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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红袖妖娆-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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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点头应允。 
  蓝雀没捞着跟随,上马车前紧紧握了握我的手,交待一定要我早点回来。 
  “老大啊,你车走慢一点,我嫌颠。”二夫人拉开车帘子冲他交待一句,马车随即缓了下来。 
  二夫人拾起我的手,轻轻推开我的手心,里面全是汗,她摇头笑笑,“弟妹啊,我记得你应该比明华还小上一年吧?” 
  我不明所以地点头,心里却有点茫然,车外那人的表达方式太过急促,吓得一家人不知所措。 
  “嫁进咱们家,确实委屈你了,我跟老爷也商量过你的事,本来想等世道再太平一点,兴许还可以找户好人家,下半辈子也不用你孤苦伶仃地自己过。”声音很大,似乎有意说给外面人听,“你放心,有我跟老爷在,就不会让你受人欺负,老大啊,你听清楚了,你这个小婶子命运多簸,已是一身孤苦,以后你不得再以下犯上,无理取闹。” 
  马车骤然停下,我的背脊一凉。 
  “婶娘,你跟二叔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她就是了。” 
  “我是说你!”平时敦厚的二夫人一立起眉目,颇有威仪,“男人只管寻欢作乐,刹那欢愉,可知女子要受多少指责,世人只说女子不守妇道,却不怪男子拈花惹草,岂知阴阳两性,缺一难合掌,你要是个听话的孩子,就听婶婶的劝,往后待你小婶娘恭敬些,不可造次!” 
  车外没有回音,隔了良久,马车再次往前行驶,“婶娘,若我这次死在塞外,你们再将她嫁给别人,没死的话,我定然回来娶她!” 
  “你这个逆子!”二夫人掀开帘子对着车驾上的人一阵鼓槌,口中喃喃念着“逆子”。 
  我是震惊了,这个男人怎么会对我有这么深的感情?只是因为我在他背上哭过? 
  二夫人槌完一阵抹泪,“怎么会父子俩就这么像!申屠家就不能消停一下嘛!这遭人骂的事怎么就都让你们父子俩给摊上了,你就不能忍下去嘛,你这逆子……” 
  二夫人伏在他的背上大哭,哭声里轻喊了一个名字——典雪。 
  申屠典雪,这是个被申屠家隐藏起来的女子,是老爷子收养养女,这个美丽的女子原本被认为能够入宫伴驾,光耀门楣,却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悄然而逝,申屠家瞒下了这个可以说是丑闻的事件,因为这个女子在入选之前却有了身孕,而这孩子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申屠家的长子,申屠典雪称他为兄长的申屠松,这个孩子的来临让申屠家如临大敌,因为这不光是一件大丑闻,还牵连着无数人的仕途跟性命,这个被皇帝选中的女子离奇地与兄长有了关系,虽不是血亲,然而他们仍是兄妹的辈分,让世人如何承受?所以申屠松才会被老爷子赶出家门,而那个病弱的女子也不得不就此“离开人世”。 
  外族侵犯,边城战火连年,那女子守着儿子跟丈夫的城池,安心地等着丈夫从塞外回来,然而她没能等到丈夫的回归,等来的却是虏族人的烧杀奸掠,世人总是给女人设定太多的规矩,然而当女人成为战火下的牺牲品时,又有几个人能站出来为她们遮风挡雨,一个在自己孩子面前被凌辱的女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强地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是一个母亲必须有的坚强。 
  那个可怜的女子没能等到她本该有的幸福,一切都被战火吞噬了,只留给丈夫最后一个笑容,最后一滴眼泪…… 
  这是申屠家的禁忌,也是申屠家男人的耻辱,如果虏人站到了界碑南,申屠家的男人便无颜祭奠起先祖。 
  国仇家恨只在那块界碑之上,无关乎谁是皇帝,只要看好那块界碑,不让人再欺负界碑南的任何家人——这是申屠松对儿子的唯一要求。 
  那晚之后,我想了很久,如果他真得回不来,我会听从二爷的话另嫁他人吗?如果他回来了,我又敢不敢接受他的心意?前者是否定的,后者我不置可否,却又带着些庆幸,庆幸他比我执拗。 
  “小姐,这种天,这狐毛的袍子又穿不上,把它放起来吧。”蓝雀抖着那晚他带回来给我跟二夫人的袍子。 
  “拿过来吧。” 
  “小姐……你忘了三小姐说过的话了吗?你一定要想好了,万一真出了事,就再也翻不了身了,所有人都只会骂你,整天都要在别人的口水中过活,那种日子你受得了吗?” 
