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笑-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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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阎王——
按住自己的心房,心平稳地在跳动,想起那个人,却不再隐隐地痛了。
这场变故,从何时开始,为什么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你生气了?”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萧逐月又在问她。
不,她不生气,只是突然间,发现从一张缠绕了自己很久的网中脱身出来,而且,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萧逐月,若是我一辈子想不起你来,该如何是好?”
平静的语气,很直接,也很无情。
萧逐月愣了一下,也很平静地回答她:“若是真忘记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不介意?”
萧逐月摇头,随后想起殷阑珊可能看不见,“不介意。记得我,你要走,我留不住;记不得我,要你留,也得看你愿不愿意。”
“原来是这样……”殷阑珊喃喃地说着,尾音拖了很长。
萧逐月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不知她为何忽然想到问这个。
手偷偷地在唇边擦了擦,压下喉头的一股甜腻——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前方的殷阑珊停了下来。
萧逐月已有不妙的感觉。
“有岔路。”
果然,殷阑珊如是说。
分洞竟还有支洞,支洞呢?谁知还有没有其他的旁枝末节?如此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
萧逐月突然觉得全身的气力都被抽尽了,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站立,软软地倒下去。
“别怕。”殷阑珊的手从他腋下穿过,捞住他,与他面对面地跪坐在地,“我们一定能找到出路的。”
即使她掩藏得很好,他也能在她的喘息言语中听出她的不安。
她认为他是在怕,也罢,身边有个比她更害怕的人,反而能令她缓和不少紧张的情绪。
只是,他实在很累呀……
头不由自主地垂向前去,无力地垂在她的肩头,湿漉漉的一片,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殷阑珊有些诧异,因为肩头上的人,满头大汗,还在颤抖,还在哆嗦——
“冷……”
乱糟糟一片中,他喃喃地再说。
她环住他的肩,彼此靠得更紧,贴住他的脸,想要给他更多的温暖,却依稀嗅到了其他的味道——
咸腻甜腥的,伴着一阵风,逐渐由浓转淡……
等等!风?
殷阑珊的目光一沉,迅速转头朝之前进来的方向,一团模糊的黑影急速而来,她出手,“啪”的一下打了上去。
黑影发出一声惨叫,被拍出数尺之远,坠落下来,就地滚了几圈才勉强停下。
——是鹰鸣,居然是那只鹞鹰。
它是怎么找过来的?殷阑珊警惕地望着那团接近的黑影,将萧逐月搂抱得更紧。
她可没有忘记这只鹞鹰对萧逐月之前的恶形恶状。它若是想趁着这等机会落井下石恩将仇报,她就将它剁得一点不剩。
鹞鹰挣扎着跳了过来,却在距离一尺之外停下来,大概是惧慑殷阑珊,驻足不前,只是一个劲地急促鸣叫。
“有什么好叫的?”殷阑珊怒喝一声,却又引起了一波小小的晃动,碎石又开始向下掉。
她俯身挡住萧逐月,石块尽数砸在她的背部。
鹞鹰还在扇翅叫着,这一次,更加尖利了。
叫得人心烦意乱,殷阑珊恨不得立即将它就地正法,却又想起答应过萧逐月不伤它性命,一时禁不住牙痒痒起来。
怀中的人动了动。
鹞鹰蹦跳着向前,在殷阑珊一时不察之下,已飞扑入萧逐月的胸怀。
殷阑珊不客气地拎翅将它提了起来。
鹞鹰叫得好生凄惨。
萧逐月倦倦的声音响起:“阑珊,不要对它这么残忍……”
“哪有?”她矢口否认,撒手任其掉下去。
萧逐月接住鹞鹰,捧在怀中细细摸它的翅膀。
鹞鹰却拼命挣扎着,发出一声紧似一声的锐利叫声,要跳出他的怀抱。
“怎么了?”萧逐月安慰它,“别怪她,她只是性子急了些。”
说她吗?殷阑珊撇了撇嘴。
鹞鹰猛地在他手背啄了一下,萧逐月受痛松手,鹞鹰飞了出去,绕进一条岔口。
殷阑珊火大了,“我就知道它没好事……”
低低鸣叫,鹞鹰又飞了回来,不断地扑打着翅膀,似在催促着什么。
“阑珊!”萧逐月突然开口,语气惊喜起来,“跟着它!它知道出路!”
