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福春.江湖婚嫁告急 作者:三洋土方(晋江2013.11.01完结)-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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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抖的那么厉害却还能做到如此效果,真是不容易。
于是秦幼就这么走了,走的时候拖走了穆怀春,这是我没意料到的,彼时穆怀春在秦幼身后冲我挤眉弄眼,我咳嗽几声示意他别被人家拐跑了,谁知霍弛咳嗽的比我声音还大,见秦幼在远处停步便挥挥手,“幼幼你别走远了,有困难再回来。”我忽然觉得自己能与他有许多共同语言。
见两人毫无心肝肺的远走天涯了,我问他:“大门主,你夫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明目张胆的逃跑?”
他久久后收回视线,往我这一看,额发轻动,“这位姑娘,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心道这王八蛋果然没记住当年如花似玉的骆小姐,这便冷笑:“哼哼,别以为套近乎能掩饰你的伤心。”
他揉着自己一段衣袖,兀自往回走,“当年娶她回来便知会有走的那一天,这么多年心已经烤炼的十分硬了,你这么大的小姑娘不懂不明白,你也代替不了她,走吧走吧,我不需要你。”
我冷笑起来,缠着臂膀道:“我要留下,贵夫人拐走的是我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更了!
☆、八
后来我发现霍弛果然是敢于下狠心的人,丝毫情面都不给,就这么把我赶出去了。我说我夫君被贵夫人拐跑闯江湖去了,好歹留我下来避避风寒,他说没可能,因为如若我夫君有一点良心,很快就会回来,于是翌日,秋风乱起,穆怀春踩着落叶从大道中央缓缓而来。
他站在我眼前点点头,来捞我四处乱蹭的手,“瞪什么瞪,决心走了,所以回来接你啊臭小鬼。”
邵爵从拐角处拨开几片垂叶,冒了出来,冷声道:“你的舍利子呢?也没来打听一二?”
他攥着我的手,揉面团一般窝在掌心,带着我们辗转到了星魂阁,院墙内是圈起的一片河水,叫玉河,河上鼎立无数阁楼,阁中之阁是星魂阁最大的一处,上面高悬一青色牌匾,名曰:秦月阁。我问穆怀春指着那里什么意思,他说:“那块舍利就在秦月阁中。”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用了一日半的时间就把话套出来了,我笑了笑,道:“你太有本事了,用了什么攻心计。”
穆怀春说那日走到半路,他终于没耐心了,伸手勾住了秦幼的马缰,两人交锋,于是有了以下四句话。
秦幼:“穆先生有事便说吧。”
穆怀春:“其实我并不打算陪你远行,我是来找……”
秦幼当下是停顿了片刻,“你要我的命还是舍利子?如后是后者,那在秦月上。”
“你真大度。”
秦幼竟能豁达到如此地步,叫人惊叹又对自己的吝啬肠子十分羞涩,穆怀春说这是因为秦幼要死了。”
我忽然想起骆生说在大理有许多象群,那些老象在临死弥留之前都会默默离开象群,独自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等待魂归天国,这种悲戚寂寞的选择与生命喧闹的本质是相反的。
把事情想明白了,大概就是如此,秦幼知道自己将死,所以四处找姑娘,势必要为霍弛找一个延续香火的接班人,太伟大了,我只能说我若死了一定会拉着对方的手说:我死了以后你不准找别人,否则我踹开坟头把你带走。
穆怀春闻此用指头点我的眉心,“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家伙。”
我当然自私当然自私,我是小人啊。
当夜我们三人行,打定主意飞上秦月阁去拆人家的屋,偏偏秦月阁阁顶如剑虹,阁楼外又是用紫竹骨拼架而成形,没有一丝不平,竹面接连,光滑似玉,基本没有落脚的支撑点,风那么大,我趴在倾斜的阁楼顶上群发飞舞,满面凌乱。
穆怀春与邵爵单手挂在屋檐下,大风吹的他二人晃晃悠悠,我糊里糊涂想起浔阳城每年大年晒放的腊鸭,口水正在舌下淌着,忽见黑黝黝的窗里透出一点灯光,原来秦月阁中一直有人在,许是从白日睡到半夜,这才起夜。
我们屏气凝神,盯着琉璃窗内变幻莫测的暖灰阴影,忽见那影子贴来,那么清晰凿在窗中,有发髻斜在脑后,上有一支星状扁簪,是霍弛大少。
他的影子清晰了片刻又散去,成了薄墨状,是到了屋子那头,我很庆幸他没开窗,否则四人都傻眼。
天地悠悠然,忽然听见他开了屋内某扇门,说:“我睡了三天三夜,今日终于明白自己一生是活在华胥中,明明在你坟头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可惜还是不愿强求她,如今让她走了,千山暮雪也随她去走,说到底她还是恨我杀了你,也许她与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有分开这一天,可以让我感受她失去你的疼。”
那空空荡荡,没有人回答,没人妄想一块冰凉的灵牌能说句理解。
霍弛说:“若此生如此,我替你死,让她痛也为我。”
穆怀春说,一个男人能将爱化为霸道,只因太爱而难守,我也是一日之间忽然成长,明白太爱与难守本就是生死相随,太爱的人太爱的物总要带来无限伤怀,小时候有件喜爱的蚕丝衣,无奈玩抓鬼游戏的时候勾起了丝,于是一度认为自己心痛到生不如死,后来长大了,遇到这些那些的人,一次次被伤的体无完肤却还要笑。
痛苦的事:太爱,难守,坚强。
翌日我们登门拜访了霍弛,他十分平静,侧边身子对着门外,没有抬首的意思,那一面容颜在阳光下惨白,仿佛被昨夜抽走了血色。
我们三人早做好了被他当图谋者逮起来的心,可他真心可鉴天地,张口却是这样说。
“她呢?”
