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露霜前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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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碧荷匆匆跑来。晴岚手一松,锦袋险些掉到荷塘中。“碧荷,慌张什么?”晴岚抓住锦袋,松了口气,系回腰间。
“外面有客人要见小姐。”碧荷一口气说完,开始大口大口吸气。
“见我?爹爹呢?”“王爷……不在!”
“那好,我去看看。”莫非,是木哥哥?
双脚才踏入前厅,晴岚就怔住了,后悔没带上贴身兵刃。
生人复来寻
“炎天寒,你来做什么?!”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厅中的人,深蓝的双目闪了闪。如刀刻般硬朗的面庞,带着几分玩味。
晴岚全身都紧张起来,她感到了危险和不安。“你怎么进来的?”陌生人,是不会放入王府的。
“岚儿,半月未见,可想我了?我可是日日念着你。”炎天寒并不回答她,却笑着各位灿烂。
“这不是你叫的名字。”晴岚柳眉蹙起,冷声道。
“岚儿生气了?”炎天寒全不在意。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晴岚的话。
“你从炎国来做什么?我与你不曾相识,你想要什么?”晴岚深吸一口气,看着他。
“不错,你不认识我,我可是日日都知道你。你常去鸣觉寺,你喜欢荷花,常在王府荷花塘边……”“你跟踪我!”晴岚惊道。
“你害怕吗?”炎天寒上前几步,依旧是笑,却让人遍体生寒。“站住。”晴岚退到门外,“你到底要……”“要你。”炎天寒直径走到晴岚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怎样?现在还敢同我去个地方吗?”炎天寒的眼睛不可测,此时正盛气凌人地伏视她。晴岚没有答话。“那是有关你娘的,你也不去?”
娘亲吗?他又怎么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晴岚感到共恐惧。胃越发拧紧似乎随时都要吐出来。
“不去就罢了。”松开手,炎天寒微微勾唇,从晴岚身边走过。
“等等。我去。等我片刻。”晴岚咬住唇,紫眸却倔强冰冷地对上深不可测的双目。“好极了。我等你。”炎天寒没有回身,所以,晴岚看不见他脸上驾定的笑。他知道,她一定会和自己走的。
两匹快马奔走在小道上,马蹄清脆地击在地上,漾起细小的尘土。
炎天寒紫袍迎风飞扬,腰间长剑一晃一晃闪着宝石蓝的光。浓密的头发并不似韶国人一般高高束起,而是低低扎了半头。此时正在向后狂舞着,桀骜不拘。
他身后女子的面容隐在软纱后,翡色纱裙轻舞。
道路越走越偏,直到炎天寒在一座无名山庄前停下。
“我们到了。”炎天寒翻身下马,已经有人打开大门迎了出来。晴岚望了望无匾额的山庄,紧握了一下腰间短剑,也翻身下马。
“进来吧。这是我在这买的庄园。”炎天寒回头说道。他一个炎国人,怎会在此买庄园?晴岚脚下仍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庄园内部比外面看来要大了许多,装点的甚是奢华,多有些皇族气派的样式。
炎天寒在前引路,两人都未说话。直到走到庄内一高里阁楼处。“主人,都备好了。”早已立在楼前的管家迎了上来。“很好,都下去吧。”管家领着三人,退了下去。
“我们上顶楼。”炎天寒抛下一句话,进了楼中。
楼共四层,从顶楼看,可看到韶凌城一大部分,包括皇宫。
晴岚摘下面纱,“说吧,做什么?”“聊天啊!瞧,瓜果都让他们备好了。”炎天寒似笑非笑地指了指桌上的几盘瓜果和两盅茶。
晴岚无心与他闹下去,转身欲走。“你不看看这东西?”炎天寒拿起桌上画轴递于晴岚。
晴岚满腹疑惑,还是接过画轴,打开了。
画上女子一身百褶如意月裙,静坐在满池荷花前,双手放在膝上,唇角含笑。美眸与炎天寒一般是深蓝的,却比他清亮,更加悠远。发分股结椎、倾斜结束置于头侧,头上插着一直镂空金钗。细看,晴岚与她有很是相似,只是晴岚显得年少单纯,画上女子确实女人韵味。
“这是你娘的画像。”
“我果然和娘亲相象。爹爹没骗我。”晴岚极轻地抚摸着画像,淡笑着。紫眸中氤氲成水雾。她,终于见到娘亲了。“原来,娘是炎国人。”和炎天寒一样的蓝色眼睛。“你怎么会有娘的画像?”
