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栖梧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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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哥哥的,总要帮她达成心愿才是。
宁大爷无奈,只得和坐地虎商量定了,回家去想法休了凤儿,这边先定下婚事,等两年孝满后再完婚。
坐地虎又逼宁大爷也写了一张纸,这才放了他们兄弟回去,宁大爷想起这事,胸口就一团火,从小到大,还从没受过这等威胁,看着席上坐地虎得意的笑容,手里的酒杯差点捏碎,等他妹妹入了门,让自己媳妇出面,非让坐地虎后悔把妹妹嫁进宁家不可。
宁家和王家这些事情,内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不过这宁五爷和坐地虎的妹妹有了私情,才被坐地虎逼的休了原妻,和她定了亲的结果是人人都知道的,合城的人都在等着坐地虎的妹子嫁进宁家,会闹出些什么事情?
雀儿可不管这些,她和杜桐在枕上商议过,又去请过杜太太的示下,遣那日那个打听信的婆子带了些银两等物,前去凤儿栖身之所,周济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强|奸是重罪的。
第 28 章
婆子去的倒快,不过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见她手里的东西原封不动,雀儿不由有些奇怪,也曾听说过有人一股傲气,把别人的周济当做讥讽的。
难道说凤儿也是如此?虽是同母所出,但凤儿从小抱离亲生父母身边,又被过继给大伯父,而自己的父母已是被逐出张家的人。
被夫家休弃的张家女儿,又不被娘家接纳,纵然有人周济,也该是张家的人,而不是自己这个被逐出张家的人。那见到自己派人拿些银两给她,她心里有怨气,当做讥讽也是会的。
雀儿垂下眼,这倒是自己鲁莽了,也该先派人去好好温言劝慰问过,再把这些东西拿出,想到这里,雀儿不由怪起自己派婆子去之前,没先好好教过她一篇话,这冷不丁的让个婆子送去东西。
凤儿正在被宁家休弃,张家不纳的气头上,自己这个原先不肯相认的妹妹送东西去,她难免会当成自己是派人讥讽,更何况这婆子如果再不会说话些,自然就更是坐实了。
雀儿心里思量,婆子已经上前行礼:“大奶奶,小的今日寻去,结果那家子的门紧紧关着,问了邻居才知道,说是奶娘年纪已老,平日只靠张家姑娘的接济过活,现时张家姑娘身无长物,两人商量了几日,想去投靠邻县的大户人家做个绣娘,今日一大早就起来去了。”
雀儿不等她话说完,已经撑着桌子站起来,声音有些发抖:“那你怎么不追去?”婆子低着头道:“奶奶没吩咐,小的这才回来请奶奶的示下。”
雀儿用手扶了下额头,这也是,自己不过就命婆子送去些东西,旁的没吩咐,她自然就回来了,挥手命她下去,皱眉在那细想,握了握拳,正打算命人去叫个管家去把她们寻回来,可是又没请示过杜太太,这事该怎么处置?
雀儿在屋里转来转去,不晓得该怎么做,难道就任由凤儿去投大户人家做个绣娘?当日凤儿能做出这事,雀儿自己是做不出的,世上有不怜母的子女,可是没有不怜子的母亲。
娘还在庵里清修,那庵里人来人往,娘迟早会知道凤儿被休,张家不肯接纳,只有一个奶娘收留,两人无处可去,竟要去投大户人家。到时她心里只怕更痛,嘴上虽不说,心里也会怪自己不去帮衬些许。
雀儿定下主意,刚要唤小冬去外面寻个管家,沿着路骑个牲口一路寻找,奶娘年来,凤儿又是小脚,走的不快;想必不一时就能追上。
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接着帘子开处,杜太太房里的冬瑞走了进来:“奶奶,太太叫。”雀儿的脸有些红,自己起床之后,只是在思量这事,婆婆跟前只请了个安就回房了,倒没在婆婆跟前伺候。
忙带着丫鬟到了杜太太房里,杜太太坐在那里,一双眼看着媳妇:“听说,张家姑娘要去投邻县的大户人家,你心里怎么想?”
雀儿刚行完礼,就被婆婆的这话问住,不由抬眼去看婆婆,杜太太眼里还是那样平静,雀儿定定心:“同胞姐妹,骨血亲情,虽有龌龊,此时她在难中,难道我反讥笑不成?”杜太太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的光,接着就消失了,淡淡的道:“当日她既说你父母糊涂,让你落于下贱,今日她也如此,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喜欢?”
这话不是杜太太平日所说,雀儿不由奇怪的睁大了眼,杜太太还是那样平静,雀儿半日才道:“落井下石之事,我娘从没教过。”
杜太太眼里聚起笑意,锦上添花常见,雪中送炭少见,雀儿的眼还是毫不畏惧的看着杜太太,眼里依旧清亮,说完那句,雀儿才意识到,其实姐姐那二十来年,所得父母的怜爱更少,看似锦衣玉食,张家老太太,张家太太,对她又有多少真的疼爱?
