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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玉暖生烟_派派小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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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桐点了点头,将四少推到他跟前,笑道:“正与暖儿说笑呢,这孩子逗人得紧。”他俩没好好见过,玉桐如是想着,只当自己在给孩儿们增进增进感情,哪里知道这二人已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暖儿见过陛下。”郑重行了一礼,得体得教玉桐与齐凤臾皆是有些吃惊,二人心下都道:“怎么这家伙改了性子?”谁知那人才站定了便扬起一个笑脸,道:“陛下!你带暖儿去榴邰园玩玩吧!暖儿都没有去过呢!”

玉桐听得他这么说,只是面上带笑,这宝贝心性还没定,就是坐不住,点了点头便教齐凤臾将四少领了出去。

玉寒跟睿帝才出了西宫,正在回廊上走着,梁公公早已识相地退下了,只留这二人慢悠悠在椋宫瞎逛着。最后,还是齐凤臾耐不住性子,道:“你可真是大胆啊!在母后跟前那么跟朕说话。”没来由的,他在这人跟前就是忍不住要开口。

可玉寒呢?转过脸来,嘟哝了起来:“我要不这么说话才叫奇怪呢,到时候姑姑反倒看出些端倪。你也太不会装了,刚才那傻样,跟吞了整个的鸡蛋似的,虽是恰到好处的吃惊,可也用不着这样啊!”自齐凤臾允了她,她便再也不把他作睿帝看了,二人之间也没有那些俗礼。

“你……”齐凤臾此间有种对牛弹琴之感,但又恼不起来,就吐了那么一个字,便又说不下去了,连平素最常呵斥出的“放肆”也没有讲出口。但玉寒的话又传了过来,这次却不是平素的玩笑之语,半分的不正经都没有,“凤臾,我正有事要跟你说。”

齐凤臾对上玉寒的眼睛,一如第一次见时那般闪亮,可此刻却染上十分的慎重,如水的眼波就这么淬成了刀子,冷冷的,有些渗人。

“最近朝中可有人提及契丹人的事?”她问得很是仔细,面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半分想法都看不出来,就只是在问一个问题,但齐凤臾听在耳里却觉得很是沉重,压在心口,教人喘不过气来,于是只径直摇了摇头,算作回答。

“那暗卫可有传出什么消息是跟契丹人有关的?”这一次,玉寒的话里有了一丝的急切。齐凤臾听得在意,也觉出不对劲来,“暗卫那边儿确实是没有消息的,难道你有些个什么发现?”

玉寒摇了摇头,她吃不准,只有待看透了才能说。齐凤臾看她眉头微蹙的模样,有些心疼,便怨恨起自己来:做什么要她来蹚这趟浑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仰头看看天上。

十月尾巴的天,高得教看的人心生出一份难以企及的念想,连目光都是如此的,看不到哪里才是它的尽头。朝中局势自谢御庭晋升后愈加晦暗不明,虽说是他刻意而为,可如今他却不如从前那般笃定了:景荣侯似乎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深藏不露。

而玉寒看着身旁负手而立的男子,似乎除了初次的惊鸿一瞥,他们都是在龙眠殿里斗来斗去,今日总算是得见天日了。但想到此处便油然而生出一份怅然:得见天日吗?那暖儿该如何是好?

耸了耸肩,玉寒将那莫名的愁绪抛到脑后,也如齐凤臾一般看向那云淡淡、风悠悠的天幕,可巧,她方才仰头,几丈之外便有一只艳丽的凤尾蝶飞过。都已近冬季,这样的活物少见得厉害,玉寒骨子里依旧是个小女子,立刻就扯上齐凤臾的袖子,也不管其他的,就那么叫了起来:“凤臾!快看快看!有只蝶飞过来了!”

她那般欣喜若狂的神态齐凤臾是从未见过的,精致的眉目间扬着满满的欢喜,雀跃到了极致,连眼角都闪着金光,映着秋日的艳阳,有些晃花人眼的明丽。心里不知怎的,原有的那些繁琐扰人的心思一概都烟消云散了,唯剩眼前这人的容色,填得极满,仿若要溢出来一般。

于是想也没有想,足尖轻点,纵身飞去,一伸手便将那蝶儿握在掌中,回身落定,齐凤臾将那活物呈到玉寒眼前,“喏,给你,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好似在掩饰着什么,玉寒一接过那蝶儿,他又转过头去了。

玉寒看着他那模样有些好笑,明明就是在讨好自己,却偏生摆着一副臭脸,便想气他一气,“你也太不懂风雅了,这等的活物,自是飞在园子里才有些生气,这么把它抓过来也太没有意趣了!”

齐凤臾本身就恼着自己,想他也不小了,都二十有三了,怎么刚才偏生就那么像个毛头小子呢?听得玉寒的话,心头更是一股子难堪,可又耐不住,转身夺了那蝶儿就将它放走了,还硬是板着脸道:“就你懂意趣!”

这话听起来颇有意思,倒像是小童在闹别扭,玉寒便再也忍不住了,笑道:“逗你玩的!我家的美人儿怎么如此小心眼儿啊?”