炎天寒坐下,喝了口茶。“要不你以为我这半月去做什么了?还不是找这画像。这画像送你了。”
“真的?”晴岚抬眼看向炎天寒,想从他脸上看出他一贯的玩味。却是什么也没有。
“我留着也无用。”
晴岚又低头,看了看画像,小心卷起收好。抬头,淡淡一笑,“谢谢。还有,对不起。”她错怪他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又为什么知道娘。但是,是他,把娘带到自己身边,让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娘亲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看着她透彻的眼睛,炎天寒心中也是一动。刚才那样中还是层层冰雪的寒意,现在却是欣喜与感激。这双眼睛,真是什么也遮不住。“不过,这也有代价。我若找你,你都得来陪我游玩。这韶国,我都没好好游览一番。”
“只在都城。”“好,成交。”炎天寒拿起茶盅,优雅地抿了一口,嘴角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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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哥哥,木哥哥。”晴岚一路快马赶来鸣觉寺,扯去面纱就要往木弦房中去。释义一把拉住正要推门而入的晴岚,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把她拉到一边。
“怎么了?”晴岚压低声音询问。“病了吗?”“他刚睡下。前日放经书的临时木屋起火了。好在火势不大,发现的早,损失不大。碰巧大师兄几人出寺去。方丈与他这两日赶着重译。这会才歇下。”释义低声道。
“木哥哥的身子,究竟为何而弱?”晴岚一直没有问过木弦,她不知这样的询问是否会触到他的伤心处。
释义迟疑了片刻,道,“我也也是听师父同我说起过一些。释尘十岁被送入寺中,身上就已经落下了许多未完全好的病根。至于怎么来的,方丈也没说。因为他这身子都是小时落下的层层病根子,师父很早就传授内力与他,希望借此抑住病症,效果还是有的。可他身子底薄,又常不注意,不时还会反复。”释义一想到他拼命的样子就牙痒。这两日搞得他隔段时间就要替他诊脉送药。
木哥哥小时侯受了很多苦吧。晴岚原本一路欣喜而来,挂在脸上的笑容淡了,“释义大哥,等木哥哥醒了,我来送药吧。”
少年躺在床上,静静安睡着,兴许是累了,轻微的动静也没让浅眠的他醒来。他的面色很不好,这两日没日没夜的工作,让他才有些圆润的下巴又瘦了下来。浓密的睫毛轻轻动了东,英眉皱起,低咳了几声,睫毛又动了动,睁开了眼。
“木哥哥,你醒了呀!不再睡会?”看清了眼前的人,木弦幽黑的眸子闪过几屡欣喜,满目温纯。“岚儿,你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吗?师兄也不叫我。”木弦坐起身来。
“是我们都不忍打扰你难得的休息。我两日没来,去瞧了瞧寺中荷花。你怕是许久没去瞧过了,显得颓败了些。”晴岚索性跪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看着木弦。
“是我的不是了。等等就去看看。”木弦笑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休息。释义大哥对我抱怨很久了,说你不乖乖听话。”“他常这样。习惯了。”
“哼!”门外传来一声冷哼。“习惯了就不听了?我的好师弟。”释义阴沉沉道。“惹火我了,我就给你下毒药!”释义把药递给晴岚,“告诉他,药胆敢给我剩一点药渣子,他就看着办好了!”释义斜了木弦一眼,愤愤地走了。
“瞧,真把释义大哥惹火了。”晴岚摇摇头。
“没关系,很快他就好了。”
“吃药吧。”晴岚吹了吹勺中的药汁,送到木弦唇边。木弦才含入口,浑身一怔,眉头一下便挤在一起。
“怎么了?”晴岚看了看碗中的药。又看了看木弦的神情。
“这药,好苦!”满嘴都是苦味。他以前也是喝多了药,从未喝过这番苦的。
“莫不是释义大哥故意整你的?”
木弦点了点头。“我们去荷塘吧。”木弦起身下了床,拉起晴岚。“可这药你只喝了一口。”
“回来再喝也不迟。”拿过晴岚手中的碗放到桌上。拉了她就往外走。晴岚只得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画轴同木弦到荷塘去。
“木哥哥,你看。”小心翼翼展开画轴。
“是岚儿的娘吗?”细细看着画中女子,又看了看晴岚。“很是相象啊。”晴岚点点头,喃喃道,“岚儿终于见到娘亲了。”似对自己说,又似对画上女子说。
“你娘是炎国人?”木弦看到画上深蓝的眼睛。“是啊!我也很意外。”“有那么美的娘,难怪岚儿也漂亮。”木弦点了点她的鼻尖。
“木哥哥也好看,木哥哥的娘也一定很好看。”晴岚眨了眨那澄澈的眼睛。木弦眉一挑,“丫头,不准把好看的词用在我身上。”丫头这个词,成了木弦表示不满和抗议时的专用。晴岚晃了晃他的手臂,“告诉岚儿,木哥哥的娘好看吗?”
木弦扭过头,看着满塘荷花,平静地说,“我没见过她。从小带大我的是奶娘。”可是,为什么奶娘不要他做儿子?
