长相讨喜的女娃,听带她来的人说这孩子是在城门口捡来的,父母像是都不在了,只一个人站在城门口,见她可怜,就一并带进了城,身世甚是可怜,所以我跟蓝雀都特别照顾这女娃,只是一时不知道她叫什么,只随意叫了丫头。
早上给她梳好的两个小抓髻,现下都被挠得乱七八糟,她到也不哭。
小丫头虽然被抓乱了头发,可是依旧眨着大眼睛,不哭也不闹,而那个始作俑者却扒在门口笑看着自己的杰作。
“过来,丫头。”把女娃招到身边,拿起梳子重新帮她梳过,小妹正好端饭进来,顺手递给小丫头一只特别做给她的肉包子——因为没多少存粮,肉包子算是极为少见了。
扒在门板上的男孩见状,突然跑进来,站到丫头面前,伸过手,说了声“拿来”,丫头便把包子给他,看得我们三人惊愕不已,这小子还真是霸道。
关键是他刚吃过没多久,并不饿,似乎抢来的东西就是好吃,当着丫头的面,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吃完还拉起她的手,让她出去玩,小丫头却不动声色,就是眨着大眼睛看他。
小妹突然笑了出来,“二姐,这丫头的韧劲还真有点像你,倔脾气都放在心里,就是不说出来。”
也许是小妹那句像我说动了小丫头,她一个回身,倚在我的怀中,埋起脸,不管玉律儿怎么拉拽,就是不去,可怜的小逃避者,不会与人对抗,只会埋起头来装作看不见,还真是跟我很像。
我跟申屠破虏又何尝不是如此?尽管我再怎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所有的事依然照旧发生,就像方示所说的,他是个不喜欢别人反抗自己的人,而我何尝不是只在心里倔,面子上却极擅于被欺负的人?
“她都把包子给你了,为什么你还不放开她?”搂过丫头,决定介入两个小家伙的争端。
“我喜欢跟她玩。”
“可她看上去不想跟你玩。”
“她又没说!”
我愕然,是啊,丫头自己又没说,我又何尝正面拒绝过他?除了面子上做给别人看得,我似乎并没有真正拒绝他。
看来我并不是一个如自己所想的,是个多么守规矩的女子,而是骨子里透着勾引人的信号?
三十二 新兴贵族 二
由于玉士跟尉迟等人的协助,战局暂时稳了下来,因大雪封山,匈族人不得不撤回关山内,这就意味着战局暂时完结了,起码可以消停一个冬天。
暖阳高照,漫山遍野一派银装素裹,将家里借宿的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