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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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一心欲融入此地生活,是以不再如初时一般,镇日待在营内;因此,乌孙臣 民们时时可以见到她,甚至有机会与她以简单的话语交谈。
很快的,臣民们发觉王妃并非冷淡骄矜之人,相反的,她十分具亲和力。虽然感觉 上较乌孙人为羞涩,可这也是她另一样独有的可爱之处,令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她。
华珍与如玉已改穿乌孙国服装,这一路走来,得到许多臣民的肯定,令华珍主仆二 人心生安慰。
**
*不多时,两人回到帐中,赫然见到元烈。
“如玉见过王上。”如玉屈膝福礼。
元烈瞧她一眼,开口道:“先退下。”
“是!”如玉瞧了瞧华珍,随即退出帐外。
不知怎地,如玉感觉王上似乎有心事。
华珍亦能够轻易感觉元烈与平日不同。
“王上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她轻问。
元烈盯住她,冷冷地开口:“我是你的丈夫,难道没事不能来?”低醇的嗓音里酝 酿着一股失温的风暴,冷冽的绿色眸子里盘踞着妒恨及不满。
华珍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所慑,惶惑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在他的逼视下, 她的音量愈来愈小。两人对峙半晌,元烈在床毡上坐了下来。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华珍迎视他的眼,仅往前走了一步。他阴晴不定的眼神,令她心生畏惧。
虽然他是她的丈夫,可是她却一点也不了解他。陌生的丈夫呵!
“就这样?这便是你我之间的距离?”元烈半睨起眼。
华珍无言以对。
下一瞬,他低咒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扯近身,一双铁臂牢牢圈住她纤盈的身 子。
“倘若我告诉你,我将纳妃,你以为如何?”灼灼绿眸里含欲,亦带着薄怒。
华珍闻言,心猛然一震。纳妃?他是当真的吗?
“回答我!”俊颜逼近她微显苍白的小脸。
这一次,他定要她的回答,不容她再逃避。
华珍凝视着他含怒的双眼,轻声反问:“王上是当真的吗?”
“胡人的确有和亲的打算。”元烈据实以告。
沉默半晌,华珍总算开口:“我相信王上一定早有了决定。”
元烈眉心纠结,不悦地盯住她。“你是说,倘使我答允纳胡妃,你也不反对?”
他提高音量。
“华珍没有反对的理由。”华珍小声地道,心口却不由得涌上一阵酸楚。
当她开始想留下来的时候,他却要娶另外一个女人!
上天是在捉弄她吗?
“该死的!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她该明白他的心意!
“华珍不敢。”她垂首,不愿他瞧见她眼底流露出的脆弱。
男人三妻四妾原属平常,可为何她的心会出乎意外的痛?
莫非在她心底早已承认这一桩逆伦的婚事,早将这个异域男子当成了良人?
会吗?随着这一闪而逝的心绪,她缓缓抬起头,漆黑的水眸无言地瞅住他。她不停 地问自己。
华珍的凝眸注视挑起元烈心头异样的激烈情愫,蛰伏在心底的情欲教他再也无法克 制,猛烈地吻上她的唇瓣,像一个初尝情欲滋味的渴慕少年。
这一次,华珍不再抵抗,任由他恣肆地吻着。
元烈贪恋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然而在这一刻,他仍然不忘抬头问:“现下, 你告诉我,纳妃一事,你可愿意?”灼灼绿眸直盯住她,如两簇火焰。
华珍稍稍回神,心中隐隐掠过一阵哀伤。
“王上倘若真要纳妃,华珍也无话可说。”回答的声音不大,却教人听得一清二楚 。
元烈胸中的欲火在刹那间转冷。“什么叫无话可说?”他咬牙道。
华珍无言,脸色却比适才更苍白。
“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低哑的语气里夹杂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心痛。
她的在乎与否真能左右他的决定吗?
“回答我!”他收紧拥住她的双臂。
华珍望住他。在这个蛮邦异域,她可以祈求得到一颗真心吗?
“王上决定怎么做,华珍都没有权利改变,一切任凭王上决定。”
她的话教元烈由头冷到脚底。原来,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是否有他这个丈夫。
该死!
