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天下-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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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她走回凝桦宫,他将她轻轻放到床上。
“咝……”她轻嘤了一声,腿伸直后从膝盖处传来一阵刺痛。
“傻瓜,你怎么就真的跪了一个晚上。让我看看到底伤到哪里了。”如非不由分说的掀起她的裙摆。
她的腿修长白皙,没有一丝赘肉,原本该是一双完美的腿,只是此时膝盖上却有着触目惊心的紫红一片。
如是挪了挪身子,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不值一晒,她毫不介意的说道:“擦点跌打药很快就好了。”
如非望着她的腿,眼神闪烁不定,沉声问道:“药酒在哪里?”
“梳妆台第二个抽屉里。”如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梳妆台。
如非起身取过一瓶药酒,倒了些在手掌上,替她捏揉了起来。
“还是我自己来吧。”如是欲拿过他手上的药酒。
如非手轻轻一摆便躲过了她,依旧细心的替她揉着:“好好的坐着别动。”
如是也不再说话,许久之后她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开口问道:“他说什么时候会来?”
如非一顿,然后手继续不停的帮她揉着,低着头淡淡的说道:“恐怕现在花嫁车队已经都快到了广阳平原了。”
“什么?”如是一惊,原本靠坐在床栏上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起来。这夜引幽搞什么东西,需要那么急吗?
“他说了此次的迎娶他派出了十万骑兵,大有娶不到你就来抢的意思。”如非依旧淡淡的说道,语气无甚喜怒。
“什么?”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她当初就答应了他难道他还怕自己反悔不成?如是抿唇深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这个举动到底什么意思,他这样作根本就是强迫……
强迫……如是凝眸看着面前正细心帮她擦拭伤口的如非,莫非他这一切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强迫……皇上?!他早料到皇上不会答应他们的婚事?还是早已料到为了维护他的天下,她一定会选择嫁给他?!仅仅是为了娶她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这……似乎不太像他的作风。
“皇兄。”如是忽然出声唤道。
“恩?”如非停下手中的动作,抬首看向她。
“凰家虽然愿意归顺,但是兵权依然在他们的手上,皇兄不可疏忽大意。”如是慎重的说道,不过这个她自会想办法的。
如非并不应她,只是依旧低着头帮她揉着伤口淡淡的对她说:“如果在鎏日生活的不开心就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恩。”如是浅笑着点了点头。
事情定下后,整个皇宫忙了开了,帝都唯一的公主将要,此事何等隆重,皇上特颁旨按照皇族最高规格为公主置办了嫁妆,在众人眼中皇上似乎总觉得那些丰厚的嫁妆不够,怕委屈了公主,恨不能将整个皇宫都搬给公主作嫁妆,众人都称羡他们兄妹情深,暗羡公主有这么个疼爱她的兄长,一时间整个皇域陷入一片喜气洋洋中。
皇室御用的绣女裁缝连日赶制了公主的喜服,此时如是正在宫内试穿嫁服,身后十几个绣女随侍在一侧。
如是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红纱绫罗,玉带束腰,长裙逶迤,广袖摇摆,真是红的够喜气的,只是她从来不喜欢这么张扬的颜色。
“公主,您觉得还有哪里不合适的吗?”为首的绣女侍官走上前躬身询问。
“很好,没有了。”如是折了折袖口,这大红嫁服她穿着着实便扭,不过想想这辈子她也只穿这么一次也就忍了。
“参见皇上。”身后一干绣女忽然齐声呼道。
如是转过身,望向珠帘后站着的如非,一干绣女皆低身退了出去,如非这才掀帘走了进来。
他脸色静然的看着如是,淡淡的赞道:“很好看,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
如是扯了扯裙摆,尴尬的笑了笑:“这不过内衫而已,到时候还有好几层外袍,估计那时候就穿的像个红包一样了,哪里看得出好看不好看。”
如非走到她面前,将她身前的长发捋到身后,淡笑道:“不会,你穿什么都是最好的。”
如是抿唇笑了笑,撩了撩长长的裙摆,问道:“皇兄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明日你就要,晚上我布了些酒菜,我们兄妹好好聊聊。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如非负手缓缓说道,语气平静,神情自若。
“恩,好。”如是欣然应允。
是夜,又是满天的繁星亮如斗,像是在墨绸锦缎上撒上了无数的水晶。
如非命人在晨寰宫外的水榭小庭内布置了一些精致小菜和几壶御酒,在如是未来之前,他已经开始独酌了起来。
望着远处宫寝灯火辉煌,他面前的水酒一杯杯的下肚。
“怎么我还没来,皇兄到是自己开始先独酌了起来呢。”小庭外传来轻语浅笑。
如非笑了笑,提起御壶将面前的两只玉杯斟满,将其中一只递给如是。
“这第一杯酒,我祝你永远幸福快乐。”如非手执玉杯悬在半空。
如是端起酒杯与他空中相碰,两人皆是一口仰尽那杯酒,如是眉峰不觉微微蹙起,这酒好烈!
