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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如是天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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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性感的红唇一抿,朝着凰晋努了努。
  夜引幽转首望向凰晋。
  “那个……”凰晋放下茶杯,清了清喉咙:“其实父王在位那么久了,日夜为国操心,早上不能睡个舒坦觉,晚上一叠折子要看到半夜三更,几个儿子么又都不是让我省心的人,这……”凰晋喋喋不休的开始唠嗑。
  “父王,请说重点。”夜引幽一手压按住太阳穴,缓缓的说道。
  “我要和你娘游戏江山,吃好、喝好、玩好……过舒坦的日子……”凰王一顺溜的说出。
  顿时四下静谧,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儿偶尔刮在草棚上刷刷的声响。
  “就这个理由?”片刻后,夜引幽几乎是一字一字艰难的迸出。
  “儿子。”女子一本正经的坐到了夜引幽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老头子难得想通想逍遥的过日子,你就成全他吧。”
  夜引幽望着凰晋,见他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只能叹了口气,他都诈死了,他还能怎么样。
  “唉……父王,你可是给了我个烫手山芋。”他不担心他大哥,只是……
  “儿子,我知道你不喜欢被王位束缚,如果不想要,就送给你媳妇好了,反正你们在江湖上认识,以后再一起闯江湖好了。”女子拍了拍夜引幽,宽慰他。
  “咳咳。”一旁凰晋清了清喉。
  女子横眉向他一瞪,他立马识相的掩口不再出声。
  夜引幽垂眸不语。
  “儿子,虽说我们夜罗家为了他们凤家几乎死绝了,可是那是前人的事,他们愿意这么作自然有原因,我们作后辈的不应该抱着前尘旧事念念不忘。”女子以为他踌躇的是家族宿怨。
  夜引幽依旧不言语,只是唇边绽出一抹苦笑。若是能让她甘心随自己远走江湖,别说一个鎏日,就是几个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只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却是……她可以为了他拼尽天下,却不会为了自己放弃驰骋杀场。
  “儿子?”女子摇了摇他,担心他脸上若有若无的苦意。
  “你们有什么打算?”夜引幽抬首,脸上神色淡淡,表情亦无喜无怒。
  “我跟着你娘走,她去哪里我去哪里。”凰晋笑了笑,原本苍白的脸颊由着这一笑,焕发出了别样的精神。
  “哼。”女子高昂着头瞥了他一眼,只是神色间却是掩不住的幸福灿烂。
  如果能这样赏风、赏月、赏天下美景,该是多好。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这一天。

  情深

  幽谷深涧,树木郁浓青翠,阳光从山涧外照入,斜影彤彤。
  在山涧深处,有一座黄坟头,只是坟头上未有立碑。此时正有一个白衣女子背负着一把琵琶静静的立在这个坟头前。
  时光荏苒,往事犹记在心,当她第一次见到卓泠时就被这个污垢不堪却有一双清澈瞳眸的女孩子吸引。她亲授她武功,请名师教她弹琴,她亦用心刻苦。
  她引她进红组,她从最小的追令一步步爬到最高处,统筹星国所有斥候。
  她派她离间星国大将,她亦铿然赴往。
  她从未问过她的曾经过往,她亦从来不曾提起;若早知如此她不会让她走上这一步,只是当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成了定局。
  如是蹲下身子,单手掬起一把黄土慢慢撒在坟头上,清丽的脸上是再不掩饰的悲恸。
  “卓泠,来世一定要作个平凡的女子。”如是解下身后的古木琵琶轻轻放在坟头,起身,决然离去,身后只留下一滴水珠悄悄隐没在黄土里,片刻不见。
  八日后,如是快骑回朝。
  天才刚刚亮透,如是驰骋快马来到帝都宫禁大门前。放下的护城吊桥上,陆陆续续走出一些刚下了朝的文臣武将。
  如是将马缰交于一旁的侍卫,快步朝宫内走去,那班大臣刚想行礼拜谒,却只感觉到面前一阵清风拂面,再抬首时,公主早走到了百米之外。
  来不及回自己宫殿换衣梳洗,便直冲晨寰宫,谁想宫内只有内侍宫女却独不见她皇兄,细问之下这才知道皇上下朝后并未回宫,再问他们也不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如是离开晨寰宫往御苑方向走去,路上见到一个内侍宫女就拦住询问,居然没一个人知道。这宫闱内殿阁楼台没个千八百也有九九八十一,若她没头没恼的乱找,也不知道找到哪年哪月,还是先回宫换过身衣服再说吧。
  想着便折回了步子往自己的凝桦宫而去,整个凝桦宫内静谧无人。千百年来大概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公主要求宫内不许随便进内侍宫女宫卫的。
  穿过熟悉的庭院花榭,忽然一个明亮的身影直直的撞入眼中。
  皇袍紫金革带的凤如非,上朝时才穿的十二章纹团凤华袍还穿在身上,似乎他一下了朝便来了这里。
  他怔怔的坐在一方石桌后面,眼神眺望着北方的天空,静静的一动不动。
  如是也抬首往着他看的方向看去,蔚蓝的天空什么都没有,她不解何以皇兄看的如此出神。
  她悄悄的走过去,脸上闪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悄悄的走近,忽的展开双臂,从后面一把搂住面前的男子,忍不住的笑道:“我回来了。”
