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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梁宫词+番外 作者:紫夜未央(晋江vip2015-03-04正文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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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压迫感霎时减轻,杜芷书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她强迫自己深吸了口气,半晌,缓缓睁眼,对上重光帝的视线,见他双眼已有些迷离,她松开咬得滴血的下唇,缓缓道:“陛下既不对尹贵嫔偏私,可否偏私臣妾?昨日陛下也见到静雅的状况,差一些,只差一些就醒不过来了……陛下可肯给静雅一个公道!”
    一句话,重光帝眼中的浓郁之色褪去,渐渐清明,而后是冷冽,他直起身,竟笑出声,却让人听得心惊胆战,“皇后明明怕得很,那样不愿,却还强忍着,最终只为了这个目的?皇后这是想拿身体和朕交易?”
    双眼将杜芷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轻启薄唇,冷淡道:“可惜,朕看不上!”
    从床榻旁的屏风上取过衣袍,重光帝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皇后寝殿。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杜芷书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而后突然的一记闷雷,杜芷书瑟缩在了被窝里,搂着双肩蜷曲着,只觉得委屈得不行,抿着唇,眼角泪水止不住溢出:她都已经牺牲至此,却为何还是功亏一篑……

  ☆、第28章

一夜雷雨交加,天明才放晴。杜芷书从小怕雷,昨晚一个人缩在被窝中一夜未睡,早晨头昏沉沉的,直到紫瑶来伺候起床时才发觉不对,赶紧召了纪太医前来。
    不过是感染风寒,也不是大病,纪太医开过方子后,才是叹息一声:“皇后娘娘只是小风寒,不碍事,倒是陛下今晨倒下后一直不见醒。”
    杜芷书心中咯噔一下,挣扎着坐起身,问着:“陛下怎么了?”
    纪太医将药箱收好,转头道:“一大早宣政殿的公公好大阵仗跑来太医局,将太医令及数十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们都召了去,好似说陛下昨夜淋了雨,早朝后突然昏倒在御书房内。”
    淋了雨?想起昨晚的大雨,莫不是陛下气冲冲从锦荣殿出去时淋着了雨?陛下身旁一直有何公公伺候着,何公公在宫里十多年了,做事细致妥帖,按理不该让陛下淋雨,何况锦荣殿去宣政殿并不太远,不至于糟糕到一病不起吧……
    虽是这么想着,心中难免愧疚,犹豫了会儿,道:“紫瑶,将本宫的宫服拿来。”
    “娘娘现在这个样子出去,风一吹也得倒!”纪太医劝说着,而后摇了摇头:“还真是巧,和陛下病到一块了,你这副模样过去,旁人指不定想着是娘娘昨夜祸害了陛下呢,您还是先将自个儿的身子骨养好再说。”
    犹豫了会,纪太医继续道:“说句娘娘不爱听的话,以后少召安阳侯夫人入宫。”
    杜芷书抬头,正与纪存智眼神对上,她抿着唇,父亲和大姐送她入宫的心思她是明白的,这事放在大表哥这种太过纯粹的人眼中自然不能接受,曾经,她也与大表哥一样,爱憎分明,不肯委曲求全,如今她却只能浅浅回着:“表哥不明白的,终归是亲姐妹,岂有不来往的道理,我如今能安稳住在这座宫殿里,靠的也是杜家,享了杜家十多年的福,如今怎么割舍得断。”
    “不明白的是你,住在这座宫殿里,皇后靠的不是杜家,是陛下。”纪存智摇了摇头,无奈道:“你的心被蒙蔽着,如今什么都看不明白。”
    “表哥……”
    杜芷书才开口,正巧静雅被橙香抱着进来,小丫头看见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杜芷书,眼眶红了一圈,闷闷喊着:“小姨。”
    杜芷书笑了笑:“如今静雅气色都比小姨好。”
    静雅却是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对,对不起……”
    “静雅?”杜芷书伸出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顶,问着:“小姨没事,做什么好端端地哭鼻子?”
    “她这是舍不得皇后。”外头传来杜芷琴清亮的声音,很快,杜芷琴走到床头,将静雅揽在怀中,道:“静雅恢复得快,如今都能下床正常行走,我便想着带两个女儿回府去,侯爷怕是早担心得不行,只是没想到有碰上皇后病下。”
    杜芷书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大姐带着她们回府也好,这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两个丫头以后还是少来。”
    纪存智一直和杜芷琴关系不佳,见杜芷琴进来,便也先行告退,临行前还嘱咐了要多喝热茶祛风寒。
    纪存智走后,杜芷琴坐在床头,拉着杜芷书的手,叹道:“昨夜雷雨交加的,我就担心你不敢睡,还真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就差没尿床了!”
    杜芷书撇撇嘴,这些糗事大姐总记得比自己还清楚。
    “记住,你如今是皇后了,是陛下的妻,得想方设法留住陛下的心,切不可再和昨晚那样气走陛下。”杜芷琴继续说着
    杜芷书也是蹙眉看了眼床前的大姐,陛下昨夜气闷离开时已经很晚了,又正是雷雨之际,按理大姐该休息了。没想到大姐才来几天,却能清楚掌握到她的所有事情!