穆怀春的目光朝我脸上一扫,道:“我的她还是你的她?”我忽然觉得他不正经,后来我越来越察觉,别人的正经事里他从来不正经。
霍弛撑桌而起,手覆在桌面,仿佛身子轻飘飘难稳住,我忽然觉得他好可怜。
我实在不是个喜爱拐弯抹角的人,所以嘴太快,把什么都说出来了,比如我也嫁过他,并且被他头也不回扔了,所以当我表示好意满面笑容的时候,他的嘴角抽了一下,大概觉得我是千里迢迢来看笑话的。
我说:“遇到这样的事,都不是大家愿意的。”这话出了口又凑巧耸着肩,反倒有一种敷衍的气质,“其实我们登门星魂阁是因为秦姑娘把一样东西交托了我们。”
霍弛起身走到我面前,几乎是要撞到我,穆怀春将我拽到身后,一步迎了上去。
霍弛垂目看着我,有几分失力的样子,“骆家小姐上回登门没有招待,昨夜挂在屋檐也不能招待,今日正要好好招待,以补偿我过往的过失。”
我尴尬的笑了笑,就此拉着两个满面讥讽的男人头一回正式拜访星魂阁。
其实此行的目的简单,只要有人腆着脸开口说一句:舍利子拿来玩一下,可惜我们到底都不是这么冷血的人,我又继续怀柔战略。
“虽然秦姑娘说了把她爹的遗物转交于我们,可我们到底还是没有理由轻易取人物件,大门主要不要看看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出力的地方,修花剪草也行啊……”
霍弛此时正背身为我们斟茶,闻此他的双臂轻轻一颤,转身时候茶案上已满是洒出的水。
“她爹的遗物?我想我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了,可那不是她爹爹的东西,是她七叔的东西,到了最后,她宁愿给外人也不愿给我保留的东西……”
在那日午后,我们达成友好约定,穆怀春与邵爵各自往东南西南去,而我与霍弛往正南追,之所以被他拽着,大概是因为他想拿我做挟持,以防两个男人回去乱闹,也是走出不久之后,我才得知我的想法无比小人。
霍弛与我驾马崎岖,扭头看着我笑了笑,“当年悔婚一事我很歉意,多亏是你这样大度的人。”
“我大度都是我装出来的,我本来是想闹的,可惜为了苍崖门的面子。”
“苍崖门……”
“不提了。”
他颔首,我们各自沉思,片刻后他说:“今日若不是你们告诉我,幼幼将死,我恐怕也不会追上这条路,我自以为将她看的太透,其实都是故作小人。”
风风萧萧兮,金叶飘风,枝叶之中有人忆往事。
在上一辈江湖里,有秦家出英豪,家中有六子,秦家人娶名自古简单,从一到六取了个遍,秦幼的爹是秦老大,在秦幼八岁那年,秦老大赶赴大理参入一起江湖乱战,被人一个剑柄撞碎左肺,就此重病不起了,当爹的都挺不容易,临死了想的还是女儿,思来想去必须要把小女托付于人,那个时候,秦家人都在江湖里死绝了,于是秦幼生命中第二个重要人物出现了,此人便是瑾皇。
瑾皇何许人也,其人名不见撰文,只是个简单的江湖游侠,他把游侠二字演绎的比穆怀春还要低调几分,秦老大不知怎的相识此人,不知怎的昏头昏脑把女儿托付给他。
秦幼说,他是她的七叔,她年幼时是,往后也是。
至于秦幼与瑾皇的老过往,根本无需解释,不正是他成她七叔,她却想嫁他的矛盾,这个故事本来只有他们两个,在霍驰未出现的那年冷春之前。
六年前的开春,春寒料峭,河头渡口还未有人来过,河面硬冰依旧,如白玉覆水,那沉静了一冬的冰被一把从船上坠下的利剑一路斩裂,年仅十七的霍驰正从河心往河头渡口靠近。
那时候他才接下星魂阁,老爹死的快了些,丢下一屁股烂事,年少时候遇到比吟诗作对还要困难的事情时,人的火气头就会暴涨,由此可见,在迁往星魂阁分处处理事务的霍大少当时遇到一面厚冰有多大的怨愤。
火气正冲到眉心,一抬头,看见远处冰面上有个不知死活的人,才尝试在冰面上走,才一步就摔倒,冰面如船头蛛网铺在她身下,裂痕的裂缝与霍弛的衔接,众人只是稍稍一愣,那影子沉入水下。
按照正常的发展,霍弛与秦幼的第一次相见十分狼狈,秦幼趴在浮冰上仰头的时候,嘴唇已彻底青了,前去相救的这个男人明明应该怜香惜玉的问一句:“冻坏了吧?”谁知霍弛把她捞出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笑的踉跄。
按照这样的发展,秦幼恨他,可她偏偏不爱说,坐在冰冷的船头上仰头看着他,那一个眼神,比身后寒冬还要冷,明明是不可爱的人,却在另一个不可爱的人心头扎了根。
那时候秦幼与瑾皇正一同往北上,那是秦老大死后不久的事,老友在渡口巧遇,便在小船上一聚。
青炉兹兹煮着姜茶,融了一屋的冷气,霍弛将手肘压在窗沿上,有一句没一句答应着瑾皇,不时的眼神飘到远处那个小影子上。
他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飘雪,淡淡道:“谁啊?”