  臂弯中的人身子明显一震,抬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身前,清俊的脸上欣喜舒心的笑容中淡淡的滑过一丝莫明的情绪。
  只是和煦的面容只是闪了片刻,他的脸上马上如乌云罩顶一般寒了下来,他蓦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原本脸上柔和的线条转为了凌厉。
  “呃……我……”如是站起身,不解皇兄怎么突然扳起了面孔,一下子话都说不利索了。
  还没等她说完,如非擒着她手腕的手一紧,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呵斥道:“谁准许你在蓉城孤身犯险,阵斩敌方大将的;谁准许你只携数百人奔袭沧州的;又是谁允许你只身诱敌出城的;凤如是!这些都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如是一下子完全怔然,这个她怎么解释?她是统帅,有些事情不冒险怎么可能速成呢,她不解皇兄何以如此生气。
  “皇上……”如是思量着如何措辞来熄灭他的怒气,再不济也不能让皇兄更生气了。
  “皇上?”如非似乎由于她的这个称呼面色更加阴沉了下来。
  ……难不成她又错了。
  望着面前清丽风华却又染满风尘黄沙的容颜,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化成了长长的叹息,松开了她的手腕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只希望身边的人再也不要离去。
  “如是,不要再走了,留在宫里。”他受不了自己满日满夜的担惊受怕,受不了或者哪天收到她的噩耗自己又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他想他会早生华发。
  如是在他怀中抬起头,笑道:“不好,若没事,过几天我便回营。”
  “我说了,不许你再回去。”如非放开了她,冷下了脸。
  如是抿着唇,双眉蹙起,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让她回去?为什么她执意回去,他要生那么大的气。
  如非侧首避开了她置疑的目光,只要她能留下,随便她怎么想都好。
  如是看着他避开了自己的目光,隐在袖中的双手紧了紧,然后蓦然回首转身欲走。
  “你若擅自离宫,我马上调回前方的十五万四方骑。”身后如非的声音冷冷的飘来。
  如是脚下一滞,双目紧紧的闭起,身后的长发被风吹起张扬狂舞,再睁眸,脚下亦不再停滞决然离去。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如非心中一阵撕痛,她为什么不明白呢,失了她,他要这天下干什么呢……
  三日内,皇公主闭宫谁也不见,就连皇上亲来探视也被挡在了外头。
  第四日,帝都内下起了少见的磅礴大雨,整个天空漆黑犹如铺墨,浓云深重中不时闪过电芒,那风雨大的连伞都挡不住。
  “皇上,您看这雨大的,要不先回宫吧。”内侍撑着一把黄绸大伞,虽然都顶在了凤如非头上,但骤急的风雨依旧打湿了他的皇袍。
  身后不远停着的是十八人抬着的九凤华辇,而他们的皇上宁愿站在风雨中望着紧闭着宫门的凝桦宫,众人都不解,何以兄妹感情甚笃的皇上公主居然闹到了如此地步。而更多的人是暗啧公主胆大,居然给皇帝闭门羹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失了皇帝的宠爱会落到如何下场。
  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他们兄妹心中真正想的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公主,这雨那么大,还让皇上站在宫门外不妥吧。”珞儿第五次走到如是身后,担忧的说道,万一皇上龙颜大怒,这可如何是好。
  如是站在窗前,任细雨飘落襟前,依旧冷然不语。
  珞儿刚要悻悻然的退下,一直站在窗前快有两个时辰的如是突然转身走到内宫殿外,珞儿大喜以为公主终于回心转意了。
  却不想如是只是推开内殿宫门,走到了殿外,静静的站在空旷的殿宇前,不过片刻浑身便被淋的湿透,珞儿惊惶的赶忙撑出一把伞帮如是打上。
  如是依旧面无表情的望着乌云遮蔽的天空,望着宫门外的方向。
  第五日,皇上早朝时,面色不佳,咳嗽不止,御医诊治为淋雨遭风湿所侵,建议皇上好好养息,那一日他依旧批复奏折直至三更,他不知崇政殿外有人默默陪了他一夜。
  第六日,他的病势更沉,并伴有高温不褪,脑子实在头痛欲裂,看不进任何东西,喝下了一碗药,整个人到是昏昏沉沉的。
  “皇上,您还是歇歇吧。”看着皇上形容日渐消瘦,一旁的贴身内侍实在看不下去了。
  凤如非脑子一晕,手中的朱砂红笔一顿,一团朱红在奏折上渐渐泅开,他搁下笔,一手撑额闭目叹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悬着,让他如何都定不下心来。
  起身,走出宫外,一旁的内侍赶忙跟上,心下不禁舒气,皇上总算肯回宫休息了。
  九凤华辇来到凝桦宫外,朱漆的宫门依旧紧闭深锁。
  凤如非挑起辇上的华帘,遥望着砌金遛玉的凝桦宫,清俊的脸上漾着一抹苦意。
  “回宫吧……咳咳。”放下帘子,任伤感情愁在胸中肆意凌虐,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那就够了……
  回到晨寰宫,内侍服侍着他睡下,这才徐徐的退出了内殿,刚走出内殿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
  “公主……”内侍赶忙要拜下。
  如是一把扯起他,问道:“皇上可还好?”
