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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一世福春.江湖婚嫁告急 作者:三洋土方(晋江2013.11.01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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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板一眼道:“骆小姐是个好姑娘,被那些人渣糟蹋很可惜,倒不如让我……”我一把塞住耳朵,无趣的人话更无趣。他见状眉目一松,笑了,拉下我双手,“我知道你是为骆门主做戏,虽然仓促,但我想或许我娶你会比其他人娶你更让你开心。”
  这些年能说出一句只为我开心的人已太少太少,虽然我从不期望,更不觉得自己值得让人这么尽心,所以这一句这样珍贵。
  他继续猜我,“你还愿意嫁吗?”
  他的眉目静的好似一泓碧水,舍不得打乱,“我哥说出门遇到好男人就要嫁,不嫁是傻子。”
  我把这些与骆生说的时候,他显然没做好心理准备,不但不夸我自食其力,且态度大转变,恨不得把邵爵祖宗八十代都扫出祖坟一一比试,但很显然不果,所以最后要和邵爵比剑。
  我自知邵爵有旧伤不能提剑,便扳响十指风轻云淡的笑:“不如这样,赢的那个娶我为妻,输的那个伺候我十年。”骆生一愣,收好剑头也不回的走了,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夜里我问邵爵:“你们蛮空派可以娶亲吗?”明明一个个穿的仙风道骨。
  他显然没思虑,此刻才沉思,良久后抬起头,“小福,我的事总是要有一些我来做主。”
  小福小福,出了他的口总是有一丝魂牵梦萦,也许是我想多了,我垂下头假装拍衣裙,他抬头看着乳烟般的月色,“你脸红了?”
  我不能回应,哼着走音的梨园曲假装没听清。
  三日后,良辰美景,大雪,大喜。
  因为是第三嫁不能张扬,因此骆生只请城中无关江湖的老友,怎料都是长舌妇,当日携礼而来的客超过五十,其中不乏江湖名门,好在多数是借机讨好苍崖门,并不深究大门主嫁的是大姨妈还是小表妹。
  黄昏外面已开请宾宴,我梳妆完毕却已空腹整日,我哀嚎两声盼着有人来看看我的死活,手边忽然多出一盘糕点,邵爵神出鬼没立在我身后,盯着镜子里浓妆艳抹的脸看的出神,直到门外人催他换喜袍,他才开口:“别紧张。”
  我逞强,“我怎么会紧张?没事,我有经验。”说完此话就咬伤了舌头,血流成河。
  到了吉时已是夜色渐浓,我从后堂被牵出来,其中趄趔多次才到正堂。浅笑满堂,风雪吹烛,盖头上有细细镂花可以偷看满屋人,望眼之下面熟不面熟竟都在,好在邵爵事先与骆生细谈,并未通知蛮空派,倘若眉君道人大驾光临,不知会不会打肿我的脸,然后捋着胡须说我勾引他爱徒。
  我迈了几步就踩了裙摆,幸而邵爵迎面来,暗中托住我,他今日穿着红色囍字袍,艳俗的衣服被他穿的翩然,我在盖头下窥视着,好似小时候偷看门生洗澡,竟有绝妙的兴奋感。
  我分不清方向的被人牵着,三拜下来已经晕头转向,吞下去的糕点要翻涌出胃,耳边不知是谁撞碎了一壶酒,彼时我忽然惊醒,觉得有点荒唐。
  司仪急不可耐的喊着:“送入洞房喽!”
  我一慌就要撒手,却被邵爵抓紧,他的声音像穿透静谷的流水声冲开我的焦虑。
  “这个时候,后悔是不是有点晚?”