齐凤臾得了这句话心头又是恼又是欢喜,恼的是自己莫名之举,欢喜的是玉寒那“我家的”三个字。他从前怎就不觉得这话听着如此顺耳呢?想是习惯了,也就成了自然。

见他依旧不转身,玉寒踱到他跟前,陪着笑脸道:“不要生气啦,美人儿生气会老哦,这话玉寒从前就说过了啊!”

要说这天下间有谁敢这么对睿帝说话呢?除了眼前这笑得灿若春花的人也就不作二人想了。齐凤臾听得她的调笑之语,将脸扭到另一边,冷冷道:“你也太放肆了!”可那饱满的唇角噙着的那点笑意是骗不了人的。

玉寒咯咯地笑出了声,“你就装吧!这么大年纪了,还作什么害臊的姿态!”说着,拳头便砸到了他的胸前,咚的一声,齐凤臾的心便跟着动了,然,面上依旧是冷的,“你也别仗着朕对你不拘束就胡来,整日的不把朕放在眼里!”

“哎呦!凤臾啊,玉寒满心满意都是你了,你这么说可就太伤玉寒的心了。”一边作势捂着心口,那样子倒是将伤心演了个十成十。

齐凤臾本不是那个意思,玉寒这一搅和反而令他有些无言以对,正憋闷着,玉寒定定地看着他,吐出来一句:“玉寒是真心的,凤臾可不要伤了玉寒的心。”那语调有些缱绻,带着些许幽怨,教齐凤臾的心尖跟着颤了颤。

她水亮的眼眸就这么看着他,真真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俯下身,吻上了那人的唇。只浅尝而已,但那甜甜的滋味便在舌尖渗了出来,他伸手撩了撩玉寒的鬓发,低声道:“我知道……”

只三个字,没有其他,换了朕,作了我,玉寒便呆住了。齐凤臾看她那模样,也未多言,留下一句:“万事小心。”便离了榴邰园,第一次,他先玉寒离去……

而玉寒站在院中,看着那玄金色的挺拔背影远去,垂眸啐道:“你就是这么勾人的魂的吗!”语罢,去太后那里辞了行,便回凤鸣轩去了。

第三十一章 回眸顾
睿帝英挺的眉皱得极紧,夜间,龙眠殿内一如既往的黑,傅阅谨跪在他跟前,二人皆是纹丝不动。

这殿内的压抑教窗外的明月都暗了下来,良久,才有人将这闷在死水里的大殿拉出来透了口气,这人自是睿帝无疑,然,那声音依旧是冷冷的结了冰一般,“景荣侯近日宿在良辰苑,点了当红的小倌……傅爱卿以为如何啊?”

傅阅谨暗自抹了把汗,这有什么能以为的?忽而想起一个人来,便回禀道:“属下不知景荣侯意欲何为,可不久前他叫四少去了临湖小轩,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听到“四少”二字,齐凤臾方才还斜倚着的身子顷刻便坐直了,记得那日她曾问过契丹人的事,便道:“良辰苑先放一放,去给朕好好查查近日可有契丹人入城。”他心下猜着:莫不是那齐博臾与契丹人勾结上了?可契丹人何故冒险给他这么个侯爷做后盾?

齐凤臾想着这事的时候,玉寒在凤鸣轩内点着琉璃纱灯,心里思量的也是这个问题。今日她在良辰苑又见着那人了,不过只是一个背影:他倚在一个清瘦秀美的男人身上,二人一道朝临湖小轩去了。

若是他们二人站在一处,不认识的定以为那景荣侯才是苑里的小倌,瞧着那柔若无骨的身段,那媚眼如丝的娇态,还有那细眉尾梢挂着的一丝惑人妖气,真真是妖娆到了极致。

“景荣侯啊景荣侯,你究竟在故弄些什么玄虚?”玉寒挑着灯芯,自言自语着,窗外的明月被云遮着,清辉难洒。

次日,无什事做的四少自然还是去了良辰苑,极是熟络地进了天香厅,要了壶酒,独自斟酌起来。

他在这边小酌,有人在临湖小轩里也没闲着,将旁人皆是打发走了,齐博臾斜倚在软榻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这都第几天了?那小子日日来良辰苑。他猜不出那小子是不是与睿帝有所牵连,可那心里头就是有种隐隐的知觉,觉得那人不若看上去那般简单。

犹记得撞上那人的一瞬,抬头不过刹那的功夫,神魂都教那人勾去了,倒不是那人生得美绝人寰,只那种通透的灵气,看在眼里便是不得不惊叹的。当时齐博臾只想到一句话: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都说真人不露相,这看似天真烂漫的少年怕不是盏省油的灯。

不然……且试他一试?想到此处,齐博臾站起身来,拢了拢敞开的衣襟,出了门来便朝天香厅走过去。

也未曾敲门,径直推开那阻隔,齐博臾迈入屋中,入眼的是四少微红的颜面,想是酒也喝了些时候了,“这不是四少吗?怎的一人独酌啊?”

