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天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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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得落下病根啦!这个弱点,他一直小心隐藏,没有叫任何人发现,自然更不敢告诉那一向喜欢戏耍他的小姨。
良无去过苗疆,认得她是神教中地位仅次于圣女的大祭司,玩蛊的老祖宗,吓得浑身发抖。下蛊不成,这阴疳蛊很可能会反噬其主。芙蓉娘子朝赵长歌做了个鬼脸,口中嗡嗡嘤嘤的低吟起来。这吟声初时极为轻微,渐渐后一声与前一声相交,重重叠叠,竟然越来越响。阴疳蛊立时不再受良无控制,掉头飞向芙蓉娘子手中捧着的一个巨大丝茧。此物乃太子党人保命争胜的唯一法宝,怎肯叫人轻易就收了去。越重光狠狠心,咬破指头,将自己的血涂在素香上。阴疳蛊受到主人鲜血刺激,立刻四下乱飞,见人就蛰。顿时人人惊惧,乱如鼠窜。那阴疳蛊只认主人气味,不分敌我,太子麾下死士大多聚在焰火台周围,离得近些,伤亡更重。黑暗中,无法看清蜂虫,赵长歌大喝一声,将长剑舞成巨大光圈,护住自己和身边两人。
芙蓉娘子大怒,“小子找死!”说完从怀中取出三颗古怪金铃用力晃动。越重光大叫一声,翻倒在地。他为了练蛊,服下秘药,此刻被芙蓉娘子引动,顿时毒发。他知道自己完蛋了,被彻底击溃,想挣扎起来,可是周身的剧痛又教他倒在地上,像虾米一般地抽搐着。“时乖命蹇,夫复何言!”这一声凄凉悲叹,在旷野中隐隐回响,终消散于黑暗虚无中。
越重光一倒,良无再无力控制蛊虫,被芙蓉娘子尽数收去。眨眼的功夫,已有数百人被阴疳蛊蛰伤,半个时辰后新的蛊虫就会破体,无法施救,只好忍泪全部杀死,再用大火焚化尸体。太子麾下四千亲兵,本已伤亡过半,见自家主子危急关头,竟毫不怜悯地打算连他们一并牺牲掉,顿时军心涣散,大多抛下兵器束手就擒。
越重光满身尘土倒在地上,痛得无法起来,再不复往日清贵优雅的模样。越公虬泪流满面,哽噎不能语。这时,忽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尖声叫道:“太子,太子殿下!”一面说,一面伸手猛力推开挡路数人,正是青莲。赵长歌当日不忍要她性命,只将她设室而囚,没想到这青莲也有些本事,居然能趁着空虚逃脱出来。一干人等见她容颜凄厉,状如疯癫,不由都让了开去。青莲凝视着越重光,凄然说道:“太子,青莲无能,办事不利,害你中了人家奸计。”说着扑上去,将他抱起,用力亲吻。
越重光兵败潦倒之际,得她不离不弃,也有些感动,全不顾焰火台上死尸遍地,伸臂搂住了她。两人依偎缠绵,浑似忘记了身边困境。片刻后,重光太子忽然想起,青莲服下奇毒,既没有害到赵长歌,那毒性便还在,大惊之下用力推她。这一推立时发现自己双手绵软,真气一分也无。青莲紧紧抱住他,柔声说:“太子,青莲知道你心里头只有江山社稷,没有一星半点的地方能容得下我。如今事败,与其忍辱偷生,不如跟我~~~同去吧!”说着掏出双尖峨嵋刺,对准自己胸口后,又用力抱紧越重光。利刃霎时穿胸而过,将两人胸口紧紧相连,串成一串。