  我抬起头,想起最初看见的邵爵,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的脸永远像附着着一层厚冰,但此刻忽然眉眼拈花,也许是烛火太热融化了什么。
  “恩,我在洞房等你。”
  我出了大堂便撇下丫鬟冲回洞房并将门拴上,呆呆站了片刻又取下门闩。人的心会悄然无息的背叛自己,分明告诉自己是做戏给骆生看,怎料就这样一语入戏了?不知不觉“嫁他也不错”的念头就闪了几次,我抓起桌上的酒壮胆,半是羞愧半是忐忑,正是微醺即倒之时,门却兀自开了,卷进乱花似的白雪。
  我匆忙戴上盖头,垂眉不敢细看,迷糊的算计开口要怎么说,想想这样局限才让人尴尬,倒不如直接揭开盖头,装傻充愣着说“小哥你好美”之类的比较好,想此刚要动手,来人却一把按住我的手,手心的温度灼人。
  “那次我没揭过你的盖头,这次也好补回来。”
  闻声我心也停跳,盖头被来人拽下,拂过前额落在膝上,那人站在我身前,挑眉看我,烛光在他头发上铺出金光,惊香正静静依在肩上,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咄咄逼人。他的眉头像落了石砾的水面,皱了皱,“我不记得有留过休书给你。”
  本该是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再梨花带雨的啜泣,本该是故人再见有所感慨再对月吟诗作对,但我竟不住略过他的肩头,盯着桌上酒菜,一时失神。
  “休书的确是没有,不过大叔,你又没叫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没什么存稿了,三洋孤零零在深圳,还要码字,真觉得不容易……话说发扬勾勾搭搭的精神,都不嫌弃~


☆、二

    我是个混蛋,常在慌张之时说些违心的话,我之所以敢对着穆怀春说出一句又呛声又不爽的话,或许因为一瞬间分不清现实与幻像,又或许是纵酒过度,他的脸在我眼前分成三个叠影,我迷糊。不知人们有没有一种感觉,当一些事情出现的太突然时,会觉得出现的不是时候或者很是时候。
  我自是不愿意承认这三年中我无数次幻想过他会默默来看我,带着稍稍一点的关切或者想念,更是不愿意承认盖头被牵落之时,自己在咬牙切齿之余居然还有点小鹿乱跳。
  我一直坐怀不乱,心里却早已如注大雨突然清醒,他此刻坐在木榻上,与我高低对看着,即使如此我依旧受他气场所制不敢乱动。
  我试探着说:“小豆子应该在西厢和下人玩,如果你要找他不要惊动旁人。”
  他微微抬睫毛,看了我一眼,留了一句话给我:“你看你胖成这样了。”就此起身开门往西厢去了。
  门外还在飘着鹅毛雪,明明是雪夜天空居然有一轮圆月,每片雪都被照的通透,我瑟瑟发抖的站在门下,院墙镂花窗透过灯笼火,正缓缓而来,闹洞房的人嬉笑着赶来,我坐下身二度盖上盖头。
  邵爵在门外揽住众人,他并不喜欢过分热闹,与来人自罚了十杯便把人轰远了。他坐在桌边褪下囍袍,露出自己最淡雅的蓝衫。
  “原来成婚这样麻烦。”
  我点头,“不麻烦不成体统,不麻烦不显得人娇贵,可是就算过程麻烦曲折,人也未必在旁人心里变得重要。”心情一时波澜,我说了些无谓的话,就此赶快转移话端,“对了,骆生他呢?看上去开心吗?”
  “他很尽兴。”他走过来,轻轻将一对玉指环放在我手心,“这个是他交给我的,但毕竟是骆家的东西。”
  这对指环烨烨发光,它们一朱一碧,朱色的叫“皇天”,碧色的叫“后土”,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家物,我小时候常常窥觊,妄想有天能戴在手指上招摇过市臭显摆,但骆生说过指环一向是长子嫡孙继承,说白了就是叫我此生别妄想,但如今他肯给我,暗意是骆家只有我了。
  “我这个哥哥啊总是怕我嫁不出去没人稀罕,你我各戴着玉指环,让他看见他也安心很多,何况有一天我若无所依靠,至少还能奔着夫妻之名投奔你,你说对不对?”说着便将皇天给了邵爵。
  “你的安全感很薄弱。”
  心里的刺被他按了一下,我有点气,“胡说。”
  “倔强的样子倒是有点可爱。”
  盖头忽然之间被喜秤揭开,他的脸近在咫尺,几乎要落一个吻下来,鼻骨与上唇洒着糖霜似的光,我有些发痴,其实邵爵也并非真是冰块雕琢的人,只是偶尔一笑也只在我视线里残留笑容的尾巴,如今看着他正翘起的唇仿佛见到昙花夜现,清尘之容。
  突然一颗花池边的卵石打破窗布飞进来,正敲在我鞋面上,生疼,风雪乱卷,门开了,视线中是一身青黑的大氅,大氅上绘着一只白色睚眦,似乎要跃于人前,穆怀春笔直的立在风里,单手放在衣襟里,十分懒散。
  “你们当真婚成了吗?”
  邵爵警惕,当他是舜息,大惊之中将我挡到身后,即使我告诉他眼前的是谁,他也有七分不信,他缓缓退后,意欲让我从另一扇门退出。
  穆怀春动了动眉梢,不动声色,不表情绪,“婚成了?”
  我道:“成不成都与你无关。”
  他微微一努嘴,点点头,转身拉起在门外偷看的小豆子就走,果真是丝毫不含糊,本来我该牵着邵爵对他挥手再见,以示大方与不在乎,但终究没忍住,开口酸溜溜道:“好啊,别回头也别回来。”
  小豆子刹步,回头乱叫,“啊?说好了带娘一起走,这算怎么回事?爹?”
  我想他原本是依小豆子的意思带我离开,但是我一句话就让他退步了,也罢,我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何况现在已不是时候,我以为就此成永别,却忘了穆怀春的行事总是没什么规矩,忽左忽右。
  我正想着一夜短暂的波澜,转身刚插上门闩,门扉便被踢碎,我被穆怀春一把拽出门去,立即抱上屋顶,一路飞跃要出山庄。到了竹林深处不知何时起惊动了山庄众人,大雪中我回头看去,看见竹海颤动,闪现无数身影,最终凤冠霞帔也掉落在雪地里。
  小豆子被穆怀春横抱在另一侧,他冲我眨眼,笑的贼兮兮:“娘,被抢婚的滋味如何?”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头晕想吐。”
  抢婚的初衷未必都与人们想的一样旖旎,虽然我实在不觉得那些人会把旁人的事想的似神仙侠侣。
  这一路远离苍崖山庄竟直到荒郊,郊野土堆边点着篝火,火边正垂头坐靠一人,一头短发凌凌乱乱,风吹动火,一路烧到他的衣尾,他竟都毫无知觉依旧大睡。
  穆怀春上前踹了一脚,“喂,不准睡。”
  那人抬起头,眼神在不整齐的额发下飘零,竟然是卫小川,他盯着腿上烧起的火面不改色心不跳,“恩,好在不是我的衣服。”见无人有所表现,这才道:“你们想看着我烧死?”