良久,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一双温暖的手贴上他的脸,扳过他的脸。晴岚双眼认真专注地凝视木弦,“木哥哥要是想娘亲了,也来看这幅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娘亲。”
“岚儿。”木弦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孩。晴岚笑了,笑如夏花。
满池荷动,荷风袭人。
梅子黄时雨
梅子黄时雨。
韶凌城的雨已经连绵数日了。
“混蛋,一群王八蛋!”御书房内,满地扔满了奏折。韶洪帝依旧一本本的砸在地上。“朕都还没死,居然就开始要为朕选后了。这群大臣分明是诅咒朕生不出儿子。还假惺惺地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不就是要让朕退位吗?狗屁的裕亲王之子,永康王之子。不可能!”韶洪帝骂累了,扔累了,双手叉腰站在一地奏折之中,愤怒地喘息着。
“皇上,息怒。别气坏了龙体。”太监总管乐公公忙去捡洒落一地的奏折。
“不准捡!”韶洪帝又忿忿地在那些奏折上踩上几脚。“去,明日召告天下,朕要广罗天下美女进宫!快去。”
“是,是。”乐公公躬着腰向外退,才一转身,就吓得跪下了。“兰贵妃金安。”
“乐公公辛苦了,先下去吧。”兰妃微微一笑。“是,娘娘。”乐公公急忙退出房内。
兰妃一身缕金挑线纱裙,手捧一白瓷碗。媚声道,“皇上刚刚怎么动了那么大的怒?又是哪个该死的家伙惹了您?”
韶洪帝不语,坐回椅上。
兰妃轻笑,上前将碗递到皇帝面前,“喝点燕窝汤,消消气吧。”
韶洪帝长叹一口气,“还是爱妃好啊。”
兰妃身子一歪,顺势坐到皇帝腿上。“臣妾一点也不好,臣妾若好,皇上也不会想着广召天下美女了。”
“朕是气胡涂了。”韶洪帝笑着搂住兰妃的腰。
“都怪臣妾这肚子不争气。让皇上要如何,臣妾都无怨言。”眼中确是晶莹。
“爱妃说哪的话。朕等等就告诉他们,这事不办。”“可是……可是,臣妾……”“爱妃就宽心吧。”皇帝轻抚其背,笑道。
“为了陪罪,今晚轻皇上到臣妾宫中用膳。臣妾又新编一舞,今晚跳给您瞧。”兰妃手指在皇帝胸口一点,离了皇帝怀中。
“不如,现在?”皇上伸手要再去抓她,被兰妃轻巧的闪过,回眸妩媚一笑,“臣妾恭候皇上驾到。”转头,出了御书房。
这雨却是未曾停过的下着。宫中一片灰沉沉的。
御膳房后的小屋中,三个妇人围在床前,床上是一个年纪约莫40出头的妇人。但长期劳作已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她半阖着眼,微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身上紧紧裹着一床旧棉被。她干如枯柴的手紧紧抓住被子,手上青筋突起。
“姐姐,再撑会,皇上就要到了。”坐在床边的三个妇人抹着泪道。“姐姐!撑住啊!”
突然门被一脚踹开,“快说,朕的儿子在哪?”明黄的人影闯进小屋,身后跟进了好多人,一下就将屋子挤满了。
“他……在……鸣……鸣觉寺。”妇人撑着一口气,终于讲出了这句话。笑慢慢在脸上扩大,眼最后,合上了。她,安心了。
“起驾,鸣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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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觉寺今日异常的安静。以往来上香火的人今日一个都不曾见到了。
木弦正奇怪地从花房出来,回到自己房中。“释尘,方丈叫你。快过去。”才走到一半,就被释义拦在道上。
“什么事?怎么今日寺中没人来上香?”“听说皇上来了。在方丈房中谈了好久。”释义低声对木弦说。
他,怎么来?木弦皱了下眉,复又舒展开了,“叫我去不会要叫我讲解那些经卷吧?”木弦笑问。“去了就知道了。”“释义一推他,”快,他们等着。
“弦儿。”才进了禅房,就听到这硬生生,陌生的声音。木弦脚下顿了顿,还是上前行了个僧礼,“拜见皇上!”
皇上起身,细细打量木弦,慢慢上前。“朕的儿子,你是朕的儿子啊!”伸手去拉木弦的手,却被他拂开了,人也向后退了一步。
“弦儿,跟朕回去。回去就是太子。”皇上急切地说道。那些大臣就不会再吵着另立的事,他的帝位便也安稳了。
“皇上。我自小寺中长大,从不知有父亲在世。皇上认错了。”木弦冷漠说道。就连一贯如春水般温和的眸子,此时也结了一层冰霜。始终不曾恭敬地看着皇帝。
一时,气氛骤然冷下。一宽大师也不开口,而木弦与皇上就这样对站着。
“师父,若无事,弟子告退。”木弦行过礼,转身就走。
“弦儿,弦儿。错不了,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