如非提起酒壶再将酒杯斟满。
“这第二杯,我祝你们夫妻举案齐眉。”
两人亦是同时将酒一饮而尽。
当如非要第三次斟满酒杯的时候,手腕却被如是一把按住:“皇兄,你不能再喝了。”
如非垂眸浅笑,喃喃的说道:“这第三杯,无论如何都要喝的。”
抬眸望向她,眼神由于酒意带着微微的醉态:“这第三杯,便是祝我凤朝江山永世传承。”
如是按着他手腕的手缓缓松开,见他执起酒杯又是一口仰尽,吊在小庭飞檐四角的明纱宫灯在晚风吹拂下摇摆不定,那烛光灯火照他在的脸上亦是影影绰绰,明暗交错。
如非又倒下第四杯酒,这次手中的酒杯却被如是一把夺去。
“皇兄,你平时滴酒不沾的。”如是秀眉轻蹙,他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猛的喝起酒来了。
“明天就是你出阁的日子,或许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对坐而饮,今日就放纵一次,不醉不归吧。”如非从她手中再次夺过酒杯,饮尽杯中的烈酒。
如是怔怔的看着他,亦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缓缓饮尽杯中的酒,甘醇、辛辣的感觉刺激着舌尖味蕾。他的面色已经有些微微泛红,却依旧缓缓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她想或许他的压力真的非常大,而她短时间内又不能再陪在他身旁,酒醉从来不是逃避压力的最好办法,但是偶尔一醉又有何妨,只可惜她就算想醉也醉不了了。
如是静静的陪着他,直到他再也执不住酒杯,眼神迷乱。她起身,走到他身后,扶住他的双肩,说道:“我送你回宫休息。”说完便想去搀扶他。
如非手撑着石桌,站起身子,脑子却是一阵眩晕,几欲站立不稳,身旁的如是赶忙托住他,不让他摔倒。
他踉跄着身子坐到小庭周围的玉栏上,背抵角柱,单手抚颊,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没……没事,你……你……先回宫吧。”
如是暗叹一声,此时他如此醉态,而周围的内侍宫女一早被他遣退在了宫外,她怎么可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
“皇兄,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如是低身,在他耳旁轻轻劝道。
“若能一醉不再醒那该多好。”如非趴在玉栏上,将脸孔埋在皇袍广袖内,口中断续吟喃道。
他果然喝醉了……如是摇了摇头,抬起他的手臂环在肩上,将他扶起。
将他扶回内殿,她招来内侍服侍着他睡下,她坐在他床旁,看着他沉睡的容颜直到夜入三更这才离去。
第二天早晨,天色方初亮,凝桦宫内穿着红衣喜服的随嫁侍女们就不停的忙碌开来了。
蔹儿拿起薄金九翅凤冠小心翼翼的替如是戴上。在凤朝九首飞凤是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的冠饰,而九翅凤冠所象征的地位是仅次于皇帝的皇后才够格佩戴装饰的,即便是皇族公主,出嫁典制规定的最高规格只不过是双翼飞凤。
此时如非将仅次九首飞凤的九翅凤冠赐给了她,这在众人眼中看来,宁江护国公主所受的帝恩隆宠不可不谓盛极。
披上一重重的红衣嫁袍,那嫁衣上绣着的极品牡丹奢华富丽,而傲立在牡丹后的扬翅凤凰,艳华四方一如此时的她。
“公主殿下,吉时已经到了,请公主起驾。”内殿垂帘外传来礼官的告禀声。
如是眼神漠然的望着镜中的自己,今日之后她便要嫁为人妻,今日之后她便要与他争斗于后堂之中。若战必堂而皇之……她有些明白当初月修容的话了。
再次看了一眼镜中自己明艳无双的脸庞,她起身撩下凤冠上垂着的垂珠,走出了凝桦宫。
从凝桦宫开始红毯一路铺到皇宫崇华门,如是坐在鸾凤喜辇上,望着红幔外缓缓走过的宫寝楼阁,华宇翠室,心中清明如镜。
来到崇华门前,高台华帐,明黄宝盖下站着的是皇帝的后宫嫔妃,按照品阶依次而下站着。崇华门外,文臣武将着朝服肃然而立两旁。
如是从喜辇上走下,本来此时她应该向皇上叩别辞行的,只是在众多红颜莺莺中独不见那傲然的身影。
礼官见吉时快过,悄悄潜了一个内侍去晨寰宫看看。一刻之后,那个小内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在礼官的身旁耳语了几句,而那礼官的面色越听变得越怪。
他思想了片刻,喝退了那个小内侍,小心翼翼的走到如是身旁,低声回禀道:“皇上此时还未酒醒,恐怕是赶不过来了,公主您看?”礼官这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一时间也没了主意,额角旁都急出了冷汗。
如是抬首远眺北方晨寰宫的方向,片刻后,这才低声缓缓说道:“等皇上醒来的时候,记得送醒酒汤过去。”吩咐完后,她转身往宫妃所站的地方走出,一干宫妃采女皆是赶忙低下了头。如是走到为首的甯浣面前,掩在明华珠帘下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她抬手握住了甯浣掩在华袖下的纤纤玉手,低声说道:“甯贵妃,我便将皇兄托付给你了,好好照顾他。”
甯浣怔然抬头,还来不及看清她的脸容,她已经松开了她,走到了玉阶平台上,朝着北方,提裙跪了下来,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然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登上了喜辇。
崇华门外众文武百官跪送公主出嫁,八百宫人手持红幡华盖,吹曲迎唱,仪仗队后是一千骑队护送而去……
“皇上,公主已经上路了。”凤如非的近身内侍悄然站立在内殿珠帘外,低声回禀道。
如非一身单衣宽袍静立在宫窗旁,负手遥望着南方的天空……
那一夜
二十日后,华杖仪队来到了鄂城,城守与西岭一同率军出城相迎,西岭是万万没有想到自上次一别后,再见公主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如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仪仗队休息整待一个时辰后,便又出发行进。
广阳平原上,旌旗伫立,银枪耀亮,战马雄万,他竟然真的在鄂城外压下了重兵?!