  卫小川的出现实属意外,我自然以为穆怀春把他抓来的,但他笑中透着恨,恨里带着惨,“呃……当时半路听说手下接了重金活儿就赶去了,谁知过去一看,就是他了。”
  这倒也不出我的意外,心里时刻算计的人舍穆怀春其谁。
  穆怀春从衣襟下夹出一片东西,在两指间烁烁发光,“能治你这种扒手的只有我这种骗子。”
  我登时大悟,小豆子身上的舍利子原来被卫小川顺手牵走了,后面的不用说,自然是穆怀春钓他上钩,拿回舍利子后一阵对打,打的卫小川衣衫破裂,头发也被一刀割断,就此处理。
  我真是毫无戒备心,忘了卫小川就是这样不老实的人,而且他脸皮极厚,如今还能笑得出来,身姿上简直有游船赏春的悠闲,“呦?我说,好巧,你为何在这?”
  我脱口而出,“被人绑架了。”
  穆怀春颔首安静的看着我,眉梢几变最后却还是把话收在心里,他盘腿坐下微弓着上身,还是一副邋遢不修边幅的样子,黑发依旧随意束在脑后,上面沾着一些薄雪,月色与火光明明不协调,在他脸上却又意外的相衬,我恼怒于自己竟还有心情瞧他的模样。
  他用雪盖灭篝火,拉起小豆子又对卫小川道:“你的穴道两个时辰后会解开,今夜的事记住不准说出去。”
  卫小川微眯着双眼,风轻云淡道:“哦?不能说什么?是穆四少重出江湖?还是骆小姐吃回头草了或者是舍利子的去向?”
  穆怀春回头用惊香削掉他耳边一撮头发,“任何,敢说出去,下回你的头皮就没这么好运了。”他收剑拉起小豆子就走,走出十丈才回头看我,“你是打算留下还是跟着我?”
  卫小川接口:“只有这两个选择?”
  “对。”
  他侧目看我,就像画中的人一样凝神不动,我多想倔强的说一句不,以表绝不舔回头草的高姿态,刚张开嘴唇,便被他一把拉过去,跌跌撞撞了一路。
  那日是一月十一日,是那年浔阳城的最后一场大雪,念起来与看起来都是个孤独凄凉的光棍日子,但穆怀春时逢三年光阴在我面前,即使懒散即使邋遢,这光景仍有一种久违的安宁,像是大雨的日子坐在柔暖的被褥里望着屋檐垂雨,满心的温实感。
  老黄历说今日是良成吉日,亦婚,亦遇良人。
  第二日,城中春/色乍现,故雁回巢,苍崖门开始四处打听我的下落,城中到处看得见门生,但都是交头接耳,并未一如从前把我的脸在墙上贴成连环画,这实在很欣慰也很悲催,欣慰于不必大张旗鼓,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被通缉的,悲催于他们这样保护我的名声,一定是我的名声所剩无几了。
  就是在此心境之下我还是有许多事要担忧,但还是忍不住原谅自己,仗着乐观安慰自己:就让我贪玩这一次,跟着穆怀春这一次,玩够了心安了就会早早回去。
  在远离浔阳的马车上颠簸,心里也越来越七上八下,偏偏乱想的只有自己,对面那人懒洋洋的斜靠在棚壁上,心无杂事,一段阳光将他的嘴唇照的鲜红,像逐渐晕上花端的颜色。他明明闭着眼没有看我,却忽然对我说话:“看起来好像长大了,其实还是个小孩子啊。”
  “看起来终于像个邋遢的大叔,其实内心早是大叔了吧。”
  穆怀春睁开一条缝,望了一眼我又望着车外,慢悠悠的说:“所以你就一声不吭又嫁人了?”
  他终于把话题说到点子上了,彼此憋了三天也当破罐子破摔了,我冷笑道:“不知道是谁一声不吭跑掉,去了哪个繁华街头见了哪里的小女子,又纳了哪里的妾,然后整日邋遢懒散,忠于无聊的事,终于被人甩掉,现在又回头想起我了。”
  他笑了,“这种事在你脑子里徘徊了很久吧?看来也不爽了很久。”
  我不屑的大笑一声扭过头不说话了,因为都被他说中了。他眯上双眼撑头卧倒,半响道:“下回再不能把我的剑给别人了,如若听话,我暂时不会把你丢出去,好歹小豆不会答应的。”
  换言之,被抢婚是托了我儿子的福。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什么,希望穆大叔快点发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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