    “圣上如今一直在筹谋削弱父亲兵权,山西剿匪屡战屡捷,领兵的却都是圣上培植的亲随,再这么下去,杜家终可被取代!唇亡齿寒,如今你得想办法得一个皇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啊。”
    杜芷书缓缓抽回手,淡淡道:“是我需要,还是杜家需要。”
    “不都一样,这时候还计较这个,你不是姓杜?!”
    杜芷书没有说话,杜芷琴则继续握了她的手,道:“在宫里一切自己小心,多听听姑母的话,之前姑母便劝你小心尹贵嫔,你偏不听,如今可好了!除了自家人,宫里谁都不能信的,连李昭仪也一样,记住了!”
    杜芷书揉了揉额头,道:“我就不送大姐了,头疼得很,便让橙香送你们出宫去。”
    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见杜芷书不想多说,杜芷琴便没再继续,这个妹妹她了解得很,吃一堑长一智,比二妹聪明得多。
    所有人都走后,顿时感觉锦荣殿空荡荡的,杜芷书心里也空落落的,又回到了初入宫的那段日子,但也有些不一样了。
    “可打听清楚陛下的情况了?”杜芷书问向紫瑶,这丫头出去好一会,肯定带回了些消息。
    “听闻陛下今日早朝时面色已是不好,下朝后突然晕倒在御书房内,如今各宫娘娘都跑去了宣政殿,却被张太后拦住了,没一个见到了陛下,也就都不知道陛下此时的情况。不过张太后愈是阻拦,愈说明陛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紫瑶一边说着,一边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上前,待杜芷书乖乖喝下药,正含着蜜饯的当口,紫瑶却是有意说着:“但听宣政殿伺候的公公说,昨晚陛下没有回宣政殿,从娘娘这里离开后,不肯让人跟着,一个人淋雨去了清芷阁。”
    去清芷阁做什么?大半夜不休息去看书?还是在雷雨交加的时候!突然觉着口中的蜜饯也没了滋味,杜芷书仔细回忆昨晚的情形,是她求着陛下还静雅一个公道时,才惹怒了陛下,陛下这般袒护着尹贵嫔,日后她的处境岂不是愈发艰难?
    …
    即便自己身体欠佳,杜芷书仍旧是撑起了精神去宣政殿探望陛下,倒不是为了献殷勤,身为皇后,规矩总要有的。
    原以为也会被拦在殿外,只是来走个过场罢了,却不想意外的被公公请了进去。
    杜芷书第一次踏入重光帝的寝殿,屋子里以深色为主要基调,和陛下的性子倒很是符合,一路走进,并没有太多陈设,房间简洁明了,只两排书架,看得出重光帝的勤勉。
    太医们都已经退下,只留一个太医令在里屋候着,张太后端坐在重光帝床榻之前,既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此时不过一个关心亲儿的母亲。
    床榻里的重光帝面色苍白,双唇没有一丝血色,和昨夜简直判若两人,让杜芷书都是震惊,看来陛下的这次淋雨显然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她此时有些拘谨地站立着,连元妃都得不到许可探望陛下,张太后却肯让她进来,实在让人费解。
    “听闻陛下昨夜是去了皇后那里?”张太后转过身,看着杜芷书,问道。
    杜芷书点头:“是。”
    “好好的,陛下为何突然离开?”
    原是兴师问罪来的,杜芷书跪地,答道:“是儿臣不好,言语惹怒了陛下。”
    张太后微微眯了眼,凌厉看着跪着的杜芷书,道:“哀家一直觉着皇后识大体,做事亦很有分寸,本来夫妻间有些口角也是正常,可皇后与陛下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小夫妻,是一国帝后,陛下是君,皇后是臣。”
    “是,儿臣谨记太后教诲。”
    本以为教训一番便罢,谁知太后再不吭声,杜芷书便也一直这么跪着,久了,膝盖渐渐泛疼,加上昨夜受了风寒,本就体虚,此时已是体力不支,她只得紧抿着唇强忍着,此时太后的怒意必须承受住。
    半个时辰过去,杜太后才又说道:“皇后可觉着委屈?认为哀家在刻意为难皇后?”
    杜芷书摇头,恭敬答着:“儿臣不敢,儿臣只愿能多聆听太后教诲。”
    张太后回头看了眼床榻上的重光帝,双眼微微泛红,道:“吾儿这些年从没有这样病过,即便是当初坠马都不曾倒下,可昨夜却一个人在清芷阁外站了一夜,任凭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啊。世间没有做母亲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做母亲的不了解自己的孩子,陛下自幼性子执拗,认死理得很,当初哀家是不愿你入宫为后的,你小时候哀家也见过几回,被娇宠得很,但陛下执意,哀家便没说什么。入宫后,哀家见你温婉了许多,还想着你何时改了性子,如今皇后作为陛下的枕边人,凡事多顺着陛下,做姑娘时的小脾气该收敛的都得收敛了,再有这等事情,哀家决不轻饶。”
    好一个决不轻饶!陛下自己好端端去淋雨,却把这一笔账算到她头上,实在比窦娥还冤!她也还病着,又有哪个关心过她,当年,她何尝不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娇娇女,入了这后宫,竟轻薄如草芥。她终于有些明白姑母,汲汲营营一辈子,为的便是高高在上,否则,便只会在后宫里等着被吞噬,温婉如二姐,她们又何尝轻饶过!