如是在重重红帷幕帐后,看着前方羽领长枪前伫立的华仗长队,明艳的脸上绽出一抹冷笑。
他站在华车外,一身王袍金冠,衣带飘摇,风姿非凡。
她坐在华辇内,一身喜衣嫁袍,广袖玉带,明艳芳华。
当系结方成,牡丹如意,当万人众喝,战马嘶鸣,终于成就了一段千古奇缘。
从广阳平原回到鎏日王都,他们未曾再见过一面,虽然两人近在咫尺,却仿佛又远在天涯。
那夜,王都灯繁似锦,街上游龙舞狮热闹非凡,从东城门而入,红色的锦毯一直铺到王都中央的王宫门口,粉色的代表爱的誓言的蔷薇花在女侍们的手中缓缓撒下,她望着越来越近的鎏日王宫,心中依然平静无波。
被重新布置一新的昭日殿内,她正姿坐在床旁,一旁是喜娘不停的唱颂着吉祥曲。
时间在她的漠然中悄然划过,直到喜娘的一阵恭喜声传来,这才使得她回过了神:“请新郎挑起新娘喜帕,从此生活称心如意。”
原本静然的心绪一下子有了絮乱,而本来放在身前隐在华袖下的双手蓦然抓紧,直到修长的指甲刺痛到了肌肤,她这才恍然如醒,轻舒了口气,缓缓的展开双手。
从红盖外探入一把金色的秤杆,将她的喜帕慢慢挑起。直到面前一片明亮,她抬首望向他。他也换上了红色的喜服,俊雅的脸上有着一抹淡淡的、舒心的笑意。
她出于习惯性的向他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一撇。
他抬手撩开她面前的垂珠,坐到她的身旁,一旁的侍女跪递上两杯水酒。
一旁的喜娘,朗朗笑道:“请新郎、新娘同饮合卺酒,从此生活和和美美。”
他们两同时拿起酒杯,手腕交错,唇抵杯沿,缓缓饮尽杯中的酒。那一刻他们额际相触,那一刻他们又彼此退去。
喝完合卺酒,他先一步离开了寝殿,去前方大殿招呼一帮前来恭贺的朝臣贵族们。
她坐在梳妆台前,卸下冠饰华佩,披下长发覆肩。
“娘娘,奴婢们帮您先布香汤沐浴吧。”一个年纪不到二八相貌娟秀的女子上前,躬身立在她身后,低声说道。
娘娘……如是心中冷笑,鎏日虽愿归附皇域,但是帝都旨意未下,她现在便仍旧是鎏日国的王后,娘娘?!她永远不会接受这个称呼,她是皇族的公主,永远不会是谁的娘娘。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要一个人待会儿。”如是淡淡的说道。
侍女们应诺鱼贯而出。
“蔹儿,你也先下去吧,几日来也该累了,回去早点休息,我这里不用你侍候了。”如是对着一直贴身随侍在侧的蔹儿说道,此时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蔹儿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躬身退了出去。
她脱下罩在外面的层层厚袍,只穿着里面红纱单衣,缓缓扫视着这个昭日殿。没有月国的繁复精巧,没有昭云的清雅别致,也没有帝都的雄浑大气,却自有一种古朴悠然的味道,她从内殿绕到侧殿,再从侧殿渡到外殿,没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地方,她准备回内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忽然宫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她走到门旁,推开宫门。屋外烟火流星如雨,她想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