众人大惊,再看越重光时,发现他头颅垂下,竟然已身亡。青莲却还有一口气,奋力抱起爱人,慢慢移步。越公虬痛心疾首,当场又吐了几口血,待想起要令人拦住她时,却见青莲一声长笑,抱住越重光尸身就从高台上跃下。赵长歌虽有心救援,可惜飞身过去也只抓得青莲衣角一片。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拥抱着,从数十丈高的焰火台上跌下,身子撞上一处岩石,顿时俱化作肉泥,难分彼此。赵长歌苦笑摇头。爱情如火,迷恋似焰,正所谓求仁得仁。青莲性烈,明知生不能与爱人同心,但求死后同穴,死生纠缠。这样的女子,也可算得上是一段传奇了。至于重光太子,有一句老话正好合适,“多行不义必自毙,唯有苍天不可欺。”越公虬不忍亲手杀掉自己骨肉,老天爷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焰火台上大局已定,只有寥寥数人仍负隅顽抗。西越王痛失爱子,神智不清,只好由三公代其下旨,喝令叛党们投降免死。良无虚怀及松柏常青四将,仰天叹道:“太子与我等有恩,岂能受恩于其生前,而避祸于其身后!”不肯缴械,终于力战至死。
今日之战实在太过惊险曲折,计中有计,变里生变,起伏跌宕之处当真如大梦一场般叫人汗湿重衣。如今虽然得胜,付出代价却是巨大的,焰火台上众人各个沉默不语,脸上殊无一点喜色。
第四十五章
其后未久,越公虬病重,留下为君不易,平治天下更难等数语告诫嫡子,驾崩于寝宫。再十日,神道宫举行大典,重峰即位。二皇子重遥以殁太子身败名裂为鉴,自请入神道宫修养身心,不再过问朝政。外戚失了锐气,果然安分不少。三公少了掣肘,愈加尽心辅佐。于是西越新皇内安百姓,外抚强邻,国势日渐强盛。
西越大局已定,南魏这边却是乱象从生。那个荀南子当了南疆王后,并不消停,修路修桥,天天变着法子用各种借口向户部要钱。户部因他是当今圣上眼前红人,皇帝的性命都捏在人家手心里,自然不敢怠慢,把国库搜刮一空也得凑给他。后来有一天,南疆玉凰山突然连降暴雨,半夜里电闪雷鸣。雨停之后,山顶上霓虹飞架,祥云拢聚。开始以为只是彩虹,后来发现居然连日不散,才知道是异宝出世。荀南子领人上山一看,满地焦黑,峰顶几乎被削平,泥土中露出一大块黄灿灿的东西。这玩意非石非玉,触手生温,且散发出淡淡香气,在场有不少见识广博的老先生,居然也无人认得。荀南子围着那东西绕了三圈,忽然一拍脑门,大叫道:“这,这,这是天皇地精!无上至宝啊!”
于是南疆出了祥瑞异宝,天佑吾皇的消息被快马送到京师。绍帝最近自感身子骨越来越差,听闻此物能向天地祈寿,甚至使人得道飞升,居然神昏智昧地相信了。御笔一挥,荀南子请求耗巨资建神宫,选天下道教有德之士修编道德大藏万寿经献于天地,为他祈寿增福等诸多事情都一应准了。南疆王得此圣谕哪里还会客气,直把户部尚书逼迫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疲于应付。
好不容易把南疆那边摆平没两天,紧接着边关周杨二将连写六道奏折,言辞急迫,催钱催粮。说是北戎大军枕戈待旦,意图南侵,已集结在雁门关前。边关欠饷数月,军心不稳,如再无军饷粮草,他们弹压不住,士卒们便要哗变了。周游是当年赵家的旧将,绍帝对他甚不放心,原是打算除掉他的,可钦差路上遇劫,一行人才出京城几步远就被人杀了个干净,皇封的圣旨也不见了。他一怒之下把大批官员都撤职送大理寺鞫谳,治以重罪。再想另行设法摆布周游时,这北戎又发兵南下,朝中缺少能征善战的大将,为求边境平安,只得先罢手,命人尽力筹措军饷。户部头头脑脑接到朱笔御批,两手一摊,回答得十分干净利落,“没钱!”皇帝问:“钱都哪儿去了?”一齐磕头禀告,还是两个字:“南疆!”