“好,好得很!”他放开她,俊颜渐冷沉,“既然你心中没有我,那就休怪我无情 !”语毕,他恨恨地离开。
华珍心底充满无奈的伤痛。
第五章
春去秋来,转眼间,华珍和亲的头一个冬天正悄悄地来临。
图伦在结束了华珍主仆一日学语之后,来到王上的营帐前。
守在王帐前的侍卫们一见是右大将军来到,立即入营帐中通报。
片刻之后,图伦得获接见。
“微臣参见王上。”图伦在王上批文案前屈膝行礼。
元烈坐于案桌后,埋首于各藩地传来的奏折。
“有什么事吗?”他头也不抬的问了句。
“微臣今日前来有一个请求,望王上恩准。”图伦脸上有藏不住的淡淡喜意。
元烈与他自幼一起长大,立即听出他的语气与平日不同。
“说!”他抬起头,炯炯眸光直落在图伦脸上。
打从那一日见他与华珍谈笑的亲近情景,他心中便有了裂痕,他头一遭因为女人而 挣扎于妒恨与兄弟情谊之间。
“微臣请求王上答允,将王妃身边的侍女如玉许配予臣。”
元烈闻言,不由得怔愣了下,随即开怀地笑了起来,俊颜一扫数日来的阴霾。
“你喜欢如玉?”
“回王上,微臣确实喜欢如玉。”图伦据实回道。
“你乃堂堂乌孙国右大将军,娶一名侍女为妻,难道不觉得委屈自己?”元烈微扬 起眉,绿眸深处有试探之意。
“回王上,微臣一点也不这么认为。”
“当真?我可以安排你娶乌孙国贵族之女,至于如玉,则可收做小妾,你以为如何 ?”
“王上美意微臣感激在心,只是,微臣并不在意如玉出身低微。”
“哦?你是说你仍执意娶如玉为正室?”
“是的,王上。”图伦迎视那一双含笑的绿眸,语气十分坚定。
“好!本王就如你所愿,将如玉许配予你。”
“微臣尚有一事请求。”
“说!”
“请王上给微臣三天时间说服如玉嫁微臣为妻。”
“何须多此一举?有本王的旨意,她不得不从。”元烈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阴沉的 怒芒,这一刻,他脑中浮现的是华珍矜淡的绝色容颜。
图伦见王上面色微变,已能猜到他几分心思,于是开口道:“王上,感情的事必须 两情相悦,微臣希望如玉是出自内心答应与臣在一起一辈子。”
“随你吧!”元烈瞪了图伦一眼。他何尝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多谢王上。”图伦含笑离去。
元烈却开始琢磨起图伦方才那一席话。
两情相悦?对他而言,那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梦!
**
*翌日,图伦趁着习语之便,紧盯住如玉,以乌孙语开口道:“请你嫁我为妻。”
他知道她听得明白。
如玉和华珍皆是一怔。
华珍在转瞬间已明白一切,含笑静默于一旁。
如玉却回了句:“先生教别的吧!这一句咱们都懂了。”
图伦却微微一笑,以认真的口吻说:“如玉,我是当真请求你嫁我为妻。”
这下,如玉总算懂了。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羞怯,一张俏颜浮上两朵红云。
“如玉、如玉出身低微,高攀不上将军。”
“我不在乎!”图伦回答,专注的黑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慕。
如玉一时间不知如何以对,转身奔出帐外。
图伦渴慕的眼神不由得添了抹黯然。
“先生还杵着作啥?还不快追上去!”华珍终于开口。
“可是……”
“不去怎知她的答覆为何?”
图伦这才回过神奔出帐外,直追而去。当晚,华珍召来如玉。
“我已为你备妥出嫁所需的一切。”
“公主,您……”
“什么都不必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图伦?”
如玉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华珍总算放下心。“能够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成婚,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你明 白吗?”
如玉瞧住公主,轻轻回答:“明白。”
“那么你需得格外珍惜,切莫因为出身低微而轻言放弃。”华珍嘱咐着。
“可是,如玉一旦出嫁,怎能再随侍于公主身侧?”
华珍微微一笑。“傻瓜!你就像我的妹子一般,长大了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
顿了下,她拉过如玉的手续道:“你就甭操心了!王上派来服侍我的丫鬟还少得了 吗?安心的当右大将军夫人吧!”
如玉脸上一红,忍不住垂下头。
华珍瞧在眼底,衷心的为她祝福。
然而,想起王上再过不久便要纳妃,她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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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元烈纳妃的日子终于来临。
华珍永远记得这一天,好冷、好冷。
婚宴,华珍照例须观礼,并给予新人祝福,一如她初至乌孙和亲之时,惠靡那六位 妃子对她所做的相同。
仪式进行的时候,华珍与新妃分别坐在元烈左右。
一身嫁衣的呼兰公主身形十分高挑丰腴,蜜色的皮肤配上一头红褐色的长发,令她 原就深刻的五官看来更具野性美,是一个西域美女;与华珍的沉稳气质、似水般的清艳 容颜截然不同。
两人一个白皙、一个如蜜,分别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元烈的眸光却忍不住落向华珍。
该死!为什么她看起来依旧矜漠?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愤怒妒恼?