  “蓝雀,不要担心,虽然懦弱,可我一直还算清醒,知道自己不该做什么。” 
  “我是担心……大少爷那个人太主动了,根本没人能劝住他,我听婉儿说,先前大少爷在京城时还经常去胭脂巷那些地方,所以那么大年纪了,也没人上门提亲,那林家的大小姐哭着寻死也不愿意嫁过来,万一他只是想图一图欢快,岂不是害了小姐你一辈子嘛,二爷他们若是真得有意替小姐改嫁,不如你就听从了吧,这么一来,虽然名声不好,可总好过与大少爷扯上关系,女人的名节是一辈子的大事,小姐你千万要慎重。”这丫头是真心在为我着想,“小姐,你觉得颖川那位方先生怎么样?” 
  “怎么说到他?” 
  “今天到街上想给你抓副补药,没想到竟碰上了颖川那位方先生,这人长相不错,又有本事,我还特地留意了他的衣着举止,看起来都不俗,如果二爷他们真有心为小姐你着想,我看不如让人打听打听那位方先生的家世吧,他身上的气势正与小姐相配,我觉得最合适不过了。” 
  “他也来了边城?”听明华说过,这方先生与他的关系非常要好,以前还曾在申屠家借住过半年,既然千里迢迢来了边城,多半是为了帮他,可见边境的战局确实艰险异常,“蓝雀,你让小二子明天去大营找一下大少爷,跟他说那块印章先放在他那里,不用还给我。”兴许还可以帮上什么忙。 
  “小姐——” 
  “你那些话我都记在心里了,可是眼下边境大战,这些事都算小事,等战乱平息了再谈吧。”   
  二十七 反其道行之? 一   
  六月初,匈族人大面积迁徙至杨潼关外,预示着边境的摩擦增大,有铁军之称的杨潼守军开始备战,同时边城也开始戒严,关闭关隘,禁止商家通行,唯一例外的就助帮杨潼军运粮的凤家商队依然可以通行。 
  朝廷颁布诏书,皇帝打算将皇城搬至南襄一地,并在东马县北大肆修建关卡,似乎打算放弃半壁江山,只守南襄、中原一地,这不打自弃的做法令百姓痛哭,不少大臣死谏不得志,有热血者,携家来到边城,欲与大梁朝同生死,这当中就有一位姓袁的太医丞来边城投奔申屠家,很巧,这位袁太医的妻子便是与申屠破虏有过婚约的林家大小姐,名唤林承夕,让申屠家人更高兴的是这位袁夫人还带来了自己的妹妹,也就是等了申屠破虏数年的林家二小姐,林瑶夕。 
  袁太医名作袁新志,祖上武将,后入文士,又入医界,这袁新志一直想镇武将家门,难得能携家人入边城,行动到是令人敬佩。 
  “只是这林家两位小姐的心思就不知道了。”明华回来后知道方示先生正在边城,心情好得很,不再憋在屋里,每天都会来我屋里闲聊,顺便帮忙缝补边军的衣物——边城女子定期会做的,每家按女子的数目都有定量。 
  “奴婢到觉得那林二小姐长相贤惠,定然是个温柔敦善的性子。”蓝雀自然要为林家小姐说话,如果申屠破虏娶了林二小姐,那么我与他之间也就没那么多纠缠了。 
  “大哥要是喜欢这样温柔敦善的女子,还会等到今天不娶?”明华是家中唯一站在他那边的人,只是她还不知道她那位大哥想娶的人到底是谁。 
  “可人家林小姐等了大少爷那么多年了,总不能白等啊,是不是,婉儿?”蓝雀的倔劲又上来了。 
  一个是主人,一个是小姐妹,可为难坏了婉儿,只能笑笑默不作声。 
  “那也要看为什么,若不是因为落了个坏名声,估计也不会赖到大哥头——”话没说完,远远瞧见二夫人领着几位衣衫华丽的女子往屋里来。 
  “弟妹啊,袁夫人跟林小姐说是想来帮忙做些针线。”二夫人引来我们刚刚口中的林家两位小姐,认真说来,林大小姐的容貌与端仪显然胜过其妹不少,不过林二小姐眉宇间的英气却非常亮眼。 
  两人很自然的对我跟明华打量一番,“大姐,我们这身衣裳真该脱下来扔了,你看三夫人跟申屠小姐穿得才是正当,危国之下,何来的贵族仪态,都快是亡国奴了,穿戴起来到真是讽刺。” 
  这一句话便让我喜欢上了这位林二小姐。 
  那林大小姐面子上有点没挂住,暗瞪妹妹一眼,“夫人、小姐别见怪,这丫头平时不这样的。”似乎是担心我们挑剔自己的妹妹,忙做了诸多解释。 
  二夫人借口厨房的事,将我先拉到屋外去。 
  “弟妹啊,老爷在前面有客人,都是从南襄那边过来的人,我担心小二子他们不会事,怠慢了,你去看看,让他们细心点。”边说边帮我整理了一下发鬓。 
  就像是几年前申屠家人上门来提亲的一样,奶娘也是替我这么整理的仪容,看来是真打算让我改嫁了,而且要赶在申屠破虏回来之前。 
  “那我去看看。” 
  二夫人也显得有点无奈,我知道大家都很无奈,都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厅里坐了三个人,一个是二爷,一个是林家的女婿袁新志,再有一个短须的中年人,看上去很是儒雅,可见就是给我找的好良人了。 
  “二哥,饭菜都备好了,请客人入席吧。”躲过所有人的注视,只有在比较之下才会发现,申屠破虏的注视似乎并没那么让人讨厌。 
  一出门,拐进廊檐下,蓦然觉得自己就像是青楼里的歌姬。 
  能怪谁,只能怪自己跟那个还不知生死的人。 
  “夫人。”孙管家如幽灵般出现在面前,吓了我一跳。 
  “孙管家,你不是早上到大营去了吗?怎么?是大少爷那边有消息了?”他领了一支轻骑出关已经两个多月了,一直没有回音。 
  “不是,是方先生让我回来通知一声夫人,凤家人想要跟您见一面。” 
  “跟我?”自从那块印章放在他那儿,凤家人就再没找过我,再说找我能有什么事? 
