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相思赋(派派)-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汤药,准备送往金华宫伺候蔡妃娘娘服用。”
我见金华宫内灯火通明,心中疑窦暗生。蔡兰曦有孕之事明明是假,何来的胎气?转念一想,她当日本是为了稳固萧统的太子地位堵住郗后喉舌才不得不如此做,如今郗后阴谋败露被幽禁于冷宫,对太子威胁最大的萧继业已薨逝,她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伪装下去。
丁贵嫔和萧统似乎一直对此事深信不疑,蔡兰曦若是伪装有孕,腹中胎儿迄今为止应有六个月大,她必定会尽快设法将这个并不存在的胎儿“处理”好。
我思及此处,问那小内侍道:“太子殿下现在何处?他知道此事么?”
小内侍向金华宫内遥望,回答说:“殿下尚在御书房内与诸位太傅商议政事,丁贵嫔娘娘午时遣人告知殿下蔡妃娘娘身体不适,殿下回来探视过娘娘后又回御书房去了。”
他们有事在身,不敢耽搁怠慢,加速向金华宫而去。
我凝视着他们远远离去的身影,心中暗自思忖若明明知晓此事而不前去看望蔡兰曦,恐怕丁贵嫔会心生不悦,责怪我身为侍妾却对待正妃倨傲无礼,萧统亦会觉得我是器量狭小之人。
不料刚刚走到金华宫门前,青蒿几近耳畔的细碎低语之声,伴随着一阵浓郁诱人的玫瑰幽香袭来:“紫萱,我藏在你身后西侧的芭蕉树下!”
我见四面无人,寻到她所说的那株芭蕉树,果然见到一只慵懒可爱的小青狐蜷伏在树下,这株大叶芭蕉地处偏僻,树荫虽然渐渐转黄却依然浓密,外人并不容易发觉我们的踪迹。
青蒿的法术并不比我高深,如果真气耗尽就会显露原形,我急忙蹲下将她抱起,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进皇宫来?”
她道:“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你还记得上次答应过帮我做的事情么?我对付不了花妖女,不得不寻一个帮手了!”
我见她确实无限焦急,说道:“何事如此重大?你上此尚未对我详说明白,究竟要我如何帮你?”
她不再隐瞒,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她在苏州将我的记忆封存后,独自一人在江湖游历,行至闽南一带时,无意中发现了一颗奇珍“辟邪宝珠”的踪迹,狐族内曾有传说此珠不但能辟百毒,而且修炼时将其置于口内可达事半功倍之神奇效果,让功力飞速猛进、缩短修行得道的时间,因此成为狐族中众多小狐狸们梦寐以求的圣物。
她费尽心机从一名商人手中骗来“辟邪宝珠”,中秋月圆之夜在深山内一株梅花树下含珠汲取日月精华修炼时,因宝珠神力过于强大而晕厥过去,醒来后不见了宝珠。她心有不甘,辗转打听到宝珠落入梅花精之手,并在京都发现了她的踪迹,誓要夺回宝珠才能甘心。
她假扮苗映香揭穿皇后真面目后曾经邀约我与她一起出宫诛杀梅花精,我虽然应允助她一臂之力,心中却有所顾忌,惟恐萧
绿萼盗了青蒿的“辟邪宝珠”,此事本是她的错。青蒿性情直率,一定会尽力追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宝物,看来我们与绿萼一战誓不可免。
我对青蒿道:“你先消消气,我一定帮你夺回那颗宝珠,不过你要先安心静养恢复元气。”
晴好说:“你让我在何处静养?难道你敢带我回东宫去么?”
