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一个 - 租来的相公_派派小说-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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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那日,相公摸着我满头灰丝说道,自己不该如此瞒了我,怕隔墙有耳便谁都没说。他没想到皇上虽平庸但不算笨,疑心他用来作交换的宋氏宝匣是假的,便派人守了李府。而羌人来袭之事,却是半真半假。哪里有羌人,分明就是骥王旧部隐忍二十几载,终是陈兵京畿,相公奉了爹爹之命借机出府与人会合。竟不想爹爹为求逼真,趁机让人送了丧报与我,虽赢了,但我头发却是因着那假丧报全部变灰。
自罚;决定为我烹上至少五载饭食。
当时,我只觉心花开放得厉害,相公亲手为我烹东西,那是别家娘子也不能遇到的好事,自是欣然点头答应。结果不想,相公不知从哪搬来厚厚一本医典,上面所书之事,大部是养颜驻生之道。
然后结果不得而知。
“妹妹,哥哥又来蹭饭,今日可得卤猪首?”二公子仍旧着褐色僧袍,立在街角,微微笑着问我。
有雾游来,虽知他看不真切我脸上表情,仍忍不住白他一眼,自那日缘山脚下再遇,他似跟定了我与相公,总时不时忽地冒出来,蹭饭吃。
“无。”
“妹妹如此冷淡,哥哥伤心的很啊!”说完一叹,长脚快速跨进铺内,也不用我招呼,径自坐下来,就着桌上的茶杯喝将起来。
这人,真不知如何说。这帮德行,哪有当初骥王的半点品行,如此纨绔,只怕骥王当初竭尽全力要保的幼子,如今长成这副模样,不知是否会从山脚下跳出来,掐死他,免得愧对祖上。
那日李府,他全身的尊贵之气,似乎只是浮云,一阵大风吹来,便散得无影无踪。
对着那张俊俏的脸,我不得不叹口气,如何也想不到,这人竟是我的亲生哥哥,虽然不是一母所生,然这世上,皇室正统,只得三人,我,若云与他。
本来,那皇位是要传了给他的,但他如今这般模样,那皇位只好让给若云坐。想来,他多少比若云狡诈些,早知有今日,便早早出家置身红尘之外。
我却没想到当初那个油头粉面的二公子,联合紫云道长,耍得大家团团转。
“若云来信,让你早些回去辅佐他,毕竟你也姓殷,这天下的担子,你也有份。”最好是早点滚,别在这碍了我与相公的幸福生活。
二公子喝口茶,悠闲万分,竖起指头对我摇摇,“啧啧啧,我这出家人不管方内之事哦!”
见他那样,气不打一处来,粗鲁收了他手中杯子,“那我家也不化缘!”
每日里天一亮便来,天黑才走。比那更夫还准时!
“娘子,是大哥来了吗?”
最主要是,每次来了,便粘上相公一整天,不是下棋,便是喝酒。
相公都快被他带坏了!
“没来!”没好气朝里吼一句,这些天,我的脾气算是被磨出来了!
话未说完,那头帘子被打开,相公站在帘下笑盈盈望我,一脸古怪表情。
“阿江,阿弦!”
道袍飘进来,神仙般的面容顿现眼前。
又来一个!初时听闻大名,以为他如何了得,原来也不过是个骗吃骗喝的,那日那高深模样全是装出来的,相公让他报信与我,自作主张偏要想出一方什么卦爻,让我思索来思索去,意思还弄错了!生生让这黑发成了灰发!
想起这事,我忍不住咬牙切齿,偏对面之人毫无自觉自顾笑得开心。那日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原骥王旧部一位大将军的儿子,骥王兵败之后,隐匿起来。
后来相公查姥爷之案时,方才摸到他处,两人结识之后,又从他口中知道二公子的存在。
“娘子,何事如此懊恼,再如此瞪着紫云兄看,怕为夫不高兴了!”相公挡住我的视线,“快些去吃早膳吧!”
说罢,不由分说牵着我向厨房行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得意的朝紫云还有二公子笑。
几人用罢膳,紫云道长酒足饭饱,终于想起他此行目的,对我道,“阿弦,玉丞相他,今日便归故里,你去看看他吧!”
摆茶的手一顿,爹爹要辞官归田我早己知晓,却不想如此之快!望一眼相公,相公微微点头。
爹爹站在江边,回故里需渡过沈水朝北行,早有专船等在那处。
船不大,一帆鼓涨,在风中微微荡了荡。
下车轻轻往江边行去,爹爹仍旧负手望着江面,没有回头看我。
许久,方道,“你来啦!”