他早就该想到的,淳于候府禁卫森严,逢时春又是那么讨厌动物,这只鹞鹰怎么可能从正门进来?
他们在别有洞天发现受伤的它,当时以为它是因为受到了伤害而躲在这里,却没有想到还有一种可能——
从哪里来,它便想从哪里离开。
找出路逃生,是所有动物的本能。
第75节:第九章 惊心煞摄魄(1)
第九章 惊心煞摄魄
鹞鹰已在前方飞过了几个岔口,洞也更加幽深狭窄。
殷阑珊扶着萧逐月艰难前行着,感觉他的身子益发沉重。
她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你,真的没事吗?”
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萧逐月猛地咳起来。
殷阑珊拍他的背,“要不休息一下好了。”
“不用。”萧逐月拒绝。
“可是你——”
萧逐月突然握紧了她的手,“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黑暗中,能感觉到他的力气突然大了起来,将她的手握得好痛好痛。
希望,是了,他们的希望,此刻全部维系在一只鹞鹰身上。
即便再怎么怕,再怎么累,他也是希望能活着出去吧?
只要能出去,繁华三千,好过横卧在千壁崖上的枯骨一具。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失望起来……
拐了个弯已消失了踪影的鹞鹰突然在那方又开始叫起来。
萧逐月推她,“你走,我跟得上。”
殷阑珊迟疑地向前走去。
说实话,她并不认为一只鹞鹰能带给他们多少惊喜,特别是这条洞越往前行便越来越窄越来越低,怎么可能——
淡淡的光突然射下来,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待久了,她一时居然适应不过来。
以五指半掩再睁开眼来,光晕在眼前环绕,尽是从前方的一处光源传来。
有出路,真的有出路!
萧逐月他赌对了!
她惊喜交加,望着那只鹞鹰飞转回来,这才想起该做什么。
猛地撕下一片衣料,她朝那只鹞鹰伸手。
鹞鹰竟也乖顺地飞过来停在她的手臂上。
她将衣料绑在鹞鹰的左脚,抬眼见它渗血的翅膀,拍了拍它的头,“抱歉,如果你能将他们都带来,你想怎么报复,我都随你。”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对一只鹞鹰做这么奇怪的承诺,但不得不承认,它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鹞鹰似是听懂了,奋力振翅,摇摆着从她头顶沿着原路飞了回去。
她做完一切,如释重负,这才想起应该要与萧逐月分享,赫然转过身来,高叫出声想要萧逐月听见——
“真的有出路!我们——”
剩下的话尽数被堵住,再也说不出来。
萧逐月静静地靠在拐弯处的赤壁上,胸口的衣衫被大片的鲜血印染,嘴角还在不断地溢出鲜血。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冲她微微笑着,浅浅淡淡,伴着那刺目的血,看得她触目惊心——
“阑珊,你可以活下去,真好。”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去。
释然、翩然……
那是一种完成了使命的放松。
可恶可恶可恶!
殷阑珊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了倒在地上的萧逐月。
“萧逐月,你居然又骗我!”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狰狞了面孔,毫不留情地狠狠甩下一记耳光。
这是她第二次下狠手打他。
萧逐月苍白如纸的脸颊顿时出现了五道指痕。
可见她果然是气极,才会下手狠重到如此地步。
意识有些恍惚,却还是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萧逐月喃喃地开口:“对不起……”
殷阑珊恶狠狠地抓起他,“谁要你说对不起,你以为拿你的命换我出去我就会感激你吗?谁要你牺牲了,谁要你大义凛然了!萧逐月,你要是敢死在这里,我发誓会将你的尸体挫骨扬灰,让你万劫不复!”
她的话,还说得真是决绝,果真有了摄魄使的狠劲。
“我——”他想开口说话,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一次,没能压下去,张口,喷吐出来。
殷阑珊低下头。
妖娆的大片血花,在她的衣衫上蔓延,血腥的膻味,弥漫在这方空间。
她愣了一下,见萧逐月胸口似乎又有震动的迹象,她猛地回神,以手掌封住了萧逐月的口。
萧逐月还在咳,每咳一次,就能见殷红的血从殷阑珊的五指间渗出,沿着她的手背蜿蜒而下,再一滴滴地落地。
啪嗒、啪嗒……
一声又一声,听得那么清楚,令人毛骨悚然。
“别咳了,不要再咳了!”殷阑珊狠狠封缄他的嘴,不住地叫喊,“我叫你不要再咳了!”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受伤的?是了,是在石门前的那次剧震,她看着他被甩上石壁的。
怪不得她老是觉得不对劲,他的行动拖沓,他的嗓音轻弱,不是因为他害怕懦弱,而是他已然受了重伤。
第76节:第九章 惊心煞摄魄(2)
他居然还轻描淡写地掩饰,任由她一直误会下去!