我眨眼微笑道:“只要你敢去,我就敢收留你。”
她忙道:“不用了!我自有我的去处。三日后午时,我在邵陵王府附近的燕雀湖东岸烟波亭内等你。”
我知道她昔日与萧统有些心病,必定不愿再与他碰面,不再追她玩笑,点头应允道:“三日之后,我一定准时前往。”
青蒿从我的怀抱中轻盈跃下,一道淡青色的小小身影立刻消失在皇宫的繁花密树中,她借着夜色掩盖,迅速遁逸出宫而去。
我从芭蕉树后转出来,远处依稀有几个人影走进金华宫,似乎正是萧统,我正欲大声呼唤他,突然计上心头,顿时改变了主意,利用隐身术悄悄潜入金华宫寝殿内,躲藏在帐幔轻纱之后。
蔡兰曦身穿着一件秋香色的宽大宫裙,斜斜倚靠在床榻上,几名侍女正接过她的药碗,将柔软的绢帕递与她擦拭唇角,她面貌虽然端庄,眉间却带着隐隐焦虑之色。
太医徐士茂远远垂手侍立在轻纱帐幔之外,他见蔡兰曦将汤药饮下,轻舒了一口气,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太子殿下宏德昭彰天下、惠泽万民,小皇子一定能够安然无恙,娘娘无须太过于担忧。”
蔡兰曦凝望了他一眼,眸光平静如秋日的深潭碧水,应答道:“但愿如徐太医所言。今日有劳大人亲手调制汤药,本宫感觉已经好多了,大人不妨回太医院去歇着。”
徐士茂依言告退,恰逢数名小内侍簇拥着萧统走进殿内,他立刻向萧统恭敬叩首行礼,称道:“微臣徐士茂叩见太子殿下。”
萧统赐他平身后,问:“娘娘情形如何?”
徐士茂敛眉沉声,恭谨应答道:“娘娘日间脉象虽然浮躁,此时渐趋平静,娘娘刚服用过一剂镇定安胎之药,必定无妨。请殿下宽心。”
萧统微微颔首,向身后内侍道:“如此甚好,赐赏。”
徐士茂谢恩退下后,殿中侍女们见萧统前来探视蔡兰曦,识趣纷纷推出殿外,轻轻合拢殿门。
萧统掀开轻纱帷幔,移步走到蔡兰曦的卧榻之前,将徐士茂所开药方看了一遍,对她说:“徐家五代皆为宫廷御医,徐士茂系徐氏后裔中医术精湛之人,他既已说无妨,你不要太过于担心。”
兰曦的一双明眸却并未注视萧统,轻叹了一声,垂首说:“臣妾入宫多年皆无所出,实在愧对殿下。如今侥幸得有身孕却遭遇此等劫难,想是臣妾命中福薄。好在东宫已有云华殿中人,她若能真心以待殿下、安心相夫教子,便是殿下的福气,臣妾只希望她不要是又一个沈妃才好。”
萧统见她提及我,唇 角微带一丝笑意,说:“紫儿的性情与沈妃并不相同,她虽然偶尔会顽皮……”他无意说至此处,却似乎有所顾忌,神色微敛接着道:〃你不用担心她。〃
兰曦何等聪慧,立刻应道:“她虽然偶尔会顽皮,在殿下眼中却是娇俏可爱,殿下情之所钟、溢于言表,臣妾岂会不知?殿下又何须避讳……当年臣妾与殿下初识之时,何尝不是如此无忧无虑,只可惜年华空飞逝、岁月催人老,臣妾在这华丽宫廷内住得太久,几乎快呀忘记父亲的菜园菊圃了。“
萧统在她榻旁坐下,态度极其温和关切,说道:“兰曦,这些年来你一直在东宫陪伴我、帮助我、维护我,如今又为我辛苦养育儿女,应是我愧对你。”
兰曦怔怔看他一眼,眼眸中迅疾掠过一线光芒,却又低垂下头去,淡然应道:“臣妾既然是东宫太子妃,为殿下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人妻子分内之事。只恐初七力量微薄,并不能尽如殿下之意,令殿下心中有憾。”