若真的疼爱,张老爷又怎会为了三千两银子,就对她不闻不问,若真的疼爱,张太太又怎会不收留她?虽说男人当家,但后院之事,却是女人做主,张太太真有心疼爱,收留了她,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不肯收留,市面上说的,不过是说张太太惧怕丈夫,才不肯收留,暗地里命人寻了奶娘来交代照顾,可是内里,只怕还是那三千银子做的怪。
收留了,张家那三千银子,难道就独吞了不成?雀儿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此时想起来,虽说我跟着爹娘,过的清苦,但爹娘真心疼爱,姐姐她,”
说了这句,雀儿才猛地意识到,不该和婆婆说这些,杜太太端起一杯茶,轻轻的用茶盖刮着茶叶,刮了半响,停下手,看着雀儿:“我明白,大家妻妾争口闲气,做出的种种,比这更多的多,像你姐姐这样,身为棋子而不自知的也不少。”
说着杜太太似有所动,把茶碗放下,轻声叹气。雀儿的眼睛猛的睁大,嫁入杜家这一年多,这还是头一次杜太太对她说这些,杜太太收回眼神,看着雀儿:“我平日不许下人们讲闲话,只是因为口舌多了,是非就生,可是你要明白,做好当家主母,不光是靠聪明劲,也不是只管好后院。”
雀儿恭敬应是,杜太太瞧着媳妇,她学的快,脑子灵活,懂的变通,比起自己来,似乎更好一些,也不知杜家在她手上,会怎么走,杜家外面的名声很好,可是内里,杜太太的眉头微微一皱。
内里的情形,自己撑了那么多年,实在有些累了,可是不能像公公一样,靠着二婶子的娘家,把当时的颓相掩去,这样会惹来多大的麻烦,二婶子进门这么多年,心中不平是个人都明白的。
可是有些事情,不光是不平就能说通的,还有规矩,礼法,还有别的很多很多,而二婶子,不是这样的人。雀儿见杜太太只是看着自己皱眉不语,小声问道:“娘,是不是媳妇有什么话说错了?”
杜太太从思绪里脱出来,唇边牵起笑意:“没什么,我只是想,你二叔要娶媳妇了,你这做大嫂的,也要操劳些,帮我分分忧。”杜棣的婚期就在两月后,京城已经来了工匠,量了新房的尺寸,回京城打家具去了。
这边也要依了规矩,置办当日要用的各种东西,雀儿原先是怀孕,后来又生女做月子,倒没帮了什么忙,听到杜太太这样说,忙笑道:“这是媳妇应当的,娘要媳妇做什么,吩咐就是。”
杜太太嗯了声,从桌上拿起本帐:“你先照了这个,去对对他们预备的东西。”雀儿应了要去,杜太太叫住她:“你姐姐那里,我已经命人去寻了,等寻到了,就送到亲家太太清修的庵里,她们母女相伴,想也好些。”
雀儿的眼比方才又亮了几分,露出甜甜笑意:“谢谢娘。”说着就拿着账册出去,杜太太看着她迎着光的身影曼妙而充满活力,其实有这样活泼的一个儿媳也没什么不好。
杜太太派去的人一直到了晚饭时候才回来复命,说是在离城三十里的地方寻到凤儿和她奶娘,奶娘年纪大,身体又弱,凤儿娇生惯养,锦绣堆里长大的,平日脚迹不过就是闺门内外,又兼一双尖尖小脚,能走三十里已经是筋疲力尽。
可怜两人身上银子不多,又要预备着到了地头送礼请托,别说打尖住店,连杯茶都不舍得喝,管家寻到她们时候,她们两正坐在一个茶棚下面歇息,面前摆的不过是碗凉水,再加上昨晚奶娘烙的几个饼,就是一餐。
凤儿再落魄,从小受的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教导,坐在这全是市井粗鲁之人的茶棚下面,还不时有男女在那里打情骂俏,只是如坐针毡,想要起身往别处去,脚又疼又酸不说,连喉咙里都似火烧一般。
奶娘眼里的泪是自从见到凤儿就再没干过,此时见凤儿手里拿着饼,那口饼怎么都咽不下去,泪又扑簌簌的落下来,用手摸着她的脸:“大宅子里的姑娘,那受过这罪,等到了地头,寻到我那侄女,就好了。”
凤儿喉咙里面又有些哽了,这几日的事情,总觉得是在梦里,梦醒了,自己就在张家的闺房里面,仍然是那个没出嫁的三姑娘,老太太宠着,大伯母怜着,姐妹们玩闹着,而不是宁家弃妇,张家不纳的人。
摊开右手,当日不过是讨老太太欢心学的针线,今后就是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奶娘那几日遍求众姐妹们的夫家,得的都是同样的话,是张家嫁出去的人,不好再管娘家的事,况且又不是当家主事之人,不好周济的。
能有一两个给两把银子,送件把衣衫的,已经是莫大的情分了。凤儿又想叹气,人情冷暖,概不如是,可笑自己当日还真的当老太太的疼宠,大伯母的怜爱,姐妹们的闺情是真真切切的。
还是大姐姐说了句实话,你真当祖母宠你,不过是借你去气五叔罢了,况且你亲妹妹都不认你,我们不过是从姐妹,比她更隔了一层,你还是自己珍重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来了个朋友,于是陪了她一天,晚上九点多才回来,酝酿了情绪码字,码好了结果Word僵住了,没办法咬牙关了,还好只丢了两百多字,等到重新把这两百多字码出来,结果浏览器又僵住了,只好重启电脑,难道天热了,电脑也闹脾气?