绍帝无奈之下,只好命户部想方设法,多捞些钱。江南数省的税粮一时还收不上来,户部要筹钱唯有加赋,主事诸人怕因此激起民变,便把责任推给吏部。吏部大怒,驳回道,“难道要我们卖官鬻爵?”户部只好又对皇帝说,“国库空虚,要不请王公大臣们把借了多年未还的欠款旧帐清一清吧。”他们自己惹不起那些大贵人,就求皇帝下旨要刑部协办。刑部尚书气得七窍生烟,大骂:“瞎了你眼!这跑腿打杂是刑官们该干的活吗?”户部尚书也急了,国家有难,你们个个自保身家,不肯出力,唯独叫我们这些人去死不成?于是用了一记毒招,生绡碳木折俸。公门中人,当了大官的也就算了,中小官员每月里巴心巴肝就等着发俸这一天,礼尚往来油盐酱醋各种用度应酬,都指着这一份俸银来开销。此举顿时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朝臣非议汹汹,乃至行凶动武与守库兵丁打斗之事都时有发生。
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绍帝只好亲自主持朝会与百官商议。于是天子面前,六部相互谩骂推诿,大打口水仗,连议三天都拿不出个妥善的法子来。皇帝大怒,当堂摔了茶碗,这才止住骂战。最后定下方略,户部加赋,吏部开捐,刑部讨债,礼部从简,工部停工,兵部征粮,六部一个都别想置身事外,大家全力筹款支持北线战事。同时下旨勒令后宫节俭!所有花销一律减半。大半个月后,终于东拼西凑挤出了百多万两银子派人送到雁门关,暂解燃眉。
别的还好说些,加赋和讨债却牵动太大,直闹得民不聊生,公卿抱怨,文武百官人人都是一肚子怨气。朝堂不安,民间更乱!天命教乘乱散布谣言惑众,全国信徒居然多达十数万,又在各地选官府势弱之乡办起众合堂,派人任堂主,身理合众之政,凡婚丧赋役一应事体,必须通其有无。不但均贫富,连信众儿女婚姻也一概由堂主作主,弄到后来,官吏来催缴赋税,堂主便带领信众中孔武有力的子弟强抗不给。由于信众人数庞大,县衙常常拿他们没办法。当官的惜命,衙役们自然也不肯冲锋陷阵,便只好先将就着。这样一来,穷苦人家中崇拜天命教的人更多了,于是信众蚁聚。再说讨债一事。能在户部拉亏空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宫里头得宠的妃子太监,朝堂上亲信的王公大臣。所以说讨钱的是灰孙子,欠债的才是大爷。刑部两位侍郎一开始还做出雷厉风行的姿态追讨,越往后越无力,原因无他,自己顶头上司也欠着十几万两白银没还,在外头放债生息呢,拖着拖着事情便不了了之。
绍帝看得肺都要气炸。内忧外患,自己亲手提拔的人才,深受皇恩,这样不成器,辜负信任,糟践国家戕害子民~~~终于仰天吐出一口血,直接倒在龙椅上。这番折腾下来,好人也抗不住,别说他的吐血之症本来就未好,终至缠绵病榻,无法起身。朝野有识之士渐渐都看出来了,南魏国运不振,败像已现。
赵长歌闻讯一笑,对赵月说:“好!荀先生、周游杨飞都做得很好!时机恰当,咱们养了这么些日子,也该活动活动了。”
两人正说话时,重峰一身便装走了进来。赵月捉狭,当即跪下磕头称“陛下”,又是讨赏又是乞封,直把重峰戏耍到满脸通红了才算罢。赵长歌瞧着他们嬉闹,淡笑不语。初登大宝,重峰近日忙得足不沾地,两人也已有数天不曾见面,想到自己即将远行,将他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西越深宫里,心中颇为歉疚。他们原坐在凉亭中,于是伸手探了探过亭的微风,轻锁眉头说,“如今还不到六月,这神都偌大,居然也燠热难挨了。”