萧统侧过身子,温和询问病情。
兰曦低声应答,她端庄秀美的容颜笼罩着一层浅淡红晕,在宫灯映照下宛如 一朵洁白娇艳的玉兰花,侧影朦胧动人。
我躲藏在帷幔之后,静静凝视着他们。
萧统对蔡兰曦温柔呵护的情景和他们夫妻之间默契关切的眼神,让我的心头突然泛起一阵清晰的痛楚感觉,我恨不得立刻扑入萧统怀中,牢牢捕捉住他的清澈眸光,让他眼中除了紫儿不再有任何其他女子。
虽然我知道蔡兰曦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曾经在东宫内相濡以沫、携手度过数载光阴,可是,我还是不忍见到我最爱的萧郎对别的女子如此关切,更无法容忍我与他之间依然有别人的芳容存在。
怨只怨,紫萱不曾与萧郎相逢于他未娶时。
蔡兰曦是他的妻子,他们迄今为止相依相随整整十七年,只要她存在于人世间,萧郎就必定要对她担负起为人夫婿所应尽的责任,我所能够得到的永远都不可能是一个完整的萧郎。
我更加强烈期盼能与他一起远远离开这喧嚣尘世,在一个无忧无虑的清净之地生活,除了天、地、山川、树木,惟有我与他二人之时,我才能完全拥有他。
过了半响,萧统似有辞别之意,他站起时蔡兰曦亦同时抬首,对他道:“时候不早了,殿下回云华殿……”
他们二人眸光交汇一霎,又各自转移开来。
蔡兰曦轻声道:“殿下回云华殿去吧,以免谢妃在宫中挂念,殿下政务繁忙,闲暇时多加保重,不必为臣妾和皇儿担忧。”
萧统移步出殿,又细心叮嘱宫中内侍等人用心照顾她。
我惟恐他回到云华殿不见我的踪影会担心着急,悄悄走出金华宫,一路飞奔至浮桥中央的小亭内,等候着他从此处经过。
8灭烛听归鸿
浮桥之上,黄叶飘零。
我手拈一枝海棠花,微笑倚栏而立,翠绿色丝绸长裙的衣袖与荷叶花边的裙摆随风轻扬。
萧统沉稳的步履略带几分急切,匆匆行至我身边,温柔问道:“冷不冷?秋夜风凉,以后不可如此了,在云华殿中等我就好。“
我投入他怀中,仰头呢喃道:“不冷。萧郎今日请那些太傅们入宫劝止皇上出家之念,他们可曾进宫来?皇上肯听他们的劝说么?”
萧统轻轻点头,却并未详细作答,我没有急于追问,甜蜜依偎在他身旁,任由他携着我的手沿着浮桥漫步回到云华殿内。
寒风乍起,耳畔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琴声,似乎仍是黄昏之时弹奏琴曲的女子所奏,此番她并未抚琴而歌,只是独自抚弄琴弦。
萧统听见那琴声,顿时停下了脚步在桥畔伫立,不远处一名东宫值守的小内侍匆匆而来,向他叩首道:“奴才奉丁贵嫔娘娘旨意前来,叩见太子殿下!”
他向琴声传来处凝望,问那小内侍道:“母妃将她接回来了?”
我立刻心生警觉,小内侍早在一旁应道:“贵嫔娘娘昨日遣人迎接沈妃娘娘回东宫,今日午时刚到。贵嫔娘娘说,太子殿下今晚若有闲暇,不妨先去凌华阁看望沈妃娘娘。”
我霎时明白过来那抚琴而歌的女子果然是沈忆霜,我竟然没有听出她歌唱的声音。可是,我嫁与萧统新婚不过短短几日,丁贵嫔为何要当我们新婚之时接她回来?沈忆霜此番归来,丁贵嫔命小内侍前来宣旨,分明是要萧统前去探望她,并不想让他与我一起长居云华殿内。
一个蔡兰曦早已足够让我心痛,如今再加上一个沈忆霜,丁贵嫔并不喜欢我,却十分有意袒护她们二人,如此一来,我的萧郎还能够全心全意待我么?