轻轻嗯一声。
“终于完成所有所托之事,可以带你娘回去了。以后有空你也去看看你娘吧!”
“爹爹一定要走吗?”虽与爹爹不太亲近,但听说他要去那般遥远的地方,心中十分不舍。
爹爹没有作声,浓浓的孤寂罩了他的全身,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飘飘洒洒。
“不了,你娘早就想回故里,只是一直以来,为父不能得闲。如今正好圆了她的梦想。”
我想问爹爹是否有喜欢过沈四娘,但,问不出来…心中有太多疑问,但对着这般毫不掩饰伤感失落的爹爹,我问不出来。
其实…答案很明显,爹爹的心中,最重的还是娘亲,那些陈年旧事,便随着这一江水,一去不返罢。
算啦,爹爹不愿提起,我又何必多问。
爹爹慢慢登上甲板,仍旧没有看这处。只余个沧桑背影消失船舱之后,我才发现,爹爹的背不知何时佝了。
我知道,我的存在,是一个疙瘩,因为他曾经对我说过,他欠了骥王的救命之恩,所以答应过他要保我与若云的命。
但也只是保命,做了这些便足够了。
爹爹多多少少是对我生了怨,因着我与若云这无血缘的人,自己心爱的人抑郁而死,能坦然面对我与若云,需要很大勇气…这其中纠结,我并无资格问起。
船越行越远…江的那头,不知是何情景。
终有一天,我会去江的那头,去看我最亲的人。
二公子番外
殷和初次碰见紫云时,是在年后的第三天,那天天气很冷,雪堆在檐角,结成长长的冰凌,阳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光。
当时他五岁,紫云十岁。
一大早,母亲帮他梳了总角,仍旧穿上自己喜爱的红绸袍子,整个人看起来似一点便着的炮仗。而他,手中确实拿着炮仗要出门去放。以往,都是哥哥陪着他四处放炮仗,一切男童玩的新鲜玩意,他都会与哥哥分享,如今少了哥哥,孩时的生活变得极其枯燥寂寞。
可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他的哥哥竟然走了,走之前那狠狠一瞪,至今他依旧记得十分清晰。当时太小来不及明白那眼中的仇恨,等明白的时候,一切又都变了。
拿了炮仗和香棍,他本意是要去塘角那处炸锦鲤,那时母亲养着许多的锦鲤在栖梧院,这个时候,一只都看不到了,他想看看是否能炸出一只来。
结果锦鲤没炸着,倒炸出一个很奇怪的人。
那人长得很好看,粉雕玉琢。微翘嘴,倒挂屋梁之下。小小身子,大大灰袍,在一片白雪之中更显得空荡荡。
只见他沿着梁柱滑将下来,看也不曾看一眼身后持香的他,径自朝前行去,边走边嘀咕,“原也不过如此!整日里听父亲道骥王如何了得,生出的儿子必定也不凡,贫道见着的不过是一笨蛋。”
当然这些话,殷和听不甚明白。
那时只是觉得这个人很怪,为何要躲在梁上。
眼见他要消失在庑廊处,于中急急唤道,“喂!你是哪个院里的!”在府内这么久,很少见着与他一般大小的孩童,自是不甘让他就此离去。
听到呼唤,那人转身,似笑非笑望他,眼中带着些些邪恶,当然,殷和仍旧看不明白,只觉他长得真好看,于是生出些许亲近的心来。
“你唤我?”