  ☆、第29章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杜芷书一场小小的风寒都在锦荣殿修养了三日,然而重光帝高烧昏睡一日后,夜里便醒了,第二日仍旧照常上朝、废寝忘食批阅奏折,除了面色差些,一切如常。之后在张太后关切的高压下,重光帝才稍微放权,将部分政务交与李相和张太师,渐渐朝堂起了闲言碎语,说陛下忌惮功高震主的杜大将军。
    朝堂的闲言碎语难免传入后宫,杜芷书听罢,只是付之一笑,杜家势力在朝堂盘根错节,若陛下软弱无能,便只能依附杜家,可偏偏重光帝是个励精图治且心思深沉不甘受制于人的皇帝,削弱杜家权力是必然的,父亲心中也清楚,所以他才会让大姐来传话,如今杜家需要一个太子,一个一心向着杜家的太子。
    若说重光帝这一病之后唯一的变化,则是平日极少踏足后宫的陛下如今每夜都宿在后宫,然而去的不是尹贵嫔的印月阁,却是宸妃的柔福宫。
    陛下宠幸宸妃杜芷书一点都不意外,宫中这些妃嫔中,宸妃论才论貌皆是佼佼者,反是之前陛下对宸妃极少上心让杜芷书诧异,当时只觉得陛下心上有尹贵嫔,一时不察宸妃的好,如今陛下疏远尹贵嫔,怕是或多或少因了静雅的事情。
    陛下如今独宠宸妃,各宫主子自然心思不同,之前宸妃与张太后和元妃就走得亲近,而今却也没有仗着帝宠生骄,听说每日还是准时去慈安宫请安,张太后腰背只有宸妃亲自推拿,才觉着舒服。而杜芷书这里如今只有李昭仪闲暇时会过来陪着聊会儿天,李相如今愈发受陛下重用,李二公子又将迎娶心爱公主,连带着后宫也没人敢轻慢了李昭仪。
    后宫里最为平静的却是尹贵嫔,没有因为失宠而生出些事情来,日日待在印月阁,倒是与世无争。
    …
    再见重光帝,是在八月,心爱公主的大婚之日。
    小半月不见,杜芷书只觉着重光帝清瘦了一些,少了几许刚毅,更显俊逸,宸妃站在他身边,巧笑盈盈,俨然一对璧人,看着赏心悦目。
    一时看得出神,直到紫瑶推了推她,才反应过来,该上前去与陛下一起接受心爱公主的跪拜。
    杜芷书走到重光帝身边,宸妃很是识趣地退了几步,然而直到他们两人并肩,重光帝至始至终没有将眼神转向杜芷书,似身边站着的不是他的妻,而不过多出个陌生人。杜芷书突然想起她入宫那一日,重光帝伸手将她牵引,两人也是这样并肩站着,俯视着整个大梁宫……
    帝后的生疏,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却都当做不知,只元妃在一旁幸灾乐祸,但碍于今日是心爱公主出嫁,也不好搅了喜庆。
    公主出嫁,按规矩,应跪拜了两宫太后,再拜别帝后,才可正式上轿出嫁。出嫁的礼仪都做足了,公主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穿绣长尾山鸡、浅红色袖子的嫁衣,在如花的年纪出嫁。然而今日送别公主的众人,只除了大公主泪眼盈眶,其他人却很是平静。
    虽然陛下赐予的嫁妆尤为丰厚,杜芷书仍旧忍不住想,若先帝尚未驾崩,蒋贵妃亦还在世,今时今日又该是怎样的境况?即便不算出嫁时的尊荣排场,至少有父母亲人送嫁,有离别的依依不舍……可惜,她与心爱都不曾体味过民间哭嫁的心情……
    当年大公主出嫁时,是先帝亲自陪着走下阶梯,扶上花轿,太子在前头策马送行。不忍心爱公主独自成行,杜芷书弯腰将心爱公主扶起,一身厚重的喜服,起身时,头上金器叮当作响,在众人的注目下,她挽着心爱公主的手,一步步走下大殿台阶,往远处花轿缓走去,皇后送嫁,也算是体面了。
    耳边的鼓乐声像极了杜芷书嫁入大梁宫的时候,那日她一步步走进了这座牢笼,今日,心爱公主正一步步走出牢笼,今后的日子,幸与不幸,全由她自己了。
    “虽说女子出嫁从夫,侍奉公婆、对待妯娌时,切忌太过蛮横,但也要时刻记得你是大梁的公主,身份尊贵,万事委屈不得自己,记得你还有陛下和本宫替你做主。”
    杜芷书小声对着心爱交代了,听不见回应,杜芷书也不介意,直到走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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