萧统握着我的手,凝望着我轻声道:“紫儿,当日在镇江之时若非忆霜告诉我你意欲前往杭州,我一定不会那么快寻觅到你。母妃接她回宫了,我去凌华阁看看她就回来。”
我轻轻点了点头,脸颊上纯真的笑意将心中的酸涩与痛楚尽数遮掩,仿佛对此事并不介意。
萧统将我送回云华殿,又陪着我用完晚膳,才缓步前往凌华阁。
我将寝殿内所有宫人皆遣出后,孤单独坐半晌,心中忐忑不安,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向凌华阁的方向飞身而去。
凌华阁位于东宫西侧,与蔡兰曦的金华宫遥遥相对,却并非宫殿,是一座高达三层的精致小楼,瓦角飞檐极其精致,阁下四面雕栏皆系白玉所制,栏内种植着许多起叶海棠花。
我纵身跃上小楼,隐身躲藏在窗檐附近,向内观望。
沈忆霜穿着一套水粉色纱衣,不再似往日一般消瘦憔悴,形容面貌较之春天红润丰腴许多,她将一枚纯净透明的琉璃沾双手奉与萧统,温柔低语道:“臣妾在家乡闲居数月,学着制了些甜羹,请殿下品尝臣妾刚刚亲手调制的桂花雪梨茶。”
萧统接过琉璃盏饮了一口,说道:“的确是江南佳品,只是你病体初愈,不宜过于劳神,以后还是交与御膳房做吧。”
沈忆霜向楼阁中侍女们扫视一眼,她们皆会意退出,她才漫步到萧统身边道:“臣妾听说殿下迎娶的新妃系谢太傅之女,想必是国色天香的佳人,臣妾本事蒲柳之姿、身体羸弱,且是旧人,如今殿下眼中一定没有臣妾的位置了,若非贵嫔娘娘旨意诏命臣妾回来,臣妾是无颜再回东宫的……只恐新妃会笑话我……”
她言及此处,竟然眼含水光,晶莹的泪珠沿着粉颊滴落下来。
萧统见她落泪,自袖中取出一方绢帕递给她,柔声安慰道:“我所娶之人就是紫萱,你在镇江见过她,后来发生过一些事情,她才会假托谢太傅义女之名嫁与我。你既与她有数面之缘,应知她性格为人,她怎会笑话你?此事应是你多虑了。”
沈忆霜用萧统的绢帕轻轻擦拭眼角泪痕,低声说:“原来尚有如此内情,恭喜殿下终得心爱之人相伴。臣妾只是担心,即使谢妃不会,东宫内外之人亦难免会暗中讥笑讽刺臣妾被殿下遗弃……”
萧统依然温和劝慰她道:“看来你的病虽然好些了,心结却仍在。母妃既然接你回来,宫人们怎敢有这些心思?你 须得放宽心怀,若是觉得宫中寂寞,偶尔回沈太傅府中小住亦无不可。”
沈忆霜见楼阁中再无旁人,粉面低垂,轻声问:“殿下……今晚可愿意留幸凌华阁中么?”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不可闻,仿佛此问极难启齿。
萧统俊容微带尴尬,将琉璃盏放下,站起身说:“我尚有些小事须回云华殿中料理,你远途跋涉而至,我今日不搅拢你歇息了,改日再来看你。”
沈忆霜见他婉言拒绝留宿凌华阁,眼中珠泪纷纷坠落,走到他面前仰头叹息道:“殿下还记得去年此时霜儿初嫁来东宫的情形么?如今有了新人,难道心中就没有霜儿的半分地位了么?不过一载时光,霜儿命运已如秋扇之薄……”
萧统似乎不忍见她伤心哭泣,绢帕亦不在自己手中,一边温言劝她,一边伸手替她擦拭眼泪。
沈忆霜早已按捺不住,哭着投入他怀抱之中,低声哀求道:“殿下自从镇江一别后便未召幸过臣妾,今夜不要离开凌华阁,好么?”
萧统正欲低头说话之际,沈忆霜微踮脚尖,主动将红唇凑近他唇畔,与他拥吻在一起。
我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