“是秦云的女儿。”
明明是个如雷贯耳的人名,他却心不在焉的哼了一声,听了解释之后,这才道:“不如送给我养,我收到星魂阁下做小弟子,小弟子小弟子,不会亏待她的。”
我虽然没听闻过瑾皇的什么事迹,但从他的决定来看,他显然是个有理智的人,他当下立刻拒绝这个滑头的想法,理由是:两个性子相反的人,要不一死一伤,要不两败俱伤。
当年分头的时候,霍弛将两人送上岸,上了白马,瑾皇牵着马缰,头也不回的摆手道别,霍弛笑了几声,扭头正要进船舱,忽像背后被牵上了线,不住回头再望一眼。
隔着岸上人来人往,那高人一马的姑娘正盯着他,用口型说出此生对他所讲的第一句话: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三洋没时间构思,此文也不坑!
☆、九
这一路上霍弛与我聊了颇多,话里话外都与旧事藕断丝连,他是个可以活在回忆里的人,骆生曾经说过,敢于活在回忆中的人常常比我们要勇敢很多。
那年燕来东风聚,嫣桃三月开,霍弛有江湖要事要下南方去,谁知一路渡口都是人潮,他一再变换位置,带着几个人马再次来到河头渡口,河头渡口本是周遭最破旧的渡口,因为生在野草间,岸上也无人家,显得别样破旧,那天春风和煦,岸边野柳横飞,他坐在柳下马上,正合目享清风,等着约好的船家来这。
等了小半个时辰,忽闻芦苇丛间有破水之声,他牵着马缰正上前去,一抬头,愣了很久,片刻才握拳按在下唇上,清了清喉头,道:
“喂,小王八蛋。”
那摇晃小船窗边趴着一个小姑娘,半段身子已往河水中坠去,闻声才慢悠悠抬起头,那瞬间,长发从水中抽离,滑下数颗耀眼的水珠,被岸上的人收进眼底。
偏偏是这样两个人,谁也不让谁,要以悄然一声骂去离别,又要以一声笑骂来重逢。
渔夫将船靠近些岸,伸着指头数了数道:“你们有四位,这姑娘和包袱占了三个位置,只能上一个了。”
霍驰双脚蹬马镫,飞身站上了船头,船身在他脚下小摇了一会儿,水面涟漪渐起,秦幼在窗边撑起一点身子,冷冷淡淡,人人在她眼里都和溪边小石头一样不起眼。
他对岸上随从挥了挥手,道:“另择路来追我。”随后就弯腰进了船舱,小姑娘往里靠了靠,几乎是贴在墙壁上,中间隔着空荡荡的阳光。
他伸着懒腰,动了动脖子,活动一下四肢,坐在那片阳光里,笑着点头,“这船是我雇来的,你现在就应该贴着墙壁,不要让我不高兴。”
船身摇摇曳曳,她晃晃悠悠,他在她面前左依右靠,不肯叫她的视线休息片刻。
安静好一会儿,霍驰开口了,“你七叔呢?”
“他不是七叔。”
用一种几乎是反抗的声调说这句话,大多数人都能猜的□不离十,霍驰扫了她几眼,眼珠越眯越紧,“哦,吵架了,离家出走了,你是不想他做你三叔四叔还是八叔九叔?或者希望他根本与叔这个字无关。”
再冷淡的姑娘也只是冷在外面,胸膛里永远有热血澎湃一颗心,被人看破了感情,就像被人扒了衣服还晾晒在阳光大好的城墙下,所以秦幼冷静的烧红了两腮,抓起手边烛台就砸了过去,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霍驰没有歪脖躲避,让烛台尖砸中了眼角,血珠从浓密的睫毛中泌了出来,汇成一颗落了下来。
他盯着秦幼良久,平静道:“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