软软的童音也显得悦耳。
“自是,本少爷问你是哪个院的。”
“哪个都不是。”漫不经心说完,似又欲离去。
这高傲的态度惹恼殷和,当少爷以来,从来没人给他脸色看过,这么个小小道士竟如此傲气,对他爱理不理,刚生出的喜欢顿时消弥。心中有气,横眉竖眼道了,“哪个都不是,你怎地到这栖梧院来了。”
那人微愣,似没想他会忽然发火。
不过仍旧不温不火答了,“贫道是神仙,自是哪里都去得。”
待得长至八岁,紫云十三岁时。殷和方才明白,上面这些话是紫云唬弄他的。
自第一次碰到紫云后,他总会在每个月的初三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那天,不知为何殷和等得许久,都不见紫云的身影,就连块布片也没见着。
于是坐立不安之下,他出府去寻,正见着紫云同一个与他一般大小的孩子说话,望着清风中,他微笑的样子。莫名地,殷和心中生出股怒气来,他等得如此之久,他竟然还笑吟吟地,十分悠闲地同别人说着话儿,似乎根本就忘记了,他还在府中等他。
正欲抬脚去问,却见紫云十分爱怜地摸摸那人脑袋,似很满意很享受地一笑,然后挥挥手,袍角微拂朝着李府后院方向行去。
见些,殷和本能收起欲唤他的话,跟在身后。
然后,过了拐角,发现刚刚的身影,正憋着通红的脸,半府着身子似很吃力的……爬着狗洞。听见有人来了,忙抬头去看。脸上还带着两团刚沾的新泥。
两人四目对视时…
那一刻,紫云高大辉煌,美轮美奂十分圣洁地形象,如琉璃般在他心中一点点碎掉,他甚至听到了其落地之音。
此事让殷和颇受打击,自己葱白的神仙竟然只不过是个爬狗洞的…让人耍了,要面子的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更何况紫云还道父亲并不是父亲,母亲也并不是母亲,他只是受命来保护他的。
身份的忽然转换,其实算不得突然,只是那时他并未在意紫云说得什么,每次他一来,心便激动得早己没了方向。
如此,八岁这年,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后,便发现了父亲很多违和的地方。
比方说,那些同僚来拜访时,父亲总会唤了他去作陪,而且个个都拿着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他。初时他以为这是宠爱,待明白身份后,便知了,父亲这暗地里是拿了他的身份来作幌子,至于做什么事情,年幼不明白,大了便自然而然明了。
紫云说,要不动声色。
于是他便不动声色,虽然忍得十分辛苦。
这一忍便是十年。
大哥回来了。他变了,虽时常带笑,不温不愠,但却更深沉难懂。有几次,他人欲与他谈起父亲之事,但总开不了口,因为摸不透他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不动声色间利用他爱逛馆子,爱喝酒,这些弱点来制他,虽然不明显,但他知道是大哥动的手脚。
明白大哥恨凌氏与父亲,但却没想到竟连他也恨上了。小时让人敬爱的大哥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受伤那一刻,他心中有点失望。
不过正好,他早己不想再装下去,废了也好。装久了,有时他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何模样。但紫云不放心,定要让人帮他诊了,每天夜里风里来雨里去,带他寻了不少大夫,最后硬是让人给诊好了。
见着他松口气的样子,心中总觉十分感动。身边之人,只有他是单纯地对他好了,虽然他一直拿他当主子看待。
一切来的很快。
凌氏不过一夜之间,被大哥整垮,身败名裂。而凌家,不过半载之后,全部诛杀于闹市,十几年前的事,一幕幕重演,只不过这次名正言顺。
早知结果会是如此。
要怪一切只能怪父亲,他总是那般贪心,为了权势背叛骥王,陷害大哥姥爷,陷害正夫人。
这天下似乎没有他不敢做的。
母亲如此,多半是他纵容的。
走之前,我对他道,“父亲,我自是从来处去。这二十几年来的养肓之恩,想必我己尝还的差不多罢。如果你不是心中只有权势,哪怕关心上半句,母亲也不会变成如此模样。。。她这般样子,我还是带走罢,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更加惨淡。”
“这是何话?李府是你的家,你不待此处,如此是要去哪?”
父亲眼中的冷意让我的心凉水般凉碜,没想到他竟想要杀我。
果然,于他,无毒不丈夫。
忽然之间,十分恶劣地想要知道他如果知道我早知自己身世,会有何表情,于是贴耳道,“儿子早知骥王便是我亲生父亲,如此,你是否更想杀我?”
只见他气得脸色半青,高声斥道,“你。。。你。。竟有如此心机,瞒了我二十几年!”到最后,己是气不大顺,呛咳得厉害。
他笑,又贴进耳畔说了道,“准确说来,不过十三年。不知,等得众叛亲离之时,你是否还会觉着那权势地位诱人。”
说完,只觉一股悲凉孤寂,忍不住直起身子哈哈大笑,甩袖越过门槛出府而去。
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句诗来,“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哈哈哈。。。。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那头,紫云正站在大街口含笑望我,似早猜着结局,一身宽大灰袍仍旧空空荡荡,有风吹来;微拂的道袍,愰惚中如要仙去。
相公的回忆三
娘子绣花的样子很好看,微低头颅,优雅捻线,专注地常常忘乎周遭一切。
有时静站在门廊后望着她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一脸满足的样子。我真恨不得自己替了她手中那根丝线。娘子常常问我,她绣花的样子有何好看。
这个问题我答不上。
不知为何,就是觉着好看,感觉十分娴静,连带着,躁动的心底也变得极为宁静。或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