  “嗯,我刚跟二老爷说了,马车就在外面,去一下,马上回来。” 
  “是有什么大事吗?” 
  “小人也不知道。”孙管家自从七窑回来,一直精神矍铄,行走如风,我甚至有点怀疑他也会拳脚功夫。 
  军中有军令,女子不得入军营,所以在营外的一处草亭里见到了方示,数月的军中生涯,他看上去黑瘦了不少。 
  “夫人。”抱拳让座,“关内新采的荔枝,夫人先解渴。” 
  莫说荒凉的漠北,就是在京城都未必能吃上这么新鲜的荔枝,如今边城缺粮少食,正常的餐饱都有问题,更别说新鲜的果品了,定然都来之不易,取一颗放在手心,“管家说凤家人要见我?” 
  “嗯,还没来,一会儿就到。”将整盘的荔枝推到我面前。 
  将手中的荔枝拨开,慢慢放进嘴里,亭子外骄阳四射,蝉声鼎沸…… 
  “夫人没有事要问我?”和着袅袅茶雾,笑得温和,奇怪的人,大热天还喝热茶。 
  摇头。 
  “到是有人问我你的事,夫人不想知道是谁吗?” 
  难道申屠破虏真得敢将这么与世俗不容的事告诉别人? 
  “子延向来说一不二,在营里、兄弟们中间没人敢跟他较这个劲,虽然知道夫人身为女儿家有诸多事身不由己,可万事还是思绪过后再决定,如果夫人真是对他没有任何挂念,那自然是不用理会我的话,但如果有,夫人还是趁早决定,不然他那脾气可能只会让事情变大,夫人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事态变大才对。入秋之后,可能会有场大战,边城也不大安全,子延走前安排了去处,如果边城不稳,夫人可携家到七窑境内暂避。”将一串铜钥匙递到桌上。 
  “他现在怎么样?”拿过钥匙,还是问了出来。 
  “与匈族酣战六次,命还是在的,可能月底会班师回城。” 
  “哦。” 
  过了几刻,凤家一位小管事到达,给我带来了苏家的消息:父亲苦劝丞相反对在东马县设关隘不成,已经辞去官职,正在来边城的路上…… 
  这才是最大的麻烦,一旦父亲对上申屠破虏,那真是可能会出人命! 
  “先生,能帮我一件事吗?” 
  “夫人说。” 
  “你能不能劝劝他,先不要提那件事?” 
  “夫人——我想这事还是你自己跟他说为好,不过我得先告诉你,子延有个坏毛病,越是不让他做的,他偏会反其道行之。” 
  “……我知道了。”拿着凤家人送来的那封信笺,茫然无助,对于父亲,我似乎生来就有种莫名的惧怕,这事一旦让他知道,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子延也有个死穴,也许可以暂时稳住他。”笑意深浓——这个人有做大事的底蕴,“只要是与他同场杀敌的兄弟,他都会对人礼让三分,甚至为你犯天大的险都可以。” 
  与方示成为朋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给我出了这个主意,这个人拥有过人的相人本事,以及预知能力,我在想,如果我没采纳他的意见,结局会更坏还是更好?   
  二十八 反其道行之? 二   
  秋露上霜,关外的秋天只有那么几日,一场大风袭来,天气骤然转凉,转凉即意味着匈族人要从关山外迁至关山内,在这之前,边城必将受到匈族人的侵扰,他们会在离开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抢掠,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杨潼四下的百姓为躲避这场“秋灾”纷纷迁进城内,家里能带走的一切都会随身携带,绝不留给匈族人半点可用之物,这就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在这个时候,人们会将地盘让与抢掠他们的恶魔与保护他们的英雄,用作厮杀的战场。 
  边城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大街小巷里到处是临时搭建的篷布帐子,人们并没有因为这场灾难垂头丧气,而是精神抖擞的打算着来年如何耕种自己的田地,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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