俊颜因思绪的起伏而更加阴鸷。
这一切并未逃过呼兰的眼。
待元烈与呼兰喝过酪酒之后,她端起酒杯,起身来到华珍面前。
“往后,你我便要同心齐力,共侍一君,呼兰若有不是之处,望珍妃您海量不予计 较。”黑眸深处藏着敌意。
华珍端起酒杯,回道:“兰妃妹妹,我祝福你与王上可以白头到老。”话到最后, 她忍不住涌上阵阵的心酸。
是因为自己开始有了一丝丝在乎吗?某些东西,非得到了失去之后,才会明白它的 重要,是吗?
直到这一刻,望住呼兰的这一瞬间,她终于了解,原来她并非无动于衷。
就在婚宴的仪式终了之后,元烈大宴臣民。
尽管天候更加寒冷,乌孙臣民仍决意彻夜狂欢。
华珍却无意续留,起身准备回营。“王上,华珍先行告退。”
元烈盯住她,俊颜泛起一丝阴冷的笑。“不许离开!”他抓住她柔滑的小手,紧紧 握在掌心不放。
“王上……”华珍轻蹙起眉。
“这是你欠我的!”他薄怒道,一张深刻的俊颜上写满执意折磨的恣肆与恼怒。她 愈平静,他愈是不甘!
两人对峙半晌,华珍缓缓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一整个晚上,元烈始终未曾放开华珍的手。
周遭的嘈杂喧闹,一如浮云流水,完全不在华珍心底留下半点痕迹;此刻, 在她心底完全为另一道感受所充塞。
谁也没有留心到一旁的呼兰,她脸上那愈来愈深的阴暗神情。终于,在四更天的时 候,呼兰由侍女带回营帐,为成婚的首夜做准备。
“你说!只要你开口,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元烈忍不住开口,手上的劲道不自觉 加重不少。
华珍忍不住呼痛,“放开我!”她眉头紧拧。
元烈并未松手,只是一径地盯着她,眸底镌刻着绝少显露于外的痛楚;也许,还包 含了他不愿承认的祈求。
倘若真心喜欢一个人所换来的竟是无尽的折磨,他真不明白真心有何用。
“你何苦如此?”华珍低声开口。
元烈闻言,口里发出刺耳的笑声。“是啊!我何苦如此……”
话声甫落,他猛一甩手,掉头离去。
华珍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缓缓聚起白雾,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元烈本不欲入呼兰营帐,但心念一转,揭帘而入。
呼兰躺在床毡上,一见元烈,脸上立即写满期待的欣喜。
对这个男人的传闻她听过不少,知道他文武兼备,是西域第一勇士,能成为他的妃 子,是她莫大的荣耀。
元烈一手拉开覆在她身上的毛毡,盯住呼兰饱满而成熟的女性躯体。
呼兰并非未经人事的女子,矜持早已离她远去;此时此刻,她美丽的脸上写满了邀 请。
元烈冷笑一声,眼中阴沉更盛,这样的眼神他见过太多了。下一刻,他扯开被毡, 精壮的身躯压上呼兰赤裸的胴体。
华珍的营帐距呼兰的不远,她隐隐约约听见由呼兰营帐传来的女人呻吟。
华珍捂住双耳,豆大的珠泪忍不住滚滚而下。
为什么当她开始有一点动心的时候,他却决定迎娶另一个女人?莫非她真得怀着悲 愁,在这个异乡终老一生?
元烈起身准备离开。
“王上别走!留下来陪呼兰,呼兰定会好好服侍您!”她由身后抱住元烈。
元烈不耐地拉开她纠缠的手,二话不说便大步离开。
呼兰一向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对元烈的轻漠几乎无法承受,美丽的容颜扭曲着 。她发誓,一定要得到他的宠爱。图伦与如玉的婚礼紧跟在元烈之后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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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珍日常起居则交由另一名叫星儿的女孩打理。
由于华珍对乌孙语有卓越的进步,因此与星儿在沟通方面几乎没有问题,相处颇为 融洽。
只是如玉跟随她多年,数日不见,十分思念。
直到今日,华珍才明白,原来她比想象中更需要如玉。
此念方兴,却见如玉笑盈盈地揭帘入帐而来。
“如玉见过公主。”她屈膝福礼。
华珍忙上前拉起她。“不是说好过几日我去瞧你,怎地今日突然前来?”
“如玉担心您不惯旁人服侍。”
“星儿很伶俐,你别担心。”华珍说道,“倒是你,过得还习惯吗?”
如玉点点头。见状,华珍总算放下心。
此时,星儿忽入帐来。
“启禀王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