  望着面前未施粉黛脸色不甚好的公主,内侍低下头:“不好,太医说皇上若在这样不眠不休,不知调息,小病也会变成大病。”
  如是望着垂下的珠络长帘,静默了片刻,抬手轻摆,一旁的内侍躬身退下。
  一室宫殿,静谧无声,时间彷佛细沙流过,也不知道自己站在珠帘外多久,直到听到内殿传出一声轻哼,她这才慌忙挑帘进入,跨步走到黄玉大床旁,床上的男子容色苍白,原本风神俊朗的面孔嬴瘦了不少。
  “水……”他喃喃吐出一字,一双修眉微微的蹙起。
  如是赶忙走到桌旁,沏上一杯温水,走回到床旁,单手跨过他的脖颈,将他轻轻的扶起来,把茶杯凑到他唇边。
  喝完水,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如是拾起长袍,就这么坐在床旁的地毯上,倚靠着床沿,不再离去。
  那日杨柳青,桃花艳。
  作为凤朝的太子,他身份矜贵,十指更是不沾阳春水,私底下他却缠着皇室的御用金匠,让别人教他如何打造一副耳环。
  纤白修长的手指由于不时碰触高温炙热的金属而被烫出了许多个细小的伤口,原本完美的双手也留下了疤痕。
  他花了两个月,这才作出了合自己心意的一副星月耳钉,他高兴的将耳钉小心翼翼藏在怀中,期待着看到她笑颜如花的样子。
  那日宫内长汀湖畔的桃树开的夭夭芳华,满树的粉色嫣红。他正从崇政殿下学归来,闲步悠然的走在湖旁,刚走过一棵桃树,忽然猝不及防间落下了一阵花雨,馨香的花瓣盖的他满头满脸,脖子蓦然一紧,身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沉沉的挂着了一个人。
  “哥哥,我回来了。”挂在他身上的女孩不过十二三岁,却是笑得一脸人比花娇。
  “如是,你又重了,我快被你勒死了。”他畅然笑道,一手捏上了她的面颊,这张他念了很久的面容。
  如是松开了手,从他身上下来,倚在他的身旁,巧笑倩兮:“哥哥有没有想我呀?”
  他脸向旁边一扭,状似无意的说道:“我那么忙,哪里有空想你哦。”只是唇边的深笑如何也遮掩不了。
  “啊?”如是不满的一哼,松开了勾着他手臂的手。
  他却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中,脸上的笑容柔逸如水,在她尚在怔然间的片刻已经在她颊间落下轻轻一吻:“傻丫头,我不想你,想谁呢?”
  如是抚着脸颊,望着他,笑道:“这还差不多。”
  “恩,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棉绒锦袋,递给面前一脸惊喜的女子。
  “哎呀,难得难得呀。”如是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倒出了里面的东西,摊在手掌上的是一副小巧的耳钉,一只为半月一只为亮星。如是将耳钉拿在手里细细的看着,这才发现了背后的玄机。月亮的耳钉后面用小篆刻着“如非”两字,而星星的耳钉后面则刻着“如是”两字。这个字体好熟悉……
  如是神色怔了怔,一把抓起他的手,果然……
  “哥哥,你干嘛要做这个?”如是心疼他手掌上浅淡不一的伤口,不明白他何以堂堂太子要做这个事情,他只要吩咐下去不就可以了吗?只要是他送的,无论是什么她都会非常喜欢的。
  他笑了笑并不答话,拿过她手中的耳钉,拂起她耳旁的长发,帮她将耳钉戴上。
  “我亲手做的东西,送你才有意义。”他扳正她的身子,满意的看着她清容芳华的面孔,再过几年她该是如何的风华天下呢……
  如是……如是……脑子一阵刺痛,他缓缓睁开眼睛,侧过首,眼神不禁一颤,那张在梦中都萦绕不去的面容此时正在他的枕旁。
  如是一手搁在床上,脸孔半掩在广袖中,眼睛闭着,似乎正沉沉的睡着。躺在床上的如非不敢轻动,就怕自己一个小小的动作惊扰了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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