她以为他是贪生怕死,而他,却是硬挺着怕成了她的拖累!
望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有冷冰冰的身体,一时间,殷阑珊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绞痛得无以复加。
咳嗽停止了,她颤巍巍地移开手,染满了血的手指摩挲着萧逐月的脸颊,声音止不住地哽咽下去——
“萧逐月,你是个傻子……”
是傻子,只有傻子才会做这样的事。
萧逐月的右手突然抬了抬。
殷阑珊握住。
萧逐月吃力地展露笑容,“我、不傻,阑珊,我知道怎么保护你……”
他曲起食指,缓缓在她的掌心中一笔一画地认真写着——
夜未央;意阑珊……
手心一点点细微的凹陷,刹那间,她突然想起了那些纷飞一地写满了这句话的纸片,泪,终于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一颗又一颗,纷飞而下。
他看着她落泪,他看着泪水滴下来,打在他的脸上,却是暖暖的,火热不已。
她的样子,看上去好难过,他很想问,她此刻的难过,究竟是对他感激,对他有愧,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喜欢——即便是小小的一点,他也满足了。
八年前被遗忘了一次,可从此,至少她会记得世上有个萧逐月。
这就够了,够了……
“你不能死,不能死……”殷阑珊哽咽着,用力想要扶他起来。
扶到一半,萧逐月又倒下去。
她不甘心,将他倒转过来,她的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在他胸前环抱,将他一点点地向前拖。
“我要带你出去,我会带你出去……”她一直一直反复地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萧逐月。
萧逐月只觉得自己眼皮上下开始打架,是难以抗拒的沉重,迷迷糊糊的,眼前出现了好多场景,无一例外的,都是殷阑珊——
冷漠的她,凶狠的她,微笑的她,落泪的她……
阑珊,你可知道,我真的等了你好久好久?
殷阑珊拖着萧逐月向那抹亮光不断前行,她觉得好晕好闷,快要没了气力。
不行,不能停下,她要带萧逐月出去,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
他会康复,会完好无损。
一定会!
凌乱纷杂的脚步声渐渐大了起来,愈来愈接近,伴随的,还有如雷声轰鸣的剧烈的震动。
“师姐!”
翟向善第一个冲入她的视线。
带路的鹞鹰筋疲力尽,终于掉下来,翟向善接住它,小心地将它蜷缩在自己怀中。
而后,阎王、段云错、修罗、梁似愚、总管……
一个也不少。
灰头土脸的梁似愚才一进来,见萧逐月一动不动地被殷阑珊倒拉着前行,他大惊失色地冲上前,探手想要触及,不想却被殷阑珊一掌掀倒在地。
殷阑珊冷冷地开口:“别碰他!”
“他——”翟向善早已发觉了萧逐月的不正常,却不敢贸然向殷阑珊发问。
她的眼角垂泪悲戚,面容却是毋庸置疑的冷凝肃杀。
他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阎王使了眼色,制止翟向善说下去,随后他对修罗开口:“去看看。”
修罗会意,得令即往光源处而去。
阎王这才看殷阑珊,“等他死了,你再做出这样子来也不迟。”
低沉粗嘎,事不关己,口气竟无半点怜悯。
殷阑珊终是抬眼看他,碰触他的目光,“我明白了。”
她竟如此乖顺回答阎王——翟向善诧异于殷阑珊的反应。
阎王的眼神微有闪烁,“你明白什么?”
这一次,殷阑珊的视线投向他怀中的段云错,“只有你,才是他的归宿。”
段云错懵懂地望着她
也许除了阎王,并没有人听懂她的话,不过已无所谓了。
她低头再望似乎已昏睡过去的萧逐月——
因她在乎的,而今只有萧逐月一个。
那颗曾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如今被他充盈得满满,终于有了归宿。
于是她想,是时候,她可以回头了。
“阎王!”
修罗急急从那方走来。
“如何?”阎王问他。
修罗的神色有些复杂,“的确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