那声音很是悦耳,传到四少耳里还有些悠长的余韵,侧首一看,原来是景荣侯,遂笑笑,道:“侯爷啊,暖儿不是孤家寡人吗?不及侯爷左右逢源啊!”

齐博臾知道他是点着自己断袖的痛处,不过也不在意,坐在他身旁,兀自倒了杯酒,浅酌着,不置一词。

四少见他那怡然自得的模样,心下不禁笑了起来:终于要上钩了吗?我道你能熬多久呢!

二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偏生就是没有人再开口。过了些时候,四少琢磨着时候也差不多了,贸贸然吐出一句:“上次,侯爷可还尽兴啊?别叫暖儿坏了您的好事。”

齐博臾本在暗地里计较着要不要捅破那层窗户纸,谁知四少猛然来了这么一句,杀他个措手不及,嘴里那口尚未下咽的酒就这么喷了出来,坏了原先的一派悠哉,“咳咳,四少真是会说笑。”

“哪里哪里,暖儿不就是怕招人嫌吗?还望侯爷不要见怪。”四少作势来了一揖,齐博臾心道: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既然如此,明人跟前不说暗话,他也就用不着再装下去了,“听说四少已是过了解试,想必今后也是要入朝为官的吧?”

四少点了点头,嘬了一小口酒,“暖儿也不想去朝中蹚那浑水,可我家那老爷子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身为玉家的儿子,可不得尽些力气吗?”

“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听闻四少深得太后的欢心,将来可是前途无量啊。”他笑着,那细长的眉目斜斜地上挑着,白玉般的面庞上有些轻浮的神色,依旧是人前那嗜好酒色的样子,可轻浅的眼眸深处是怎么也盖不住的精明。

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四少叹了口气,“太后看得上暖儿那自是不错,可这靛朝还不是陛下的?我看啊……要讨陛下的喜欢可不容易。”这句话看似没什么,可无一字不是在提醒齐博臾谁才是这天下的主子。

如是,那与他聪明不相上下的齐博臾怎能不懂其中的意思?又是咳了几声,赞同道:“也对了,本侯昔年不就是恼了父皇才惨遭贬谪?太后的劝阻、疼爱一概不管用。”最后那几个字淹没在一片萧瑟的叹息里,金石之声听在耳中也化作一缕青烟。

齐博臾抬头,遇到的却不是如平日间嬉笑的四少,唯见那水灵的杏核大眼里有些个说不出的情愫,似是怜悯,又似是了然,便耸了耸肩,调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本侯都不在意,你在意这些有几分用处?”

那四少撇了撇嘴,秀眉微挑:“侯爷怎知道我不是在腹诽?”

说罢,唇角也露出些许笑意,看得齐博臾心下也欢愉了起来。将原先要试他一试的念头都抛到脑后去了,只心道:真是个七窍心肝的玲珑人儿,虽是年岁小了些,可这心思倒是通透得厉害。

“照四少的心性,哪里用得着腹诽,直接说出口也算不得什么。”一来二去,齐博臾倒是将自己口中称为小娃的四少视作可以说出真心话的人,这连他自己都有些称奇。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本事,一见便可如故,继而教人心生亲近之意,四少自然就是这种人。更何况他生得眉目清朗,双眸顾盼之间可灿然生辉,面上带笑,好不可人。

四少听得齐博臾如是说,也放下心头的计较:也罢,就当是新结识的酒友,日后恐怕再也没有如是的机会了。“侯爷也算是识得暖儿的人,暖儿在此敬你一杯。”语罢,扬首一饮而尽。

而齐博臾眼前晃过一道红光,仔细一看,四少的右耳上一颗血红的珠子熠熠生辉。他原是坐在四少的左边,四少不仰头他是看不到的,然一看便有些心惊:丹朱凝碧舍利子!世间独一无二的避难驱邪之物,这小子竟然大喇喇地就嵌在耳朵上。

眼见着他的眼神盯着自己,四少倒是想起来右耳上的物件,摸了摸耳垂,笑了笑:“小珠子成色好,喜欢就嵌上了。”

齐博臾看着他浑然不在意的样子,道:“四少倒是看得开,这丹朱凝碧舍利子乃绝世珍品,可不是好东西?”

一听他如是说话,四少心下一惊:凤臾、太后,就连老爹都没认出这小珠子不是石榴石,而是舍利子,这景荣侯的眼力也好得有些过分了!嘴上却奇道:“侯爷也识得这个?暖儿以为就一小珠子呢。”

“本侯整日里不务正业,不是流连花丛便是把玩珍奇,不识得才是怪事啊!”他人前从来是一派风流的样子,也只有在心腹面前才有侯爷的自觉,这番话说出来也就是纨绔子弟的调调,自然得很,不带半分做作。

四少也只是笑笑,不作回应,齐博臾看他有些兴致缺缺,也不知怎的就觉得今日是自己叨扰了这人,心头竟少有的浮出几分歉然,既已经这么想了,他也不欲多留,起身便走了出去,没想到一只脚才迈出去,四少便在身后开口了。

“景荣侯留步,暖儿曾听闻: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从前真是不相信的,如今见了侯爷,倒是生出另一份心思: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不过,侯爷不比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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