啊,不对,已过了12点,是昨天的事了。
悔意
亲妹妹,雀儿?想起这个妹妹,凤儿到了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当时的确是看错了,本以为她是乡下什么都不知道的村姑,倒忘了她是爹娘教出来的。若自己爹娘真是祖母说的那样,不孝不俤之人,当日怎会接受那份小小产业?而一点不闹。
更不会在离开张家那十数年里,纵然贫病,也不来张家门上求一助援,反倒是自己伯父,放出的狠话还在耳边。
父亲,凤儿叹了一声,其实就算祖母再怎么说,凤儿也记得父亲是风度翩翩,而母亲,每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都能看出她眼里的慈爱,自己当时到底是被什么糊住了眼睛,才以为那些都是装出来的?
凤儿咬一口饼,喝一口凉水,凉水直沁入喉,凤儿咳嗽起来,奶娘忙把手里的饼放下,给她捶起背来:“姑娘,你是好心的人,定会有好报的。”好人?凤儿看着水碗里映出的自己的脸,一个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认的人怎么能算是个好人?
许是上天见自己不孝,才会让自己被宁家休弃,张家不纳,让原先挡在自己眼前的那层迷雾散去?
如果真是这样,就让自己在后半生做个绣娘赎罪吧,凤儿把碗里的水喝干:“妈妈,我们走吧。”奶娘看看天色,日头虽还挂在天上,可此时农人已回,不算早了,本该在这里歇一宿的。可是摸摸荷包里的银子,这轻飘飘的一两银子,只够到那里买礼物请托。
包袱里的那件旧衣衫,还要等到那里才能换上,好去见主家的时候才算个样子,看着凤儿身上那件已经露出肘的破衣衫,奶娘又叹气了。在张家门口寻到凤儿时候,她身上也有一件还算好的衣衫,头上还簪了一支金簪,而不是此时的竹簪。
那几日奔波在各家宅院,那根金簪已换了给各家守门的门包,那件好衣衫,也完在肚里,此时的那两银子和包袱里的旧衣衫,还是四姑娘和五姑娘各自助的。
两人走出茶棚,正准备继续上路,猛的一个人拦住她们去路:“借问一声,可是张家的姑奶奶?”这人拦住去路时候,奶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挡在凤儿跟前。
见奶娘这样举动,来人更加肯定,找的就是她们,凤儿听到张家姑奶奶这句,又见来人分明是管家打扮,心里顿时升起希望,难道是张家那边听了众人的话,知道对自己闭门不纳是极度不合理的,这才又命人来寻自己?
凤儿这里打量,奶娘也仔细瞧瞧,这人没见过,难道说是新投到张家的,奶娘看一眼凤儿,见凤儿对自己微微点头,这才答道:“我家姑娘的确姓张,请问尊驾是?”
杜家管家得到肯定答复,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了,急忙对凤儿行礼道:“小的是杜家遣来迎张姨奶奶的,轿子已经备好,还请姨奶奶上轿。”
杜家?凤儿的身子抖了一下,竟然是雀儿的娘家,自己此时,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她们?奶娘懵懂之中,是没有想起杜家是哪家,顺着视线望去,旁边屋檐下,站着一个管家娘子模样的,她旁边还有一乘小轿在那里等着,果然是来接人的,奶娘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脸上露出十分喜悦的神色,拉着凤儿的袖子就道:“姑娘,你听到没有,有人来接,我就说你会有好报的。”
见这边寻到人了,杜家管家往后退下,在檐下等着的管家娘子走上前对凤儿福了福:“请姨奶奶安,还请姨奶奶上了轿,小的伺候姨奶奶回去。”
凤儿只是拿袖子遮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奶娘看着管家娘子,忙用手去拉凤儿:“姑娘是欢喜傻了吗?快些上轿吧。”扯了几下,凤儿才把袖子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