其实这大宅中,青藤柳色参差,池沼荷花娇艳,风过清幽,十分凉爽宜人。赵月聪慧,听话知音,笑着起身离开。重峰瞥见他暧昧至极的眼神,脸上顿时火烧一片,呐呐不能抬头。赵长歌拉住他手说:“城外也许凉快些,小峰可愿领我江湖悠游。”于是两人悄悄出门,骑马向郊外行去。
出城没有多远,即见清凉河水,碧绿如带,蜿蜒东流。沿河有一座矮岗,岗上满眼郁绿簇密的杂树蔓草,只有一条黄土小径,延伸向上,直入一片青翠掩映中。站在岸边,轻碎的橹桨声,便由河面上传来,又有清风习习,爽宜沁心。此时日头渐渐偏西落下,几点水禽,忽高忽低;两只野艇,欲棹还停。烟柳画桥,飞檐照晚,都似名家淡墨,绵远寥廓,的确是一个幽美恬静的好地方。
“我们去坐船。”赵长歌拉了重峰就走。向附近渔家借得小船一艘后,便弃马放舟,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难得悠闲半日,长歌浅浅一笑,说道:“今晚不回去了行吗?”他眼角飞翘,眼帘半合,长长睫毛下衬着一点红蕊,显出万般风情妩媚,线条分明的薄唇轻抿,却藏着男儿傲骨英气。重峰不觉看得痴了。两人互相凝望着,在对方瞳孔中寻找自己的身影。想是鱼儿跃水,一声轻碎的水花,惊醒一双沉迷于世外的人心。赫然回神,相视而笑,这一瞬,几溯太古,不知人间为何世了。
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两人衣衫半褪,刹那间便是金风玉露相逢。“小峰,小峰~~~~”赵长歌一边吻着他一边喃喃唤他的名字,之后温热双唇下移,在对方胸前轻轻吹了口气。重峰忍不住颤栗起来,两片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已沾染□的双眸里渐渐露出些许期待之色。他散开了长发,自己将身子伏下,这厢里海棠花开,云破月来,少年美丽纯洁之躯已完全袒露。
赵长歌只觉全身血液沸腾,忍不住将自己缓缓推进了他身子里。重峰忍着痛楚,转头把脸贴近长歌厮磨,在他耳边急切地道:“不要抛下我!就是死也不要分开!”这语气与其说是在请求对方允诺,倒不如说是誓言,是对自己立下的誓言,斩钉截铁,没有留下半分余地。
长歌微微心酸,知道瞒他不过,就轻叹道:“傻孩子,以前还罢了,现在你已当了西越皇帝,难道还要跟我到处乱跑不成?你说过我们连死都不分开,又何惧天涯!”
重峰的脖颈上流下一颗颗汗珠,沿着他雪白背脊,渐渐滑下。长歌忍不住用嘴唇追逐起它们,一路蔓延,在双丘处不断盘桓,留恋忘返。重峰不禁“啊”了一声,大口喘气,半天才又断断续续地说,“你哄我!你~你不想让我去冒险~啊~~欺我不知嘛!啊~啊~~你在哪里~我~我就在~~啊~哪里。皇位算什么,你赶不走~啊~~啊~~~赶不走我的~啊~~~”
“小峰,你~~”长歌俯身在他颈中乱咬乱啃。重峰痛得吸气,却也是一阵欢喜。赵长歌慧眼看人,一颗透彻冷心,若不是因为他而意乱,断不会这般粗暴失控。他笑起来了,用力夹紧双腿说:“长歌要学人做小狗吗?”
赵长歌突遭暗算,差点就缴械投降,等缓过劲来,立刻肆意掠夺,以雪前耻。重峰到底不如他惯历风月,被侍弄得颠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